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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缘诀未敢贸然上前垂问,毕竟同行之争的事没少见过,三人就坐在邻桌静静听着。

    那五人谈话倒是不避,章丹仍是一脸谁都不待见地上茶,缘诀嗅觉敏锐,闻得出上的正是和自己这桌一样的新茶。

    章丹将茶上好后,转身见着缘诀那桌没动的茶水,漠然问了一句:“这茶还要吗?”

    缘诀忙不迭地摇头,章丹得应后便要收走,一柄银剑却挡住她拾盏的手。

    甫见青竏挪开银剑,慢悠悠地将桌上茶碗抬起,在章丹满是杀意的注视下缓慢而优雅地将茶饮下,喝完还不忘添一嘴:“既是请罪之茶,焉有不受之礼?”

    章丹倒是一反常态不为所怒,又将未动的两碗端至她面前,“客人若嫌不够,铺里还有的是。”

    缘诀赶在青竏脾气发作前,立马将那两碗未动的茶水以及青竏喝完的空碗齐齐收在茶盘里,小心翼翼地交付给章丹,含笑道:“有劳有劳。”

    岑粲只得眼巴巴地望着章丹将茶盘端走,不停地将嘴里的口水咽下。

    直到章丹彻底进屋,缘诀这才安然地坐了下来。

    “怕她作甚!”青竏愠道。

    缘诀揉了揉酸胀的脑袋,“出门在外,与人为善总要好走道些。”

    旁桌五人未察邻势,仍喝着茶水以正常的声量交谈着,三人这才得以将五人争吵的始末听清。

    那五人原是由一位江湖方士收养长大,所学不同,老大鲁正貌平常,所学广而不精;二老胡勇八字胡,擅占卜与医术;老三方文俊长相清秀,擅符箓,外加打听消息;老四何守成,瘦高个,精阵法;老五朱文斌体胖个略矮,擅堪舆。

    此次吵架的起因是五人追了五天五夜的一缕妖气在今晨因为朱文斌选错一条道给跟丢了。

    “如今这妖气跟丢了,寻了几遍也没有结果,再想找那妖怪的藏身之处,怕是不易了。”胡勇伸着大拇指,摸着一侧须叹道。

    “二师兄,这事说来怪我,要不是我在那障眼法中选错了路,只怕现在早将那妖怪千刀万剐了!”朱文斌这话前半段说得垂头丧气,后半段说得咬牙切齿,气得身上横肉和罗盘均皆贴衣乱颤。

    “可说呢,就因为朱师弟轻飘飘一句选错了路,害得我们几天几夜下的功夫全白费了,要把那耗费的时日拿来赶路,只怕现下早在蓬莱了。”方文俊展扇于手轻摇,嘲讽无比地说道。

    朱文斌敢怒不敢言的低垂着脑袋。

    何守成倒是不惯他,又是一掌拍桌,唾沫横飞道:“他娘的,说得自己好像跟有仙缘一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狗样,够入仙家法眼么?!”

    缘诀身心随重掌一颤,心中暗叹:“这木桌的取材可真结实。”

    “我不够,你就够了?要我提醒你在上户人家做法时那大娘见到你的第一眼说的什么吗?”方文俊再也顾不得仪态,哈哈大笑道:“有妖怪啊!”说完,还不顾仪容,高举双手做出一副惊慌失措逃跑的样子。

    “你!”何守成先是一怒,转而冷嗤,“呵呵,那也总比有些人不分场合卖弄风骚的强,说是故意引诱那妖怪来犯,真对上了却是一脸的享受无比。要不是我们出手相救得及时,只怕那妖怪的舌头早将你的猪脑壳捅穿了!哼,要我说啊,那青楼的姑娘都不见得有你本事!”

    “你个杂碎!”方文俊听完收扇,正要发怒,大师兄鲁正大喝一声:“够了,有完没完?!一个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眼下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吗?!要是修行靠的是嘴上功夫,只怕六界共主都让你们当上了!如今最重要的是眼下怎么办?是要动身出海还是继续抓那妖物来提升法力?怎么就不会动动脑子?!是不是因为没有?!”

    “噗嗤……”岑粲听到这儿,实在憋不住了,笑出声后才发现缘诀脸色极其不好。

    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祸,他只得不动声色地往青竏身旁躲。

    果然,邻桌的五人听到岑粲的笑声立马停止了交谈,聚众朝缘诀他们这桌看来,更有何守成和朱文斌两人压身上前,怒态十足道:“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活得腻味儿了,我们大师兄说话,你笑什么笑?!”

