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缘诀取过一个干净茶盏，边斟茶边问：“方才听前辈提起，似乎在为近来妖怪伤人一事烦恼，不知晚辈三人可能帮上什么忙？”
“这……”鲁正颔首将茶接过，表情略显犹豫。
缘诀回想方才五人所谈，明了他的顾虑。
“恕晚辈直言，如今找到那妖物莫要让它再害人才是要紧之事，且这位青竏道友的法力诸位也看见了，定然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只有置换的资本才能打听出别人来之不易的内幕，缘诀靠自己是没指望了，好在还有青竏。
缘诀此话于公于私均在理，鲁正这才彻底抛开顾虑，颔首道：“小缘道友所言甚是，只是贫道等人已打草惊蛇在先，短期之内那妖物怕是不会再现身了。”
缘诀略作思忖，随后道：“不知前辈可知那妖物是何种属灵，又于何处找到，何处消失的？”
“那妖物以绿藤为舌，应属草木精怪。现身与消失之处皆是在距此不远的城南百花巷中。只是那妖物故布迷阵，我等用寻踪术在阵中追了许久，出阵后才看清原来不过是从街头走到了巷尾。”鲁正回道。
既得鲁正实情相告，自己断无藏掖之理。
缘诀悉数尽道：“不瞒前辈，据晚辈等人打探得知，近来那些横死之人皆为男子且非本地人士，尸身上染有花柳病症且携带大量钱财，以此猜测生前应该多为过路的客商，进销金窟买乐以致染病，只是那病寻常绝不会一夕致死，其中应是有妖物作祟，是以送命。”
“有关尸身的细枝末节，官府并未布告，小缘道友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你们也……”鲁正略带迟疑道。
青竏秀眉微挑，接过话道：“自然是与你们一样。”
“原来诸位竟也去挖坟开棺了？！”鲁正极为惊诧。
“……”缘诀咽下满腔的惊讶，暗幸还好青竏反应快，顺着鲁正的猜想往下接了话，否则，只怕双方此刻处境甚是微妙。
鲁正此话一出，也就明了，先前何守成来茶肆坐下后的第一句的‘翻也翻过了’，竟是指挖坟翻棺。
缘诀略作思索，却又觉不对。
“晚辈再请教前辈，既已清楚那些尸身详况，又在城南百花巷寻到了妖气，想必已在附近的秦楼楚馆查过一番，不知可有所获？”
既然自己能想到去查青楼，鲁正五人没道理会想不到，但他未有提及，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另有别情？
鲁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瞒小缘道友，其实我等是晦夜之后才敢去开棺看尸的。因尸身布满藤蔓，并看不出那些死尸生前患过花柳病。只看碑文和身量猜测死者皆是男子，便让容貌尚算俊秀的三师弟去城中有名的烟花之地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
“三师弟在城中徘徊了几日，才在城南处引得妖物现身。只是那妖物生性狡诈，上钩后立马明白过来，待我等追到百花巷后，那妖物突然间便没了踪迹。我们在周遭搜了一圈，那妖物却如泥牛入海般了无踪迹，一无所获之后，这才寻来近处茶肆歇脚。”
既然那妖物最后消失之地已明，少不得要跑一趟了，总好过他们三人漫无目的地盲找。
缘诀与青竏互换眼神后，便烦请鲁正一行代为指路，再去妖物最后消失之地走访一番。
鲁正五人本就心有不甘，想着既已耽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若是运气好，事有转机也说不定，遂应承下来。
孙惜时的碑店正好在去百花巷的途中，缘诀一行见着，得人免茶钱在先，不宜视若无睹，遂进门打起招呼，鲁正一行也由此跟了进去。
众人进店之时孙惜时正坐椅中，身前是一个巨大树墩做成的桌案，案板上放置着四块未经打磨的坯石。
只见孙惜时正一手执凿，一手握锤，双手和衣上皆沾满石灰，见到人来，颇感意外，放下锤凿便要奉茶待客。
缘诀怕给他徒添麻烦，便连忙解释称只是路过，进来问候一声，不必麻烦。
众人见他身有不便，亦让他不必烦劳。加之有事在身，也不想误人生意，闲话未叙几句，便辞别离店。
出店之后，方文俊回头往店内望了一眼，白扇轻摇道：“这店主倒是生了一双妙手。”
缘诀本以为他是在感叹孙惜时手艺不错，岂料下句张口险些让她栽一跟头。
只听方文俊紧跟着道：“妙就妙在一双玉手生得细长匀称，颇具女子韵味，可惜了……”
