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混元诀的修炼
比试结束，薛丹心就先扶着燕苛回去，留下师父谷藏风在原地收尾。
无非就是些客套话。
虽然客套，但还是要遵照规矩讲完，如此才算尽善尽美，有始有终。
“你为何要硬接熊师弟的小步剑手？”
薛丹心于路上问。
“师兄看不明白吗？”
燕苛笑着反问。
薛丹心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又问道：“那么你看明白了吗？”
燕苛收起了笑脸，认真分析：“岳师叔的小步剑手果然名不虚传，熊师弟底蕴远不如师兄你深厚，甚至他整体实力也是不如我的，但是他的小步剑手却超越了师兄你昨日的威力，见之不由令人欣喜、震撼。”
薛丹心点点头，认可燕苛的说法，“你学到了几分？”
燕苛沉思半响，在心里反复验证后，犹豫道：“两分吧。”
薛丹心提点：“你心法尚未健全，还是先练好小步剑手心法，打下坚实基础，再来练身法剑术。”
燕苛点了点头。
到了茅屋外，燕苛指着磐石，道：“师兄送我到石头边就行啦。”
薛丹心扶燕苛来到磐石旁，一拍法宝囊，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交给燕苛，“这是五凤活血丸，治伤化瘀最有奇效。”
“多谢师兄！”
燕苛一口吞下五凤活血丸，跃上磐石，两腿收拢坐下，运转混元诀疗伤。
薛丹心还待说什么，但见师弟动作如此快，只好闭上了嘴，转身走掉。
五凤活血丸的功效很快就在燕苛体内发作，治疗他的内伤。
约过了一刻钟，燕苛身体就恢复，他没有着急苏醒，而是沉着心，扭转心力，修炼混元诀。
混元诀是老剑宗通用的功法，也是在各方面合格前提下，最容易修炼的功法。理论上来说，混元诀可以修炼到大乘期。
但是基于混元诀的特性，在度过炼气期后，修炼难度就会成倍增加，事倍功半，修行困难。
眼下燕苛已经把混元诀修炼到第六重，如果想在炼气期发挥混元诀最大功效，乃至于获得进一步的功法，那么就得把混元诀修炼到第九重圆满才行。
在修行中，功法的品质和掌握层次，是修行力量的源泉，想要更快更强，就必须打好功法基础，让这个源泉的力量更为充沛！
如此才能高屋建瓴，事半功倍，不然就是寸步难行，满眼迷障。
功法的高度决定了修炼者的成长速度和未来！
燕苛当下停留在炼气五期，混元诀六重带来的突破速度已经大为减缓，恢复平常。
他想要修炼到炼气六期，要么靠日积月累的苦练，要么就把混元诀推到更高层次，从而带来充足动力，助推自己前行。
从长远看来，修炼混元诀无疑最为划算，更要紧的是燕苛并没有在混元诀上感受到滞涩，无法理解之处，这就表明他的天赋足以应付混元诀目前的难度。
选择修炼混元诀是合适的！
燕苛在磐石上坐到晚上，肚子传出咕咕叫声，方才饥饿疲倦地醒来。
他翻下石头，回屋吃了颗灵豆，扯掉身上破烂的衣裳，换了一身新衣，倒在床上就睡，心力在混元诀上消耗得太甚。
月影朦胧，与星海争辉，共耀天穹。大地好似蒙上了一层细腻的白纱，潇江静静流淌，灵雾在月下蒸腾，如乳如幻，犹如歌女舞动，尽显婀娜身姿。
燕苛今夜睡得很沉，导致他第二天很晚才起来，身体本能似乎也在休眠，弥补昨日的心力损耗。
光线渗透进茅屋内部，照在燕苛脸上。他眯着眼睛，只觉脑袋有些沉，看来今日不宜在修炼混元诀。
这不由得令燕苛感伤。
他躺了一阵，才奋然起身，梳洗自己，然后前往师父那里，想与师父探究一下修炼混元诀的窍门。
“师父！”
燕苛敲了敲院门，推开一条缝，向里望去。
“来了就进来！怎么像做贼似的！”
谷藏风没好气，被燕苛的贼头鼠脑逗乐。
燕苛嘿嘿一笑，进了院子，道：“师父，我想请教混元诀的修炼窍门，有哪些需要注意的要点。”
