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匪寇
次日傍晚。
蔡平坐于县衙中，思索着怎样平了随县一事。
张甦已经逃了，他要尽快平了随县一事追上去。
他敲定张甦弃了船才能混过石坎道，而从随县到安陆只有沿途的渔船能载人，渔船速度缓慢，经不起大浪，恐怕到安陆都要十余日，可自己却能四日便达。
而如今的状况就只在于，在最短时间内抚平随县的一切…
…只有一个办法最快，快刀斩乱麻，选一个新县长，换掉之前黄县长的亲信，再以利益稳住城中的豪绅。
原本是不想管这里里外外都烂透了的随县的，可一想到那老吏死前的眼神，他于心不忍，就像当初为此地百姓于心不忍杀了县长一样。
他也原本想着如果张甦真逃了，就让赵老狗上去，反正自己随时都在溠水一带，倒也不用担心随县会反。
但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另外考虑人选了。
思索间，他看到了一旁默然不语的周三。
赵老狗跟他说过，想带周三一起走，还说此人是忠义之士心肠热烈，不像其他只会贪财好色的官吏……
这两日蔡平也看他在石坎道忙来忙去，连水都没喝几口。
“石坎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周三道:“赵令史已经发现了那伙匪寇，可他们因为不舍税费竟忍让老赵他领十几人追过去……”
“此事我已知晓。”蔡平问道:“你怎么看他们?”
周三叹道:“看则税收之官吏，实则为民之饿虎！”
“周三，你可有什么抱负?”
“小人来当差…其实只是想交得起地税而已，可打心底也想随县更好……”
蔡平道:“倘若你身处高位该如何治理随县?”
“打压豪绅…降低税费，让百姓都不会饿肚子……”
“不可行，你还太稚嫩了。”蔡平摇头道:“豪绅不能打压，他们的权力比县长大的多，你要联合他们，在中间做取舍…去争取那些余下的反哺百姓……”
蔡平话未说完，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大人，城外传来消息，说是匪寇又回来了。”
“什么?”
“黄县尉已派人去查看，他请大人出城剿匪。”
“蓝县丞呢?”
“也一同出城了。”
“有趣。”
蔡平笑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对着周三道:“你看，你在高位之上倘若没有手段，连手下人都会聚在一起反对你。”
周三也起身问道:“那伙贼寇不是跑了吗?”
“是啊。”蔡平摸了摸袖中的匕首道:“真真假假，并不是只有我们才能玩手段。”
他转头吩咐道:“让罗安守在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随后大步走出门外。
“走吧，你跟我一起去，我教你怎么做。”
……
“蔡…平出…城了。”
城外河口，蓝县丞见那胡人操着不熟练的汉语道。
蔡昂问道:“黄县尉那边呢?”
“早已备好，朝贵人所说的北面山上藏去了。”
说着他环顾四周道:“贵人的兵马?”
“放心，也已经藏到北面山里去了。”
“那可要给黄县尉他们说一声?”
“不用，我交代过了。”
“哦……”蓝县丞笑道:“这一程可算贵人安排的周到，在下连令牌都没用过……”
“河口那守着人，你令他们撤回去，必会报到蔡平那，打草惊蛇。”
“是…贵人安排的周到。”
“黄县尉呢?他知道你出城了吗?”
“没，在下之与他说过扮作匪寇即可…他那等粗人，知道了只怕泄露消息，四处张扬。”
“那便好……”
正说着，一旁的高大侍卫突然道:“那日逃去山里的那伙匪寇可拿下了?”
“没呢…听着黄县尉说，跑的比鼠还快，人影都没有碰见。”
“那便好……”蔡昂看着渐落的天色道:“蓝县丞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蓝县丞扭捏道:“确有一事。”
“贵人的兵马既在北面，怎地带吾等来西面了?与昨日所说在下的……”
“我知道，事先说的是你用令牌诈开河口之人将蔡平引到山里伏击，然后我们选一处高台饮酒论景。”
“是啊…可西面并无高台。”
“嗯…只有水，而且我们还没有过河，如果想回去，立马就能走。”
蓝县丞听着皱起了眉头，道:“贵人?”