    缘诀见事态不对,立马闪身上前拦住,和颜相劝道:“各位误会了,是方才小道讲了一个笑话,师弟听后觉得好笑一时没忍住,绝非有意冒犯诸位。”

    浮云观虽地偏人少,但只要没成仙就少不了吃喝用度,缘诀平日都会进林采摘些鲜果草药到附近集镇去卖,加之画符看风水,无一不是做的人情买卖,自然而然地练就了看人说话的本事。

    二人见着眼前仙姿佚貌之人同时怔了片刻,听到身后之人的咳嗽声这才回过神来。

    朱文斌仰起头,气焰嚣张道:“什么笑话,也给我几位师兄说道说道,看好不好笑?”

    “这……小儿戏话,说出来只怕有伤大雅。”缘诀脸现为难道。

    事出突然,要她现编她也编不出来啊!只恨自己一时嘴快,没接上后招,直接说小粲痴傻岂非更好?笨呐!

    “我看你这笑话多半是编不出来了!”何守成说完,同朱文斌使了个眼色便要去拿岑粲。

    青竏不动声色将缘诀拉往身后,又将岑粲护在怀中,银剑置于桌上,桌面霎时无气生波,只听她寒声道:“我劝你们客气点。”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说话好大的口气,叫你尝尝道爷我的厉害!”朱文斌狠话放完,扬手一掌就朝青竏背上劈去。

    缘诀见状欲以身相挡,还不待动作,就见青竏轻轻拍了拍桌沿,桌上银剑似有风托,瞬时悬于半空,下刻,只见一道寒光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只听“咔哒”一声骨响,还未等朱文斌反应过来,抬起的右手自肩膀处整条歪垂下来。

    那银剑如轻羽般又落回桌上,剑身未出。

    甫见朱文斌一脸狰狞,不敢置信地托着自己的断臂,意欲上前却又惧于实力悬殊,就这么急赤白脸,痛苦非常地僵在原地。

    何守成倒是个识时务的,见双方实力悬殊,连忙缩回那还没来得及出掌的手,暗幸之余又后怕。

    “好道法!”鲁正在青竏身后拍掌道。

    直到鲁正说话,何守成这才反应过来,朝朱文斌打了个眼色后,二人这才不尴不尬地退了回去。

    朱文斌疼得牙紧,又屈又气:“大师兄……”

    “住嘴!还有脸叫屈!”鲁正怒目吼道,本在为朱文斌接骨的胡勇也趁机使力,朱文斌这才吃痛闭了嘴。

    鲁正变换态度,满脸堆笑地朝缘诀这桌走近,拱手道:“多谢道友替贫道出手教训那不知死活的师弟,也亏了道友手下留情,否则,依道友的身法,五师弟他断的可就不止一条手臂那么简单了。”

    听鲁正话中之意,似乎对青竏的法力颇为欣赏和忌惮,缘诀和岑粲二人此时尚在发懵,没曾想,原来青竏的法力竟高深至此,其实细想之下也可知,能得仙师真传者,自身实力必定远胜常人。

    “你们如何我没兴趣,只是出言冒犯到我小师弟,我极为不悦。”青竏兀自看着桌上的银剑,意兴阑珊道。

    “你们俩个夯货,还不快过来向小道长赔礼道歉?!”鲁正回头冲何守成和朱文斌吼道。

    朱文斌脸色较之先前更不好了,方文俊在旁哂笑道:“去啊,还愣着干嘛?等人请啊?”

    二人怒目瞪完方文俊,互看一眼,这才垂着脑袋走上前,何守成抱拳,朱文斌扶臂,双双齐声道:“我二人方才出言不逊,多有得罪,还望三位道友宽宥则个。”

    缘诀见青竏无意再开口,岑粲又闷头躲在她怀中,自己也不好装聋扮瞎,加之自己还有事要向他们打听,便接过话道:“既是误会已解,权当不打不相识罢。”

    青竏闻言,双指微动,向朱文斌所站之处施了个诀,就见朱文斌前一刻还在疼着的手下刻却能活动如初,鲁正见状,慌忙代其谢过。

    青竏眉眼未抬,“自此两清。”

    鲁正再抱一拳,“道友海量。”

    正事要紧,缘诀见看五人年纪皆在三人之上,遂接过话道:“相逢即是有缘,前辈不必如此客气,唤晚辈小友即可。”

    话罢,缘诀又抬手相邀道:“若是前辈们不嫌弃,不妨与晚辈等共坐一桌?”

    鲁正连连道:“叨扰,叨扰。”随即应邀坐下,其余四人站其身后。

    缘诀以掌为向,将自己、青竏与岑粲逐一介绍,“晚辈缘诀,这位是青竏,另一位则是晚辈的小师弟——岑粲。”

    鲁正逐一抱拳应过,青竏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岑粲也终于从她怀里露了出来,不失礼数地还了一拳。

    鲁正随后也将自己与自家四位师弟一一介绍,双方才算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