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如果这是幸存者游戏 第三章 幸存者游戏
那是什么？
我看到了什么？
不，不是视线错觉，刚刚，就在那栋建筑的二楼，确实有光一闪而过了。
这个发现让切斯特吃了一惊，他立刻停车，操作起前摄像头聚焦，去仔细检查建筑二楼的方位。他心底有了一些猜想，看的很仔细，虽然镜头里的画面因缺乏照明而不是很清楚，但他的确没有在二楼看到什么会反射灯光形成闪光的材质。
切斯特又试着挪动汽车，果然，刚刚的不是错觉——二楼刚刚一定有光闪过。
但会是什么呢……
会是人吗？如果是人的话就太好了，但也可能不是……会是人吗？还是说……是怪物。
哈，怪物。怪物什么的……
原本已经打算走下汽车，觉得这栋建筑非探索不可的切斯特突然又有些犹豫了。虽然他想不起任何和自己有关的回忆，但知识性的记忆没有丢失。眼前的这栋建筑突然就像是恐怖电影中怪物的陷阱，哪怕不提怪物，他也听说过很多犯罪团伙会聚集在这种荒野之中的废弃建筑里进行交易，还有专门拐卖人口的……
要不不去看了吧，聪明一点，直接离开这里。
哎。
其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不可能错过这里，否则若是后续的旅途他能见到的只有无尽头的公路，他一定会后悔。
这是栋集成了多功能的复合建筑，周围一片黑暗，残破的广告纸在夜风下哗啦哗啦响，呼啸的气流从刚刚被打开的正门涌入大厅，卷进建筑复杂的廊道里，发出如同鬼哭神泣似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宣传彩页填满了整个空间，七折特价食品组合的宣传纸，抱着不知名商品的性感女郎广告，被荆棘缠绕的蓝色星球——似乎是唱片，也似乎是某种主义活动的宣传海报。切斯特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将自己藏匿在风声里。
他这边摸摸，那里找找，钻进尽管被厨具包围却因没有食物香气而显得空洞怪异的建筑的大厅，穿过不剩一丝一毫燃油的空旷加油站，走进餐厅后厨，想找些加工食品。
他很快找到了目的地，但打开餐厅仓库的冷藏柜后，钻入鼻孔的全是不知是化学品还是自然腐败的刺鼻气味，他又把门关上，放弃寻找食物，想找些生活用品，就又去了杂货铺……然而也没有什么好的收获。
卫生纸，洗涤剂，清洁工具，塑料整理箱……他想收集的所有东西，要么被堆在一起当成取暖耗材烧掉了，要么烂得不成样子，糊着一层污渍，或者摸上去黏糊糊的。
一时之间，切斯特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他没有瞧见任何有用的东西，但至少也没有看到人的尸体，不是吗？
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周围的环境让切斯特感到了烦闷和不安。灾难，末日，诸如此类的话题这些日子里已经在他的头脑里循环了太多次，他想要收集些情报来判断……可直到今日，他才看到第一栋有着人类气息的建筑。
会是丧尸世界末日吗？某处爆发了丧尸瘟疫，人们纷纷被感染成了没有灵魂的怪物，从一个点向外传播……但那样的世界恐怕会血淋淋，和他观察到的景象不一样。
自然灾害？外星人入侵？也好像不是。没有看到战争的痕迹，也没有看到倾倒的墙壁或植物……难道是疾病或辐射泄漏？他没有相应的检测设备，可在这处公路休息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那样。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
不，不能说生活，这不算是生活。
有人曾经借助这里的设施避难过，他们已经把物资用完了。
还有其他幸存者吗？不管是什么灾难，有活下来的人吗？一定有的……我只是没有遇到而已。甚至于，可能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灾难，我只不过是位于一处因为某种原因被封锁的区域——不。也不是。
那封奇怪的，让我逃跑的邮件，还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一无所获。
切斯特不想这么消极的思考，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一无所获。他怀着很多期许来到这里，可他已经快搜索完整个一楼了，就连最低限度的愿望都没有达成……没有食物，没有寝具，没有物资，没有人，没有情报，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股恐惧感——那现在并没有凸显，但在十几个小时前确实存在的被窥视的恐惧感让让他的心瘙痒。这股恐惧感就仿佛是一个老人在他耳边一遍一遍重复：“离开这里！快！不要浪费时间……”并用枯槁的手拼命锤打他的肩膀。
……去二楼看看吧。
