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咱俩有缘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风诉就已清楚那是什么了。
那便是赤夜楼楼主所持有的，可令千百人为之效力的煞血令！
自己已无数次地见过这块令牌，也知道因这块令牌而死的人比他们四大刺客见过的死人都多得多。
可是，这煞血令又怎会到这雪云霜的身上呢？
若自己已入轮回，这又该是过了多少年月，经历了多少变动？
风诉已到嘴边的拒绝之词被生生咽了回去：
“好，我同意！”
莫云城的变化可真是快速，才不过半个时辰，冷清的大街上就已是游人如织，叫卖不断了。
却看那街上行人，都是神采飞扬，或又行色匆匆，大抵是相似的。
可人群之中，却又偏偏有那么两个人极其突出，引人侧目——
只见那一人是满身锦缎绫绸，白衣翩翩，可偏是一手托一纸包，一手举一包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就那样边走边吃；
而另一人，同样也是一袭白衣，可却是麻线织就，灰尘满身，破败不堪，与破布无异。可套着这身衣服的，偏也不是个叫花子，却是个玉面书生，满脸愁容，无精打采，手上亦有一包子。
风诉本满心以为找到了赤夜楼的线索，可当他问起现今年月，帝王年号时，雪云霜起先当成玩笑，而后看出了他的认真，又忍住笑道：“你怕不是摔傻了，现今已是尊天元年。”
尊天元年？！
可风烟所处的年代，却是清正元年。
这就意味着，风诉是回到了十四年前！
真是天意弄人，只愿自己不再经历一遍当年风烟的惨剧。
不过，这时候的赤夜楼尚未成气候，又怎么会出现煞血令呢？
可眼前这人却又不知底细了，不好直接询问，风诉现在也只得先跟在他身边，再找机会来探探消息了。
便也就是这样跟着雪云霜走了半个时辰。
这家伙说是要去给风诉订身“像样儿”的行头，却又走了这许多时间。
途中不止一次地路过裁缝铺子和布料店，却都未做停留，倒是这包子只剩两人手中这点了。
风诉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姓雪的，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仆从对主子这样说话，那雪云霜却也不恼，反倒满脸神秘：
“你到了，也便知道了。”
“那你也应当先告诉我，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若是急了，不愿跟我走，那你大可自己寻到雨花阁去，一定会有人好好安置你的。”
雪云霜顿了顿，接着道：
“你若是带着雨花令，自是能顺顺利利地进去。当然，我是给了你一块的。”
风诉愣了一愣，而后叹了口气：
“罢了，我随你走便是。”
其实他也并不是想要继续在这大街上乱逛，可雪云霜的最后那句话却也提醒了他——那令牌可是已被自己丢进了乱草丛里，找不回来了。
“那便是了。”
雪云霜笑道，
“看这情形，也的确是快到了。”
又走了有一盏茶的工夫，雪云霜他们拐进了一条行人稀少的巷子之中。风诉憋了一路的疑惑，也被这一拐给完全地勾了出来：
“姓雪的，你这一生细腻的衣服下面，怕不是也藏着一身‘像样儿’的土布褂子？”
“怎么？还跟我讨价还价了？有的穿就不错了！快想想，你要什么颜色形制的？”
雪云霜仍是微笑着的。可就是他这种平静的表情和语调，让风俗快要气炸了。他没好气地回应道：
“管他什么颜色的，有的穿就不错了！”
雪云霜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竟像是十分无奈。风诉正又要发作，雪云霜却停了下来。
他竟停在一个膏药摊子前面！
风诉的满腔怒火顿时又归为诧异。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可望望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砖石墙，路上也只有一两个行人。那么，雪云霜定是停在这膏药毯子前面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他是走累了想买块膏药贴贴，还是他打算用膏药皮给自己做衣服？
风诉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事。
雪云霜却道：
“你若抉不出，那我便替你选好了。”
