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辟谷有道
早上，柔和的阳光照到古峰上，还带着一股清冷滋味。
燕苛惯性醒来，打了个哈欠，把地上的木剑捡起，回了茅屋随意地丢在床尾，洗漱完再出来，坐到磐石上，雄心万丈，修炼混元诀。
他有自信在短时间内把混元诀修炼到圆满。
前路已通，自己只需要把答案填上即可。
大日行空，到了响午时分。
燕苛气息忽然一变，有了一道沉重感，身影无形中高大起来，宛如一个小巨人。
“成啦！”
燕苛睁开眼睛，他一口气把混元诀最难的三重练成，如今已是混元诀九重，炼气期他将如鱼得水！
“该把三本册子还给师父了。”
燕苛没急着提升修为，去屋里取出册子，上山到师父那里。
“师父！”
燕苛进了院子喊。
谷藏风在屋内出现，瞟了一眼燕苛，神色愕然，这小子怎么到混元诀九重啦？
“师父，册子。”
燕苛双手递出。
“你，看懂啦？”
谷藏风迟疑收下。
“弟子已经参悟了七七八八。”
燕苛谦虚地说。
“你混元诀修炼到九重了？”
谷藏风怎么可能相信燕苛的话，七七八八这种差不多就行的水准，是不可能这么快把混元诀修炼到九重的！
“师父看出来啦？”
燕苛瞪大了眼睛，明显吃惊。
“你气息变化得清清楚楚，为师当然能看穿。”
谷藏风轻哼一声。
“弟子不才，用了一个多月才修炼到混元诀九重。”
燕苛笑嘻嘻说。
“少得意！你小步剑手练得如何啦？”
谷藏风轻手拍了燕苛脑袋一下。
“自从比试结束，弟子还没来得及练呢！当下弟子打算先突破到炼气七期，混个辟谷境界再说。”
燕苛道出自己打算。
“你觉得你多久能到炼气七期？”
谷藏风问。
“十天之内吧。”
燕苛尽量往大了说。
“真的？”
谷藏风才不信，这小子尽会藏拙。
“那五天？”燕苛在谷藏风逼视下小心翼翼说，见师父面色依然严肃，他咽了口气，改口道，“少说也要三天吧。”
这才算是实话，谷藏风面色一缓，问道：“混元诀练成之后，有一招混元气波，你可会了？”
燕苛被问得无奈，低着头，道：“弟子一修炼到九重，就来还师父册子，没来得及修炼。”
谷藏风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才只会修炼，于修行另一大学符文之道还一窍不通，要知道符文是炼器、炼丹、阵法的基础，不会符文，怎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修士！”
燕苛仰起头，道：“那不是师父你还没教吗？”
谷藏风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燕苛赶紧又低下头，道：“弟子一定戒骄戒躁，早日达到师父要求，不负师父所望。”
谷藏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啦，你回去修行吧。”
“是。”
燕苛立马溜走。
过了会儿，燕苛走远，谷藏风往隔壁一瞥，道：“过来吧。”
薛丹心从院子外走近，笑着欠身，道：“师父这样打压师弟，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谷藏风叹了口气，道：“不压着点不行，他天分高，稍不注意就要脱线，喜欢藏拙也未必不是骄傲自大的表现。照他这个速度修行，我看不到二十就能筑基成功。”
薛丹心略一思索，道：“筑基非比炼气，难度之高，好如天堑，是肉体凡胎朝着超凡的惊险一跃！师父是不是错估了师弟？”
谷藏风道：“如果一月之后，你师弟来找我学抱朴经，你就明白了。”
抱朴经是老剑宗较为优秀的功法，虽说练成混元诀就能学，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掌握。
