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元纪时期 研究室内的对话
传达室里，看门的老张头半躺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点着头打瞌睡，身旁的收音机里传出的是咿咿呀呀的评弹，任凭外面的风雪多么暴虐，都打扰不了他这一方世界的清净。
当然他更加发现不了，偷偷溜进考古研究所的凌川和成器。
两人快速半蹲着贴墙越过窗下，接着就立刻直起身，往办公楼的方向风一样的疾跑着。
凌川被成器拽在身后，他不时的回头看向大门口，因为寒冷腾起的雪雾很快就将传达室那座灰色的水泥房子挡在了一片迷白中，不见了。
两人一路没有一刻耽误的直接跑到了二楼的走廊上才停了下来。
凌川弯腰扶着墙壁，张着嘴大口喘气，又费劲的抬起手，指着一旁的成器，说：“你，你，到，到底，拉，拉着我跑什么！”
“累死我了，呼呼呼，差点把心脏喘出来。”
成器非常疑惑的看着他，说：“哥，你跑了这两步，就累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建设国家啊。”
凌川慢慢直起腰，再一次深呼了一口气说：“废话，谁跟你一样，每天凌晨4点跑10圈儿。”
“建设国家需要偷偷摸摸吗！我真搞不懂，你为啥非要躲着老张头。”
成器煞有介事的说道：“你可拉倒吧，不躲着那老头儿，你两个小时以后也别想看到你爸。”
“更别说观察那个化石了。”
凌川想了想，又表示赞同，他说：“这倒也是，这老张头太能絮叨，我好久不来这里都忘了。”
成器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只听到走廊的尽头响起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成器，凌川！”
凌川和他一同看去，成一帆站在研究室的门口，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爸！我们来了。”成器跨着大步抱着怀中的玻璃盒子和凌川，迎了上去。
正坐在工作台旁修复化石的凌博文，听到到他们走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说：“找地方坐下，等一等。”
然后，他又低下了头，继续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凌川看到父亲晃动了一下脖子，那是在缓解因为长时间低头而导致的脊背的僵硬和脖子的酸痛，只是那动作轻微的于其他人是极其不易察觉的。
可是这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凌川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压抑的怨气，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的固执和沉默。
以至于连身体不适都要在他这个儿子面前隐藏起来，他向他表现一下他的示弱又怎样？
想到这里，凌川还是又停止了在心中的控诉，因为他亦是如此，同他的父亲一样只有沉默相对。
他有什么资格埋怨他？
相比起来，凌博文的学生、这个研究所的副研究员成一帆的确是个外向又开朗的人，他大笑道：“来，你们俩到这边坐。”
成器倒是没有客气，他走上前去，应了一声：“好来，爸。”
他们父子俩的性格、爱好甚至说话的口气都出奇的一致，这是凌川一直在自己父亲那里渴望不来的。
“哥！”
“川儿哥！”成器不知何时站在了凌川面前，挥挥手说道。
凌川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成器奇怪的说：“你从进来这个屋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想啥呢。”
“没什么。”凌川说话的声音放的极低。
他们不过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这样正式的父辈们工作的地方，凌川和成器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他们无关考古的话也少了下来，成器闲不下来，他围着透射电子显微镜转了一圈，一脸完全看不懂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显微镜？”
正驻足在冷血动物化石存放柜前的凌川，走过来说：“是。”
“这都是些啥零件儿啊，用来侦查敌特分子的武器吗？”成器指着那个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重型炮弹的东西问道。
凌川微笑着耐心的给他介绍说：“这是发射电子的电子枪，由阴极、栅极和阳极组成。
“阴极管发射的电子通过栅极上的小孔形成射线束，经过阳极电压加速后射向聚光镜，起到对电子束加速、加压的作用。”
“这个就是聚光镜，将电子枪发射出的电子束聚集在一起。”
“像桌面的是样品室，放置待观察的样品或者切片，还有倾转台，用以改变角度。”
“物镜，是为了......”
