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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秘密

    能在这危难的时刻做出突破的人,无疑都是心性和天赋俱佳者。王宇浩夫妇又是九安城居民,明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明悟安排这对夫妇到天池峰去找刘佳,暂时在那里安顿,因为他觉得秦云宗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虽然他自己说秦云宗已经覆灭了,但在他心里,对那个长大的地方是无法割舍的。只要他这个代言人还存在着,所有人都要忌惮三分,包括天启在内。

    库库图瓦当时敢直接向秦云宗发难,是因为他觉得明悟已经正式被天启通缉,必然是无法逃脱的。秦云宗剩下的其他人,在他看来就是瓮中之鳖,可以随意拿捏。

    明悟和戚礼嫣继续将九安城搜索个遍,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服用传感器的人只剩下三人,解救下他们后,同样安排他们暂时到天池峰去避难。

    去往蓬莱岛的路上,明悟心中无限感慨,短短地十几天内,先知族就发生了如此动荡之事。九安城的一万居民到现在只剩下八人,似乎就在一瞬之间。先知族之脆弱让明悟心慌不已。

    也许永恒族真的才是人类的未来?明悟越来越迷惑先知族坚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在天启的攻势下,最终先知族只剩下几个人,那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到底能干什么?

    明悟找不到答案,愣愣地盯着云舟下翻转滚动的云层,他突然有一种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感觉。

    戚礼嫣看到明悟脸色迷茫,心中一样惶惶不安,问道:“明悟哥哥,你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呢?”

    明悟将视线从云彩转向明眸皓齿的戚礼嫣,发现她也忧心忡忡,说道:“礼嫣,我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我们正在发生着巨大的改变,在这个过程中,改变之前的一切都好像都不存在一般,改变之后的一切又很遥远,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戚礼嫣轻叹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害怕回到蓬莱岛发现那里空无一人,过往全都烟消云散。但不管怎样,既然我们已经决定要查出事情真相,那我们就要努力去做,起码这是我们现在的生活,对不对?”

    明悟被戚礼嫣点悟得坚定起来,说道:“不错,我们就先要过好现在的生活,既然给自己定了目标,就先要去完成它。”

    蓬莱岛最显著的标志是那就像一顶斗笠一般的芙蓉峰。从天空看下去,峰顶是凹陷下去的火山口,里面被白雪填满。

    接着,似乎火山口里喷发出来的不是熔浆,而是奶油般的雪瀑,顺着山顶向四周往下蔓延,直到将斗笠顶全部覆盖上一层白色巧克力浆。

    海蜃门在芙蓉峰的东侧,每一户居民相隔很开,一直延申至海岸线。戚礼嫣的家就在大海之滨。

    宗门总坛在芙蓉峰脚下,隐藏在一片广袤的竹海之中。这里的竹子每一根都有碗口那么粗,笔直高挺。数不清的涓涓溪流从中流过,诗情画意让人心意舒适。

    明悟和戚礼嫣在离海蜃门总坛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降落下来。他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如果一切如常,贸然闯入别人的家里,就要引起不小的误会。

    一道道竹制小桥横跨在溪流之间,将林间的石头小路全部连接起来。各种动物在竹林里栖息生活,完全没有烦恼的样子。

    戚礼嫣心中着急,脚下的步频很快,带着明悟一言不发地向竹林深处前进。快到山脚下时,一片竹制建筑群出现在了林间。

    几排人字形屋顶的竹屋交错排列,就像国际象棋的黑白格子。一座双层锥形顶的圆柱竹屋耸立在最深处的半山之上。

    戚礼嫣的脸色难看起来,一直担心的事情真正地发生了。天地间静静悄悄,完全没有任何人为的声音。

    几只猴子在那些屋顶之间跳来跳去,嬉笑打闹一番然后纵越而去,接着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戚礼嫣和明悟顺着房子之间的石子路查探过去,建筑设施都完好无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然而一直来到半山之上的海晨殿,都没有发现一个人。

    戚礼嫣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唰唰地掉下来。她靠在明悟的怀里,心中无限悲鸣。这里是她生活过的地方,同门师兄弟妹和她一起成长,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大家了。

    戚礼嫣终于感受到了明悟当时在秦云宗时的感觉,将他抱得更紧了。有了和明悟共通的经历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和他分开了。

    戚礼嫣眼泪都哭干了,抬起头来问道:“明悟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何才能找到大祭司的下落啊?”

    明悟的心思突然打开了,他说:“不用去找大祭司了,我们怎么做都不可能比天启的信息传播地更快。”

    戚礼嫣迷惑起来:“什么意思?”

