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铁砧与铁锤
等海寇上了岛，可能刚才的拍竿给他们心理冲击太大，这百多人的海寇却是一股脑向后退去。倒是给杨业他们机会号令兵士缓缓下船列阵。
唐真担心海寇还有其他船只偷袭，就留了五十人在各船上。下来列阵的兵士中以杨业的刀盾手站在中间，唐真的长枪手护卫侧翼，呼延云的马军立在阵后。长枪兵和刀盾手刚好和正常情况下的布置反了过来，不过海寇定然没有大队骑军，倒也不怕他们冲阵。
这时远处有十数人骑马奔来，后面还跟着约莫四五百海寇，当先一人黑面虬髯，提一口大刀，想来就是那刘祖义。杨业率先走向阵前抽出长刀指着对面喊道“登州平海军奉命平寇，降者免死。“
那粗壮大汉勒住马朝这边打量两眼，就哈哈大笑“凭你们这点人还敢招惹老子，刘大勇，给我砍了这厮脑袋。”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赤裸上身的骑马汉子就怪叫一声提了柄长枪，策马狂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戏文听多了，看来就想在阵前先大战三百回合。
杨业为了提振士气，也不退避，向前走了几步，长刀斜指就立在阵前。
谁知道骑马而来那人看起来像是那陈祖义的亲兄弟，都是黑旋风也似。为人倒也粗外慧中。他看杨业身量甚是伟岸，一身朱漆山文甲立在阵前，兽首护肩和腰带在日光下下闪着冰冷的光泽。就觉得不好招惹，看阵侧的唐真虽也是军官打扮，身形瘦小，甲胄也没有这么豪华，可是年纪明显更大，像是这群官军的头头，奔到半途就拨转马头，直朝唐真冲了过去。
这一下倒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唐真意识到那黑大汉的目标是他，但全没了刚才在海上的从容，呆呆的定在原地，刀也没拔。他们和海寇本来也不过两百步，这马眼看便要冲到，杨业气血上涌，一声暴喝就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他距唐真本来也就数十步，转眼便抢到那奔马身侧，身形一跃而起，那叫做刘大勇的汉子大骇之下只来得及举枪一当，众人只见刀光如电闪过，那黑大汉的一条胳膊便被砍断，连带身下马匹也被开肠破肚。随即杨业就一刀将那落马大汉头砍了下来，提起后回手扔到对面海寇人群之中，断开的头颈中鲜血还在空中洒落。
杨业大吼道“再有冥顽不灵者，此贼便是榜样。”这时两边都没人注意到杨业持刀的手因为刚才开膛破肚那过于刺激的一幕微微颤抖。心脏也扑通扑通的狂跳。
阵后呼延云见得这一幕，便将已抓在手中的投枪放回插袋中，大声喝彩起来。倒是本来乱哄哄的海寇之中，一时间鸦雀无声。那刘祖义眼见不妙，就在马上朝手下大声喊道“弟兄们莫要被他骗了，官军都是按人头拿赏的，落在他们手里都是一个死字。凡杀一个官军的，奖二十两，谁砍了官军头子的脑袋，赏一千两。”
杨业一愣，这刘祖义倒还真他娘是个人才，在这形势变化的短短时间，就能对这些手下用生死来威胁，以财物来鼓动。他这时候倒是从刚才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可能是这些年心理建设做多了，没有像一些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主角第一次杀人后就狂吐不止。
杨业走回阵前，举起长刀对着收下刀盾手道“举盾，前进”。阵前郑远冰冷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表情，嘴里大喊“杀！”，便带着士兵一步步向前走去，那些刀盾手在行进中也一声声的大喊“杀，杀，杀”。
海寇们此时没了进攻的勇气，只是略作慌乱的看着杨业他们走来。刘祖义见此情景，砍了一个想要后退的海寇脑袋，对着众海寇道“老兄弟们上前顶住，官军就百来号人。我们三四个打一个也打死他们了”海寇中看来是有三五十个老悍匪，应该都是杀过人的。虽然此刻行动有些迟疑，但还是顶上阵前没有后退。