成器举起手作了投降的样子，把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般的说：“打住打住，太复杂了，记不住啊。”
他打算对其它的器械产生些兴趣，就指着研究室里摆放的那几个小型的显微镜，说：“那样的也是显微镜吧。”
“这东西我在学校见过。”
“是。”成一帆走到儿子的身旁，搂住他的肩膀说。
他又叹了口气，虽然无奈却也欣慰的说：“唉，你啊，唯一没有遗传我的就是对考古研究的热爱和天赋。”
“算了，这种事儿也不能强求，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凌老师，是吧，小川。”
凌川顿了顿，多少有些尴尬的看向了父亲，他还在聚精会神的工作，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交谈。
他原本有所期待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这显微镜啊，分为光学显微镜、电子显微镜等等。”
“而你现在看到的这台大机器，就属于电子显微镜的分类，它可以对样品或者切片。”
“啊，就是你要观察的东西，进行多方面结构功能关系的深入研究。”
“纯光学放大，倍率很高，成像质量极其好。”
“但是。”成一帆一番理论介绍下来，把成器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他却总是压制不住好奇心问这问那。
当他听到停顿的时候，又赶紧问：“但是啥？”
“但是啊，这家伙和你一样，又结实又稳定，体积太大，不方便移动，哈哈哈哈。”成一帆笑着说道。
成器也跟着父亲大笑起来，声音几乎回荡在了走廊里。
凌川也笑了笑，他同样羡慕着他们，或者说还有些嫉妒。
再早之前，凌博文告诉过凌川，观察‘细菌化石’需要用透射电子显微镜才能完成，而眼前这个冷冻电镜，是他确实没听说过。
凌博文严肃的讲解道：“普通透电镜的电子束多少会对切片和样品造成一些不同程度上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而这台上面加装了样品冷冻设备，将蛋白、生物切片等对温度敏感的此类样品，极速冷却到液氮温度-196℃，再观察。”
“就会极大的减小甚至不会造成损伤和变形，由此可以观察到更详细、更真实的样品形态。”
凌川认真的听完后，恭敬的说道：“受教了，父亲。”
“谢谢您。”
就见，凌博文露出了平日极其鲜有的笑容，只是他并不是对着儿子凌川。
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学生成一帆说：“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成叔叔，这是他在一周前从BJ亲自运过来的。”
“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凌川和成器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今天是新年的第二天，1月2日，没有什么特别的。
成一帆揉了揉凌川的头发，说：“傻小子，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生日！
生日。
凌川在心中将这两个字重复默念着，默念着三遍。
他仿佛被一支从暗处迅速射出来的箭穿透了心脏一般，那一下突如其来的痉挛的疼蔓延了全身。
当然他更加发现不了，偷偷溜进考古研究所的凌川和成器。
两人快速半蹲着贴墙越过窗下，接着就立刻直起身，往办公楼的方向风一样的疾跑着。
凌川被成器拽在身后，他不时的回头看向大门口，因为寒冷腾起的雪雾很快就将传达室那座灰色的水泥房子挡在了一片迷白中，不见了。
两人一路没有一刻耽误的直接跑到了二楼的走廊上才停了下来。
凌川弯腰扶着墙壁，张着嘴大口喘气，又费劲的抬起手，指着一旁的成器，说：“你，你，到，到底，拉，拉着我跑什么！”
“累死我了，呼呼呼，差点把心脏喘出来。”
成器非常疑惑的看着他，说：“哥，你跑了这两步，就累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建设国家啊。”
凌川慢慢直起腰，再一次深呼了一口气说：“废话，谁跟你一样，每天凌晨4点跑10圈儿。”
“建设国家需要偷偷摸摸吗！我真搞不懂，你为啥非要躲着老张头。”
成器煞有介事的说道：“你可拉倒吧，不躲着那老头儿，你两个小时以后也别想看到你爸。”
“更别说观察那个化石了。”
凌川想了想，又表示赞同，他说：“这倒也是，这老张头太能絮叨，我好久不来这里都忘了。”
成器用力的点点头。
这时，只听到走廊的尽头响起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成器，凌川！”
凌川和他一同看去，成一帆站在研究室的门口，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爸！我们来了。”成器跨着大步抱着怀中的玻璃盒子和凌川，迎了上去。
正坐在工作台旁修复化石的凌博文，听到到他们走进来的脚步声，抬起头看了一眼说：“找地方坐下，等一等。”
然后，他又低下了头，继续进行着手中的工作。
凌川看到父亲晃动了一下脖子，那是在缓解因为长时间低头而导致的脊背的僵硬和脖子的酸痛，只是那动作轻微的于其他人是极其不易察觉的。
可是这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凌川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压抑的怨气，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的固执和沉默。