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切斯特并不太愿意再去期待二楼。什么二楼的窗户里的闪光，他不再有兴趣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认定那只是个错觉。如果要问为什么，因为……他从这里墙壁上的示意图中已经知道了二楼里有什么。
这里的二楼及以上的设施是旅馆，所以那里应该全是千篇一律装修统一的房间。硬要说的话，二楼或三楼或别的什么地方应该还有洗衣房，棋牌室，以及管理员的办公室。从楼下他所见到的景象来分析，旅馆应该也已经被扫荡过一遍了，被褥枕头这样的布制品多半都已经被人取了下来当燃料烧掉……反正一楼服装货架上的商品都已经被烧了。
还是去看看算了，就当浇灭一个念想。
切斯特掂了掂他先前从地上捡来防身的不知原本用来做什么的钢管，觉得有点碍手，想找个地方丢掉，只是，当他打算松手的时候，却突然又犹豫了。
最后他还是没丢掉钢管，直接去了楼梯间。
楼梯间，或者说是消防通道，被堵死了。
很明显的人为痕迹，有人搬了许多杂物专门堵死了楼梯间。让先前的一楼充满了古怪空洞感觉的缺失货架全都出现在了这里。并非是胡乱堆叠，而是专门有秩序的一层一层堵死，哪怕一个缝隙都没有留下。切斯特又检查了其他的可能通向二楼的通道，全部都是这样。为了验证这个情况，他花费了些体力撬开了电梯门……却看到门里也专门被塞进了东西，诸如杂碎的木柜之类的填料被从电梯井的最底部一直堆到和大门平行的位置。
这个现象让已经感到很疲惫的切斯特有了些许兴奋。他原本认为，之前他在车里从二楼见到的闪光应该是车灯照射到旅馆房间内的梳妆镜形成的反射——现在可能是别的情况。
或许是有人用镜子在观察公路上的情况……
切斯特又在一楼搜索了一圈，寻找通向二楼的方法。他有考虑过清空消防通道——但那恐怕要耗费相当多的体力，他不一定能吃得消。
最后，他选择从建筑物的外侧想想办法，顺着墙壁看看能不能爬到二楼。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先把车开到楼下，然后从附近找些箱子椅子之类的能够垫出高度的东西，想办法搬运到车顶，搭建一条通向二楼的楼梯。
然而这个计划只实施了开头。
他刚把车停好，下了车，就看到头顶上的窗户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把切斯特吓了一跳，几乎把放在一旁的水管丢了出去。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认真观察后，他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手掌，一个白嫩的手掌。二楼的窗户似乎也被专门封死了，在离他很近的一处房间里，似乎有着一个什么人，把手从封死窗户的挡板的缝隙里伸了出来，对他挥手。
“你好？”
那只手挥了挥，然后缩了回去。
窗户的背后不会其实是个只有手的怪物吧，这只手其实只是个诱饵，那些障碍物并不是保护，而是封印……
这个想法有点吓人。
“……你好！？”
切斯特看到半天没有反应，就加大了些音量，又喊了一声。他话都没说完，那只手就很激动地又伸了出来，连连摆手。
“嘘！嘘！安静！安静！”声音很轻，似乎是个年轻女孩。尽管她尽量控制音量，但在这空旷的，只有风声的环境里，她的声音仍然很容易听清。
切斯特听到这样的话，也有些害怕，便不说话了。
他等待了一会儿，那女孩用又压低了一个等级的音量说：“别在这里说话，到东边的楼梯间去。”
“好。”
切斯特很快走到了楼梯间，他等待了一会儿，试着轻声喊了几句话，没有等来任何回音。他怀疑是自己搞错了“东边”的方位，就又去另一个楼梯间找，结果另一个楼梯间里也没有再听到女孩的声音。
这让切斯特感到有些诡异，他又重新返回二楼的窗户，但女孩已经不在那里了。突然，他想起自己似乎在大厅里找到过这里的导航图，于是他顺着记忆来到了先前发现导航图的墙面，导航图上确实标记了楼梯间的位置和方位，他反复对比，似乎就是他一开始等待的地方。
于是他又回到了最初等待的楼梯间，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人。正当他迟疑是否要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很轻很轻的卡塔卡塔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女孩的声音出现了。
“你在吗？”
“我在这里。”
“先生，你是谁？”女孩的声音仍然很轻，“你需要什么吗？水？食物？”
风穿过建筑大门，钻入大厅，打在墙壁上形成呼啸，和外面比起来，这里的风声反而更吵，切斯特只能勉强听清女孩在说什么。
但他也不敢过于加大音量，只能压低声音，“我是……一名失去记忆的旅者。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很需要水和食物，但我可能需要衣物和毛毯。”
女孩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许有十几秒，“失去记忆？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切斯特……切斯特·哈勒沃森，应该是这个名字。”
