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应允
两人因突而其来的红烛，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奇妙。
郑夫人看了那红烛一眼，眉头紧皱，暗自叹了一口气。
而姜新阳看着这咕咚咕咚滚动的粗壮红烛倒是生出几分奇怪，疑惑问道：“这里还有他人？”
郑夫人眼皮一挑，哈哈笑道：“此处肯定有人，不就我们俩，这红烛肯定是我新养的狸猫窜进来弄掉了。那个猫子调皮得很，上蹿下跳地，到处捣乱。阳儿，我们不要管这小事，继续谈赐婚的事吧。”
”嗯。”姜新阳明知郑夫人在跟自己装糊涂，也按下不表，自己在这景和宫生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郑夫人养过狸猫，心想莫非是那奸夫此时正躲在神台旁长到及地的黑帘后？
“言归正传，方才姨娘提出的如果风家大小姐不喜欢我，那她这一生便毁了，我是有不同看法。我觉得女子的一生不应该建立在喜欢谁，谁喜欢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爱自己，比如后宫的各位贵人，哪个不是自爱自重才能活的自在。这道理不论是宫里还是那些天下的女子都该如此。相信姨娘也深知此道。”
郑夫人细细听着他所说的话，没有出声反对，也没有点头赞同。
姜新阳见郑夫人没表态，便继续往下说：“我们来设想一下，我喜欢她，如果她嫁给我后，通过相处也喜欢我，那皆大欢喜；如果她不喜欢我，那也她可以将喜欢他人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自爱自重，活的自在，还多了一个爱她的人在身边，那不是同样是两全其美的事。因此风家大小姐嫁给我，是一个好事。姨娘，你就放心，安心，开心地为我和她赐婚。”
姜新阳非常满意自己的一番对这桩赐婚的分析，也自信认为郑夫人会被自己说动的。此刻姜新阳笑意盈盈，胜券在握。
郑夫人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阳儿，既然你说的这桩赐婚如何好，你觉得好，那便是最好，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可你想让我为你赐婚，我可以允诺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新阳听到郑夫人说可以允诺为自己赐婚，心中欢欣雀跃得很，高兴地眼睛都笑弯了，嘴也快咧到耳朵。只要答应赐婚，不要说是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都答应。姜新阳已经开始幻想成亲后与风家大小姐的幸福生活。
“姨娘，请讲，是什么条件？”姜新阳欢快地问道。
从端起的茶碗后头，郑夫人犀利的目光直视姜新阳：“你要答应成婚后立马离开盛京，并且此生不能再回盛京，还要承诺一辈子不争储。”
冬春交际，乍暖还寒的夜最是安静，仿佛一切都还在沉睡，尚未清醒过来，也正如姜新阳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尚未享受完这一刻的欢欣兴奋的甜蜜如丝，而这边，郑夫人的一句话犹如冰水般当头一浇，姜新阳霎那间懵了，一时似乎被冰封了，神态动作都定在那。虽然几秒内的揣度思虑，却感觉如几个时辰般漫长。
郑夫人这是在忌惮自己的嫡子身份，以防自己父王薨逝后争储。难道郑夫人往常对自己如此照顾，便是要磨灭麻木自己争储的意念？若是如此，那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姜新阳心中多年来对郑夫人的感恩之情，如那春雪般倏忽间消融了一大半。
而自己对那人的最终复仇便是要最终登上王位，一口允诺郑夫人的条件，便如同抱憾自己的复仇之路。反之，自己与仙女的情缘就此断绝。做这个选择对姜新阳来说太艰难了，难得头皮里都冒出热汗来。
而郑夫人看他迟疑了几秒，随即便猜测眼前这位装疯卖傻的嫡公子对王位也是有想法的。这对诸儿的储位非常不利。因为东齐国的礼法素来有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俗成规矩。前太子姜元死了，眼前这位“疯公子”便是立嫡立长的唯一人选--看来他的顾虑是对的。
在最后一秒里，姜新阳跳出那左右为难的选择角度来看郑夫人的这一句话，瞬间明白这也是在测试自己对王位的想法。自己的答复拖延越久，郑夫人对自己的猜忌越深，也就多树一敌，对自己的形势也越不利。