以至于连身体不适都要在他这个儿子面前隐藏起来，他向他表现一下他的示弱又怎样？
想到这里，凌川还是又停止了在心中的控诉，因为他亦是如此，同他的父亲一样只有沉默相对。
他有什么资格埋怨他？
相比起来，凌博文的学生、这个研究所的副研究员成一帆的确是个外向又开朗的人，他大笑道：“来，你们俩到这边坐。”
成器倒是没有客气，他走上前去，应了一声：“好来，爸。”
他们父子俩的性格、爱好甚至说话的口气都出奇的一致，这是凌川一直在自己父亲那里渴望不来的。
“哥！”
“川儿哥！”成器不知何时站在了凌川面前，挥挥手说道。
凌川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成器奇怪的说：“你从进来这个屋子，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发呆，想啥呢。”
“没什么。”凌川说话的声音放的极低。
他们不过还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这样正式的父辈们工作的地方，凌川和成器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他们无关考古的话也少了下来，成器闲不下来，他围着透射电子显微镜转了一圈，一脸完全看不懂的表情，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是显微镜？”
正驻足在冷血动物化石存放柜前的凌川，走过来说：“是。”
“这都是些啥零件儿啊，用来侦查敌特分子的武器吗？”成器指着那个对于他来说更像是重型炮弹的东西问道。
凌川微笑着耐心的给他介绍说：“这是发射电子的电子枪，由阴极、栅极和阳极组成。
“阴极管发射的电子通过栅极上的小孔形成射线束，经过阳极电压加速后射向聚光镜，起到对电子束加速、加压的作用。”
“这个就是聚光镜，将电子枪发射出的电子束聚集在一起。”
“像桌面的是样品室，放置待观察的样品或者切片，还有倾转台，用以改变角度。”
“物镜，是为了......”
成器举起手作了投降的样子，把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般的说：“打住打住，太复杂了，记不住啊。”
他打算对其它的器械产生些兴趣，就指着研究室里摆放的那几个小型的显微镜，说：“那样的也是显微镜吧。”
“这东西我在学校见过。”
“是。”成一帆走到儿子的身旁，搂住他的肩膀说。
他又叹了口气，虽然无奈却也欣慰的说：“唉，你啊，唯一没有遗传我的就是对考古研究的热爱和天赋。”
“算了，这种事儿也不能强求，有时候我还真羡慕凌老师，是吧，小川。”
凌川顿了顿，多少有些尴尬的看向了父亲，他还在聚精会神的工作，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交谈。
他原本有所期待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这显微镜啊，分为光学显微镜、电子显微镜等等。”
“而你现在看到的这台大机器，就属于电子显微镜的分类，它可以对样品或者切片。”
“啊，就是你要观察的东西，进行多方面结构功能关系的深入研究。”
“纯光学放大，倍率很高，成像质量极其好。”
“但是。”成一帆一番理论介绍下来，把成器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他却总是压制不住好奇心问这问那。
当他听到停顿的时候，又赶紧问：“但是啥？”
“但是啊，这家伙和你一样，又结实又稳定，体积太大，不方便移动，哈哈哈哈。”成一帆笑着说道。
成器也跟着父亲大笑起来，声音几乎回荡在了走廊里。
凌川也笑了笑，他同样羡慕着他们，或者说还有些嫉妒。
再早之前，凌博文告诉过凌川，观察‘细菌化石’需要用透射电子显微镜才能完成，而眼前这个冷冻电镜，是他确实没听说过。
凌博文严肃的讲解道：“普通透电镜的电子束多少会对切片和样品造成一些不同程度上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而这台上面加装了样品冷冻设备，将蛋白、生物切片等对温度敏感的此类样品，极速冷却到液氮温度-196℃，再观察。”
“就会极大的减小甚至不会造成损伤和变形，由此可以观察到更详细、更真实的样品形态。”
凌川认真的听完后，恭敬的说道：“受教了，父亲。”
“谢谢您。”
就见，凌博文露出了平日极其鲜有的笑容，只是他并不是对着儿子凌川。
而是看向了自己的学生成一帆说：“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的成叔叔，这是他在一周前从BJ亲自运过来的。”
“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凌川和成器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今天是新年的第二天，1月2日，没有什么特别的。
成一帆揉了揉凌川的头发，说：“傻小子，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生日！
生日。
凌川在心中将这两个字重复默念着，默念着三遍。
他仿佛被一支从暗处迅速射出来的箭穿透了心脏一般，那一下突如其来的痉挛的疼蔓延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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