“你最近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四五天前，在公路上。”切斯特觉得对方的提问有些怪，“你知道这种失去记忆的情况？”
“你只记得你的名字，其他事情你还记得什么？”她似乎变戒备了一些。
“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一些……知识和常识性质的东西。关于自己的经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经历都不记得？”她重复了一遍。
“是的。”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你应该是人类，我不确定……”
女孩的这个反应让切斯特心底里生出了些不受控制的惊慌，“应该是人类，是什么意思？这里有怪物吗？”
“没关系。”她说，“你是怪物也没关系。我顺着窗户给你放绳子，你用绳子爬上来。”
切斯特又等了很久，这一次他有了经验，不再因漫长的等待而四处徘徊。大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远离先前那扇窗户的另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一根绳子沿着窗户放了下来。切斯特急匆匆地过去，女孩又对他摆了摆手，示意绳子还不能爬，于是切斯特就用这个时间去挪了下车，在他挪车的时候女孩的头探出来下……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姑娘，她的视线在切斯特的纸箱战车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等切斯特把车停在了女孩放下绳子的那扇窗户的下方的时候，女孩也刚好伸出手，表示绳子固定好了。
切斯特原本以为这样的绳子会很好攀爬，当他上手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体力似乎要比他预想的差很多，而且平衡感也不好。但他最后总归还是爬上去了，快到窗口的时候，他下意识以为女孩会伸出手拉他一把，但是她没有。他探出头，顺着窗户看进去……里面亮着影影绰绰的橘黄色的灯光。
屋子里坐着一个女孩，坐着，坐在轮椅上。绳子的另一端就固定在她轮椅附近的一个柜子的腿上，她正咬着嘴唇，死死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就像是在担心绳子突然断裂似的。
我看到了什么？
不，不是视线错觉，刚刚，就在那栋建筑的二楼，确实有光一闪而过了。
这个发现让切斯特吃了一惊，他立刻停车，操作起前摄像头聚焦，去仔细检查建筑二楼的方位。他心底有了一些猜想，看的很仔细，虽然镜头里的画面因缺乏照明而不是很清楚，但他的确没有在二楼看到什么会反射灯光形成闪光的材质。
切斯特又试着挪动汽车，果然，刚刚的不是错觉——二楼刚刚一定有光闪过。
但会是什么呢……
会是人吗？如果是人的话就太好了，但也可能不是……会是人吗？还是说……是怪物。
哈，怪物。怪物什么的……
原本已经打算走下汽车，觉得这栋建筑非探索不可的切斯特突然又有些犹豫了。虽然他想不起任何和自己有关的回忆，但知识性的记忆没有丢失。眼前的这栋建筑突然就像是恐怖电影中怪物的陷阱，哪怕不提怪物，他也听说过很多犯罪团伙会聚集在这种荒野之中的废弃建筑里进行交易，还有专门拐卖人口的……
要不不去看了吧，聪明一点，直接离开这里。
哎。
其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不可能错过这里，否则若是后续的旅途他能见到的只有无尽头的公路，他一定会后悔。
这是栋集成了多功能的复合建筑，周围一片黑暗，残破的广告纸在夜风下哗啦哗啦响，呼啸的气流从刚刚被打开的正门涌入大厅，卷进建筑复杂的廊道里，发出如同鬼哭神泣似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宣传彩页填满了整个空间，七折特价食品组合的宣传纸，抱着不知名商品的性感女郎广告，被荆棘缠绕的蓝色星球——似乎是唱片，也似乎是某种主义活动的宣传海报。切斯特垫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将自己藏匿在风声里。
他这边摸摸，那里找找，钻进尽管被厨具包围却因没有食物香气而显得空洞怪异的建筑的大厅，穿过不剩一丝一毫燃油的空旷加油站，走进餐厅后厨，想找些加工食品。
他很快找到了目的地，但打开餐厅仓库的冷藏柜后，钻入鼻孔的全是不知是化学品还是自然腐败的刺鼻气味，他又把门关上，放弃寻找食物，想找些生活用品，就又去了杂货铺……然而也没有什么好的收获。
卫生纸，洗涤剂，清洁工具，塑料整理箱……他想收集的所有东西，要么被堆在一起当成取暖耗材烧掉了，要么烂得不成样子，糊着一层污渍，或者摸上去黏糊糊的。