蔡昂将手伸入了袖子里，道:“别叫我贵人了，那玩意儿在明清是称呼女人的…哦我忘了，现在好像也是。”
……
与此同时，随县北面的山里。
“蔡大人！”
黄县尉嘶吼着，“别打了！别打了！”
“是我！是我！”
“哦?”
蔡平笑着走了出来，道:“黄县尉怎么也与匪寇混在一起了?”
“我被骗了！他娘的！我被骗了！”
黄县尉须发散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跪下道:“这里根本没有人！”
“还请蔡大人放过我等！”
蔡平也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回事?”
“我妹夫…不…蓝县丞说，让我扮作匪寇……”
“是想引我出城，然后他派人去县衙查看县长一事?”
“是…呃…大人怎知?”
“我知道的还很多。”
“小人还有一事……”
“算了，我不想听。”
蔡平对后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拿来了弓箭。
又对着身后驻足的周三道:“你看好，如果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敢这样耍你，就这么做。”
嗖！
噗！
……
回城的路上，众人抬着一具具尸体。
“呜呼痛哉！黄县尉义胆忠心，听闻吾等剿匪不利，带人出城相助，竟死于那匪寇的埋伏之中！”
周三看着黄县尉身上那白布写着“死于义事”四字，只觉荒诞可笑。
……
夜间，蔡平回到了县衙中。
正待罗安禀报，并无人来县衙时有些好奇。
随后又问了蓝县丞一事，手下人只说出城后没多久就负伤回来了，正在家中养病。
蔡平想，这又是在玩什么手段?
不过不管他们这亲家俩想玩什么手段他都会接着，并且被他抓住破绽后只有死路一条。
他已经没耐心再陪这些人玩了。
随后周三赶过来汇报段六去涢水追查匪寇一事，说是没有见其踪影，问蔡平如今怎么办。
蔡平只吩咐段六先带人回来，因为他现在急需人手镇压县尉死后城中可能随时而起暴乱。
放下事情后，他又教了周三一道，该如何调理随县之事，待周三走后他才独自在院子转了起来。
不过还没走几步就因腹痛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
他想张甦胸口中了他一刀，现在也该是如此吧?
跟着自己一样，说不定还是躺在地上出的主意。
如此，他便觉得有些心心相惜了，于是又从怀中掏出了蔡姑父给他写的信，看了一遍。
信中交代的是叫他拿下曹仁的女儿，再杀了张甦这个人。
只是潦草的几句，他差点死在了溠水上。
如今放跑了他们，他还得追上去，只因他想有一番作为，不想碌碌无名一辈子，要让姑父看到他的能力……
随县一事也不能拖了吧?
待明日，就找个由头把蓝县丞也杀了，然后让周三上去，自己再花一日处理好职务就启程下安陆。
他收起信，正准备回房歇息，却又有一位小吏跑了进来。
“大人，蓝县丞重伤不治，请大人去后事。”
“呵……”
“我问你，蓝县丞家中有多少仆役多少家丁?”
“只有三位老仆…家丁十名，今日出城遭匪寇伏击倒还折损了六个家丁。”
“知道了，你去吧。”
“是…”小吏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蔡平环顾四周，正是段六留下来保护他的那七个锦帆贼。
“你们说蓝县丞会不会在家中设伏?然后刺杀于我?”