薛丹心冷嘶一声，已然相信，担忧道：“师弟年纪轻轻，心性尚未遭受磨练，冒然筑基，若日后遭遇考验，心境难免受到影响，万一诞生心魔，前途难保呀！”
谷藏风点点头，道：“我也在忧虑此事，他没有见过世间的黑暗面，说得好听是单纯质朴，心如赤子，难听点就是幼稚，从未经受过考验，不知鼎之轻重。这般心境，好似薄船载金，只能在池塘湖泊行船，怎进得了江海远洋？受得住凶风恶浪的打磨？甚至还会因世间的混沌，产生自毁情绪！”
薛丹心道：“师父打算如何？”
谷藏风目眺远方，道：“若是燕苛进展真那么快，我就找个借口，让你带你师弟下山历练，哪里有事情，哪里有纷争，你就带你师弟去哪里，狠狠的磨练他心性。好剑猛火锻，让你师弟自己来证明自己！”
薛丹心颔首认同。
燕苛回到山下磐石上坐着，轻叹一口气，师父真是逼得太急了，自己得加倍努力才行。
他坐好，双目闭合，催动混元诀，吸收灵气进体，向着炼气六期靠近。
碧玉的灵气从山野间聚集过来，一缕缕的随着燕苛吐纳被吸收，他体内血肉对着灵气鲸吞虎噬，快速将其炼化成灵力。
傍晚，燕苛血肉散发出莹莹红光，在残昏下相当显眼。
过了半个时辰，燕苛身上红光才消散，他苏醒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修为已是炼气六期。
这么看来，自己明天就能到炼气七期。
燕苛油然愉悦，如此算下，倒节省了两天时间。
他轻快地回到屋子睡觉，惬意无比。
等到第二天，燕苛醒来就开始修炼，果如昨日推算那般，他在太阳落下前就突破到炼气七期，从此辟谷。
关注徒弟的谷藏风发现这小子一天就突破，马上有些愁眉苦脸，到底是小瞧了他。
臭小子怎么会有厚积薄发的冲劲？他才多大！
谷藏风摇摇头，遇见一个好弟子当然值得高兴，可要为了调教好一个好弟子，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受多少的担心，还不如教一个笨徒弟来得划算，蠢驴拉磨，指那儿走那儿，绝不用担心对方一不注意就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跑偏！
磐石上，燕苛舒心微笑，混元诀圆满之后修行起来果然是顺风顺水。
下面自己就该考虑是练习小步剑手，还是混元气波。小步剑手心法自己还没摸透，练习起来必定长久，还是先学混元气波，有混元诀圆满做底子，混元气波想来不难。
天色渐晚，但燕苛已不在意，炼气七期之后，不食五谷，不用睡觉，体内自成循环，如今他可以全天投入到修行之中。
燕苛合上眼，唤出铭刻在脑海里的混元诀记忆，找到混元气波篇章，仔细心读，弄明白混元气波是如何发动。
月满星移，一条银河横列在空，光华璀璨，深邃辉煌，星空深处不禁引人入胜，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探寻宇宙中的秘密。
燕苛眼皮微微一颤，缓慢睁开，他大概知道如何催动混元气波，只需要事实验证，看是否契合自己想法。
混元气波是将灵力在两臂血肉中经过反复压缩，再送进经脉，通过两掌合力推送出去，有点像绞轮的床弩，血肉就是绞轮，经脉就是弓弦，灵力就是弩箭。
所以此法有个显著危害，灵力压缩得太过猛烈，经脉一旦承受不住，混元气波就会先在自己两臂炸开，代价惨重。
不过这个危害又引来一个特点，就是在使用者经脉承受极限之内，可以通过反复压缩灵力，叠加混元气波威力！
篇章中对于这个特点还有特别注解，经常使用极限压缩，会导致两臂经脉遭到不可恢复的损害。
也就是说，极限压缩是禁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燕苛跳下磐石，站到空地上，对着山外半空，开始练习混元气波。