一时之间，切斯特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他没有瞧见任何有用的东西，但至少也没有看到人的尸体，不是吗？
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周围的环境让切斯特感到了烦闷和不安。灾难，末日，诸如此类的话题这些日子里已经在他的头脑里循环了太多次，他想要收集些情报来判断……可直到今日，他才看到第一栋有着人类气息的建筑。
会是丧尸世界末日吗？某处爆发了丧尸瘟疫，人们纷纷被感染成了没有灵魂的怪物，从一个点向外传播……但那样的世界恐怕会血淋淋，和他观察到的景象不一样。
自然灾害？外星人入侵？也好像不是。没有看到战争的痕迹，也没有看到倾倒的墙壁或植物……难道是疾病或辐射泄漏？他没有相应的检测设备，可在这处公路休息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那样。这里曾经有人生活过。
不，不能说生活，这不算是生活。
有人曾经借助这里的设施避难过，他们已经把物资用完了。
还有其他幸存者吗？不管是什么灾难，有活下来的人吗？一定有的……我只是没有遇到而已。甚至于，可能这里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灾难，我只不过是位于一处因为某种原因被封锁的区域——不。也不是。
那封奇怪的，让我逃跑的邮件，还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一无所获。
切斯特不想这么消极的思考，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一无所获。他怀着很多期许来到这里，可他已经快搜索完整个一楼了，就连最低限度的愿望都没有达成……没有食物，没有寝具，没有物资，没有人，没有情报，这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股恐惧感——那现在并没有凸显，但在十几个小时前确实存在的被窥视的恐惧感让让他的心瘙痒。这股恐惧感就仿佛是一个老人在他耳边一遍一遍重复：“离开这里！快！不要浪费时间……”并用枯槁的手拼命锤打他的肩膀。
……去二楼看看吧。
实际上，到了这个地步，切斯特并不太愿意再去期待二楼。什么二楼的窗户里的闪光，他不再有兴趣了，他现在已经完全认定那只是个错觉。如果要问为什么，因为……他从这里墙壁上的示意图中已经知道了二楼里有什么。
这里的二楼及以上的设施是旅馆，所以那里应该全是千篇一律装修统一的房间。硬要说的话，二楼或三楼或别的什么地方应该还有洗衣房，棋牌室，以及管理员的办公室。从楼下他所见到的景象来分析，旅馆应该也已经被扫荡过一遍了，被褥枕头这样的布制品多半都已经被人取了下来当燃料烧掉……反正一楼服装货架上的商品都已经被烧了。
还是去看看算了，就当浇灭一个念想。
切斯特掂了掂他先前从地上捡来防身的不知原本用来做什么的钢管，觉得有点碍手，想找个地方丢掉，只是，当他打算松手的时候，却突然又犹豫了。
最后他还是没丢掉钢管，直接去了楼梯间。
楼梯间，或者说是消防通道，被堵死了。
很明显的人为痕迹，有人搬了许多杂物专门堵死了楼梯间。让先前的一楼充满了古怪空洞感觉的缺失货架全都出现在了这里。并非是胡乱堆叠，而是专门有秩序的一层一层堵死，哪怕一个缝隙都没有留下。切斯特又检查了其他的可能通向二楼的通道，全部都是这样。为了验证这个情况，他花费了些体力撬开了电梯门……却看到门里也专门被塞进了东西，诸如杂碎的木柜之类的填料被从电梯井的最底部一直堆到和大门平行的位置。
这个现象让已经感到很疲惫的切斯特有了些许兴奋。他原本认为，之前他在车里从二楼见到的闪光应该是车灯照射到旅馆房间内的梳妆镜形成的反射——现在可能是别的情况。
或许是有人用镜子在观察公路上的情况……
切斯特又在一楼搜索了一圈，寻找通向二楼的方法。他有考虑过清空消防通道——但那恐怕要耗费相当多的体力，他不一定能吃得消。
最后，他选择从建筑物的外侧想想办法，顺着墙壁看看能不能爬到二楼。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先把车开到楼下，然后从附近找些箱子椅子之类的能够垫出高度的东西，想办法搬运到车顶，搭建一条通向二楼的楼梯。
然而这个计划只实施了开头。
他刚把车停好，下了车，就看到头顶上的窗户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把切斯特吓了一跳，几乎把放在一旁的水管丢了出去。
不过他很快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认真观察后，他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手掌，一个白嫩的手掌。二楼的窗户似乎也被专门封死了，在离他很近的一处房间里，似乎有着一个什么人，把手从封死窗户的挡板的缝隙里伸了出来，对他挥手。
“你好？”
那只手挥了挥，然后缩了回去。