杨业他们一步步朝着海寇走来，大多数兵士由于初次上战场还是脸色通红，口中发干。等到逐渐看得清对面海寇脸上的神情，多半都是齐齐咽了口吐沫，不过脚下一步没停，还齐声喊着“杀”。
最后十数步，那些海寇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沉重的压抑，纷纷大喊着朝杨业他们冲了过来，两边的距离转眼消失，开始了短兵肉搏。杨业挥刀斩开朝着他来的数支长枪，在地上一个翻滚就朝那些长矛的主人砍杀过去。眼睛余光中恰好看到郑远用木盾荡开一柄尖刀后，将手中的长刀砍向对面敌人胸腹。
此时在后阵，呼延云早已按耐不住，见到步军已经接阵，对手下马军道“随我从侧翼绕至海寇背后冲击，落后者斩”。
杨业不知道呼延庆是怎么教的呼延云骑阵之术，但他靠着前世身为《全面战争》系列忠实玩家的角度专门和呼延云讨论过。
在杨业看来从亚历山大创造铁砧铁锤的战术开始，直到火药武器大行其道之前，大军团平原野战的路数都差不多。所谓铁砧铁锤就是以精锐步兵抗住战线，轻骑策应追击，最后由冲击骑兵根据战场形势，反复背冲或者侧冲敌军，击溃阵线，将敌方士气打到崩溃。这个战术下，敌军就好像被粘在铁砧之上，由一把钢铁巨锤不断轰击。
亚历山大是步骑协同的天才，靠着马其顿的重装步兵方阵加上由贵族组成的重骑兵，也借着他和他父亲积累下的英雄主义士气，短短十年远征万里，四大文明古国荡平其三，用这种超越时代的战术，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比起后来号称“我来，我见，我征服“的凯撒，纵横欧亚的亚历山大，更配得上这句话。
呼延云以前听到杨业这种关于铁砧铁锤的说法就大为心折，少年人向往的就是这种铁骑突出，摧枯拉朽。此时有机会一试，又担心前面杨业安危，如何不急。呼延云一马当先，上百人马如一把锋锐的弯刀，从杨业左翼绕过后就直插贼寇阵线中央，由于距离太短，这些马军都来不及掷出一轮投枪。
呼延云把他的马槊使动的如同一条游龙，马槊造价极高，是将门世家和重甲骑兵的标配武器，等于顶配版的长枪。初唐的那些猛将不管在演义里用的什么兵刃，在真实的历史上大多都精通马槊。马槊枪头都有四尺，和八面汉剑造型相似，极为坚韧，借着马力，铁甲也能一捅即穿。最难得的是槊身刚柔并济，用的是和神臂弓材质一样的柘木，而且层层缠以麻绳，涂以生漆，刀砍之下也只听金铁交鸣之声。
呼延云借着马匹的冲力，冲击的瞬间马槊就挥出一片血雨，其他骑兵也拿着长刀砍杀。就在这短短一瞬，被奔马撞倒，被飞速挥过长刀砍翻的贼寇就不计其数。呼延云本来准备拨转马头脱敌再冲，这些海寇一声大喊就私下溃散了。呼延云一愣神，就看见杨业浑身染血的抢了一匹马挥刀追砍，嘴里大叫“弃刀跪地者免死，莫让那刘祖义跑了”
呼延云回头一看，之间那刘祖义和几名亲信骑马狂奔而逃。呼延云呼喊麾下马军追杀，自己却从背上摘下一把牛角弓，朝着那刘祖义搭箭射去。刘祖义此时惊惧万分，他哪里见过真正骑军冲锋的场景，在骑军还没冲到之时就策马朝阵后溜了。此时忽然听得身后弓弦声响，一支狼牙重箭已经插到他的马匹身上。顿时这马一声悲鸣，翻到在地，刘祖义摔了个七荤八素，转头看那骑军小将还要弯弓再射，两腿一软就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喊道“小将军饶命，小将军饶命”。呼延云见他如此便放下弓矢，只是吩咐两个骑兵把他捆了。那溃散的海寇听了杨业的喊声此时也大多跪地求饶。
杨业见得如此，一颗心终是放下了，他想到刚才在阵首刀枪丛中搏杀此刻也觉得有些后怕，不过随即打起精神，找到郑远。郑远倒没了之前的面瘫表情，略带自豪的向杨业道“都头，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一个也没有退缩。”杨业点点头向郑远道“快看看大家有多少伤亡，伤了的都坐一艘沙船速速送回寨中医治，剩下的人把这些贼寇兵器收了，手都捆起来”
过得片刻，郑远回报道“都头，李小四他被长枪穿了肚子，已是去了，还有五个弟兄受伤。俺找了唐都头，唐都头现下带兵士将他们送去沙船，其他人都不妨事”