谷藏风转向屋里，道：“怎么，遇见不懂之处啦？”
燕苛跟着进去，道：“也不算是，就是觉得有些吃力，想省点劲。”
谷藏风走到茶室，在茶几前盘腿坐下，翻开桌面两个紫砂茶盅，提起一角的茶壶，手上催动灵力，将壶里的茶水温热，倒入两个茶盅。
茶水淡青温香，不多时，茶香就盈满了房间。
燕苛走向师父对面坐下，后院里，微风突起，青竹摇曳，顺着露台吹进茶室，送入一阵淡雅的竹子芳香，冲荡屋内茶香，两种淡淡的香味融在一起，不觉令人心旷神怡，心情轻松。
谷藏风放下茶壶，道：“我观你精神欠缺，昨日是修炼混元诀过度了吧？”
燕苛点点头。
谷藏风轻叹道：“你年纪尚幼，不宜用力过猛，劳苦自己心神。天道无穷，人道有终，穷人之力，能登几重宫阙？天法自然，修行乃是求证天地规则之运转，须循序渐进，观其形，明其理，方是正途。
一昧求其形而不知其解，只管往身上套皮，以为皮越套越多，道就越来越厉害，是下乘修炼。倘若遇见同道中人，那自然是皮多形盛者胜，可要是碰见知其解，明白形为何而为形，通晓内在道理规则之运转者，就非常容易被以下击上，以少击众。”
燕苛面露思索，想了一想，道：“师父的意思是我要明白混元诀为何是混元诀？混元诀求证了天地的那部分道理？”
谷藏风端起茶盅，小饮一口，笑道：“对。”
燕苛接着道：“但是弟子眼下还未练成混元诀，对混元诀的理解感悟，好似盲人摸象，很难站在一定高度上，看见混元诀的全貌。所以弟子想，是不是能容弟子把混元诀练成，通晓全形之后，再来探索内在道理？”
谷藏风含笑点头，“好。”
燕苛顿时诧异，没想到师父同意得这么快，疑惑道：“师父为何这般爽快答应？”
谷藏风道：“你能有你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为师为何要阻止你？你能贯彻你的理解和想法，那就再好不过，即便不能，也能使你对这件事物的认识更加深刻。我辈修行之人，最不缺时间，怕就怕按图索骥，画虎类猫。”
燕苛道：“我还以为师父会劝阻我呢！既然师父赞同我的想法，就请师父教我混元诀的窍门。”
谷藏风抬起手掌，往着身后的书柜一招，柜门禁制打开，飞出三本小册子，落到他的掌心。
谷藏风把册子递给燕苛，道：“这三本册子记述的是三位前贤对修炼混元诀的理解，你可以相互对照，看那条路子适合你。”
燕苛拿着册子，不解道：“混元诀为何会有三种理解？”
谷藏风解释：“一来道无常形，一体多面，二来人有殊异，经历心性各不相同，修炼混元诀时难免会映照自身，生出属于自己的看法。但在我看来，这三本册子其实都在讲述同一件事情，只是角度、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有了偏差。”
燕苛心中一动，眼睛发亮地看着师父，道：“师父的理解又是怎样？”
谷藏风笑骂道：“臭小子！岂不闻贪多嚼不烂！我的理解亦无出彩之处，不如留下册子的三位前贤。我认识深刻，是因为我站得高，看得远，有前辈经验积累，不是我自己有什么独到见解。”
燕苛轻“哦”了一声。
“喝了你的茶就走吧。”
谷藏风下达逐客令。
燕苛听了，拿起茶盅，一口饮尽，跳起身来，道：“师父，那我走啦！”
谷藏风挥挥手掌，道：“去吧！去吧！”
燕苛抱着三本册子，高兴地小跑离开，回到茅屋前的磐石上，拿起一本册子翻阅，读取书中经验。
这本册子内容写得深入浅出，前贤在有意照顾后来者，想要看懂不难。
燕苛看得入迷，心里有种云拨雾散，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本的迷途被人指出了确定方向可以走通。
