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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猛将军夜袭敌营,真英雄独当一面

    两日后,酉时一刻,南禹城外,宁国大军姗姗来迟。

    先锋部队,在城外两里处安营扎寨。待得戌时将近,天黑之前便已经建起三军营帐,挖下壕沟,陷马坑,布置鹿角等诸多路障。

    之后依次埋锅造饭,布置防务,明哨暗哨,夜间巡逻等。待到最后一批百余人匆匆用过晚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营中各处也早已燃起了火把。

    其中左路营帐中,一员将领正在士兵的服侍下卸甲,此人年过三十,却面白无须,眉宇间透露着一丝阴柔与狠辣。

    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李公公的义子,李福。

    刚刚卸甲,就有心腹上前,给李福修面。边修边恭敬道:“福爷,两日前颜驰受了重伤,这前军的兵马还需尽早谋划一番才是。”

    李福仰躺着,嘴唇蠕动间,尖锐的声音传来:“如今逢战时,又身处军中,暂且息了这心思。颜舒是有些真本事的,况且还有太子和皇后的人,出头的椽子先烂呐,爷儿不触这个霉头。倒是那颜驰也不过一介莽夫,就麾下鹰骑拿得出手儿。爷儿真正想要的是颜舒的武威军呐。”

    心腹正要再讲,有亲兵禀报。颜舒将军传令各军,轮番休息,将军不得卸甲,以防劫营。

    李福和心腹对视一眼,心腹忙去拿铠甲。

    李福尖声道:“急个什么劲儿,去打盆热水来,一路马不停蹄,爷儿要沐足。”

    心腹知道李福为人阴狠毒辣,不敢违背,只得匆忙下去准备。

    与此同时,宁军大营,西北方向三里,一面反斜坡处,洪森亲率三千新军和五百老卒到此。麾下人衔草,马衔枚,马蹄皆是用布包裹。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发现不了此处竟然屯兵三千五百之众。

    洪森静等天完全黑下,远处宁军大营有点点火光显现,这才下令全军缓行。随后转身对申昂低声道:“殿下初战又逢夜战,切不可恋战。出发前吾命城中兵士在四门城头布置了百盏灯笼,若不知方向,可奔城头而走。”

    申昂上前,伸手摘下口中草根,小声回道:“洪将军,此时城中除了五百老卒,俨然是一座空城了。这场战斗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将军不必分心在我身上。我并非孤身一人来此,这里也没有殿下,我只是一个骑兵。”

    洪森点了点头,随即不再多言,向一旁的林啸打了个手势。

    林啸见状,立即拿上新得的六石强弓和两壶箭,领了十多骑斥候远去。沿途但凡发现敌军明哨暗哨,皆是一箭毙命,有时甚至三箭齐发,好像射中的不是兵士,倒像是一只只卧在草里的兔子。身后的斥候一时间竟无所事事,只得争先上前,掩埋敌军尸首。林啸一人一弓,当真是管杀不管埋,好一个潇洒。就这样一路前行,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宁军左路大营,营外三百步。

    半刻钟后,洪森亲率大军赶到,下令弓箭手上前,刀盾兵随之点燃火把,为弓箭手准备火箭。

    申昂正思考如何破去壕沟,陷马坑,鹿角等诸多路障时。就看到主将洪森在火把燃起的那一刻,一言不发,手持一浑元铁棍,自马背上纵身一跃。一招力劈华山,顿时大地震动,紧接着横扫千军,棍头深深埋进土里,带起满天尘土。

    就这样洪森一人一棍向前进发,一时间宁军左营门前,飞沙走石,轰隆声震耳欲聋,好似苍天有怨,地龙翻身。弹指间,壕沟被填平,陷马坑塌陷,鹿角等诸多路障被一举扫除。

    待得烟尘稍散,勉强看清些许事物,只见洪森将军已经站在倒塌的营门前,单手持棍向前,喝到:“全军出击!”

    看到主将洪森如此勇猛,听到号令,三千五百将士一个个怒目圆睁,满面通红,奋勇向前。

    弓箭兵前冲百余步,弯弓搭箭,将被点燃的火箭,一只只抛射,送向了空中,哪里有营帐,哪里就有火箭。一时间,宁军左营百座军帐一座接一座燃起,很多士兵还来不及奔出营帐,就被永远留在了帐中。

    五百骑兵分左右两路冲入敌营,沿途打翻火盆,丢下火把。随后但凡路过军帐,碰到匆忙逃出的兵士,必然是手起刀落,留下一两具满脸惊惧的尸首之后,扬长而去。

    长枪兵步步紧逼,只要是有组织起来的小规模敌军,长枪兵第一时间冲上,人还没到,枪却到了,瞬间瓦解敌军的反击。

    刀盾兵留下一部分保护弓箭兵后,其余穿插在枪兵之间,或三人或五人,迅速斩杀眼前的一切落单的敌军。

    同时三轮火箭抛射之后,被刀盾兵保护的弓箭兵已经来到了营门五十步前,和哨塔之上的敌军对射,随后对营中逃窜的敌军一一点射。

    而营中享福的李福,早在开战之初,就接到手下巡逻队传来的消息,营外的斥候已经一刻钟没有消息传来。意识到不对的李福没等下令,就听到远处营门传来一声声炸响。李福匆忙间来不及着甲,蹬上靴子,拿上兵器就奔出了营帐,迎接他的却是漫天的火箭和冲天的喊杀声。李福只得挥剑抵挡,三轮箭雨之后,多次和亲兵想要组织反击,可惜人数没有优势,起不到丝毫作用。