他按所述催动两臂血肉，压缩灵力，初时非常顺利，没有任何异样。
丹田源源不断的提供灵力，进入两臂血肉。
但是随着压缩进程，燕苛逐渐感受针刺般的痛楚，在两臂肌肉上发作。
这一状况快速加剧，痛楚密密麻麻，如潮水涌动，刺激燕苛意识。
这么快就到自己极限了吗？
燕苛第一次练习，不敢操之过急，察觉状况不对，便立刻将灵力逼进经脉，催发到掌面，射出！
轰的一声，疾风咆哮！
一道淡黑的匹练冲向半空，轰落向远方炸响。
燕苛在混元气波发射的一瞬，面色倏然变白，颤着双唇，直吸冷气，痛得第一时间垂下两臂，不敢再发丝毫力气。
压缩灵力在经脉里穿过的刹那，好似一条肉丝被连着根从胳膊撕到掌心，强烈的痛感狠狠撞击在燕苛脑海上，令他脑中一白，思维都停止运转。
“痛……好痛……”
燕苛眼里含着泪水，忍不住就要流出。
远处，混元气波爆炸，一团黑色光芒浮现，比夜色更加漆黑，气浪从黑光中冲击出去，扫荡四方。
爆炸声宛如夜中惊雷，地面好像都在跟着颤抖。
山上有人散出神识探查，数十道神识一闪而过，都在燕苛身上过了一遍才回去。
“师弟，你怎么了？”
薛丹心发现燕苛情况不对，很快赶来。
“痛……”
燕苛声音又轻又缓，憋着眼泪，惨兮兮地看着师兄。
“你用混元气波把灵力压缩了多少轮？”
薛丹心敏锐的意识到问题在那儿。
“不，不知道……只觉得两臂痛潮涌动，快要压制不住。”
燕苛压根没记，一门心思在压缩灵力。
“师弟，你这是极限压缩！你刚练就敢极限压缩，真是勇气可嘉。”
薛丹心闻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燕苛实在孟浪过人。
“我，我不知道。”
燕苛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已经很注意了。
薛丹心叹气一声，取出一瓶丹药，走到燕苛面前，道：“这是五凤活血丸，张嘴。”
燕苛急忙张开嘴。
薛丹心倒出一粒，送进燕苛嘴里，教训道：“混元气波最好压缩五轮，超过五轮就得小心，若有痛感就要立即释放。我辈剑修也不依靠此术，你不要傻乎乎的猛练，要懂得轻重取舍。”
燕苛吞下丹药，含泪点头。
薛丹心续道：“先养一夜，明天让师父看看，有无转好迹象，记住，不要再修炼，不要动双臂。”
燕苛担心问道：“要是明天没有转好的迹象呢？”
薛丹心叹道：“那就是我们要操心的事了。”
“师兄。”
燕苛感动不已。
“回去睡觉！”
薛丹心呵斥，发生这种事，他也十分糟心。
燕苛乖乖闭嘴，老实回到茅屋前，用脚踢开门，往床上小心躺下。
薛丹心回去找师父，报知此事。
谷藏风表现淡定，“明天再着急亦不迟，看他造化，或许能侥幸过关。”
薛丹心道：“就怕经脉上留有暗伤，从此剑道无缘。”
谷藏风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先回去，明天我们一起去看。”
薛丹心只好告退。
谷藏风见薛丹心走掉，脸上才出现些微焦虑，他在心内一叹，简直就是孽徒，白天还在想，晚上就发作，都不带隔夜的，真是气死个人。
到了次日。
燕苛还没醒，茅屋的门就响了起来。
这微小的动静立刻惊动燕苛，他睁眼看去，见是师父和师兄依次进来。
他忙要起身，谷藏风立刻道：“躺下别动！”
燕苛便不动，惭愧道：“叫师父和师兄担心了。”
谷藏风冷哼一声，在床边坐下，道：“现在两只手臂感觉怎么样？”
燕苛道：“托师兄的丹药，已没晚上那么痛了。”
谷藏风马上找到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你的手臂现在还痛？”
薛丹心脸色骤变。
燕苛略怂道：“有一点软丝丝的酸痛。”