以前知道怎么做，却不知为何这么做的地方，也得到提点，帮燕苛扫清了心中迷惑。
册子将混元诀几乎完整的解剖出来，一一指给燕苛认识。
神作！真是神作！怪不得能被称作前贤！
燕苛看得大呼过瘾。
一本册子看完，燕苛心神足足激荡了两三个时辰才平静，内心在反复推算，验证册子解释。
“指路明灯啊！”
燕苛看着册子，佩服又感激。
他按下心里那股想要立即修炼的冲动，拿起第二本册子看了起来，想要知道在这位前贤如此坚实的基础上，第二位前贤能提出什么石破惊天的看法理解。
第二本册子看了半响，燕苛眉头越皱越深，神情也变得严肃。
这位前贤简直是奇才！立意高远！
他对混元诀的理解是把混元诀从顶端往下倒着梳理，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已经确定可以走通的路径，反推混元诀细节，力图纤毫毕现。
但是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文章非常艰深、繁复，需要极深的理解和基础才能读懂，才能明白作者在说什么，讲的是什么知识。
燕苛要不是先看了第一本，可以有对照，能进行推算理解，不然直接就眼瞎，光是开头就看不懂。
第二本册子燕苛看到天黑都没能看完，太复杂了，需要脑力持续推算，就这样，燕苛也只看了个半懂，模糊知道作者在讲什么。
天时不早，燕苛跃下磐石，回到茅屋，点起铜灯，吃了两颗灵豆，弥补脑力消耗，就在桌边坐下，借着灯光，继续翻阅，通宵达旦，一口气看了三天，燕苛脑力都快烧干，才把第二本册子看完。
“不行啦！脑袋里一堆东西，又混沌又混乱，没有个头绪章法，得休息了。”
燕苛合上册子，吹灭铜灯，抱着册子，拖着脚步来到床上，一沾枕头就睡。
他呼呼睡到第二天响午，方意犹未尽地醒来。
燕苛瞟了一眼身边的三本册子，见其还在，心里一安，起身梳洗，再吃了颗灵豆，便拿着册子出门，坐到磐石上看第三本册子。
写这本册子的前贤是个高手，他在用极短极玄妙的话语来描述混元诀的规则，他把自己看见的规则用一页纸写了下来，留给后人参考。
但是这本册子并不薄，反而是最厚的一本，在前贤文章后面，全是后人各自写下的注解。
前贤文章的艰涩程度远超第二本册子，看完容易，想要搞懂是什么意思，那可就太难了。
燕苛只能通过后人注解，窥视文章含义。
过了六天，燕苛总算把第三本册子看完，他惊奇的发现，册子最后一篇注解竟然是自己师兄写的，文墨整体还很新。
师父把师兄的注解留在里面，证明师父是认可了师兄看法的。
燕苛一时惊讶莫名，师兄还真是厉害。
三本册子看完，燕苛对混元诀的理解越发深刻，再回首，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从何着手。
三种理念思路的对碰，在燕苛心里很容易就诞生相互对立的思绪，从而来推倒他的想法。
“糟糕！自己虽是看完了，但就本质而言，还没有真正掌握，认知会碰撞在一起。”
燕苛流出冷汗，哪怕自己用力读完，最后的结果却是囫囵吞枣。
认知不深刻，不切实际，就没办法在对立中找到联系，没有联系，就无法把所有对立的面联合起来，串成一线，化为己用。认知就会不断对抗，形成强大内耗！
自己原以为师父赞同了自己看法，没想到师父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那番话是在事先提醒自己！
直到现在，自己才察觉出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燕苛恍然大悟，看着手里的册子，忽然释然，既然思绪难定，就先缓缓，等心里安定之后，再来重读分析。
