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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赵墨苏紧紧抱着哥哥赵峪,哭得梨花带雨,那个可恶的李辰,终于准许她和哥哥见上一面了。

    “好了好了,你看你哭得,脸都哭花了。”赵峪反过来笑着安慰妹妹。

    “哥,李辰让我过来的时候说,我们想去哪就去哪,他不会拦着的。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匈奴啊?”好不容易哭完了,赵墨苏开始走入正题。

    “我是想着去匈奴和爹聚在一起,不过我就是担心你不习惯胡人的风俗,毕竟那儿和中原是天差地别。我想了想,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胡风,我就带你回狄道县老家,钟伯父和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的,我们先去投奔他,后面再自立门户。”赵峪认真盘算着,回老家也不失为一条靠得住的退路。

    “我还是和你去匈奴吧,爹爹还在等我们呢,他乡异俗,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赵墨苏确实不喜欢茹毛饮血的野蛮胡风,但总不能舍下爹爹一人在异乡孤零零的。

    “好,我们先去匈奴,你要是不习惯,我再带你回狄道县老家。”赵峪宠溺地抱着妹妹,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李辰看着来向他道别的赵墨苏,沙哑着嗓子问:“真要走,去匈奴?”

    “是啊,我,我总不能一直赖着你吧。”要分别了,赵墨苏感到心底一阵悲凉,“你给我买的五件衣裳花的钱,我们下次见面,我再把钱还给你好不好?我记着的,好像是十五两对吧?”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肯定会再见面的。”赵墨苏将手里的一卷竹简递给李辰,说:“我知道你很喜欢秦风蒹葭,我把这首诗抄下来了,我可是用小篆写的,小篆可比隶书难写多了。”

    李辰接过竹简,上面的小篆字体写得很不自然,毕竟隶书才是目前广为流传的字体,赵墨苏平日里写字也是用隶书。

    “谢了,我现在就抄写一篇商君的《垦草令》,我刚好把这篇文章研读完”

    李辰轻轻地将赵墨苏送的竹简放在案几上,取出一卷空白的竹简,开始研墨书写。

    无宿治,则邪官不及为私利于民,而百官之情不相稽。百官之情不相稽,则农有余日……訾粟而税,则上壹而民平。上壹则信,信则官不敢为邪。民平则慎,慎则难变……声服无通于百县,则民行作不顾,休居不听。休居不听,则气不淫;行作不顾,则意必壹。意壹而气不淫,则草必垦矣……无得为罪人请于吏而饷食之,则奸民无主。奸民无主,则为奸不勉。为奸不勉,则奸民无朴。奸民无朴,则农民不败。农民不败,则草必垦矣。

    李辰的小篆写得很娴熟,一篇文章写罢,笔走龙蛇,如鸾翔,如凤翥。小篆是秦始皇帝赵政统一四海后明确规定的官方字体,但不管是当时大一统的秦王朝还是当下,官府和民间都流行使用较为简单易记的隶书。

    赵墨苏在心里默默疑惑着,这般晦涩冗长的一篇文章,李辰到底是怎么做到挥洒自如的?他又为什么要费心费力地练得一手小篆呢?

    “给你,还望惠存。”

    赵墨苏双手接下,说:“好,我送给你的,你也要收好哦。”

    “那是当然。我们下次再见时,我一定能完好无损地拿出来。”李辰笑着说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在秋季的某个早晨,我只身来到河畔,芦苇上的露水还未蒸发。我追寻的伊人啊,东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可任你行踪缥缈,我还是寻到了你,就在那河水中央。赵墨苏,你便是我经年苦寻的伊人,在水一方,今日分别,但我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秦风中有一首诗叫小戎,秦师出征时,一位妇人送别她的丈夫。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李辰,言念于你,温润如玉,我情窦初开,暗暗将你放在心上,只是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刘锋映刚去了一趟云中县集市,给自己添置了不少衣物,又跑到田八的家里,给了他们一些财物上的接济。刘锋映搞不懂太子李辰到底是什么意思,先前在云中县,因为赵峪逃掉了的事,车裂了站出来认罪的田八,现在又主动放走了赵峪和赵墨苏。

    生而为皇家人,果然都是八百个心眼子,底下臣子哪摸得清他们的心思呢?

    韦庭盛老远见着刘锋映回营,没精打采的,便跑过去问:“刘将军,在想什么呢?被什么伤心事打击了吗?这么灰头土脸的。”

    突如其来的问候把刘锋映吓了一大跳,刘锋映哆哆嗦嗦地说:“跑了这么远的路,就是累了,没什么伤心事。”

    “不对啊,以前你也去云中县的集市上买东西,可没今天这样丧气。你肯定藏着什么事对不对。”韦庭盛见刘锋映的神色不对,坚持要问个清楚。

    刘锋映更慌了,生怕韦庭盛知道之前他让田八放走赵峪的事,要不然,那位太子殿下肯定会砍了他的脑袋。

    李辰看到韦庭盛和刘锋映在说着什么,远远看着像着两个大男人在拉拉扯扯。

    “在干什么?”李辰走过去问。

    “太子殿下,没干什么,就是韦将军看我回来了,想跟我打听集市上的新鲜事来解解闷。”

    李辰看着故作镇定的刘锋映,刘锋映越说没事,就越说明这人有问题。

    “你在云中县集市上见着有什么新鲜事吗?”李辰问。

    “新鲜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在赶集时,有一个妇人说是自家九岁的男娃娃丢了两个多月了,一直找不到,问我有没有看见。”刘锋映赶紧说了这件他自以为是鸡毛蒜皮的事,毕竟云中郡的吏治不归太子殿下管辖,刘锋映觉得李辰应该不会在意这件事。

    “九岁的男娃娃丢了两个多月?”李辰顿时严肃起来,回忆道,“上次是七八岁的男娃娃丢了两天,看来不是同一个人。”

    “殿下,什么七八岁的男娃娃丢了两天啊?”韦庭盛好奇地问。

    “我在云中县住了几天,来边塞军营的三天前,我去集市上买东西,也遇到了一个妇人,向我打听自家七八岁男童的下落。怎么这云中县丢了孩子都找不到了呢?”

    “云中郡山贼草寇很多,上次殿下你的车马就是被他们打劫了,应该是他们偷了孩子吧,要不然怎么会都找不到呢?”韦庭盛分析道。

    李辰更困惑了,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山贼草寇?他们偷孩子做什么?逼他们干活?不满十岁的孩子能干什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