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飞升后我躺平不易 » 寻亲

寻亲

    许多年之后,回想起这里的生活,我绞尽脑汁,想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起了妖怪这个念头。俗话说,想什么来什么,更别提我还是个神仙,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

    最后一次深山打猎归来,眼前的惨状让我整个脑子都麻木了。走时还好端端的村子,被祸害得面目全非,几乎鸡犬不留。大嫂腹内胎儿被剖走,惨死家中。二丫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掳走,还是被囫囵吞了。

    我们像两个木头人,麻木地挖坑,将大嫂的尸体掩埋,又去帮村子里的其他人家掩埋尸体,忙完一圈后回来,又在后墙根下发现了家里男人的尸体,看样子是跳窗逃跑时被杀死的。小虎愣了一愣,眼中似有愤怒,然而,极度的悲伤与劳累让这愤怒也燃烧不起来。我们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又挖了一个坑,将这男人的尸体也掩埋了。

    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将滚落在地上的野果子挑拣了两个没被踩烂的在衣服上擦了擦,递给小虎一个。小虎面无表情,麻木地伸手接过。

    我吃了一会儿后,觉得今天的果子怎么什么味道都没有,也不酸也不涩,便抬眼看小虎,却眼前一片朦胧,怎么也看不清。我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这回看得清了,却看到小虎也在木然地看着我,他的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流下。他问我:“阿姐,我怎么看不清你了?”

    我们在家中枯坐一夜后,决定去寻找二丫。我们商量过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便是被妖怪囫囵吞了,也要亲眼看到那妖怪的长相这事才能算了。

    漫山遍野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找着。

    当我脑子稍微能转些的时候,我才想到,这般祸事不是野兽所为。人为寻仇,也不像。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这里的猎户们跟谁有结大梁子。况且,这般屠杀,八成是吃人的妖怪干的。

    趁小虎疲惫至极终于撑不住倒下昏睡之际,我弄了个结界将他圈起来,看了下五行方位,找准一个方向,便摸了过去。运气很好,在一个阴气极盛的山洞里看到了一窝妖怪,我一抬手炸掉了洞府门楣。

    妖怪们哇哇乱叫着跑了出来。为首一个手拿兵器,怒气冲冲,质问我为何要炸他们的洞府。

    我便将村子被屠之事说与他们听,问是不是他们干的。

    这帮妖怪倒也老实,听说之后便不干了,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情景。我看这群妖怪是有些本事的,既建了洞府,便有点儿占山为王的架势,想必不管是过路的,还是常住的,要想在这地界干点儿什么,都需知会他们一声,便问他们那是谁干的?

    妖怪们十分气愤,不但扬言不会告诉我是谁干的,还嚷嚷着要我赔他们的洞府。

    我没耐心与他们纠缠,便抬手又放了两道滚雷。妖怪们终于十分识相,战战兢兢地将我想知道的事情争相倒尽。

    这场祸事的确是妖怪干的,不过不是本地的妖怪,而是过路的。这帮过路的妖怪洗劫了村子后便扬长而去,并没按例给此处妖怪分赃。此处妖怪为了让他们知道规矩,便赶着去打算教训他们一顿,双方交手后,却发现对方十分厉害,自己不是对手,便偃旗息鼓,逃了回来。

    我问他们对方可带了人口,这帮妖怪倒记得清,说对方抓了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一直哭泣,惹人厌烦,有妖怪想吃了她却被首领拦住了,不知道这首领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想要变着法儿吃。

    我顿时又惊又喜,这个小女孩儿有可能是二丫!我问清了那帮妖怪的去向后便急着赶回去找到小虎,告诉他二丫还活着!