谷藏风深吸口气，平静心绪，道：“你不要动弹，我来看看。”
燕苛微微点头。
薛丹心向前小挪了几步，靠近师父身旁，满脸关心。
谷藏风拿起燕苛右臂，双目微闭，神识浸透进去探查。
半响过去，谷藏风脸色难看地睁开眼睛。
燕苛紧张道：“师父，如何？”
谷藏风叹道：“难啦，怕是以后你再也不能练剑了。”
燕苛面色当时惨白，五雷轰顶一般，心瞬间死掉。
“师父！”
薛丹心急叫。
“我再看看左臂，要是左臂没事，或许能练左手剑。”
谷藏风凝重地拿起燕苛左手。
燕苛、薛丹心都期冀地紧盯着师父。
谷藏风探查了一阵，轻轻放下，扭头叹息，道：“情况一模一样。”
燕苛燃起的希望破灭，彻底绝望，满心苦涩地躺着，眼神黯淡，失去光芒。
薛丹心看着不禁揪心，“师父，就没有办法了吗？”
谷藏风想了想，道：“我记得宗主门下也曾有人因为使用混元气波，造成经脉损伤，后来被治愈，我上宗主那儿去问问，厚着脸皮讨教讨教。”
薛丹心眨了眨眼，一抹疑惑闪过。
“你且好好躺着，为师定有办法救你。”
谷藏风拍了拍燕苛胸口安慰。
燕苛只是一点头，心如死灰。
谷藏风起身离开。
薛丹心见着师父走掉，道：“师弟你且宽心，定会没事的。”
燕苛沙哑开口：“劳师兄费心了。”
薛丹心匆匆出门，追上师父，拦在他面前，肃然作揖，问道：“师父，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藏风道：“你看出来啦？”
薛丹心摇摇头，保持着姿势，道：“没有，只是察觉师父话里有纰漏，心中疑惑。”
谷藏风皱眉不解，“哪里有纰漏？”
薛丹心道：“师父说厚着脸皮去求掌门之时，师父找掌门，平常绝不会说厚着脸皮，不会在我们面前表露困难。”
“原来是这儿，”谷藏风恍然大悟，笑道：“放心吧，臭小子没事，经脉强悍得跟龙皮似的，伤口在自愈，过几天就没事啦。”
薛丹心猝然一喜，紧接着就极为不解：“那师父为何要骗师弟？”
谷藏风轻哼一声，道：“这是让他长一个教训，要是原原本本告诉他，这小子心非得野上天不可。有了这次的深刻教训，臭小子能安分不少，不再乱来，免得以后他造出你我也束手无策的事情。”
薛丹心完全放松下来，“那下面该怎么告诉师弟？”
谷藏风笑道：“你去宗里要几根山参，熬成汤，兑上灵气液，别让你师弟发现，就说是我从宗主那里要来的秘方，是我亲手熬炼而成，喝上半个月，他就能痊愈！记住，戏要足，别让他发现。”
薛丹心心领神会：“弟子知道了。”
谷藏风道：“你去吧。”
茅屋里，晨风竟冰冷刺骨，不断的渗透进来。
燕苛久违的感受到寒冷，发自骨子的寒冷，眼里本已干涸的泪水忽然顺着眼角流出，滴落在枕头上。
一夜之隔，自己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在剑宗，却不能再练剑，这无疑是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燕苛心里酸楚难耐，万丈雄心皆化虚无，自己还有什么可求的？倒不如一死来得爽快！
可一触及死念，燕苛心里不免就起了异声，男子汉大丈夫，稍遇挫折就寻死觅活，如何能在这世间立足？
世道险恶凶顽，自己的遭遇不过是一夜春雨动桃花！柔和的春雨吹落、拍落了一地桃花，难道剩下的桃花就不能结果了吗？难道自己就要否定桃树的存在吗？
相比那些夏雨冬雪中的人，自己应该算得幸运！
双臂经脉有碍，难道自己就不能寻思他法练剑？
燕苛，你怎可如此软弱！
燕苛扪心自问。
天下英雄出我辈！区区挫折，怎能阻挡我的前路！人不救我，我自救！剑道无门，我自闯！我岂能简简单单就把自己给定义死！
现在，你还要躺着吗，燕苛？
既已身落人后，更当奋勇直追！
燕苛猛地坐起，眼里冒射精光，我为非凡，绝不由人！