杨业听了心里也有些沉重，这些士兵和他相处数年，家也住在左近，每一个他都熟识。这次上阵估摸也就一刻功夫，这些兵士还都披了甲胄，就有数人伤损。杨业想想道”这次破了贼寇，大家都有十贯赏钱，身故的给予家人百两抚恤，伤了的也发三十两。”他刚才听那刘祖义画大饼，觉得这些海寇应该还有些家底，就提前许下承诺。就算这些贼厮鸟真的穷的丁当响。光那木兰舟和上面的财货也至少价值数万贯了。
唐真担心海寇还有其他船只偷袭，就留了五十人在各船上。下来列阵的兵士中以杨业的刀盾手站在中间，唐真的长枪手护卫侧翼，呼延云的马军立在阵后。长枪兵和刀盾手刚好和正常情况下的布置反了过来，不过海寇定然没有大队骑军，倒也不怕他们冲阵。
这时远处有十数人骑马奔来，后面还跟着约莫四五百海寇，当先一人黑面虬髯，提一口大刀，想来就是那刘祖义。杨业率先走向阵前抽出长刀指着对面喊道“登州平海军奉命平寇，降者免死。“
那粗壮大汉勒住马朝这边打量两眼，就哈哈大笑“凭你们这点人还敢招惹老子，刘大勇，给我砍了这厮脑袋。”话音刚落，旁边一个赤裸上身的骑马汉子就怪叫一声提了柄长枪，策马狂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戏文听多了，看来就想在阵前先大战三百回合。
杨业为了提振士气，也不退避，向前走了几步，长刀斜指就立在阵前。
谁知道骑马而来那人看起来像是那陈祖义的亲兄弟，都是黑旋风也似。为人倒也粗外慧中。他看杨业身量甚是伟岸，一身朱漆山文甲立在阵前，兽首护肩和腰带在日光下下闪着冰冷的光泽。就觉得不好招惹，看阵侧的唐真虽也是军官打扮，身形瘦小，甲胄也没有这么豪华，可是年纪明显更大，像是这群官军的头头，奔到半途就拨转马头，直朝唐真冲了过去。
这一下倒是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唐真意识到那黑大汉的目标是他，但全没了刚才在海上的从容，呆呆的定在原地，刀也没拔。他们和海寇本来也不过两百步，这马眼看便要冲到，杨业气血上涌，一声暴喝就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他距唐真本来也就数十步，转眼便抢到那奔马身侧，身形一跃而起，那叫做刘大勇的汉子大骇之下只来得及举枪一当，众人只见刀光如电闪过，那黑大汉的一条胳膊便被砍断，连带身下马匹也被开肠破肚。随即杨业就一刀将那落马大汉头砍了下来，提起后回手扔到对面海寇人群之中，断开的头颈中鲜血还在空中洒落。
杨业大吼道“再有冥顽不灵者，此贼便是榜样。”这时两边都没人注意到杨业持刀的手因为刚才开膛破肚那过于刺激的一幕微微颤抖。心脏也扑通扑通的狂跳。
阵后呼延云见得这一幕，便将已抓在手中的投枪放回插袋中，大声喝彩起来。倒是本来乱哄哄的海寇之中，一时间鸦雀无声。那刘祖义眼见不妙，就在马上朝手下大声喊道“弟兄们莫要被他骗了，官军都是按人头拿赏的，落在他们手里都是一个死字。凡杀一个官军的，奖二十两，谁砍了官军头子的脑袋，赏一千两。”
杨业一愣，这刘祖义倒还真他娘是个人才，在这形势变化的短短时间，就能对这些手下用生死来威胁，以财物来鼓动。他这时候倒是从刚才的状态中缓了过来，可能是这些年心理建设做多了，没有像一些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主角第一次杀人后就狂吐不止。
杨业走回阵前，举起长刀对着收下刀盾手道“举盾，前进”。阵前郑远冰冷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一丝表情，嘴里大喊“杀！”，便带着士兵一步步向前走去，那些刀盾手在行进中也一声声的大喊“杀，杀，杀”。
海寇们此时没了进攻的勇气，只是略作慌乱的看着杨业他们走来。刘祖义见此情景，砍了一个想要后退的海寇脑袋，对着众海寇道“老兄弟们上前顶住，官军就百来号人。我们三四个打一个也打死他们了”海寇中看来是有三五十个老悍匪，应该都是杀过人的。虽然此刻行动有些迟疑，但还是顶上阵前没有后退。
杨业他们一步步朝着海寇走来，大多数兵士由于初次上战场还是脸色通红，口中发干。等到逐渐看得清对面海寇脸上的神情，多半都是齐齐咽了口吐沫，不过脚下一步没停，还齐声喊着“杀”。