于是姜新阳哈哈大笑，故作轻松道：“姨娘能让我能与风家大小姐成婚当然求之不得，我只是在惋惜长姐与我姐弟情深，离开盛京后便聚少离多，心中不舍。”姜新阳停了停，不以为意地喜悦道谢：“阳儿再此谢过姨娘，我也定当遵守与姨娘的诺言，离开盛京，永不争储。”
郑夫人细细盯着他的脸色神态，见他眼神安定，神态欢喜，才略略放宽点心，犀利的眼神敛了敛，浅浅低头呷了一口茶。郑夫人的狠是藏起来的，但狠起来也绝不手软。
高手之间往往在电光火石间便定生死。
见郑夫人眼眸里的寒光隐去，姜新阳暗自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说：“姨娘，我乃爱慕风家大小姐深切，还请姨娘尽早赐婚，以了我心头之切。”
郑夫人露出得体大气的笑容：“阳儿爽快，那姨娘也得爽快，明日便为你们下令赐婚。”
姜新阳连忙在茶榻上便拱手向郑夫人行礼还谢：“谢过姨娘。”
“阳儿就等着好消息吧。”
“时辰不早了，阳儿也不打扰姨娘休息，先行告退了。”姜新阳说罢，便欠身离榻，一脸平静地离开小神堂。
可一出小神堂，方才的五味杂陈便翻江倒海地在姜新阳心头上下翻滚。谁叫自己势单力薄，形势自是不由人，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吧。
而小神堂内，眼见姜新阳离去，那垂及到地的黑帘后走出一名男子，在微弱烛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男子同样身穿黑色夜行服，身材修长，五官端正，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言而肃的气势。
郑夫人头也不回地问道：“之前我不赞同你的做法，让他因小碧放弃一切，但从方才他的迟疑来看，证明你的顾虑是对的。但你真的忍心将如花似玉的小碧嫁给他？以小碧的花容之姿完全可以嫁给一个小诸侯国国君，幸福安分度日，让她远离这些纷争不好吗？至于他，就让他为他父王的孽障赎罪吧。”
那男子缓缓走近茶榻，自斟自饮，喝了一碗茶后，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为了我们的大业，总得有人作出牺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于他，祸不及妻儿，此事与他无关，留他一命吧。”
郑夫人看了那红烛一眼，眉头紧皱，暗自叹了一口气。
而姜新阳看着这咕咚咕咚滚动的粗壮红烛倒是生出几分奇怪，疑惑问道：“这里还有他人？”
郑夫人眼皮一挑，哈哈笑道：“此处肯定有人，不就我们俩，这红烛肯定是我新养的狸猫窜进来弄掉了。那个猫子调皮得很，上蹿下跳地，到处捣乱。阳儿，我们不要管这小事，继续谈赐婚的事吧。”
”嗯。”姜新阳明知郑夫人在跟自己装糊涂，也按下不表，自己在这景和宫生活这么多年，也从未见郑夫人养过狸猫，心想莫非是那奸夫此时正躲在神台旁长到及地的黑帘后？
“言归正传，方才姨娘提出的如果风家大小姐不喜欢我，那她这一生便毁了，我是有不同看法。我觉得女子的一生不应该建立在喜欢谁，谁喜欢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要爱自己，比如后宫的各位贵人，哪个不是自爱自重才能活的自在。这道理不论是宫里还是那些天下的女子都该如此。相信姨娘也深知此道。”
郑夫人细细听着他所说的话，没有出声反对，也没有点头赞同。
姜新阳见郑夫人没表态，便继续往下说：“我们来设想一下，我喜欢她，如果她嫁给我后，通过相处也喜欢我，那皆大欢喜；如果她不喜欢我，那也她可以将喜欢他人的精力放在自己身上，自爱自重，活的自在，还多了一个爱她的人在身边，那不是同样是两全其美的事。因此风家大小姐嫁给我，是一个好事。姨娘，你就放心，安心，开心地为我和她赐婚。”
姜新阳非常满意自己的一番对这桩赐婚的分析，也自信认为郑夫人会被自己说动的。此刻姜新阳笑意盈盈，胜券在握。
郑夫人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阳儿，既然你说的这桩赐婚如何好，你觉得好，那便是最好，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可你想让我为你赐婚，我可以允诺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新阳听到郑夫人说可以允诺为自己赐婚，心中欢欣雀跃得很，高兴地眼睛都笑弯了，嘴也快咧到耳朵。只要答应赐婚，不要说是一个条件，一百个条件都答应。姜新阳已经开始幻想成亲后与风家大小姐的幸福生活。