七人面面相觑，道:“大哥，如今人手不足，还是等明日六哥回来再去吧。”
“不。”
“你们扮作匪寇与我一同前往。”蔡平看着月色道:“他们不是喜欢扮匪寇吗?哪就一起死在匪寇刀下吧。”
“那也不用大哥出马啊……”
“你们有所不知，此地的黄县长贪污最重，而给他出主意的正是这蓝县丞，我要亲自杀了他。”
……
蔡平坐于县衙中，思索着怎样平了随县一事。
张甦已经逃了，他要尽快平了随县一事追上去。
他敲定张甦弃了船才能混过石坎道，而从随县到安陆只有沿途的渔船能载人，渔船速度缓慢，经不起大浪，恐怕到安陆都要十余日，可自己却能四日便达。
而如今的状况就只在于，在最短时间内抚平随县的一切…
…只有一个办法最快，快刀斩乱麻，选一个新县长，换掉之前黄县长的亲信，再以利益稳住城中的豪绅。
原本是不想管这里里外外都烂透了的随县的，可一想到那老吏死前的眼神，他于心不忍，就像当初为此地百姓于心不忍杀了县长一样。
他也原本想着如果张甦真逃了，就让赵老狗上去，反正自己随时都在溠水一带，倒也不用担心随县会反。
但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另外考虑人选了。
思索间，他看到了一旁默然不语的周三。
赵老狗跟他说过，想带周三一起走，还说此人是忠义之士心肠热烈，不像其他只会贪财好色的官吏……
这两日蔡平也看他在石坎道忙来忙去，连水都没喝几口。
“石坎道那边是怎么回事?”
周三道:“赵令史已经发现了那伙匪寇，可他们因为不舍税费竟忍让老赵他领十几人追过去……”
“此事我已知晓。”蔡平问道:“你怎么看他们?”
周三叹道:“看则税收之官吏，实则为民之饿虎！”
“周三，你可有什么抱负?”
“小人来当差…其实只是想交得起地税而已，可打心底也想随县更好……”
蔡平道:“倘若你身处高位该如何治理随县?”
“打压豪绅…降低税费，让百姓都不会饿肚子……”
“不可行，你还太稚嫩了。”蔡平摇头道:“豪绅不能打压，他们的权力比县长大的多，你要联合他们，在中间做取舍…去争取那些余下的反哺百姓……”
蔡平话未说完，突然有人跑了进来。
“大人，城外传来消息，说是匪寇又回来了。”
“什么?”
“黄县尉已派人去查看，他请大人出城剿匪。”
“蓝县丞呢?”
“也一同出城了。”
“有趣。”
蔡平笑着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对着周三道:“你看，你在高位之上倘若没有手段，连手下人都会聚在一起反对你。”
周三也起身问道:“那伙贼寇不是跑了吗?”
“是啊。”蔡平摸了摸袖中的匕首道:“真真假假，并不是只有我们才能玩手段。”
他转头吩咐道:“让罗安守在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随后大步走出门外。
“走吧，你跟我一起去，我教你怎么做。”
……
“蔡…平出…城了。”
城外河口，蓝县丞见那胡人操着不熟练的汉语道。
蔡昂问道:“黄县尉那边呢?”
“早已备好，朝贵人所说的北面山上藏去了。”
说着他环顾四周道:“贵人的兵马?”
“放心，也已经藏到北面山里去了。”
“那可要给黄县尉他们说一声?”
“不用，我交代过了。”
“哦……”蓝县丞笑道:“这一程可算贵人安排的周到，在下连令牌都没用过……”
“河口那守着人，你令他们撤回去，必会报到蔡平那，打草惊蛇。”
“是…贵人安排的周到。”
“黄县尉呢?他知道你出城了吗?”
“没，在下之与他说过扮作匪寇即可…他那等粗人，知道了只怕泄露消息，四处张扬。”
“那便好……”
正说着，一旁的高大侍卫突然道:“那日逃去山里的那伙匪寇可拿下了?”
“没呢…听着黄县尉说，跑的比鼠还快，人影都没有碰见。”
“那便好……”蔡昂看着渐落的天色道:“蓝县丞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蓝县丞扭捏道:“确有一事。”
“贵人的兵马既在北面，怎地带吾等来西面了?与昨日所说在下的……”
“我知道，事先说的是你用令牌诈开河口之人将蔡平引到山里伏击，然后我们选一处高台饮酒论景。”
“是啊…可西面并无高台。”
“嗯…只有水，而且我们还没有过河，如果想回去，立马就能走。”
蓝县丞听着皱起了眉头，道:“贵人?”