他盘腿坐好，任由双臂垂着，合眼唤出小步剑手心法参悟，不行就更要努力。
薛丹心端着一碗特制汤药，再来到茅屋时，顿时一呆，师弟这是在修炼？他骇然自问，多少觉得离谱，之前那般沮丧失望的师弟竟就自己重振了信心？
燕苛惯性醒来，打了个哈欠，把地上的木剑捡起，回了茅屋随意地丢在床尾，洗漱完再出来，坐到磐石上，雄心万丈，修炼混元诀。
他有自信在短时间内把混元诀修炼到圆满。
前路已通，自己只需要把答案填上即可。
大日行空，到了响午时分。
燕苛气息忽然一变，有了一道沉重感，身影无形中高大起来，宛如一个小巨人。
“成啦！”
燕苛睁开眼睛，他一口气把混元诀最难的三重练成，如今已是混元诀九重，炼气期他将如鱼得水！
“该把三本册子还给师父了。”
燕苛没急着提升修为，去屋里取出册子，上山到师父那里。
“师父！”
燕苛进了院子喊。
谷藏风在屋内出现，瞟了一眼燕苛，神色愕然，这小子怎么到混元诀九重啦？
“师父，册子。”
燕苛双手递出。
“你，看懂啦？”
谷藏风迟疑收下。
“弟子已经参悟了七七八八。”
燕苛谦虚地说。
“你混元诀修炼到九重了？”
谷藏风怎么可能相信燕苛的话，七七八八这种差不多就行的水准，是不可能这么快把混元诀修炼到九重的！
“师父看出来啦？”
燕苛瞪大了眼睛，明显吃惊。
“你气息变化得清清楚楚，为师当然能看穿。”
谷藏风轻哼一声。
“弟子不才，用了一个多月才修炼到混元诀九重。”
燕苛笑嘻嘻说。
“少得意！你小步剑手练得如何啦？”
谷藏风轻手拍了燕苛脑袋一下。
“自从比试结束，弟子还没来得及练呢！当下弟子打算先突破到炼气七期，混个辟谷境界再说。”
燕苛道出自己打算。
“你觉得你多久能到炼气七期？”
谷藏风问。
“十天之内吧。”
燕苛尽量往大了说。
“真的？”
谷藏风才不信，这小子尽会藏拙。
“那五天？”燕苛在谷藏风逼视下小心翼翼说，见师父面色依然严肃，他咽了口气，改口道，“少说也要三天吧。”
这才算是实话，谷藏风面色一缓，问道：“混元诀练成之后，有一招混元气波，你可会了？”
燕苛被问得无奈，低着头，道：“弟子一修炼到九重，就来还师父册子，没来得及修炼。”
谷藏风冷哼一声，道：“你现在才只会修炼，于修行另一大学符文之道还一窍不通，要知道符文是炼器、炼丹、阵法的基础，不会符文，怎能算是一个合格的修士！”
燕苛仰起头，道：“那不是师父你还没教吗？”
谷藏风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燕苛赶紧又低下头，道：“弟子一定戒骄戒躁，早日达到师父要求，不负师父所望。”
谷藏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啦，你回去修行吧。”
“是。”
燕苛立马溜走。
过了会儿，燕苛走远，谷藏风往隔壁一瞥，道：“过来吧。”
薛丹心从院子外走近，笑着欠身，道：“师父这样打压师弟，是不是太严厉了些？”
谷藏风叹了口气，道：“不压着点不行，他天分高，稍不注意就要脱线，喜欢藏拙也未必不是骄傲自大的表现。照他这个速度修行，我看不到二十就能筑基成功。”
薛丹心略一思索，道：“筑基非比炼气，难度之高，好如天堑，是肉体凡胎朝着超凡的惊险一跃！师父是不是错估了师弟？”
谷藏风道：“如果一月之后，你师弟来找我学抱朴经，你就明白了。”
抱朴经是老剑宗较为优秀的功法，虽说练成混元诀就能学，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掌握。
薛丹心冷嘶一声，已然相信，担忧道：“师弟年纪轻轻，心性尚未遭受磨练，冒然筑基，若日后遭遇考验，心境难免受到影响，万一诞生心魔，前途难保呀！”