他下了石头，进茅屋把册子放到床上枕头下，去门后提了一根鱼竿，把鱼篓系在腰上，出门钓鱼静心。
“师弟好像悟了。”
山坡上，薛丹心与谷藏风站在一处，望着燕苛下山的背影。
“真快呀，还以为他要穷思几天呢。”
谷藏风微微一笑。
“师弟的悟性向来不错。”
薛丹心说。
“与其说是悟性，倒不如说他看得开，比一般人豁达洒脱。”
谷藏风评价。
“但钻起牛角尖来也是异常执着。”
薛丹心补充。
两人皆是一笑，看着燕苛远去。
燕苛在石阶上奔跃如飞，下了古峰，钻进密林小径，来到一处幽潭。
溪水从山上潺潺流下，汇入这处天然水潭，又从另一侧流出，走出山岳。潭边一侧有巨大的石头从泥土下露出，挡在潭前，逼迫着溪水转向，对面则是高树灌木，野草丛生。
燕苛把鱼竿和鱼篓放到巨石上，转身去溪边，翻动石头，捉来四五条肥大的蚯蚓，目光又在林中一扫，跃身摘下两片硕大的树叶，把蚯蚓包在树叶中间，返回巨石上面，盘腿坐下，取来一条蚯蚓，穿上鱼钩，挥动鱼竿往潭中一甩，整个人就仿佛定住，视线落在水面漂浮的鹅羽上，时刻关注着鱼线动静，心灵一片宁静，无有浮尘。
好半天过去，鹅羽也不动弹。
燕苛不着急，他是来借钓鱼静心，扫去心里纷杂思绪，好为接下来贯通三本册子所述内容做准备，鱼儿上不上钩倒在其次。
过了会儿，鹅羽忽然往下一沉。
燕苛眼神微微一动，变得些微锐利。
但鹅羽就沉了这么一下，很快就浮上来，恢复正常。
燕苛一脸平静，老神在在。
不多时，鹅羽又往水里沉，还移动起来，一股拉扯力顺着鱼竿传到燕苛手上，鱼上钩了。
燕苛猛地把鱼竿往上一提，一条巴掌大的鲫鱼破水而出，在鱼钩上激烈挣扎，随着鱼竿荡到燕苛面前，被他一手抓住，卸了下来，丢进鱼篓中。
随后，燕苛塞紧鱼篓，握着鱼篓上面的一根绳子，把鱼篓丢进石下的水潭里，再把绳子压到腿下，确保鱼篓不失。
做完这些，燕苛再挂上一条蚯蚓，接着钓鱼。
到了黄昏前，燕苛已钓上五六条鲫鱼，都巴掌大小，他打开鱼篓，把鲫鱼一起倒了出去，将还活着的蚯蚓丢回土里，之后就带着钓具回山上。
“心里还是杂乱，看来还得钓几天才行。”
燕苛感到心中的压抑自语。
到了茅屋，燕苛吃掉一颗灵豆，什么也不想，直接睡觉。
隔日清晨，他就提着钓具出去。
燕苛又钓了两天鱼，感受到心里再无对三本册子的想法，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再祸害潭里的鲫鱼。
他把枕头下的三本册子取出来，重新研读，相互求证，寻找对立中的联系。
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燕苛在无尽的推算中反复碰壁，脑力濒临枯竭，思维都熬得断绝，没有一个点子、思路再冒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难度太大。”
燕苛看着铜镜里憔悴的自己，使劲搓了搓脸，干脆出去练剑，发泄一个月来积攒的怨气。
他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柄木剑，原先练习用的木剑被熊飞浪打碎。
燕苛到了屋外，接连使出磁剑式、震剑式、荡剑式、破剑式，各路剑招，演练眼中剑、小步剑手，把心里的怒与怨全部发泄。
一时间，茅屋前剑声鸣动，风浪涛涛。
突然，一道灵感好似天降，燕苛如雷击顶，顿时呆立住，枯竭的脑力变得活跃，有源泉力量涌入一般，重新开始推算，把之前所有不通的，毫无联系的地方一路点亮。
燕苛直直站立，动也不敢动，唯恐坏了这一份机缘，脑海里加快推算，把第二本册子描述的细节统统对应到第一本册子内容之中，再在第三本册子的框架内，汹涌成长，演化成一棵茁壮的完整的枝繁叶茂的根系发达的大树！
