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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王女蘅

    歌声很快就停止了。

    可是歌声带给马文琪的欣喜,不亚于白天听到不用砍头。

    这说明在这方世界里,除了他们,不但还有人穿越过来,而且活得好好的,甚至社会地位不低,不然哪敢在夜幕下的军营里唱歌。

    要知道,像老马小周这样的奴役,别说唱歌,天黑了连营帐都不能出去。

    “不知道是什么人,不知道能不能相认。”马文琪想想又说:“如果是个达官贵人就好了,说不定能庇护我们两个可怜虫。”老马胸中,燃起熊熊热情。

    “不好说,要是人家想保守秘密,暗地里把我们做掉都说不定。”小周宅男意识,习惯性的想选择自我封闭。

    “是不好说,但我们可以骗他,说是我们还知道其他的穿越人士,也许他就不好轻易干掉我们,其实也不难骗,穿越过来,他也会疑神疑鬼。”其实老马是自己穿越过来后总是疑神疑鬼,顺带还把小周带跑偏。只是现在他们都没有这个觉悟。

    “别老想骗来骗去,我倒觉得你有点太偏激了。”小周说,“次次都有点投机取巧的意思,本来苟在皮村,什么烂事都没有。”

    “不投机挣不到钱,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我少少说,也是一年挣几百个。”

    “然后留给别人花吗?活过一集一集才是道理。”

    前几天小周讽刺老马有命挣钱没命花,弄得老马破防,经过几日生死交情,加上生物身份的亲近,老马这次听得出小周的好意,没再那么敏感,感叹说:“是啊,得过且过也有道理,语言学习还要抓紧喽,免得整天说普通话,给听得懂的人听到了,又生意外。”

    “语言急也急不来。”小周安慰了一句。

    “小周啊,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有无数的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世人?”

    “现在看来,肯定是。明天的口粮没有着落,但看那些奴役活猫猫的样子,估计不会饿死,城主府那个狗家丁,也真是机灵。”

    “人家拿命换的,也不容易。”

    “被抓住的那个,会不会被处死?”

    “要处死当场就砍了,怎么还带回去。”

    ……

    两人说着说着,思路又一次跑偏,虽然不再聊到那个唱歌的人,心中却莫名多了一些不清不楚的期待感。

    今日,营里大犒三军,主帐里酒肉不断,伎乐升平,直至日色西斜,官员将吏才纷纷散去。

    庸城伯也引主簿姬乃及自家几个兄弟,起身向曾侯辞谢,却被曾侯留住,说还有事情相商。

    庸城伯本名姬牧,三四年前继承伯爵,小小庸城夹在大国曾国和西秦国之间,城主做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早两年也有心振作,奈何地小人稀,小门小户根本无能为力,慢慢也就失去理想意志,只愿享乐不思进取。

    城里多少事务,全交给他的叔父,也就是主簿姬乃打理。去年曾国灭漆,姬乃危机感陡增,建议姬牧主动与西秦结盟,以抗野心勃勃日益崛起的曾国。

    姬牧却嫌西秦国主随氏出身卑薄,血缘上和狄戎氏不清不楚,狄戎氏是北地蛮夷,茹毛饮血无文无礼,和西秦结盟,怕是像西秦一样,自绝于东土各国。又想着曾国与西秦年年征战,双方战场门户在大岭西边,自己的庸城却在大岭东边,或许不在曾国视线之内,所以他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没想到曾侯这次出人意料沿着庸水出兵,兵锋指向西秦国扼守大岭东面的东岭关。

    曾侯兵威雄盛,姬牧措手不及,只能签下这城下之盟,献礼盟誓之后,庸城不再是独立王国,只能算曾国庸城了。

    姬牧虽然保住城主身份,但名义上已经是曾侯之臣,曾侯嘴上说得客气,姬牧却不得不对自己前途命运有些担忧忐忑。

    待奴役收拾了主帐里的殘羹乱盏,曾侯示意众人回位,姬牧等人依次落席,落席之后,因为许多将吏己经离开,帐中顿时显得空阔肃穆……这个时空,人都是席地而坐,所以叫落席。

    日色将黑,帐子里点了许多灯火,火光摇熠,照得各人也像是神情不定。

    曾侯问姬牧:“庸城有可用之兵几何?”

    姬牧是撒手掌柜,望向叔父姬乃。

    “回国主”主簿姬乃起身说:“精卒五百,征役也五百。”

    “军资如何?”

    “足用三四月,待收了夏米,可以再做补充。”

    “且与大军一起,共伐罪秦如何?”

    “国主吩咐,自当遵随。”

    “几日可以集齐?”

    “卒役十日内可集齐,车驾不足,需要些时日。”

    “十日太久,车驾可调你一些,前军三日后开拨,中军五日后开拨,你等五日后合中军同进,如何?”

    “国主宽限几日。”

    “非我不愿宽限,卒役牛马皆需日日食用,拖延时日,自取败亡,便如此定计。加庸城主簿姬乃为曾官大夫,着公大夫曾鲤,合军之事同姬乃办理。”

    “当遵命。”

    “大善。”曾侯拊手笑说。

    姬牧心中阵阵腹诽,什么都是你说了算,还假惺惺说是相商,脸上却不敢流露出来。而且拍马屁的场面话,也要及时说出来,免得曾侯不满,赶紧也起身说:“王军所向披靡,罪秦自望锋而降。”

    曾侯哈哈大笑,其他人见状,纷纷起身说:“罪秦无日矣。”

    姬牧姬乃再次告退。

    曾侯却说:“且由姬乃大夫会同我军中力将去办即可,姬伯且驻军中同欢。”意思是要扣了姬牧做人质。

    姬牧满腹无奈,姬乃也无法,先行告退离去。

    姬牧也有奴役引着,住到某个帐篷中。

    至此,帐中各色人等,都先后离开。

    曾侯却意犹未尽,唤来奴役吩咐:“去寻王女前来。”

    王女,就是曾侯的女儿,曾侯有许多子女,随军的女儿却只有一个,名叫姬蘅,如果是记入书文中,可以记为王女姬或者王女蘅。

    这个女儿为什么这么独特,单单带在军中?

    却是年前一日,午间有旱日巨雷击中十六岁的王女蘅,本来已经气绝,却在半日后复醒。几日后,王女蘅自称是神女授魂,得以复生,其言:神女乃极西之地昆仑瑶池西王母之大女。因西秦王随氏无礼,置西王母画像于内室,日日行猥琐之事,亵渎了王母。王母有七神女,各有神异,大女识山川知地理,故使大女凌东土宿西华,寻机灭了随氏朝食。恰好遇见曾国王女蘅冲撞雷音,神魂出窍,漂游于大泽之上,王母神女见王女蘅的魂魄,本想带到西华山为侍,计算之下,竟得知曾国多年伐秦未遂,乃指点神音,授其伐秦之计,遣其回魂,助曾侯灭秦。

    初始,家人以为只是王女死后复生胡言乱语,殊不知王女竟然真识仙乐仙音,极为动听。甚至前些时候,还献了假道灭庸东出击秦的妙计,曾侯更是因此认为自己是天命神授,对此女极为宠溺,时刻都带在身边。

    此时假道灭庸的妙计已然成功,曾侯自然而然就想到需要向西王母神女回个音信,急急喝人请来王女。

    片刻王女蘅旖旎而来,向曾侯道贺之后,在曾侯的催促下,朝西方向跪拜几揖,矜持的唱了一曲声声慢,称是已经复了神女。

    唱毕,王女蘅款款告退,曾侯听得如痴如醉,愈发志得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