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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行司马白衣胜雪,老夫准黑衣如墨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要说这武者的拜师学艺,传承方式,那也是一门学问。

    有道行的师父门槛就是再高,也有被踏破的时候。而值得托付师父一生传承,毕生所学的徒弟,那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徒弟寻不到师父,师父找不到徒弟的情况时有发生。

    好在这军营之中,有一种人,可以避免这种尴尬处境。那就是司马府置下,行司马,掌军行步卒的小吏,也负责在日常辅佐将军,训练士卒,包括军阵,拳脚,兵器等。

    所以夜袭之战的第二日,永军大营当中,多了一位行司马,申昂。

    第一次教人习武的申昂还没正式开始就遇到了困难。申昂虽然就身型而言,看起来和这些二十岁成年之后,入伍的新兵差不多,甚至还隐隐高出不少。但是毕竟面容清秀,又刚到舞象之年,童音高亢。还没下场演练一番拳脚功夫,军队中就针对申昂的年龄,不免很是不满,议论纷纷。

    申昂不由得眉头紧锁,站在演武场中央,认真思索起来。

    同行的有之前并肩作战的洪森亲卫,李难等人。这时候也不方便多说,只能尽量维持秩序。

    片刻后,申昂理清了思路,这场教习对他至关重要,对下面的士卒却显得可有可无。加上年轻,必然是不能服众,因此想要顺利实施,还需要证明他的价值才行。总之一句话,你想教,人家未必肯学。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申昂也不拖拉。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脱去了身上的甲胄,只留下里面的白色云锦武服。

    随后向前一步,四周抱拳高声道:“奉洪将军令,昨夜一战,三军虽勇悍,拳脚功夫却平平。某虽不才,也能指点一二。”

    三军将士听得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人人愤愤不平,更有甚者叫嚣道:“嚯,人小口气不小,你待如何指点!”

    申昂朗声道:“倒也简单,打过便是。”不等众人反应,申昂继续道:“左军第一行出列,上来。”

    大永军队别的没有,要论胆气,那是天生比他国军士多出二两。大永世代勇武,开国皇帝申勇,拳法盖世。以一人之力,坐镇西北,北方,北狄,肃慎各部落,西方,羌,犬戎,氐各族,百年间未曾南下一步便是证明。之后历代皇帝,皆是开疆拓土,征战四方,方有如今的国富民强。

    转眼间,十二名甲士就来到申昂近前,并且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申昂也不多言,沉腰拧身,前冲两步一拳捣出,当先击退一人。随后双手左右封挡两人攻来的拳头,右脚刹那间甩出两记鞭腿,正中两人胸口,将二人踹得双脚离地,倒飞而回。破开合围之势的同时,找准时机,自外而内,绕场游走。时不时飞踢,推掌,或者拳心向外,势大力沉地摆拳奉上,不断将四周士卒击倒或者打下擂台。两个弹指的时间,演武场上仅剩申昂一人站立其中,四周惨叫连连。

    申昂充耳不闻,转头示意旁边的李难,林啸等人清场。这些人昏厥的是真昏,疼是真疼。但是他手下留情,并没有几人伤筋动骨,之所以叫得这么惨。申昂清楚,八成是觉得面上无光,权当卖惨,掩盖窘境。

    申昂不理会这些人的小心思,看着仍然桀骜难驯的士卒,接着高声喝道:“左军第二行出列,来!”

    同样的结局,不同的人倒在了不同的位置,再有就是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就这样,整整一个上午,两个时辰。申昂除了途中休息了两次,其余时间全部都在演武场上战斗。

    左军出阵四十场,共计四百八十人。

    等到午饭时分,洪森都忍不住亲自跑来叫停,好让申昂先吃饭再说。

    临下场之时,申昂解下早已紧贴在身上的云锦武服,命人拿来衣架,将如同水洗的上身衣服立在演武场中心。

    下午未时一刻,申昂又命人击鼓整军。

    申昂跨步来到演武场中心,取下衣架上晒干的衣服,缓缓穿上。

    在三军将士眼中,申昂的衣服依然洁白如新,上午将近五百人,未曾在这件云锦上留下一处拳脚印记。此时的申昂别说是衣服,就是一头乌黑的头发,都让将士们觉得分外耀眼。

    申昂理了理衣衫,也不多言,依然是高亢嘹亮的声音,响彻三军头顶,:“左军四十一行出列,来战!”