“我懂啦！我懂啦！”
燕苛激动地低语，身子轻颤不止。
他把木剑一丢，往地上一躺，急喘着傻笑，疲倦的眼睛好像燃起了光芒！
到了深夜，燕苛脑海才迎来平静，他带着满足睡去，笼罩周身一月的压力无声退散。
无非就是些客套话。
虽然客套，但还是要遵照规矩讲完，如此才算尽善尽美，有始有终。
“你为何要硬接熊师弟的小步剑手？”
薛丹心于路上问。
“师兄看不明白吗？”
燕苛笑着反问。
薛丹心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又问道：“那么你看明白了吗？”
燕苛收起了笑脸，认真分析：“岳师叔的小步剑手果然名不虚传，熊师弟底蕴远不如师兄你深厚，甚至他整体实力也是不如我的，但是他的小步剑手却超越了师兄你昨日的威力，见之不由令人欣喜、震撼。”
薛丹心点点头，认可燕苛的说法，“你学到了几分？”
燕苛沉思半响，在心里反复验证后，犹豫道：“两分吧。”
薛丹心提点：“你心法尚未健全，还是先练好小步剑手心法，打下坚实基础，再来练身法剑术。”
燕苛点了点头。
到了茅屋外，燕苛指着磐石，道：“师兄送我到石头边就行啦。”
薛丹心扶燕苛来到磐石旁，一拍法宝囊，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一粒，交给燕苛，“这是五凤活血丸，治伤化瘀最有奇效。”
“多谢师兄！”
燕苛一口吞下五凤活血丸，跃上磐石，两腿收拢坐下，运转混元诀疗伤。
薛丹心还待说什么，但见师弟动作如此快，只好闭上了嘴，转身走掉。
五凤活血丸的功效很快就在燕苛体内发作，治疗他的内伤。
约过了一刻钟，燕苛身体就恢复，他没有着急苏醒，而是沉着心，扭转心力，修炼混元诀。
混元诀是老剑宗通用的功法，也是在各方面合格前提下，最容易修炼的功法。理论上来说，混元诀可以修炼到大乘期。
但是基于混元诀的特性，在度过炼气期后，修炼难度就会成倍增加，事倍功半，修行困难。
眼下燕苛已经把混元诀修炼到第六重，如果想在炼气期发挥混元诀最大功效，乃至于获得进一步的功法，那么就得把混元诀修炼到第九重圆满才行。
在修行中，功法的品质和掌握层次，是修行力量的源泉，想要更快更强，就必须打好功法基础，让这个源泉的力量更为充沛！
如此才能高屋建瓴，事半功倍，不然就是寸步难行，满眼迷障。
功法的高度决定了修炼者的成长速度和未来！
燕苛当下停留在炼气五期，混元诀六重带来的突破速度已经大为减缓，恢复平常。
他想要修炼到炼气六期，要么靠日积月累的苦练，要么就把混元诀推到更高层次，从而带来充足动力，助推自己前行。
从长远看来，修炼混元诀无疑最为划算，更要紧的是燕苛并没有在混元诀上感受到滞涩，无法理解之处，这就表明他的天赋足以应付混元诀目前的难度。
选择修炼混元诀是合适的！
燕苛在磐石上坐到晚上，肚子传出咕咕叫声，方才饥饿疲倦地醒来。
他翻下石头，回屋吃了颗灵豆，扯掉身上破烂的衣裳，换了一身新衣，倒在床上就睡，心力在混元诀上消耗得太甚。
月影朦胧，与星海争辉，共耀天穹。大地好似蒙上了一层细腻的白纱，潇江静静流淌，灵雾在月下蒸腾，如乳如幻，犹如歌女舞动，尽显婀娜身姿。
燕苛今夜睡得很沉，导致他第二天很晚才起来，身体本能似乎也在休眠，弥补昨日的心力损耗。
光线渗透进茅屋内部，照在燕苛脸上。他眯着眼睛，只觉脑袋有些沉，看来今日不宜在修炼混元诀。
这不由得令燕苛感伤。
他躺了一阵，才奋然起身，梳洗自己，然后前往师父那里，想与师父探究一下修炼混元诀的窍门。
“师父！”
燕苛敲了敲院门，推开一条缝，向里望去。
“来了就进来！怎么像做贼似的！”
谷藏风没好气，被燕苛的贼头鼠脑逗乐。