    当然,我没说去找妖怪洞府的事,只说遇到个过路人恰巧看到的。小虎听说后一把擦去眼泪,径直站起,拔腿便走。

    我们回家收拾了些行礼,便上路了。

    一连走了几天,风餐露宿,苦不堪言。这鬼地方,不但山里有野兽,有人的地方,路过的大大小小随便什么山头都有强盗拦路。也不知道是我们带的这些毛皮料子比较惹眼还是我们这两个人看起来弱小可欺,有点儿歪心思的人都想来打我们的主意,竟比妖怪还难缠。我会法术这件事在一次次性命攸关的危机中实在是没办法彻底瞒住了。本来想着要费不少力气跟小虎解释,但是,小虎听完就平静地接受了。坦白之后,虽然我内心还有担忧,怕小虎对我有看法,但是做起事来不用再藏着掖着,到底是方便多了。小虎的箭术已经极好,我再辅助些法术,我们这样一路打着倒渐渐打出了些名气来,竟然有些山头的强盗不但不劫掠我们,还来请我们喝酒吃肉,要跟我们拜把子,称小虎为“少年英雄”。秉着随遇而安的理念,我们决定来者不拒。要打架的我们就跟他们打架,要拜把子的我们就跟他们拜把子。一起喝酒吃肉生出的情谊倒也真诚,从这些黑道口中,我们也打听到了些我们要寻的那帮妖怪的行迹。

    一路走来,人流渐渐增多,这天走到一个小镇上,寻了一间客栈住下来。将我们带的皮货换些银钱来使,在这里稍做休整,再行赶路。

    店小二十分热情周到,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我和小虎正吃着,来了两个人,径直走到我们跟前,打了个躬,问了姓名,便跟我们说他家老爷有请我们。

    我跟小虎起身还了礼,问了下,不知他家老爷请我们有什么事?那两个人说去了就知道了。

    我和小虎对视一眼,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回道:“素不相识,我们还要吃饭,您请自便。”

    那两人看我们竟然这么不识抬举,有些动怒,伸手想来拉我们,被小虎几下子就撂翻在地,不敢猖狂了。小虎如今虽说身量尚小,但是身手已是不凡,赤手空拳对付几个寻常人不在话下。

    小虎打完坐下继续吃饭,发现刚刚要吃的几块好肉已经全部都到了我的碗里,气得说不出话,只得拿眼瞪着我。

    我赔着笑脸,夸赞他道:“这两人也太不争气了,这么快就被料理了,害我夹了肉都没来得及吃。啊,不对不对,是小虎英雄身手了得,打得这叫一个干净漂亮!”

    小虎继续拿眼瞪我。

    我无奈,只好将碗推到他面前,继续赔笑道:“刚才怕他们撞过来,弄翻了桌子,才赶忙将这几块好肉保护了起来,本就是要等你打完犒劳你的,来,快趁热吃!凉了就不香了。嘿嘿。”

    小虎这才收了那吓人的目光,低头便要吃起来。

    我看着那几块好肉,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着:“别都吃完了,好歹给我留点儿啊。”

    小虎头也不抬,只夹了一块肉放到自己碗里,便将碗重新推给我。

    我又给他碗里夹了两块便喜滋滋地跟他一起吃起来。

    约莫到了掌灯时分,店里客人渐渐稀少,我们也准备回房安置了。店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被几个仆人簇拥着走进店中。小二忙迎了上去,招呼客人,问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呐?”

    仆人们伺候公子在一处干净地方坐下后回道:“找人。”

    小二问道:“不知您要找的是什么人?”

    “就是他们俩!”

    我和小虎正要上楼,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回头望望,看到那伸长的胳膊正正好好指着我们俩。

    仔细看看,白天教训过的两个人也在其中,心中明了,大概是白天挨了打,晚上叫了人来找场子的。

    今儿个晚饭吃得有些饱,就这么睡下怕会积食,这些人既然送上门,正好运动一下消消食。

    我们一起走到来人桌前,看着那公子模样的人,问他:“你是来帮他们俩打架的吗?你们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要是一起上的话,最好我们出去打。打坏了桌椅板凳,我们可是没钱赔,都要你们赔的。”

    那公子笑了笑,点了点头,身边一个最魁梧的汉子站了出来,口中言道:“我先来跟你们比划比划。”

    小虎起身准备迎战,被我轻轻按住。

    我瞧了瞧那公子的佩剑,十分华美,想必是个好东西。便开口与他商量道:“光是比试拳脚未免枯燥,我们不妨加上兵器,再下点儿彩头,公子意下如何?”