蔡昂将手伸入了袖子里，道:“别叫我贵人了，那玩意儿在明清是称呼女人的…哦我忘了，现在好像也是。”
……
与此同时，随县北面的山里。
“蔡大人！”
黄县尉嘶吼着，“别打了！别打了！”
“是我！是我！”
“哦?”
蔡平笑着走了出来，道:“黄县尉怎么也与匪寇混在一起了?”
“我被骗了！他娘的！我被骗了！”
黄县尉须发散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跪下道:“这里根本没有人！”
“还请蔡大人放过我等！”
蔡平也饶有兴趣的看了他一眼，道:“怎么回事?”
“我妹夫…不…蓝县丞说，让我扮作匪寇……”
“是想引我出城，然后他派人去县衙查看县长一事?”
“是…呃…大人怎知?”
“我知道的还很多。”
“小人还有一事……”
“算了，我不想听。”
蔡平对后挥了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人拿来了弓箭。
又对着身后驻足的周三道:“你看好，如果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敢这样耍你，就这么做。”
嗖！
噗！
……
回城的路上，众人抬着一具具尸体。
“呜呼痛哉！黄县尉义胆忠心，听闻吾等剿匪不利，带人出城相助，竟死于那匪寇的埋伏之中！”
周三看着黄县尉身上那白布写着“死于义事”四字，只觉荒诞可笑。
……
夜间，蔡平回到了县衙中。
正待罗安禀报，并无人来县衙时有些好奇。
随后又问了蓝县丞一事，手下人只说出城后没多久就负伤回来了，正在家中养病。
蔡平想，这又是在玩什么手段?
不过不管他们这亲家俩想玩什么手段他都会接着，并且被他抓住破绽后只有死路一条。
他已经没耐心再陪这些人玩了。
随后周三赶过来汇报段六去涢水追查匪寇一事，说是没有见其踪影，问蔡平如今怎么办。
蔡平只吩咐段六先带人回来，因为他现在急需人手镇压县尉死后城中可能随时而起暴乱。
放下事情后，他又教了周三一道，该如何调理随县之事，待周三走后他才独自在院子转了起来。
不过还没走几步就因腹痛坐在了一旁的石阶上。
他想张甦胸口中了他一刀，现在也该是如此吧?
跟着自己一样，说不定还是躺在地上出的主意。
如此，他便觉得有些心心相惜了，于是又从怀中掏出了蔡姑父给他写的信，看了一遍。
信中交代的是叫他拿下曹仁的女儿，再杀了张甦这个人。
只是潦草的几句，他差点死在了溠水上。
如今放跑了他们，他还得追上去，只因他想有一番作为，不想碌碌无名一辈子，要让姑父看到他的能力……
随县一事也不能拖了吧?
待明日，就找个由头把蓝县丞也杀了，然后让周三上去，自己再花一日处理好职务就启程下安陆。
他收起信，正准备回房歇息，却又有一位小吏跑了进来。
“大人，蓝县丞重伤不治，请大人去后事。”
“呵……”
“我问你，蓝县丞家中有多少仆役多少家丁?”
“只有三位老仆…家丁十名，今日出城遭匪寇伏击倒还折损了六个家丁。”
“知道了，你去吧。”
“是…”小吏打着哈欠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蔡平环顾四周，正是段六留下来保护他的那七个锦帆贼。
“你们说蓝县丞会不会在家中设伏?然后刺杀于我?”
七人面面相觑，道:“大哥，如今人手不足，还是等明日六哥回来再去吧。”
“不。”
“你们扮作匪寇与我一同前往。”蔡平看着月色道:“他们不是喜欢扮匪寇吗?哪就一起死在匪寇刀下吧。”
“那也不用大哥出马啊……”
“你们有所不知，此地的黄县长贪污最重，而给他出主意的正是这蓝县丞，我要亲自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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