燕苛嘿嘿一笑，进了院子，道：“师父，我想请教混元诀的修炼窍门，有哪些需要注意的要点。”
谷藏风转向屋里，道：“怎么，遇见不懂之处啦？”
燕苛跟着进去，道：“也不算是，就是觉得有些吃力，想省点劲。”
谷藏风走到茶室，在茶几前盘腿坐下，翻开桌面两个紫砂茶盅，提起一角的茶壶，手上催动灵力，将壶里的茶水温热，倒入两个茶盅。
茶水淡青温香，不多时，茶香就盈满了房间。
燕苛走向师父对面坐下，后院里，微风突起，青竹摇曳，顺着露台吹进茶室，送入一阵淡雅的竹子芳香，冲荡屋内茶香，两种淡淡的香味融在一起，不觉令人心旷神怡，心情轻松。
谷藏风放下茶壶，道：“我观你精神欠缺，昨日是修炼混元诀过度了吧？”
燕苛点点头。
谷藏风轻叹道：“你年纪尚幼，不宜用力过猛，劳苦自己心神。天道无穷，人道有终，穷人之力，能登几重宫阙？天法自然，修行乃是求证天地规则之运转，须循序渐进，观其形，明其理，方是正途。
一昧求其形而不知其解，只管往身上套皮，以为皮越套越多，道就越来越厉害，是下乘修炼。倘若遇见同道中人，那自然是皮多形盛者胜，可要是碰见知其解，明白形为何而为形，通晓内在道理规则之运转者，就非常容易被以下击上，以少击众。”
燕苛面露思索，想了一想，道：“师父的意思是我要明白混元诀为何是混元诀？混元诀求证了天地的那部分道理？”
谷藏风端起茶盅，小饮一口，笑道：“对。”
燕苛接着道：“但是弟子眼下还未练成混元诀，对混元诀的理解感悟，好似盲人摸象，很难站在一定高度上，看见混元诀的全貌。所以弟子想，是不是能容弟子把混元诀练成，通晓全形之后，再来探索内在道理？”
谷藏风含笑点头，“好。”
燕苛顿时诧异，没想到师父同意得这么快，疑惑道：“师父为何这般爽快答应？”
谷藏风道：“你能有你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为师为何要阻止你？你能贯彻你的理解和想法，那就再好不过，即便不能，也能使你对这件事物的认识更加深刻。我辈修行之人，最不缺时间，怕就怕按图索骥，画虎类猫。”
燕苛道：“我还以为师父会劝阻我呢！既然师父赞同我的想法，就请师父教我混元诀的窍门。”
谷藏风抬起手掌，往着身后的书柜一招，柜门禁制打开，飞出三本小册子，落到他的掌心。
谷藏风把册子递给燕苛，道：“这三本册子记述的是三位前贤对修炼混元诀的理解，你可以相互对照，看那条路子适合你。”
燕苛拿着册子，不解道：“混元诀为何会有三种理解？”
谷藏风解释：“一来道无常形，一体多面，二来人有殊异，经历心性各不相同，修炼混元诀时难免会映照自身，生出属于自己的看法。但在我看来，这三本册子其实都在讲述同一件事情，只是角度、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也就有了偏差。”
燕苛心中一动，眼睛发亮地看着师父，道：“师父的理解又是怎样？”
谷藏风笑骂道：“臭小子！岂不闻贪多嚼不烂！我的理解亦无出彩之处，不如留下册子的三位前贤。我认识深刻，是因为我站得高，看得远，有前辈经验积累，不是我自己有什么独到见解。”
燕苛轻“哦”了一声。
“喝了你的茶就走吧。”
谷藏风下达逐客令。
燕苛听了，拿起茶盅，一口饮尽，跳起身来，道：“师父，那我走啦！”
谷藏风挥挥手掌，道：“去吧！去吧！”
燕苛抱着三本册子，高兴地小跑离开，回到茅屋前的磐石上，拿起一本册子翻阅，读取书中经验。
这本册子内容写得深入浅出，前贤在有意照顾后来者，想要看懂不难。
燕苛看得入迷，心里有种云拨雾散，豁然开朗的感觉，原本的迷途被人指出了确定方向可以走通。
以前知道怎么做，却不知为何这么做的地方，也得到提点，帮燕苛扫清了心中迷惑。