    营中士兵没有接到任何命令,有死里逃生拼命远离火海的,也有振作精神救人救火的,更有在伍长,什长,都尉组织下奋起反击的,彼此乱作一团。

    这般几乎一面倒的厮杀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宁军左营两千兵马仅剩不足八百,反观大永将士伤亡仅有二百余人,可谓之大胜。

    洪森面对这样的胜利却面不改色,反而当即命令合兵一处,向南禹城西城门进发。

    申昂作为主将亲兵,虽然一心想要上阵杀敌,但也明白自己此时的职责,所以一直在洪森左右。

    这时听得洪森下令撤退,不由得问起心中疑惑,只听洪森道:“这场仗,天时地利占尽优势,时间充足全歼这一营兵马不是难事。可惜人和,不在我等,宁军尚有一万大军,并未伤筋动骨。所以接下来,能够活着回去多少人,才是这场仗能否获胜的关键。”

    申昂来不及细想,就听得洪森让弓箭手先行,长枪兵和刀盾兵居中,负责殿后的则是百余骑亲兵护卫和五百骑兵。

    见到自己终于可以一战,申昂不由得暗自兴奋起来,手中的长枪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跃跃欲试。

    全速行军至距南禹城一里处,右前方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清一色的骑兵,领头的是颜驰麾下的心腹,亲兵统领曹安,正是以鹰击长空,逢战必先闻名的颜驰麾下精锐,五百鹰骑。

    曹安刚刚及冠,却少年老成。看清大永军阵势,就要下令先冲击弓箭兵军阵。弓箭射程虽远,杀伤力虽强,并且配有长刀也可近战。但是对于轻骑兵来说,这个距离只要是挨过第一轮箭雨,还不等第二轮发箭,骑兵就可以冲到眼前,到时候只需要一个照面必当予以重创。

    哪知还未曾下令,洪森亲率五百骑兵瞬息而至。按理说以五百鹰骑的战力,天下间同等兵力,不惧任何对手。奈何曹安不过七品修为,敌不过洪森。两军冲杀,人数越多对武者的品级压制越大,反之人数越少,高品武者越是影响战局,甚至是单方面的屠戮。

    曹安看到洪森之时就改变了计划,下令全军就在大永弓兵二百步对峙,虽然暴露在敌方箭雨之下,但是守住这个距离,就能占据绝对的主动,随时可以反击和撤退。而且只要牵制住对方弓兵,让其不得回城,待到后续宁国大军赶到,必定全歼敌军。

    洪森见曹安所属骑兵既不出击,也不远离。瞬间识破对方意图,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己方越是不利。既然对方骑兵能够突进到这个位置,想必对方的主将已经率领大军前来,到时敌众我寡,兵力悬殊,又是平原作战,无险可守。加之步兵皆是新兵,刚刚经历一场大战,虽首战告捷,士气正盛,但气力耗损不小,不能久战。

    想到这里,洪森作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下令所属步兵分裂开来,呈多个“川”字横于平原之上。弓兵皆上骑兵的马,两人共乘一骑,双背相抵,互为依靠。而后从步兵阵列穿行,直奔南禹城下。

    一时间三军疑惑,未战先怯,乃兵家大忌,何况如此共乘一骑,断然甩不开追击的骑兵。而且步兵没有了弓兵的掩护,骑兵的策应,只能固守待援,而援军早已远去。常言道,久守必失,如此自断臂膀,与送死何意?但令行禁止,洪森治下,两千多初战告捷的新兵,心中虽然万般不解。但是都在各级长官,偏将,都尉,什长,伍长的督促下,依然执行命令,给弓兵和骑兵让开一条道路。

    转瞬间,一千士卒,五百匹战马就在两千余步兵的注视下,悉数通过军阵,向南禹城方向远去。

    很多第一次坐在马背上的弓兵,往日犀利的眼神早已不在,只剩下三分羞愧,三分疑惑,三分不甘,以及一份若隐若现的模糊。

    打仗不是儿戏,上到将帅,下到走卒,谁的命也不比谁的金贵。平日里被刀盾兵保护,是为了更精准地杀敌,给予更多的掩护,本无可厚非。可今日,撤退本就跑在最前列,有敌军追赶,又让步兵断后,骑兵带着上马,继续跑。那一份模糊,就在昔日袍泽的注视下,逐渐清晰,骤然滴落。

    这时却听得主将洪森一声高喝:“没有弓兵的掩护,没有骑兵的策应,尔等可怕?”

    身后步卒应声齐呼:“不怕!!!”

    洪森大笑道:“好!大永男儿,何惧死乎!拿好手中的武器,跟上本将的大蠹。尔等给泽袍让路,某虽不才,愿为诸君开路。”说罢,右手持棍,另一端放置于右肩脖颈处,扛着棍,骑着马,慢悠悠向挡路的五百鹰骑迎去。

    看着主将洪森在火光下摇曳的背影,两千余步兵无一人发言,齐齐踏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