    如此直到酉时,天色稍晚,申昂这才作罢,鸣金回营。直到申昂慢慢走出演武场大门,消失不见,三军将士才舒了一口气,再也不敢等闲视之。一天下来对战八九百人,换了旁人,怕是累都累死了。能走出营门,光是想想都觉得难以置信。

    晚间时分,洪森望着居于上首的申昂,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脑海中不断带入自己在申昂这个年纪,这等修为,能否做到今天一样的事情。随后长叹一声,自己恐怕是想都不会去想,更别说做了。

    申昂见洪森望着自己,怔怔出神,不由得笑道:“今日之事,倒是孤有些荒唐,急功近利了些。好在不负之前所学,也算初见成效。洪将军可是在责怪孤的鲁莽?”

    洪森闻言回过神来,郑重道:“绝无此想,只是为殿下所作所为感到不可思议,有些恍惚。”

    申昂微微一笑,温声道:“洪将军见笑了,孤是取了巧的。若是战阵厮杀,性命相搏,莫说几百人,就是以一当十,孤也不敢说稳操胜券。演武场上,纵不得马,皆是步战。又没有兵器,只以拳脚见长,修为的差距被无限放大。士卒最多九品武夫,孤已经是八品巅峰。不过是仗着修为和拳法的精妙而已。再说每次都是不同的士卒,孤虽然越打越疲惫,但是一对十二的经验却是水涨船高,他们可没有孤的经验,又被之前的战斗影响,难免有些自乱阵脚。待到他们回过味来,孤早已经换一批人了。”

    申昂接着向洪森请教了一些八品时晋级七品的心得体会。便亲自跑到后堂,向做菜的庖人讨来了一壶酒,然后回到房中静坐。

    不一会的工夫,房门被轻轻叩响,一个修长的人影被申昂唤了进来。

    待到近前,来人头戴斗笠,一身黑色绸衫,衣襟高高系起,头颅微低,不见真容。

    申昂望向这位包裹的严严实实,天干处的信使,询问道:“可是天干处,己字,行九魁首,座下的十三夫准。”

    后者徐徐摘下斗笠,面露倦色,风尘仆仆。此时右手高举天干处腰牌翻转,左手触地下拜道:“殿下明察,正是老奴。”

    申昂点了点头,随口道:“孤亲自前往后厨,欲召见己字,行九。方才你叩门之时,显露身形,不似行九,其下九十位夫准当中,属你的速度最快,朝中可有要事?”

    下首之人回道:“天干十字,各司其职,本字为己,主朝堂政务。自殿下南来,已三月有余,朝中有些许动荡对殿下不利。”

    “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三者本就对殿下南行,不理国事,颇有微词。近日又听得消息,言殿下孤身探察敌营,以身犯险,实属不智。同时私自调配军队,于昆仑深处大兴土木。故而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加之二皇子申醒确有大才,恐有另立太子之患。”

    “行九魁首未曾前来,是因为不久前被临一魁首调遣,去往了东南湘国方向,应有要事与东方甲字的各位魁首接洽。”

    “至于老奴,则是接到了西南的金乌国各部多有东侵的意图。跶达所部更是筹措粮草,想来不久就会大军压境,因此自镐京千里迢迢而来。恰逢殿下相召,才得以相见。”说完,十三夫准,静立一旁,专心等待。

    毕竟短短几句话,消息着实惊人,想来殿下会思考一段时间,再行过问。刚有这般念头,只听上首传来殿下平静的声音:“跶达部有多少兵马,预计何日抵达边境。”

    十三夫准收敛心神,连忙道“跶达为金乌国国主胞弟,所在部落兵强马壮,敢战之士,不下三万。快则十五日,慢则二十日必至。”

    “凤来城守将栾通可知此道消息?”