    “你想比试什么兵器?想要什么彩头?”那公子问道。

    “我这弟弟最擅长的是弓箭,不敢说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却是没问题的。如果公子不相信,可以拿身上佩剑做赌注。如果我们输了,便由着你们一拥而上将我们打一顿出气,如何?”

    那公子笑了笑,将佩剑解下,放于桌上,说道:“倒是有趣,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让本公子瞧瞧吧。”

    我点点头,将小虎放开,让他回房去取弓箭。

    不一会儿,小虎拿了弓箭下来,走到店门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便弯弓搭箭,将房檐上刚刚开口叫了一声的乌鸦射了下来。

    小虎将带箭的乌鸦拿进来放到桌上,那公子倒也爽快,夸赞小虎箭法好,将他的佩剑送给了我们,自报了姓名,并且还说想要结交我们,明天设宴款待我们。既拿了他的佩剑,我也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他的邀请。

    第二天我们收拾好下楼,便有仆人等候着,带我们到了这小镇上最大的酒楼里。

    昨夜的李公子热情迎接了我们,请我们吃了一顿豪华午餐。

    酒足饭饱后,李公子与我们话起了家常。原来他们是带着家眷准备去都城的,到了这里却接到书信,家里在西边一座城池的生意出了麻烦,急需去处理。由他带着保镖护送父亲转道西去,其余家眷继续带着行李回都城。这样一来,人手就不够了。为防一路被强盗侵扰,需要有人帮他们护送家眷。正愁在这小镇上找不到合适的人,却听人说镇上住了两个清理盗匪十分了得的人也是要往都城去的,同路的人都打听了这两个人的行程,想要跟着一起走,便派了家仆来请,想要雇我们帮他们护送家眷。

    没想到我们已经这么出名了。既然大家都是同路,他们想要与我们结伴而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我们要急着赶往都城去救妹妹,不能耽误行程,便先向他说明了一切。

    李公子沉吟了一阵,随即报了个价码出来,并且言说,他回去会跟家里人说,路上尽量不耽搁,不会拖累我们的时间,还请我们看在他们一家老弱妇孺的性命上勉为其难,帮一把手。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生意做得还行,在都城有不少店面,他可以修书一封,吩咐都城里的掌柜们帮助我们打探消息。

    我琢磨着这个价码的确还不错。我和小虎一路吃饭住店,光靠我们带的这些皮子换钱也支撑不了多久,到了都城两眼一抹黑,也并不知道该如何去找人,能有当地人帮忙打探消息,当然是极好的,便答应了。

    李公子带我们去拜见了家中二老。李老爷是个生意人,只说我们既拿了银子,便需尽心竭力将差事办好。李老爷身旁的妇人我瞧着年纪不像是能给这位李公子当妈的,出来好奇问了问,果然是后妈。

    这李公子的亲妈早些年不幸染病过世了。父亲续了弦,后妈又接连生了四个弟弟妹妹,如今都年龄尚小。他作为家中长子,深得父亲倚重。

    约好了第二日赶早出发。我和小虎到了路口等了一会儿,李家的车马便到了。一辆主人坐的大车旁有两匹马护卫。后面跟着一辆仆从坐的车。再后面还有两辆装行李的车,除了赶车的人每车还有两匹马护卫。

    李公子居然也跟着来了,见了我们问了好,便说他已经吩咐了家人,一回到都城便帮我们打听妹妹的消息,还将一封信交给我们,说我们到了都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拿着这封信找李家铺面的人帮忙。我们感激不尽。

    看他这样费心费力地为继母家人奔波,也是不容易。我们答应他,一定帮他把家人安全护送到家。

    我拿出那把从他那儿讨来的剑还给他。李公子很意外,表示输给我的东西怎好再拿回去。

    我只好将实情说与他听:那夜提出用剑做赌注只是想测试一下他的品行。这剑放在我身上也是无用。他这一路也是危机重重,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防身怎么能行?