何守成和朱文斌闻言顿时白眼顶天，鲁正连带着胡勇快步向前，只当不认识此人。
等照引走到了百花巷，缘诀这才明了鲁正一行为何到这便追查不到了。
原来那百花巷从头至尾皆是青楼耸立，整条街上莺燕娇鸣，异香扑鼻，如入花海，如醉酒窖。
八人现身，迎来各色打量，众人皆不自在地侧过身或避开眼，只有青竏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某处的楼匾看。
缘诀留意到，低声询问她：“事有不对？”
“嗯。”青竏轻声应了一句。
“有妖？”缘诀再问。
“是，也不是。”青竏迟疑着说完，便往凝视之地走去。
缘诀亦牵着岑粲跟上，鲁正等人对青竏道行毫不存疑，各自匆忙避开香粉敷身、群拥而来的众妓，紧步跟上。
众人走到一楼匾处停下，只觉鼻间传来的异香较之先前的更为浓烈，打量眼前的楼宇，竟是门屋紧闭，四下无人，与周遭环境形成巨大反差。
“睹芳？这名字倒是取得有趣，可谓一睹芳容也。”方文俊望着眼前的描金字匾，白扇捶手道。
鲁正和胡勇对他的卖弄皆置若罔闻，何守成和朱文斌听后只差没把白眼翻死过去。
岑粲孩子心性，也睁圆了眼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朱楼来，缘诀却还在想青竏方才的话究竟何意？
青竏未待众人反应，便走上前。
那门竟未上拴，一推便开，芬馥的花香随之瞬间扑面袭来，众人闻之皆浑身酥软。
瞬间涌入鼻中的香气让缘诀恍觉熟悉，但又想不起于何处闻到过。
“封鼻识，此香近闻会惑人心智，一旦沾染血气，轻易祛除不得。”青竏立即转身提醒众人。
鲁正五人听后连忙封识，缘诀岑粲却浑然无知，青竏只得连忙出手替二人封上穴位，随后领路进楼。
睹芳楼内尽是鲜花满地，各色皆有，让人望之发晕，缘诀只得不时移眼。
打量之下，缘诀发现这朱楼内建十层，一层一色，门屋环堂，皆以花饰之，从下往上分别是水仙花、桂花、荷花、茶花、杜鹃花、月季花、兰花、菊花、牡丹花、以及花中之魁的梅花。
各楼层间皆以红绸交连，中堂做空，从下往上看，那红绸交错结彩，仿若一朵倒垂下来徐徐盛开的牡丹。
好巧妙的心思，若非做不得此生意，不然倒是可以借鉴下此装潢。缘诀便打量边作此想，正要从那巨大的假花上撤下眼，忽又定睛细看，心头一紧，拉过青竏，顺着指去，神色紧张道：“青竏你看，那花蕊深处是不是有个人……蛹？”
“这……”鲁正颔首将茶接过，表情略显犹豫。
缘诀回想方才五人所谈，明了他的顾虑。
“恕晚辈直言，如今找到那妖物莫要让它再害人才是要紧之事，且这位青竏道友的法力诸位也看见了，定然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只有置换的资本才能打听出别人来之不易的内幕，缘诀靠自己是没指望了，好在还有青竏。
缘诀此话于公于私均在理，鲁正这才彻底抛开顾虑，颔首道：“小缘道友所言甚是，只是贫道等人已打草惊蛇在先，短期之内那妖物怕是不会再现身了。”
缘诀略作思忖，随后道：“不知前辈可知那妖物是何种属灵，又于何处找到，何处消失的？”
“那妖物以绿藤为舌，应属草木精怪。现身与消失之处皆是在距此不远的城南百花巷中。只是那妖物故布迷阵，我等用寻踪术在阵中追了许久，出阵后才看清原来不过是从街头走到了巷尾。”鲁正回道。
既得鲁正实情相告，自己断无藏掖之理。
缘诀悉数尽道：“不瞒前辈，据晚辈等人打探得知，近来那些横死之人皆为男子且非本地人士，尸身上染有花柳病症且携带大量钱财，以此猜测生前应该多为过路的客商，进销金窟买乐以致染病，只是那病寻常绝不会一夕致死，其中应是有妖物作祟，是以送命。”
“有关尸身的细枝末节，官府并未布告，小缘道友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你们也……”鲁正略带迟疑道。
青竏秀眉微挑，接过话道：“自然是与你们一样。”
“原来诸位竟也去挖坟开棺了？！”鲁正极为惊诧。
“……”缘诀咽下满腔的惊讶，暗幸还好青竏反应快，顺着鲁正的猜想往下接了话，否则，只怕双方此刻处境甚是微妙。
鲁正此话一出，也就明了，先前何守成来茶肆坐下后的第一句的‘翻也翻过了’，竟是指挖坟翻棺。
缘诀略作思索，却又觉不对。
“晚辈再请教前辈，既已清楚那些尸身详况，又在城南百花巷寻到了妖气，想必已在附近的秦楼楚馆查过一番，不知可有所获？”
既然自己能想到去查青楼，鲁正五人没道理会想不到，但他未有提及，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另有别情？