    “栾将军素来机敏,然金乌国内部的消息,恐其短期之内未能知晓。”

    “二弟一日三餐可准时,是胖了还是瘦了。”

    “二殿下参与早朝以来,从未用过早膳,午膳与晚膳也不应时,许是瘦了。”

    一番对答之后,申昂提笔书写一封关于金乌国的情报,盖上东宫金印,交于十三夫准,令其务必亲手交于凤来城守将栾通。

    十三夫准领命之后,不敢怠慢,匆匆起身,临走前小心问了一句,朝堂之事如何处置。

    申昂淡然道:“金乌踏境之日,孤当回京之时,如今不必理会。”

    目送其离开后,良久,申昂对门外道:“老九没来,你出去做什么?”

    典昭推门进来,瓮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某是真怕了她。”

    申昂打趣道:“人家那是看上了你这如影随形的神通本领,又不是看上了你这个人,你怕什么?”

    典昭两手一摊,无奈道:“要是看上的是某,感情还好办了,可这家传的神通,哪儿能轻易外传啊!”

    申昂摇头笑道:“孤还小,这种事儿,可管不了。老十三刚刚说话你可听到了。”

    典昭点头道:“听到了,听到了,去了东南方向的湘国,某是白担心了。”

    申昂笑骂道:“你是被老九吓破胆了吧!孤是说老十三禀报的朝堂之事。”

    典昭认真道:“行九是唯一能看破某神通的人,速度更是在某之上。好在是殿下的人,不然作为殿下的护卫,真的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至于朝堂之事,纵有万般鬼魅伎俩,也定然逃不了殿下的掌握。必要时,臣能保殿下周全,也能保殿下地位安如泰山。”

    申昂站起身,边走向床榻边说道:“天干处最初,只有己字,寥寥数人。孤网罗天下奇人异士,得以初创。行九是高祖亲自赐予孤的护卫之一,纵目金光术,目之所及即往,已经不是单纯的速度第一可以描绘的了。”

    “老十三膝下仅有一子,从小体弱多病,为了给儿子看病,十余年间背着儿子周游各国,寻访名医。曾被一品仙羽境界的道尊,赐下神行甲马之术,言其子福薄,非福厚之人不得相救。恰逢孤当时十岁被册封太子,可谓福缘深厚。其携子跪于孤车马前,高声问孤,‘可是福厚之人乎!’孤左右有知此人事迹,讲于孤听。孤深感其情,立于车马前言道,‘一国之本,安能不厚’。遂命宫廷疾医救治,旬月之后,果然痊愈。自此老十三自贬为奴,愿意追随左右。其神行之能,天干十字,其余九字当中,都可担任行九魁首一职。孤也不过一十岁孩童,知其父子不易,故而留在镐京,领己字天干,一夫准职位。以其神通,每日父子相见,轻而易举。说来你可能不信,他虽自称老奴,面目又尽显老态,可如今年不过四十,其中艰辛,难以想象。”

    “孤作为天干处的建立者,如此德才兼备的人,比比皆是。这就是孤还未成年就远离朝堂的勇气所在。五年了,压得很多人喘不过气来,有些问题是必须要解决的。先睡吧,明天还有不少人要松松筋骨。等到回京,孤也有诸多问题,需要好好问问满朝文武,好好问问。”话音刚落,渐起鼾声。

    典昭上前为申昂降下帷幔,熄灭蜡烛,身形缓缓隐入黑暗,消失不见。

    翌日,演武场外,三军除了留守的士兵,就连平日不参与清晨训练的伙夫都在。

    此时三军将士无一人言语,全都静静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申昂自远处走来,为了省时间,连外面的甲胄都没穿,只换了一身云锦武服。来到场中,四面抱拳后,大喝一声:“来!”

    早有准备的中军军阵之中,奔出十二名兵士,齐齐登上演武场。

    申昂这边依然稳健,刹那间起腿,左右横扫。放倒两个冲上来最快的兵士。而后,前冲两步,左手拨开一记直冲面门的拳头,右手对其左肋就是一拳。顺势抓住腰间衣物,抬手将来人以更快的速度送了出去,砸向面前的几人。趁此时机,左右手分别抓住两人的拳头,左右脚凌空飞踢,又是双双倒地。之后几个闪展腾挪间,将其余人全部放倒。

    申昂退至场中,未做任何停歇,高喝道:“再来!”

    与此同时,中军阵中,又有十二人应声出列,向演武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