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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银壶斗水 05

    李中平和戚若娇的眉毛都是一跳,意味却各不相同。霜红绅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少谷主,这可不是李大公子那块,赏奇原可不做那种生意。”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稀有的红珊瑚,被打磨成两分厚的圆片,与那块金银佩上的空处恰好相当。“这块红珊瑚是上品,纹路致密,得对着光才能看清些许,摆在盒子里就像是毫无纹路一般。这些天李少谷主唯一说不明白的地方就是来源于它吧。”

    戚若娇已经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便出言试探,“李少谷主也懂珊瑚?”李中平面色发白,只是摇摇头,“并不精通,只是家兄曾有块一样的,镶在他的佩饰上,与这块看着,几无二致。”他说得吃力,紫铃儿却脱口而出,“所以你才去抢啊。”

    “我并不是想抢,”他赶紧解释“只是当时拍下这块宝石的人说要砸了它,我一时情急才有所冲撞。”赵苍岭已然明白了大半,多数又是那些商贾怄气斗富的把戏。李中平自顾自诉说,“被守卫拉走后,我本来是想往外走的,可有个仆从开了暗门从里面叫住我,说此时开大门不便,让我从那儿离开。”他努力地在捋前因后果,赵苍岭却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你是怎么知道这宝石会出现在奇珍台?”

    李中平前几天对宝石相关的事总是含糊其辞,使得海崖的人更怀疑他,此刻他虽然脸色仍不好看,倒也不再遮掩,“街上有人在讨论那块红珊瑚,大小、质地,甚至几乎不见纹路的特征都与家兄那块一模一样,又没有说明来路,我心里总觉得疑惑,就偷偷去看了。”

    此言一出,连紫铃儿都不再咋咋呼呼的,反倒是颇为不自在地看向戚若娇。包厢里一时无人说话,只听得新一轮的报幕开始,热门是灵蛇镖局的柳珠儿。她是个模样可爱,颇为爱笑的姑娘,年纪虽小,但走南闯北惯了,一套少有人修习的灵蛇鞭法倒也舞得虎虎生风,不多时便打落了对方的武器,使得锣声响起。被她打败的人颇为不甘,手锤地面嚎啕大哭,那声音惹得包厢里的气氛更古怪了。

    紫铃儿想试着评论一番,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却听见自家少主先开了口。“这种红珊瑚虽然珍贵,但只要出海找找,并不难遇上。我那儿有几块更大的,若确是海崖冤枉了人,便都送给李少谷主做赔礼。”

    赵苍岭趁势问到,“敢问戚少主,这块红珊瑚”“自然是出自海崖,但这种大小厚度不算稀奇,一次航海回来就可能有个几十件,相关的账本也都在海崖。如今只有让李少主进暗门的那位仆从姑且能算线索。可当时两边的暗门都是锁着的,地上也只有李少主你一个人的脚印呢。”

    李中平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就又被插了嘴。“奇珍台的守卫需得记着每一位贵客的脸,在场内贵客起冲突时也是劝他们各自归位,不再起冲突便是。”毕竟因为斗气一掷千金的也不在少数,眷影又拿扇子遮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装出副惋惜的样子继续说到,“那仆从也被刺棱击杀当场,去筒子楼细问,曾有人瞧见他拿了三块金饼回去。”

    那是城墙与树林间的一片围城,里面住着些来赏奇原寻条活路的人们,他们并不隶属与赏奇原,每日都要在城门口验明身份,刻着编号的木牌上记够一百个红点才能被赏奇原收编,换上铜牌。那里与主城就像两个世界,无论在赏奇原的哪片区域,都以筒子楼代称。

    “他的木牌倒是没有可疑,来这半年,茶果做得不错,有些酒楼市食肆会招他来帮忙。再熬个几年或许能在赏奇原挂上名,恐是挨不住筒子楼的苦日子,拿了烫手的钱,想完事走人。”

    无用之人不必给公道,这是赏奇原不成文的规定,他的事情竟是没有人上心。“这么说来,这条线也断了。”赵苍岭此言一出,大家就都陷入了沉默。见戚若娇确是忧心,赵苍岭才问,“赵某斗胆,敢问廖船师的致命伤是什么造成的?”

    “是个刺棱,”戚若娇的声音像是叹息,“扎在胸口,伤了肺,想必她走时十分痛苦。”若非为了仇怨,这便是外行的行为,该是个对李中平有利的疑点,可赵苍岭看着这微妙的气氛,不敢如此辩驳,“那请问是哪位仵作验的伤口?”紫铃儿已经忍不出哭出声来,不但哭肿了眼睛,连手也不知为何肿了起来,戚若娇倒是没有失态,轻唤了她一声,“把所有证据都抄录一份送给赵掌门。”

    霜红绅这才切入主题,“如今海崖、守一盟、赏奇原也算是都有人介入,大家一起查案想必更有效率,也更公正。若是几位同意,我们不妨就以大贸结束为限,若到时查不出真凶再做定夺,如何?”

    戚若娇第一个表示不满,“廖船师的死一定要有人负责,李少主若是没有证据,海崖可就要得罪了。不过,”她话锋一转,“这段时间我们也不会为难李少主,若真凶确有他人,海崖必定登门赔罪。”

    赵苍岭没法在这时候与她冲突,只能转向眷影,“大管事,赵某还有一事不明。平日里这两头的暗门都无人守卫?”“平日里都上了特制的锁,等闲是打不开的,又有百鸟箱,钥匙也一直锁在盈绮院里,自是不必放守卫惹人注目。发现李少主的时候,是护原喊我过去开了九连环才拿到的钥匙,把两头打开的。期间李少主一直站在原地,手上沾着血,说是遇见了贼人,可我们四下搜了,没发现任何痕迹,盈绮院和奇珍台的各道门也都有人把手,未见人出去。”

    也就是说,被两道暗锁困在中间的只有李中平和死去的廖船师。另外,也是李中平触动了警示的机关,所有的证据确实对他不利。众人讨论不出什么,彼此又并不信任,便都默契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闷闷地看着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