鲁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瞒小缘道友，其实我等是晦夜之后才敢去开棺看尸的。因尸身布满藤蔓，并看不出那些死尸生前患过花柳病。只看碑文和身量猜测死者皆是男子，便让容貌尚算俊秀的三师弟去城中有名的烟花之地碰碰运气。”
“原来如此。”
“三师弟在城中徘徊了几日，才在城南处引得妖物现身。只是那妖物生性狡诈，上钩后立马明白过来，待我等追到百花巷后，那妖物突然间便没了踪迹。我们在周遭搜了一圈，那妖物却如泥牛入海般了无踪迹，一无所获之后，这才寻来近处茶肆歇脚。”
既然那妖物最后消失之地已明，少不得要跑一趟了，总好过他们三人漫无目的地盲找。
缘诀与青竏互换眼神后，便烦请鲁正一行代为指路，再去妖物最后消失之地走访一番。
鲁正五人本就心有不甘，想着既已耽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若是运气好，事有转机也说不定，遂应承下来。
孙惜时的碑店正好在去百花巷的途中，缘诀一行见着，得人免茶钱在先，不宜视若无睹，遂进门打起招呼，鲁正一行也由此跟了进去。
众人进店之时孙惜时正坐椅中，身前是一个巨大树墩做成的桌案，案板上放置着四块未经打磨的坯石。
只见孙惜时正一手执凿，一手握锤，双手和衣上皆沾满石灰，见到人来，颇感意外，放下锤凿便要奉茶待客。
缘诀怕给他徒添麻烦，便连忙解释称只是路过，进来问候一声，不必麻烦。
众人见他身有不便，亦让他不必烦劳。加之有事在身，也不想误人生意，闲话未叙几句，便辞别离店。
出店之后，方文俊回头往店内望了一眼，白扇轻摇道：“这店主倒是生了一双妙手。”
缘诀本以为他是在感叹孙惜时手艺不错，岂料下句张口险些让她栽一跟头。
只听方文俊紧跟着道：“妙就妙在一双玉手生得细长匀称，颇具女子韵味，可惜了……”
何守成和朱文斌闻言顿时白眼顶天，鲁正连带着胡勇快步向前，只当不认识此人。
等照引走到了百花巷，缘诀这才明了鲁正一行为何到这便追查不到了。
原来那百花巷从头至尾皆是青楼耸立，整条街上莺燕娇鸣，异香扑鼻，如入花海，如醉酒窖。
八人现身，迎来各色打量，众人皆不自在地侧过身或避开眼，只有青竏的目光，一直在盯着某处的楼匾看。
缘诀留意到，低声询问她：“事有不对？”
“嗯。”青竏轻声应了一句。
“有妖？”缘诀再问。
“是，也不是。”青竏迟疑着说完，便往凝视之地走去。
缘诀亦牵着岑粲跟上，鲁正等人对青竏道行毫不存疑，各自匆忙避开香粉敷身、群拥而来的众妓，紧步跟上。
众人走到一楼匾处停下，只觉鼻间传来的异香较之先前的更为浓烈，打量眼前的楼宇，竟是门屋紧闭，四下无人，与周遭环境形成巨大反差。
“睹芳？这名字倒是取得有趣，可谓一睹芳容也。”方文俊望着眼前的描金字匾，白扇捶手道。
鲁正和胡勇对他的卖弄皆置若罔闻，何守成和朱文斌听后只差没把白眼翻死过去。
岑粲孩子心性，也睁圆了眼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朱楼来，缘诀却还在想青竏方才的话究竟何意？
青竏未待众人反应，便走上前。
那门竟未上拴，一推便开，芬馥的花香随之瞬间扑面袭来，众人闻之皆浑身酥软。
瞬间涌入鼻中的香气让缘诀恍觉熟悉，但又想不起于何处闻到过。
“封鼻识，此香近闻会惑人心智，一旦沾染血气，轻易祛除不得。”青竏立即转身提醒众人。
鲁正五人听后连忙封识，缘诀岑粲却浑然无知，青竏只得连忙出手替二人封上穴位，随后领路进楼。
睹芳楼内尽是鲜花满地，各色皆有，让人望之发晕，缘诀只得不时移眼。
打量之下，缘诀发现这朱楼内建十层，一层一色，门屋环堂，皆以花饰之，从下往上分别是水仙花、桂花、荷花、茶花、杜鹃花、月季花、兰花、菊花、牡丹花、以及花中之魁的梅花。
各楼层间皆以红绸交连，中堂做空，从下往上看，那红绸交错结彩，仿若一朵倒垂下来徐徐盛开的牡丹。
好巧妙的心思，若非做不得此生意，不然倒是可以借鉴下此装潢。缘诀便打量边作此想，正要从那巨大的假花上撤下眼，忽又定睛细看，心头一紧，拉过青竏，顺着指去，神色紧张道：“青竏你看，那花蕊深处是不是有个人……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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