册子将混元诀几乎完整的解剖出来，一一指给燕苛认识。
神作！真是神作！怪不得能被称作前贤！
燕苛看得大呼过瘾。
一本册子看完，燕苛心神足足激荡了两三个时辰才平静，内心在反复推算，验证册子解释。
“指路明灯啊！”
燕苛看着册子，佩服又感激。
他按下心里那股想要立即修炼的冲动，拿起第二本册子看了起来，想要知道在这位前贤如此坚实的基础上，第二位前贤能提出什么石破惊天的看法理解。
第二本册子看了半响，燕苛眉头越皱越深，神情也变得严肃。
这位前贤简直是奇才！立意高远！
他对混元诀的理解是把混元诀从顶端往下倒着梳理，他站在自己的角度，已经确定可以走通的路径，反推混元诀细节，力图纤毫毕现。
但是这样带来的结果就是文章非常艰深、繁复，需要极深的理解和基础才能读懂，才能明白作者在说什么，讲的是什么知识。
燕苛要不是先看了第一本，可以有对照，能进行推算理解，不然直接就眼瞎，光是开头就看不懂。
第二本册子燕苛看到天黑都没能看完，太复杂了，需要脑力持续推算，就这样，燕苛也只看了个半懂，模糊知道作者在讲什么。
天时不早，燕苛跃下磐石，回到茅屋，点起铜灯，吃了两颗灵豆，弥补脑力消耗，就在桌边坐下，借着灯光，继续翻阅，通宵达旦，一口气看了三天，燕苛脑力都快烧干，才把第二本册子看完。
“不行啦！脑袋里一堆东西，又混沌又混乱，没有个头绪章法，得休息了。”
燕苛合上册子，吹灭铜灯，抱着册子，拖着脚步来到床上，一沾枕头就睡。
他呼呼睡到第二天响午，方意犹未尽地醒来。
燕苛瞟了一眼身边的三本册子，见其还在，心里一安，起身梳洗，再吃了颗灵豆，便拿着册子出门，坐到磐石上看第三本册子。
写这本册子的前贤是个高手，他在用极短极玄妙的话语来描述混元诀的规则，他把自己看见的规则用一页纸写了下来，留给后人参考。
但是这本册子并不薄，反而是最厚的一本，在前贤文章后面，全是后人各自写下的注解。
前贤文章的艰涩程度远超第二本册子，看完容易，想要搞懂是什么意思，那可就太难了。
燕苛只能通过后人注解，窥视文章含义。
过了六天，燕苛总算把第三本册子看完，他惊奇的发现，册子最后一篇注解竟然是自己师兄写的，文墨整体还很新。
师父把师兄的注解留在里面，证明师父是认可了师兄看法的。
燕苛一时惊讶莫名，师兄还真是厉害。
三本册子看完，燕苛对混元诀的理解越发深刻，再回首，却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该从何着手。
三种理念思路的对碰，在燕苛心里很容易就诞生相互对立的思绪，从而来推倒他的想法。
“糟糕！自己虽是看完了，但就本质而言，还没有真正掌握，认知会碰撞在一起。”
燕苛流出冷汗，哪怕自己用力读完，最后的结果却是囫囵吞枣。
认知不深刻，不切实际，就没办法在对立中找到联系，没有联系，就无法把所有对立的面联合起来，串成一线，化为己用。认知就会不断对抗，形成强大内耗！
自己原以为师父赞同了自己看法，没想到师父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那番话是在事先提醒自己！
直到现在，自己才察觉出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燕苛恍然大悟，看着手里的册子，忽然释然，既然思绪难定，就先缓缓，等心里安定之后，再来重读分析。
他下了石头，进茅屋把册子放到床上枕头下，去门后提了一根鱼竿，把鱼篓系在腰上，出门钓鱼静心。
“师弟好像悟了。”
山坡上，薛丹心与谷藏风站在一处，望着燕苛下山的背影。
“真快呀，还以为他要穷思几天呢。”
谷藏风微微一笑。
“师弟的悟性向来不错。”
薛丹心说。