    李公子听完沉吟片刻,道了谢,将剑收下,言道:“这剑既然送给了你便是你的,今日暂且借来一用,用完自当归还。”

    倒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辞别了李公子我们便上路了。走了两天倒是平安无事,但是拖家带口地赶路跟之前我和小宝两人比起来真是麻烦了许多。一会儿孩子哭闹了,仆从们哄不住,前面的车马便停下来,吩咐将孩子抱过去哄。好不容易哄好了继续上路,兄弟两个又打了起来,只得又停了车马,将他俩分开。分开了一会儿又想凑一起玩儿,又停一回车。总之,车厢里吵吵闹闹,没片刻安静。本来以为坐车能舒服些,此刻真是头疼不已。

    又走了一天,向导提醒大家,前面即将路过的一座山口时常有劫道的山贼出没,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我跟小宝实在是受不了车厢里的闹腾,此刻一人一辆车,坐在后面两辆行李车上。

    我看小宝已经将弓箭拿在手中,准备待命了,也观察了一下周边形势。那些骑在马上的护卫显然没将我们这一大一小,看起来身量都不够高大威猛的两个放在眼里,只他们自己商量了下对策便继续行路了。

    到了山口,果然一声唿哨跃出盗匪一群将我们一行人头尾堵住。护卫们分别与盗匪厮杀,但是寡不敌众,渐渐支撑不住。小虎弯弓搭箭,先射倒了后面的几名强盗,大大减轻了这边护卫的压力,便跑到前面,以车身为掩护,将前面的也料理干净。我看了看,这几名护卫身手都还不错,再有小虎相助,估计用不着我帮忙,便稳稳地坐在车上,只拿眼瞧着小虎周身有没有什么危险。

    打了好一会儿,盗匪们看实在占不了什么便宜,便一声唿哨撤退了。

    经此一役,李家人对我们另眼相看。护卫们对小虎的身手也是佩服不已。大家对这次配合无间杀退盗匪的事迹进行了热烈的事后讨论,并且对怎样处理以后可能遇到的危险也进行了一番周密安排。当然,这次,小虎作为核心成员参与了讨论。至于我么,沾小虎的光,大家与我说话时语气都客气了许多。

    虽然有车坐,但山路颠簸,时间长了,也腰酸屁股痛,十分受罪。特别是一家子老弱妇孺,时常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自从小虎展示了身手,每逢休息时,李家年纪稍大些的小少爷便会跑过来向小虎请教射箭的技艺,一直缠着要拜小虎为师。

    小虎为人豁达,以前跟村里猎户们一起打猎时,大家互相帮助习惯了的,此刻也有求必应,很是认真地教习。这李家小少爷自从有了这项爱好,再也不屑去做跟弟弟打闹那样的幼稚事情了。小小少爷没了一起打闹的小伙伴,只能无聊地在奶妈怀中睡去。车厢里倒是安静了许多。

    又到了一个山口,向导提醒大家这里也有危险。众人纷纷戒备。

    车马还没行到,却见前面几个绿林打扮的大汉早早等在山口,见了我们,不亮兵刃,反而抱拳行礼。众人疑惑不解。

    为首一大汉高声喊着小虎的名字,直言他们大当家的久慕威名,听得前面一站的兄弟报信,说我们一行人即将来到这个地界,特意备下酒菜要拜会我们。

    在李家人惊惶不安的目光中,我和小虎与众好汉把酒言欢,尽兴而归。

    盗匪们这趟出来不但不劫掠财物,反而送了我们不少山货,让李家人也是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路程中,这样的事接二连三。以前我们只有两个人行路,别人送的礼物也没办法拿,所以一概谢绝了。现下,有了车马,热情的人便不容我们推辞,直接将东西装车。为了不给李家人添麻烦,到了市集,我们便将东西变卖。这样一路行,一路卖,等到了都城,再拿了李家人的工钱,我们竟小有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