风诉此时已经懵了，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卖膏药么？”
雪云霜对着那卖膏药的老头道。
那老头蓬头垢面，眼窝深陷，右手哆哆嗦嗦地拨弄着眼前的几块皮板。
“膏药有的啊，不知你要哪一种啊？”
那卖膏药的老头儿头也不抬地回答。
“狗皮膏药，您这儿有么？”
雪云霜继续问道。
“狗皮儿的？有的有的。”
那卖膏药的终于抬起了头——他竟是个瞎子！
“您是要软些的还是硬些的？”
“硬些的吧。皮子记得多揉几下，药膏要好好地熬。一会儿我让人捎些狗皮回来。”
这雪云霜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啊？为什么“硬些的”要“多揉几下”，为什么皮要托人捎？更荒唐的是，为什么偏要买这臭名昭著的“狗皮膏药”？
“哎，这膏药是你贴还是别人贴？让我知道知道啊。”
那老头一笑起来，即使隔着乱糟糟的头发也能看到他挤在一起的皱纹。
雪云霜却已在挥手叫风诉过去了。
那老头用左手麻利地攥了攥风诉的手腕、脚腕，又拍了拍他的肋下和两肩，然后，又低下头去，便不再作声了。
雪云霜却道：
“走，我们该回家去了。”
“回家？”
风诉惊讶地道。
“对啊，回雨花阁去。你是我的随从，自是应当随我同住。走吧。”
说罢便径自往巷子外走去。风诉见状，只得跟了上去。
他已经想到了“暗语”这一词语，但即使知道这是暗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
雪云霜大笑道：
“就知道你这小野鸡——你是叫风诉是吧——还惦记着你那衣服。我都帮你订好了！不过时间长些，得五六天之后你才能穿得上。”
“那你刚才跟那老头说了些什么？”
“哦，那是我们之间的暗语。照理我是不应当说的，但谁教你是我的随从呢？”
“‘硬些的’是指紧袖，‘多揉几下’是指装饰要做足，‘药膏’指工艺，至于狗皮……你应该知道了。”
把布料说成狗皮，这样的暗语也是没谁了。
“不过，买件衣服为什么还要用暗语呢？”
风诉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雪云霜却是再一次地避而不答：
“回阁的路还有些远，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
那便是赤夜楼楼主所持有的，可令千百人为之效力的煞血令！
自己已无数次地见过这块令牌，也知道因这块令牌而死的人比他们四大刺客见过的死人都多得多。
可是，这煞血令又怎会到这雪云霜的身上呢？
若自己已入轮回，这又该是过了多少年月，经历了多少变动？
风诉已到嘴边的拒绝之词被生生咽了回去：
“好，我同意！”
莫云城的变化可真是快速，才不过半个时辰，冷清的大街上就已是游人如织，叫卖不断了。
却看那街上行人，都是神采飞扬，或又行色匆匆，大抵是相似的。
可人群之中，却又偏偏有那么两个人极其突出，引人侧目——
只见那一人是满身锦缎绫绸，白衣翩翩，可偏是一手托一纸包，一手举一包子，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就那样边走边吃；
而另一人，同样也是一袭白衣，可却是麻线织就，灰尘满身，破败不堪，与破布无异。可套着这身衣服的，偏也不是个叫花子，却是个玉面书生，满脸愁容，无精打采，手上亦有一包子。
风诉本满心以为找到了赤夜楼的线索，可当他问起现今年月，帝王年号时，雪云霜起先当成玩笑，而后看出了他的认真，又忍住笑道：“你怕不是摔傻了，现今已是尊天元年。”
尊天元年？！
可风烟所处的年代，却是清正元年。
这就意味着，风诉是回到了十四年前！
真是天意弄人，只愿自己不再经历一遍当年风烟的惨剧。
不过，这时候的赤夜楼尚未成气候，又怎么会出现煞血令呢？
可眼前这人却又不知底细了，不好直接询问，风诉现在也只得先跟在他身边，再找机会来探探消息了。
便也就是这样跟着雪云霜走了半个时辰。
这家伙说是要去给风诉订身“像样儿”的行头，却又走了这许多时间。
途中不止一次地路过裁缝铺子和布料店，却都未做停留，倒是这包子只剩两人手中这点了。
风诉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姓雪的，你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仆从对主子这样说话，那雪云霜却也不恼，反倒满脸神秘：
“你到了，也便知道了。”