“姨娘，请讲，是什么条件？”姜新阳欢快地问道。
从端起的茶碗后头，郑夫人犀利的目光直视姜新阳：“你要答应成婚后立马离开盛京，并且此生不能再回盛京，还要承诺一辈子不争储。”
冬春交际，乍暖还寒的夜最是安静，仿佛一切都还在沉睡，尚未清醒过来，也正如姜新阳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尚未享受完这一刻的欢欣兴奋的甜蜜如丝，而这边，郑夫人的一句话犹如冰水般当头一浇，姜新阳霎那间懵了，一时似乎被冰封了，神态动作都定在那。虽然几秒内的揣度思虑，却感觉如几个时辰般漫长。
郑夫人这是在忌惮自己的嫡子身份，以防自己父王薨逝后争储。难道郑夫人往常对自己如此照顾，便是要磨灭麻木自己争储的意念？若是如此，那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姜新阳心中多年来对郑夫人的感恩之情，如那春雪般倏忽间消融了一大半。
而自己对那人的最终复仇便是要最终登上王位，一口允诺郑夫人的条件，便如同抱憾自己的复仇之路。反之，自己与仙女的情缘就此断绝。做这个选择对姜新阳来说太艰难了，难得头皮里都冒出热汗来。
而郑夫人看他迟疑了几秒，随即便猜测眼前这位装疯卖傻的嫡公子对王位也是有想法的。这对诸儿的储位非常不利。因为东齐国的礼法素来有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俗成规矩。前太子姜元死了，眼前这位“疯公子”便是立嫡立长的唯一人选--看来他的顾虑是对的。
在最后一秒里，姜新阳跳出那左右为难的选择角度来看郑夫人的这一句话，瞬间明白这也是在测试自己对王位的想法。自己的答复拖延越久，郑夫人对自己的猜忌越深，也就多树一敌，对自己的形势也越不利。
于是姜新阳哈哈大笑，故作轻松道：“姨娘能让我能与风家大小姐成婚当然求之不得，我只是在惋惜长姐与我姐弟情深，离开盛京后便聚少离多，心中不舍。”姜新阳停了停，不以为意地喜悦道谢：“阳儿再此谢过姨娘，我也定当遵守与姨娘的诺言，离开盛京，永不争储。”
郑夫人细细盯着他的脸色神态，见他眼神安定，神态欢喜，才略略放宽点心，犀利的眼神敛了敛，浅浅低头呷了一口茶。郑夫人的狠是藏起来的，但狠起来也绝不手软。
高手之间往往在电光火石间便定生死。
见郑夫人眼眸里的寒光隐去，姜新阳暗自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说：“姨娘，我乃爱慕风家大小姐深切，还请姨娘尽早赐婚，以了我心头之切。”
郑夫人露出得体大气的笑容：“阳儿爽快，那姨娘也得爽快，明日便为你们下令赐婚。”
姜新阳连忙在茶榻上便拱手向郑夫人行礼还谢：“谢过姨娘。”
“阳儿就等着好消息吧。”
“时辰不早了，阳儿也不打扰姨娘休息，先行告退了。”姜新阳说罢，便欠身离榻，一脸平静地离开小神堂。
可一出小神堂，方才的五味杂陈便翻江倒海地在姜新阳心头上下翻滚。谁叫自己势单力薄，形势自是不由人，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吧。
而小神堂内，眼见姜新阳离去，那垂及到地的黑帘后走出一名男子，在微弱烛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男子同样身穿黑色夜行服，身材修长，五官端正，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言而肃的气势。
郑夫人头也不回地问道：“之前我不赞同你的做法，让他因小碧放弃一切，但从方才他的迟疑来看，证明你的顾虑是对的。但你真的忍心将如花似玉的小碧嫁给他？以小碧的花容之姿完全可以嫁给一个小诸侯国国君，幸福安分度日，让她远离这些纷争不好吗？至于他，就让他为他父王的孽障赎罪吧。”
那男子缓缓走近茶榻，自斟自饮，喝了一碗茶后，才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为了我们的大业，总得有人作出牺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于他，祸不及妻儿，此事与他无关，留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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