“与其说是悟性，倒不如说他看得开，比一般人豁达洒脱。”
谷藏风评价。
“但钻起牛角尖来也是异常执着。”
薛丹心补充。
两人皆是一笑，看着燕苛远去。
燕苛在石阶上奔跃如飞，下了古峰，钻进密林小径，来到一处幽潭。
溪水从山上潺潺流下，汇入这处天然水潭，又从另一侧流出，走出山岳。潭边一侧有巨大的石头从泥土下露出，挡在潭前，逼迫着溪水转向，对面则是高树灌木，野草丛生。
燕苛把鱼竿和鱼篓放到巨石上，转身去溪边，翻动石头，捉来四五条肥大的蚯蚓，目光又在林中一扫，跃身摘下两片硕大的树叶，把蚯蚓包在树叶中间，返回巨石上面，盘腿坐下，取来一条蚯蚓，穿上鱼钩，挥动鱼竿往潭中一甩，整个人就仿佛定住，视线落在水面漂浮的鹅羽上，时刻关注着鱼线动静，心灵一片宁静，无有浮尘。
好半天过去，鹅羽也不动弹。
燕苛不着急，他是来借钓鱼静心，扫去心里纷杂思绪，好为接下来贯通三本册子所述内容做准备，鱼儿上不上钩倒在其次。
过了会儿，鹅羽忽然往下一沉。
燕苛眼神微微一动，变得些微锐利。
但鹅羽就沉了这么一下，很快就浮上来，恢复正常。
燕苛一脸平静，老神在在。
不多时，鹅羽又往水里沉，还移动起来，一股拉扯力顺着鱼竿传到燕苛手上，鱼上钩了。
燕苛猛地把鱼竿往上一提，一条巴掌大的鲫鱼破水而出，在鱼钩上激烈挣扎，随着鱼竿荡到燕苛面前，被他一手抓住，卸了下来，丢进鱼篓中。
随后，燕苛塞紧鱼篓，握着鱼篓上面的一根绳子，把鱼篓丢进石下的水潭里，再把绳子压到腿下，确保鱼篓不失。
做完这些，燕苛再挂上一条蚯蚓，接着钓鱼。
到了黄昏前，燕苛已钓上五六条鲫鱼，都巴掌大小，他打开鱼篓，把鲫鱼一起倒了出去，将还活着的蚯蚓丢回土里，之后就带着钓具回山上。
“心里还是杂乱，看来还得钓几天才行。”
燕苛感到心中的压抑自语。
到了茅屋，燕苛吃掉一颗灵豆，什么也不想，直接睡觉。
隔日清晨，他就提着钓具出去。
燕苛又钓了两天鱼，感受到心里再无对三本册子的想法，终于松了一口气，没再祸害潭里的鲫鱼。
他把枕头下的三本册子取出来，重新研读，相互求证，寻找对立中的联系。
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燕苛在无尽的推算中反复碰壁，脑力濒临枯竭，思维都熬得断绝，没有一个点子、思路再冒出来。
“这样下去不行，难度太大。”
燕苛看着铜镜里憔悴的自己，使劲搓了搓脸，干脆出去练剑，发泄一个月来积攒的怨气。
他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柄木剑，原先练习用的木剑被熊飞浪打碎。
燕苛到了屋外，接连使出磁剑式、震剑式、荡剑式、破剑式，各路剑招，演练眼中剑、小步剑手，把心里的怒与怨全部发泄。
一时间，茅屋前剑声鸣动，风浪涛涛。
突然，一道灵感好似天降，燕苛如雷击顶，顿时呆立住，枯竭的脑力变得活跃，有源泉力量涌入一般，重新开始推算，把之前所有不通的，毫无联系的地方一路点亮。
燕苛直直站立，动也不敢动，唯恐坏了这一份机缘，脑海里加快推算，把第二本册子描述的细节统统对应到第一本册子内容之中，再在第三本册子的框架内，汹涌成长，演化成一棵茁壮的完整的枝繁叶茂的根系发达的大树！
“我懂啦！我懂啦！”
燕苛激动地低语，身子轻颤不止。
他把木剑一丢，往地上一躺，急喘着傻笑，疲倦的眼睛好像燃起了光芒！
到了深夜，燕苛脑海才迎来平静，他带着满足睡去，笼罩周身一月的压力无声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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