窗户的背后不会其实是个只有手的怪物吧，这只手其实只是个诱饵，那些障碍物并不是保护，而是封印……
这个想法有点吓人。
“……你好！？”
切斯特看到半天没有反应，就加大了些音量，又喊了一声。他话都没说完，那只手就很激动地又伸了出来，连连摆手。
“嘘！嘘！安静！安静！”声音很轻，似乎是个年轻女孩。尽管她尽量控制音量，但在这空旷的，只有风声的环境里，她的声音仍然很容易听清。
切斯特听到这样的话，也有些害怕，便不说话了。
他等待了一会儿，那女孩用又压低了一个等级的音量说：“别在这里说话，到东边的楼梯间去。”
“好。”
切斯特很快走到了楼梯间，他等待了一会儿，试着轻声喊了几句话，没有等来任何回音。他怀疑是自己搞错了“东边”的方位，就又去另一个楼梯间找，结果另一个楼梯间里也没有再听到女孩的声音。
这让切斯特感到有些诡异，他又重新返回二楼的窗户，但女孩已经不在那里了。突然，他想起自己似乎在大厅里找到过这里的导航图，于是他顺着记忆来到了先前发现导航图的墙面，导航图上确实标记了楼梯间的位置和方位，他反复对比，似乎就是他一开始等待的地方。
于是他又回到了最初等待的楼梯间，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人。正当他迟疑是否要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很轻很轻的卡塔卡塔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女孩的声音出现了。
“你在吗？”
“我在这里。”
“先生，你是谁？”女孩的声音仍然很轻，“你需要什么吗？水？食物？”
风穿过建筑大门，钻入大厅，打在墙壁上形成呼啸，和外面比起来，这里的风声反而更吵，切斯特只能勉强听清女孩在说什么。
但他也不敢过于加大音量，只能压低声音，“我是……一名失去记忆的旅者。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很需要水和食物，但我可能需要衣物和毛毯。”
女孩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许有十几秒，“失去记忆？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切斯特……切斯特·哈勒沃森，应该是这个名字。”
“你最近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四五天前，在公路上。”切斯特觉得对方的提问有些怪，“你知道这种失去记忆的情况？”
“你只记得你的名字，其他事情你还记得什么？”她似乎变戒备了一些。
“几乎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一些……知识和常识性质的东西。关于自己的经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经历都不记得？”她重复了一遍。
“是的。”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你应该是人类，我不确定……”
女孩的这个反应让切斯特心底里生出了些不受控制的惊慌，“应该是人类，是什么意思？这里有怪物吗？”
“没关系。”她说，“你是怪物也没关系。我顺着窗户给你放绳子，你用绳子爬上来。”
切斯特又等了很久，这一次他有了经验，不再因漫长的等待而四处徘徊。大约过了十几二十分钟，远离先前那扇窗户的另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一根绳子沿着窗户放了下来。切斯特急匆匆地过去，女孩又对他摆了摆手，示意绳子还不能爬，于是切斯特就用这个时间去挪了下车，在他挪车的时候女孩的头探出来下……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姑娘，她的视线在切斯特的纸箱战车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等切斯特把车停在了女孩放下绳子的那扇窗户的下方的时候，女孩也刚好伸出手，表示绳子固定好了。
切斯特原本以为这样的绳子会很好攀爬，当他上手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体力似乎要比他预想的差很多，而且平衡感也不好。但他最后总归还是爬上去了，快到窗口的时候，他下意识以为女孩会伸出手拉他一把，但是她没有。他探出头，顺着窗户看进去……里面亮着影影绰绰的橘黄色的灯光。
屋子里坐着一个女孩，坐着，坐在轮椅上。绳子的另一端就固定在她轮椅附近的一个柜子的腿上，她正咬着嘴唇，死死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就像是在担心绳子突然断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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