最后十数步，那些海寇终于承受不住这种沉重的压抑，纷纷大喊着朝杨业他们冲了过来，两边的距离转眼消失，开始了短兵肉搏。杨业挥刀斩开朝着他来的数支长枪，在地上一个翻滚就朝那些长矛的主人砍杀过去。眼睛余光中恰好看到郑远用木盾荡开一柄尖刀后，将手中的长刀砍向对面敌人胸腹。
此时在后阵，呼延云早已按耐不住，见到步军已经接阵，对手下马军道“随我从侧翼绕至海寇背后冲击，落后者斩”。
杨业不知道呼延庆是怎么教的呼延云骑阵之术，但他靠着前世身为《全面战争》系列忠实玩家的角度专门和呼延云讨论过。
在杨业看来从亚历山大创造铁砧铁锤的战术开始，直到火药武器大行其道之前，大军团平原野战的路数都差不多。所谓铁砧铁锤就是以精锐步兵抗住战线，轻骑策应追击，最后由冲击骑兵根据战场形势，反复背冲或者侧冲敌军，击溃阵线，将敌方士气打到崩溃。这个战术下，敌军就好像被粘在铁砧之上，由一把钢铁巨锤不断轰击。
亚历山大是步骑协同的天才，靠着马其顿的重装步兵方阵加上由贵族组成的重骑兵，也借着他和他父亲积累下的英雄主义士气，短短十年远征万里，四大文明古国荡平其三，用这种超越时代的战术，创造了军事史上的神话。比起后来号称“我来，我见，我征服“的凯撒，纵横欧亚的亚历山大，更配得上这句话。
呼延云以前听到杨业这种关于铁砧铁锤的说法就大为心折，少年人向往的就是这种铁骑突出，摧枯拉朽。此时有机会一试，又担心前面杨业安危，如何不急。呼延云一马当先，上百人马如一把锋锐的弯刀，从杨业左翼绕过后就直插贼寇阵线中央，由于距离太短，这些马军都来不及掷出一轮投枪。
呼延云把他的马槊使动的如同一条游龙，马槊造价极高，是将门世家和重甲骑兵的标配武器，等于顶配版的长枪。初唐的那些猛将不管在演义里用的什么兵刃，在真实的历史上大多都精通马槊。马槊枪头都有四尺，和八面汉剑造型相似，极为坚韧，借着马力，铁甲也能一捅即穿。最难得的是槊身刚柔并济，用的是和神臂弓材质一样的柘木，而且层层缠以麻绳，涂以生漆，刀砍之下也只听金铁交鸣之声。
呼延云借着马匹的冲力，冲击的瞬间马槊就挥出一片血雨，其他骑兵也拿着长刀砍杀。就在这短短一瞬，被奔马撞倒，被飞速挥过长刀砍翻的贼寇就不计其数。呼延云本来准备拨转马头脱敌再冲，这些海寇一声大喊就私下溃散了。呼延云一愣神，就看见杨业浑身染血的抢了一匹马挥刀追砍，嘴里大叫“弃刀跪地者免死，莫让那刘祖义跑了”
呼延云回头一看，之间那刘祖义和几名亲信骑马狂奔而逃。呼延云呼喊麾下马军追杀，自己却从背上摘下一把牛角弓，朝着那刘祖义搭箭射去。刘祖义此时惊惧万分，他哪里见过真正骑军冲锋的场景，在骑军还没冲到之时就策马朝阵后溜了。此时忽然听得身后弓弦声响，一支狼牙重箭已经插到他的马匹身上。顿时这马一声悲鸣，翻到在地，刘祖义摔了个七荤八素，转头看那骑军小将还要弯弓再射，两腿一软就扑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不住喊道“小将军饶命，小将军饶命”。呼延云见他如此便放下弓矢，只是吩咐两个骑兵把他捆了。那溃散的海寇听了杨业的喊声此时也大多跪地求饶。
杨业见得如此，一颗心终是放下了，他想到刚才在阵首刀枪丛中搏杀此刻也觉得有些后怕，不过随即打起精神，找到郑远。郑远倒没了之前的面瘫表情，略带自豪的向杨业道“都头，弟兄们都是好样的，一个也没有退缩。”杨业点点头向郑远道“快看看大家有多少伤亡，伤了的都坐一艘沙船速速送回寨中医治，剩下的人把这些贼寇兵器收了，手都捆起来”
过得片刻，郑远回报道“都头，李小四他被长枪穿了肚子，已是去了，还有五个弟兄受伤。俺找了唐都头，唐都头现下带兵士将他们送去沙船，其他人都不妨事”
杨业听了心里也有些沉重，这些士兵和他相处数年，家也住在左近，每一个他都熟识。这次上阵估摸也就一刻功夫，这些兵士还都披了甲胄，就有数人伤损。杨业想想道”这次破了贼寇，大家都有十贯赏钱，身故的给予家人百两抚恤，伤了的也发三十两。”他刚才听那刘祖义画大饼，觉得这些海寇应该还有些家底，就提前许下承诺。就算这些贼厮鸟真的穷的丁当响。光那木兰舟和上面的财货也至少价值数万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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