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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排查

    院子里的蝉又叫了起来。

    陆峥目光如炬,正看着张甦,看他如何应对。

    他未尝不知,杀了曹仁的女儿后,他们焉能还有回去的道理?

    对于诸侯之间,此次联姻,却只是一首小插曲而已,如今曹操对袁绍对垒官渡,渐显颓势,生死都未尝可知,恐怕没有空理会这些小事。

    但对于他们这一行送亲之人来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送亲,送亲,连人都丢了,还送什么亲,回去就是送死了。

    张甦楞了一阵,突然想到陆峥的侧重点很独特,他只在乎最核心的一人,对许进是,对送亲之队的也是,就像他在纸上点的圆心一样。

    “可以。”

    陆峥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是敲定主意不准备回许昌了?”

    “如今生死都在大人一念之间,还想什么回不回许昌,不若做好该做的,剩下只待天命?”

    “哈…虚伪,你这人啊,着实有趣。”陆峥道:“这样吧,待抓到人后,交于你来处理,过后你不便回许昌,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大人就这么放心?”

    “小事一件而已,不必在意我会做什么,你身上没有什么值得我要的,我倒是对你的人感兴趣……”

    “许进兄那人,喜欢结交江湖游侠,死囚一类的,你们进城前我看过,大多是如此,我猜应该也来了不少羽林军,他们倒是寻人的好帮手…”

    “是,那些人一路颇为拼命,该是被许进许诺了好处。”

    陆峥会意一笑,“哈…贪婪……”

    “不用这么急促,吴郡那边有消息,你们的日子是定在四月二十日,如今还早,想要我割肉,你也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张甦面无表情,看着他道:“大人想怎么做?”

    他语气轻慢,随着手中的笔随意而出道:“那就如原先所说,三日吧,你帮我找到他们,事后再论功行赏。”

    张甦接着问道:“在下需要具体的消息,大人抓住了几个人,城中还剩几个人?”

    “四十三人,城中还有六人。”

    “去办吧,本官不在乎过程,三日之后,只需要那个人站在我面前即可。”

    张甦点头,转身而去。

    陆峥终于停下笔,抬头看着他欣长的背影。

    阳光照射之下,树荫摇曳,光影交错,他穿着那件磨损多处的青袍,显得与周围一切格格不入……

    而正在他所行走道路的两侧,太阳升到了最高处,蝉鸣若盛。

    陆峥想了想,这才是四月初,看来今年有烦躁了。

    ……

    滁城旁晚,夕阳映月。

    城北酒肆之中,张甦与许进坐了下来。

    许进倒了杯酒入酒爵,递给张甦,却见他旁边还有一人。

    此刻正快到宵禁的时分,酒肆里充满了醉醺醺的酒客,他们高歌一曲后正待回家,可见到三人后,又坐了回来。

    确切的说不是见到三人,而是见到了身段婀娜蒙着面的冯苏兰…小城小地,许久不见如此身段的美人,心里未免有些多余心思。

    他们正坐在靠近门口的一桌,渐渐的,门外匆忙归家的行人走到此处都不由慢下了脚步,与舍内酒客一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张甦抬起酒爵,对着四处看了看,余光中瞧见了昨日跟着许进的三人,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许进似乎很爱喝酒,又将爵中斟满,道:“你想出办法没有?”

    “不能硬来。”张甦摇头道:“这里已算到了江东内地,你劫了牢后,根本跑不出去,即便回去了也交不了差。”

    “我管不了这些。”

    “大哥他们必须得救。”许进似经过随县后,很信任张甦,如今看到他有些无动于衷,又对他道:“你要帮我,待回到许昌后,尽管开口,爷爷当欠你一条命。”

    “好。”

    张甦道:“还是如前次一般,先弄清楚原因,那处接头的地方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许进摇头道:“我与大哥三弟来许昌时,曾在滁城待过一段时间,因此很熟悉城内的布局,那间宅子的主人遭兵祸故去,大哥将它买下后,对外只宣称是其远房亲戚。”

    “但我们还是被发现了。”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已被陆峥抓了几天?”

    许进一脸茫然,皱眉估算了日子。

    “十日。”旁边的冯苏兰突然出声道,声音还是软糯,惹得一众酒客侧耳倾听。

    张甦点头,道:“这么说来,剩下的人肯定藏在了较为隐秘的地方,你可有印象?”

    “剩下的人?”

    “昨日我说过,其中有蹊跷,滁城令是奉令行事,不太可能会放过后来的我们,许留既已被捕,但也应该没有把人全部抓完,因此故意在那处宅子设伏……”

    “你是说城中还有大哥他们的人?”

    “是,所以叫你想想,城中哪里还有能躲过搜查的地方。”

    “有些多了…”许进道:“他们也可能逃去了城外,不好找。”

    “哪就一个个排查过去。”

    “日子会不会太晚?”许进又饮了一杯酒,道:“陆寿政只给了三日时间。”

    “不会。”

    张甦接着问道:“此次接头,可有什么信物?”

    “我就是信物。”

    “好。”

    张甦起身,看了看夕阳,道:“趁早行动,你武艺厉害,可否飞檐走壁?”

    许进笑了笑道:“小事儿。”

    “哪就今晚宵禁之后,开始找吧,他们能藏这么久,应该不会寄宿于人家……”

    许进点头道:“那你们呢?”

    “我们没有你这么高功夫,只能白天查查看,等挛鞮江龙回来后或可跟你一同去。”

    “好。”许进摇晃着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见张甦没有跟来,于是转头道:“怎么了?”

    “冯苏兰想吃牛肉,此地的店家说没有,我们去别处看看,你可先走,宵禁后与江龙他们一道出去即可,不用等我们。”

    说着,张甦示意冯苏兰,与他一同出了酒肆。

    许进在后摇了摇头,回忆张甦坐在溠水边啃鱼的场景…怎么一来就稍微大点城池就要吵着吃牛?

    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奢靡了?

    回头摸了摸怀里的布包,自己在许昌抢他钱的事不会被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