谷藏风点点头，道：“我也在忧虑此事，他没有见过世间的黑暗面，说得好听是单纯质朴，心如赤子，难听点就是幼稚，从未经受过考验，不知鼎之轻重。这般心境，好似薄船载金，只能在池塘湖泊行船，怎进得了江海远洋？受得住凶风恶浪的打磨？甚至还会因世间的混沌，产生自毁情绪！”
薛丹心道：“师父打算如何？”
谷藏风目眺远方，道：“若是燕苛进展真那么快，我就找个借口，让你带你师弟下山历练，哪里有事情，哪里有纷争，你就带你师弟去哪里，狠狠的磨练他心性。好剑猛火锻，让你师弟自己来证明自己！”
薛丹心颔首认同。
燕苛回到山下磐石上坐着，轻叹一口气，师父真是逼得太急了，自己得加倍努力才行。
他坐好，双目闭合，催动混元诀，吸收灵气进体，向着炼气六期靠近。
碧玉的灵气从山野间聚集过来，一缕缕的随着燕苛吐纳被吸收，他体内血肉对着灵气鲸吞虎噬，快速将其炼化成灵力。
傍晚，燕苛血肉散发出莹莹红光，在残昏下相当显眼。
过了半个时辰，燕苛身上红光才消散，他苏醒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修为已是炼气六期。
这么看来，自己明天就能到炼气七期。
燕苛油然愉悦，如此算下，倒节省了两天时间。
他轻快地回到屋子睡觉，惬意无比。
等到第二天，燕苛醒来就开始修炼，果如昨日推算那般，他在太阳落下前就突破到炼气七期，从此辟谷。
关注徒弟的谷藏风发现这小子一天就突破，马上有些愁眉苦脸，到底是小瞧了他。
臭小子怎么会有厚积薄发的冲劲？他才多大！
谷藏风摇摇头，遇见一个好弟子当然值得高兴，可要为了调教好一个好弟子，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受多少的担心，还不如教一个笨徒弟来得划算，蠢驴拉磨，指那儿走那儿，绝不用担心对方一不注意就开始发挥自己的能力跑偏！
磐石上，燕苛舒心微笑，混元诀圆满之后修行起来果然是顺风顺水。
下面自己就该考虑是练习小步剑手，还是混元气波。小步剑手心法自己还没摸透，练习起来必定长久，还是先学混元气波，有混元诀圆满做底子，混元气波想来不难。
天色渐晚，但燕苛已不在意，炼气七期之后，不食五谷，不用睡觉，体内自成循环，如今他可以全天投入到修行之中。
燕苛合上眼，唤出铭刻在脑海里的混元诀记忆，找到混元气波篇章，仔细心读，弄明白混元气波是如何发动。
月满星移，一条银河横列在空，光华璀璨，深邃辉煌，星空深处不禁引人入胜，使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探寻宇宙中的秘密。
燕苛眼皮微微一颤，缓慢睁开，他大概知道如何催动混元气波，只需要事实验证，看是否契合自己想法。
混元气波是将灵力在两臂血肉中经过反复压缩，再送进经脉，通过两掌合力推送出去，有点像绞轮的床弩，血肉就是绞轮，经脉就是弓弦，灵力就是弩箭。
所以此法有个显著危害，灵力压缩得太过猛烈，经脉一旦承受不住，混元气波就会先在自己两臂炸开，代价惨重。
不过这个危害又引来一个特点，就是在使用者经脉承受极限之内，可以通过反复压缩灵力，叠加混元气波威力！
篇章中对于这个特点还有特别注解，经常使用极限压缩，会导致两臂经脉遭到不可恢复的损害。
也就是说，极限压缩是禁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
燕苛跳下磐石，站到空地上，对着山外半空，开始练习混元气波。
他按所述催动两臂血肉，压缩灵力，初时非常顺利，没有任何异样。
丹田源源不断的提供灵力，进入两臂血肉。
但是随着压缩进程，燕苛逐渐感受针刺般的痛楚，在两臂肌肉上发作。
这一状况快速加剧，痛楚密密麻麻，如潮水涌动，刺激燕苛意识。
这么快就到自己极限了吗？