“那你也应当先告诉我，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若是急了，不愿跟我走，那你大可自己寻到雨花阁去，一定会有人好好安置你的。”
雪云霜顿了顿，接着道：
“你若是带着雨花令，自是能顺顺利利地进去。当然，我是给了你一块的。”
风诉愣了一愣，而后叹了口气：
“罢了，我随你走便是。”
其实他也并不是想要继续在这大街上乱逛，可雪云霜的最后那句话却也提醒了他——那令牌可是已被自己丢进了乱草丛里，找不回来了。
“那便是了。”
雪云霜笑道，
“看这情形，也的确是快到了。”
又走了有一盏茶的工夫，雪云霜他们拐进了一条行人稀少的巷子之中。风诉憋了一路的疑惑，也被这一拐给完全地勾了出来：
“姓雪的，你这一生细腻的衣服下面，怕不是也藏着一身‘像样儿’的土布褂子？”
“怎么？还跟我讨价还价了？有的穿就不错了！快想想，你要什么颜色形制的？”
雪云霜仍是微笑着的。可就是他这种平静的表情和语调，让风俗快要气炸了。他没好气地回应道：
“管他什么颜色的，有的穿就不错了！”
雪云霜轻轻地摇了摇头，表情竟像是十分无奈。风诉正又要发作，雪云霜却停了下来。
他竟停在一个膏药摊子前面！
风诉的满腔怒火顿时又归为诧异。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可望望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砖石墙，路上也只有一两个行人。那么，雪云霜定是停在这膏药毯子前面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他是走累了想买块膏药贴贴，还是他打算用膏药皮给自己做衣服？
风诉实在是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事。
雪云霜却道：
“你若抉不出，那我便替你选好了。”
风诉此时已经懵了，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卖膏药么？”
雪云霜对着那卖膏药的老头道。
那老头蓬头垢面，眼窝深陷，右手哆哆嗦嗦地拨弄着眼前的几块皮板。
“膏药有的啊，不知你要哪一种啊？”
那卖膏药的老头儿头也不抬地回答。
“狗皮膏药，您这儿有么？”
雪云霜继续问道。
“狗皮儿的？有的有的。”
那卖膏药的终于抬起了头——他竟是个瞎子！
“您是要软些的还是硬些的？”
“硬些的吧。皮子记得多揉几下，药膏要好好地熬。一会儿我让人捎些狗皮回来。”
这雪云霜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啊？为什么“硬些的”要“多揉几下”，为什么皮要托人捎？更荒唐的是，为什么偏要买这臭名昭著的“狗皮膏药”？
“哎，这膏药是你贴还是别人贴？让我知道知道啊。”
那老头一笑起来，即使隔着乱糟糟的头发也能看到他挤在一起的皱纹。
雪云霜却已在挥手叫风诉过去了。
那老头用左手麻利地攥了攥风诉的手腕、脚腕，又拍了拍他的肋下和两肩，然后，又低下头去，便不再作声了。
雪云霜却道：
“走，我们该回家去了。”
“回家？”
风诉惊讶地道。
“对啊，回雨花阁去。你是我的随从，自是应当随我同住。走吧。”
说罢便径自往巷子外走去。风诉见状，只得跟了上去。
他已经想到了“暗语”这一词语，但即使知道这是暗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
雪云霜大笑道：
“就知道你这小野鸡——你是叫风诉是吧——还惦记着你那衣服。我都帮你订好了！不过时间长些，得五六天之后你才能穿得上。”
“那你刚才跟那老头说了些什么？”
“哦，那是我们之间的暗语。照理我是不应当说的，但谁教你是我的随从呢？”
“‘硬些的’是指紧袖，‘多揉几下’是指装饰要做足，‘药膏’指工艺，至于狗皮……你应该知道了。”
把布料说成狗皮，这样的暗语也是没谁了。
“不过，买件衣服为什么还要用暗语呢？”
风诉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雪云霜却是再一次地避而不答：
“回阁的路还有些远，我便给你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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