    明悟悲哀地说道:“要同化先知族,库库图瓦能做的事情有限。他想要人们心甘情愿地服用传感器,采取的是游说的方式。

    “从已知的信息判断,效果并不是很好,效率很低。所以现在天启使用更简单的方法,让机器人直接将人们控制起来,逼迫人们服用传感器就可以了。”

    戚礼嫣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现在天启已经亲自执行这项计划了,而给机器人下令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可能现在全部的先知族都已经沦陷了?”

    明悟说:“是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找不到库库图瓦的原因。他很有可能早已进入了天启世界。”

    戚礼嫣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我们在贝加尔城见到的机器库库图瓦是怎么回事?它完全拥有本体的思维,甚至能够使用精神力。”

    明悟说:“这也是我极力要找到地球事物管理局的原因,我一直都怀疑天启是否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人类。

    “我说的是还未分化之前的人类,这个秘密就隐藏在交互舱里。现在又多出了这么一个量子传感器,就更加让我怀疑了。”

    戚礼嫣问道:“天启不是服务于人类吗?永恒族与天启同在,让人类同步到天启里,为人类创造更好的未来,不是天启的宗旨吗?”

    明悟说:“没错,可什么是更好的未来?是以什么为标准呢?我和你都不知道天启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切信息都来自于天启自身,这些信息的真实性该如何判断呢?”

    戚礼嫣不再发问了,说道:“明悟哥哥,我相信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现在我的身边只剩下你了,以前我没发现一个人有什么不好,但现在我好怕孤零零的。”

    明悟牵起戚礼嫣的手,说:“我一样不能失去你,我也感受过孤独的可怕。走吧,看看蓬莱岛还剩下多少居民。”

    飞出竹林海,向着大海的方向驶去,一路上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或是青翠清新的河谷。几百户人家分布在几十公里的线路上,如果不知道具体位置,靠神识很难寻找到。

    戚礼嫣一边瞪大眼睛搜寻着隐藏在绿色里的建筑,一边问道:“明悟哥哥,如果找不到大祭司的话,我们该如何找到地球事物管理局?”

    明悟说道:“我们去北极。天启主脑在北极是人尽皆知的。当时事物管理局的人说她代表着天启,那说明是直接受天启管理,所在地点应该离天启不远。”

    这时,他们正越过一条大河,戚礼嫣心中一动,感应到河里透着一股熟悉的气息,她立刻拉住明悟:“我感觉河水里有东西,我们下去探查一下。”

    河流就像一条银色的缎带从远处的丛林流出,缠绕进一片肥美的草地之中。湍急处水声哗哗,平稳处静默无声,不时有小小地漩涡浮出水面然后又卷着荡着逃进水里。

    戚礼嫣一身黄色的袍子,站在银绿交界之处,为这自然的天地增添了一抹奇幻之色。她静静地感悟着流水,突然表情一凛,一股精神力作用在一个小漩涡上,卷着一条巴掌大小、圆滚滚地河豚飞到了岸上。

    河豚雪白的肚皮朝上,就像一只皮球躺在那来回滚摆,想要将自己翻身过来。戚礼嫣蹲下来,戳了一下它的肚皮,那河豚就像怕痒一般突然一缩,再一弹将自己翻了过来,遥遥摆摆地就要往河里蹭。

    戚礼嫣小嘴一翘,喝到:“站住,不许跑。”

    河豚眼睛转了两圈,颇有灵性,显得贼头贼脑,果然定定地停在那,只是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张。

    戚礼嫣笑了,说道:“你乖乖显身出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性命。我是海蜃门的戚礼嫣啊,如果你是蓬莱岛,应该认识我呀。”

    河豚就像一只不倒翁,肚皮着地,前后摇了几摇,好像是在点头。

    戚礼嫣不再多说,捏起它的尾巴,将它仍回到河里去了。不多时,从河豚落水的位置冒出了一个孩子的脑袋。

    他的头发贴在脸上,挡住了一般的容颜,但是能看出是个男孩。

    男孩子在河里叫道:“戚姐姐,你转过身去,我这才能从河里出来。”

    戚礼嫣脸色一红,转过头背对河边,并说道:“你一个小孩子还怕什么?蓬莱岛哪个孩子不是光着屁股游泳的?”

    那孩子游到到岸边后,在草丛里摸摸索索地找出一条裤衩,套在腰间后说道:“游泳当然可以光屁股,可我这不是要上岸了嘛。”

    明悟向那边走过去,男孩警惕地看着他,问道:“戚姐姐,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戚礼嫣将明悟拉了过来,说道:“这位是我伴侣,叫做明悟,他很厉害的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干嘛躲在河里?”

    男孩把头上的水甩甩干,将头发束在脑后,露出一张干净清澈的脸蛋,大眼睛闪闪发亮,显得机灵无比,他说:“我叫草薙旻,我是在躲避机器人,你们有没有遇到机器人,它们现在四处抓人。”

    他扭头四处打探一番,脸上露出胆怯之色,生怕有机器人埋伏在四周。

    明悟说:“你放心好了,我们在查探这件事,现在正寻找幸存的人。到目前为止没有在这里发现过机器人,你是什么时候遇袭的?”