燕苛第一次练习，不敢操之过急，察觉状况不对，便立刻将灵力逼进经脉，催发到掌面，射出！
轰的一声，疾风咆哮！
一道淡黑的匹练冲向半空，轰落向远方炸响。
燕苛在混元气波发射的一瞬，面色倏然变白，颤着双唇，直吸冷气，痛得第一时间垂下两臂，不敢再发丝毫力气。
压缩灵力在经脉里穿过的刹那，好似一条肉丝被连着根从胳膊撕到掌心，强烈的痛感狠狠撞击在燕苛脑海上，令他脑中一白，思维都停止运转。
“痛……好痛……”
燕苛眼里含着泪水，忍不住就要流出。
远处，混元气波爆炸，一团黑色光芒浮现，比夜色更加漆黑，气浪从黑光中冲击出去，扫荡四方。
爆炸声宛如夜中惊雷，地面好像都在跟着颤抖。
山上有人散出神识探查，数十道神识一闪而过，都在燕苛身上过了一遍才回去。
“师弟，你怎么了？”
薛丹心发现燕苛情况不对，很快赶来。
“痛……”
燕苛声音又轻又缓，憋着眼泪，惨兮兮地看着师兄。
“你用混元气波把灵力压缩了多少轮？”
薛丹心敏锐的意识到问题在那儿。
“不，不知道……只觉得两臂痛潮涌动，快要压制不住。”
燕苛压根没记，一门心思在压缩灵力。
“师弟，你这是极限压缩！你刚练就敢极限压缩，真是勇气可嘉。”
薛丹心闻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燕苛实在孟浪过人。
“我，我不知道。”
燕苛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已经很注意了。
薛丹心叹气一声，取出一瓶丹药，走到燕苛面前，道：“这是五凤活血丸，张嘴。”
燕苛急忙张开嘴。
薛丹心倒出一粒，送进燕苛嘴里，教训道：“混元气波最好压缩五轮，超过五轮就得小心，若有痛感就要立即释放。我辈剑修也不依靠此术，你不要傻乎乎的猛练，要懂得轻重取舍。”
燕苛吞下丹药，含泪点头。
薛丹心续道：“先养一夜，明天让师父看看，有无转好迹象，记住，不要再修炼，不要动双臂。”
燕苛担心问道：“要是明天没有转好的迹象呢？”
薛丹心叹道：“那就是我们要操心的事了。”
“师兄。”
燕苛感动不已。
“回去睡觉！”
薛丹心呵斥，发生这种事，他也十分糟心。
燕苛乖乖闭嘴，老实回到茅屋前，用脚踢开门，往床上小心躺下。
薛丹心回去找师父，报知此事。
谷藏风表现淡定，“明天再着急亦不迟，看他造化，或许能侥幸过关。”
薛丹心道：“就怕经脉上留有暗伤，从此剑道无缘。”
谷藏风道：“你不要自己吓自己，你先回去，明天我们一起去看。”
薛丹心只好告退。
谷藏风见薛丹心走掉，脸上才出现些微焦虑，他在心内一叹，简直就是孽徒，白天还在想，晚上就发作，都不带隔夜的，真是气死个人。
到了次日。
燕苛还没醒，茅屋的门就响了起来。
这微小的动静立刻惊动燕苛，他睁眼看去，见是师父和师兄依次进来。
他忙要起身，谷藏风立刻道：“躺下别动！”
燕苛便不动，惭愧道：“叫师父和师兄担心了。”
谷藏风冷哼一声，在床边坐下，道：“现在两只手臂感觉怎么样？”
燕苛道：“托师兄的丹药，已没晚上那么痛了。”
谷藏风马上找到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你的手臂现在还痛？”
薛丹心脸色骤变。
燕苛略怂道：“有一点软丝丝的酸痛。”
谷藏风深吸口气，平静心绪，道：“你不要动弹，我来看看。”
燕苛微微点头。
薛丹心向前小挪了几步，靠近师父身旁，满脸关心。
谷藏风拿起燕苛右臂，双目微闭，神识浸透进去探查。
半响过去，谷藏风脸色难看地睁开眼睛。
燕苛紧张道：“师父，如何？”
谷藏风叹道：“难啦，怕是以后你再也不能练剑了。”
燕苛面色当时惨白，五雷轰顶一般，心瞬间死掉。
“师父！”
薛丹心急叫。
“我再看看左臂，要是左臂没事，或许能练左手剑。”
谷藏风凝重地拿起燕苛左手。
燕苛、薛丹心都期冀地紧盯着师父。
谷藏风探查了一阵，轻轻放下，扭头叹息，道：“情况一模一样。”
燕苛燃起的希望破灭，彻底绝望，满心苦涩地躺着，眼神黯淡，失去光芒。
薛丹心看着不禁揪心，“师父，就没有办法了吗？”
谷藏风想了想，道：“我记得宗主门下也曾有人因为使用混元气波，造成经脉损伤，后来被治愈，我上宗主那儿去问问，厚着脸皮讨教讨教。”
薛丹心眨了眨眼，一抹疑惑闪过。
“你且好好躺着，为师定有办法救你。”
谷藏风拍了拍燕苛胸口安慰。
燕苛只是一点头，心如死灰。
谷藏风起身离开。
薛丹心见着师父走掉，道：“师弟你且宽心，定会没事的。”
燕苛沙哑开口：“劳师兄费心了。”
薛丹心匆匆出门，追上师父，拦在他面前，肃然作揖，问道：“师父，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藏风道：“你看出来啦？”
薛丹心摇摇头，保持着姿势，道：“没有，只是察觉师父话里有纰漏，心中疑惑。”
谷藏风皱眉不解，“哪里有纰漏？”
薛丹心道：“师父说厚着脸皮去求掌门之时，师父找掌门，平常绝不会说厚着脸皮，不会在我们面前表露困难。”
“原来是这儿，”谷藏风恍然大悟，笑道：“放心吧，臭小子没事，经脉强悍得跟龙皮似的，伤口在自愈，过几天就没事啦。”
薛丹心猝然一喜，紧接着就极为不解：“那师父为何要骗师弟？”
谷藏风轻哼一声，道：“这是让他长一个教训，要是原原本本告诉他，这小子心非得野上天不可。有了这次的深刻教训，臭小子能安分不少，不再乱来，免得以后他造出你我也束手无策的事情。”
薛丹心完全放松下来，“那下面该怎么告诉师弟？”
谷藏风笑道：“你去宗里要几根山参，熬成汤，兑上灵气液，别让你师弟发现，就说是我从宗主那里要来的秘方，是我亲手熬炼而成，喝上半个月，他就能痊愈！记住，戏要足，别让他发现。”
薛丹心心领神会：“弟子知道了。”
谷藏风道：“你去吧。”
茅屋里，晨风竟冰冷刺骨，不断的渗透进来。
燕苛久违的感受到寒冷，发自骨子的寒冷，眼里本已干涸的泪水忽然顺着眼角流出，滴落在枕头上。
一夜之隔，自己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身在剑宗，却不能再练剑，这无疑是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燕苛心里酸楚难耐，万丈雄心皆化虚无，自己还有什么可求的？倒不如一死来得爽快！
可一触及死念，燕苛心里不免就起了异声，男子汉大丈夫，稍遇挫折就寻死觅活，如何能在这世间立足？
世道险恶凶顽，自己的遭遇不过是一夜春雨动桃花！柔和的春雨吹落、拍落了一地桃花，难道剩下的桃花就不能结果了吗？难道自己就要否定桃树的存在吗？
相比那些夏雨冬雪中的人，自己应该算得幸运！
双臂经脉有碍，难道自己就不能寻思他法练剑？
燕苛，你怎可如此软弱！
燕苛扪心自问。
天下英雄出我辈！区区挫折，怎能阻挡我的前路！人不救我，我自救！剑道无门，我自闯！我岂能简简单单就把自己给定义死！
现在，你还要躺着吗，燕苛？
既已身落人后，更当奋勇直追！
燕苛猛地坐起，眼里冒射精光，我为非凡，绝不由人！
他盘腿坐好，任由双臂垂着，合眼唤出小步剑手心法参悟，不行就更要努力。
薛丹心端着一碗特制汤药，再来到茅屋时，顿时一呆，师弟这是在修炼？他骇然自问，多少觉得离谱，之前那般沮丧失望的师弟竟就自己重振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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