    草薙旻放松了一些,说道:“你们先让开一点,我先将身上弄干,一会儿再慢慢说。”

    明悟和戚礼嫣离得远了些,好奇地看着这个男孩,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草薙旻双手握拳,身躯微弯,双腿微区,精瘦的身子一股劲,只见一颗颗火苗从他毛孔冒出,化成一件连体火焰衣服将他全身罩住,丝丝水汽立刻开始蒸腾,转瞬火苗消失,他的身子完全干透。

    这一手秀得明悟他们俩目瞪口呆,就像看了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草薙旻得意的昂着头,说道:“怎么样?厉害吧,我这一招叫做大蛇薙,血脉技能。”

    明悟叹服说道:“这么小就是第一境界的强者了,的确是厉害啊,你有十岁吗?”

    戚礼嫣的惊讶更胜:“小旻,你感悟的火焰元素?那你刚才怎么做到将神识附于河豚之上的?我还以为你感悟的是河豚呢。”

    草薙旻天真的一笑,急不可耐地想要表现自己:“我的感悟是河豚啊,不过我也是近期才能做到将神识融入河豚中的。赤炎之火是家族的血脉之力啦,只要觉醒了就可以自动使用。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觉醒了这股力量。”

    明悟心中感叹,真是天才中还有天才,这种根本不需要感悟就拥有的血脉之力,怎能不让人羡慕?

    戚礼嫣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从河里感受到熟悉的神识,就是精神力与水生物相通的气息,和我哥哥在突破时感受到的气息一样。”说完情绪又低落下去。

    明悟说:“小旻,你的家在哪里?我们先去看看吧,可能情况不够乐观。”

    草薙旻低下头,声音变轻了,说:“没必要去了,我的家人全都服下了机器人给的药剂,我爸爸冒死为我挡了一击,让我逃了出来。”

    明悟问道:“你父亲怎么知道那药剂是有害的,机器人应该会提前告诉你们那是连入天启世界的传感器呀?”

    草薙旻说:“当机器人将那药剂瓶拿出来的时候,所有拥有赤炎之火血脉的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血脉之力在不安地跳动着。当我的爷爷第一个喝下那药剂的时候,我们都感觉到他的火之力熄灭了,他变得毫无生气了。”

    戚礼嫣问道:“你的家里有很多人吗?”

    草薙旻答:“是呀,一共有八口人呢,可惜除了我之外全都服下了药剂。虽然机器人承诺他们都会更好的在天启里生活,但是我爸爸还是拼命让我逃走了。

    “他用身体挡住机器人发出的红色光线,让我从窗户跳进了河里,顺流而走,一直藏到现在。”

    明悟遥遥头,说:“你没有被机器人找到只是天启没有搜查你,否则只要在地球上,你是藏不住的。跟着我们走吧,我会安排你去一个新的地方。”

    明悟腾起云舟,让草薙旻上来。小男孩看到明悟站在一朵云上,眼睛直发亮。草薙旻到底小孩子心性,爬了上去后又蹦又翻,惊叫到:“这真的是一朵云诶,怎么会这么神奇,那些飞行器跟这比起来就是玩具。”

    不理会草薙旻的激动,明悟驱使着云舟继续搜寻,一直查探至海岸线,都没有再发现一个人。他的心情无比沉重,又一个先知族群体沦陷了。

    戚礼嫣望着海边山崖上的房子,愣愣地出神,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给她留下了无数的记忆,从今往后或许再也回不来了。

    明悟搂住她肩膀,说道:“走吧,早点了结这件事情。如果我们都安然无事,我陪你回来在这里住下怎么样?”

    戚礼嫣遥遥头,似乎在做诀别:“不用了,我们都要往前看,只要有你在身边,去哪里都一样。我感觉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草薙旻欣喜地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冒险,我一直觉得只在家感悟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戚礼嫣收拾好心情,笑着说:“小旻,我看你一点都不适合做先知族,你应该做一个永恒族。听说天启世界无限广阔,有着你无法想象多的世界,全都精彩绝伦。你在那里应该过得很有意思。”

    明悟将云舟穿越对流层,升值平流层,再次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下,天空一下子开阔起来。

    草薙旻虽然早已坐过飞行器,但真正地停留在天空中,这瑰丽奇幻的经历让他异常的激动。

    明悟按住四处瞭望的草薙旻,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很危险,你不能跟着我们,我自己都不知道结果如何。”

    草薙旻嘴巴一横,说道:“现在哪里不危险?我都在河里躲了两天了,还要我躲到哪里去呢?你都说了,天启如果要找我,根本藏不住呀。”

    明悟一愣,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机灵,他说得也对,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