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江野
采菊谷，日上三竿。
少年躺在树枝上，把草帽盖在脸上，挡住透过林隙照射的阳光。他一手扶住丹田，一手拿着树枝在空中比划。
“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随着少年的吟诵，真气从少年的丹田引出，顺经脉而上，像一只小蛇一样，匍匐着攀附上少年手中的树枝。
“三楚多秀士，朝云进荒淫。朱华振芬芳，高蔡相追寻。一为黄雀哀，泪下谁能禁。”吟诵结束，少年调动丹田，真气尽出，顺树枝射出，势头凌厉迅猛，但行不过三寸，便化为软绵绵一股力，击中下落的树叶。树叶悠悠然打个旋儿，换个方向飘落，最终停在少年的草帽上。
“唉。”少年短叹一声，并不十分气馁。他从懂事便开始修习炼气，但无论如何修行，少年仍旧无法牵引外界的真气，体内的真气十分稀薄，难以凝聚。《咏怀》已作至十一首，少年诗道天赋远超常人，却难以动诗引气。这事落在谁头上，多少都会有些郁闷。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少年用树枝打着拍子，开始唱起太白诗仙的《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少年这些年从东陆行商手中买了不少诗仙的诗词，唯有在吟唱太白的诗词时，少年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海有一丝涌动。
“啪！”近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少年惊起，手中的树枝如刺剑般凌厉射出，树枝扎在陆辰的脚前，深入土中数寸。
“江野，我回来了，你又在修气吗？”
“陆辰！”江野从树上跳下来，抖落身上的树叶：“今儿个打到什么野味没？”
“回来的路上打到一只野雉。”陆辰提起手上的猎物，“这回按你的话，只引剑斩断了它脚筋，唯伤其性命。”
“好呀好呀，铁剑在必得呀。”江野提过野雉，“今天咱两兄弟整顿好的。”
陆辰从后屋回来，江野正在处理野雉。只见他将微薄的真气引出，覆盖在手上，伸入野雉腹部的开口，一番简单地拧扭，野雉的皮和骨肉悉数分离。江野从腹中取出野雉的所有骨肉，就像捡柴一样轻松自在，一番操作下来，野雉皮完好无损。江野把手浸入水中，真气散除，裹杂的血迹被水洗去。江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点头：“这皮可以卖个好价钱。”
“江野，你这运气真是神了。”观摩完全程的陆辰赞叹道：“没想到你竟能如此细致的运用真气，不像我，所有的细活全在铸剑上了。”
“唯手熟尔。”江野把雉肉放进锅里，架在火上烹煮。
“要我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你运气天赋如此之高，竟无法凝气丹田。唉，真是白瞎了你这身本事。要是你能凝气的话，定能与我入城，闯取一番功名。”
“我能活至今日，已是上天待我不薄。”江野小心地架着柴火，“不说这个，你今天一番试炼，结果如何。”
“多亏你的指导，我已气入八重，巫祭说我已经半步通明。但诗道上，我依旧一窍不通。巫祭提的问题我没能答上来。”
“没事，”江野安慰道：“你在炼气上天赋异禀，这采菊谷又是一块不错的修炼之地，等你突破至通明境，咱们攒够路费，自个进淮南城闯荡一番。”
“但巫祭看中了我运气铸剑的本事，说我能跟着他去淮南城，拜读在白见羽将军门下。修习兵道。”
“白见羽，”江野的眼睛亮起来，“那可太好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今天咱哥俩必须整两杯好好庆祝一下。”江野起身去后院取酒。
“江野，”陆辰盯着跳动的火焰，“我拒绝了。”
“为何？”江野愣住了，“去南淮城，进书院，不是你的梦想吗？”
“三年前的我是这么想的。但三年前我在采菊谷遇见你，在你的指导下我修行三年，不只修为进步神速，心境也平和冲淡了。我现在只想和你留在采菊谷，一起修炼，听你解诗。如果你哪天想去淮南城，我也愿意陪你一起去。”
“不不不，”江野连连摇头，“陆辰，你必须去淮南。不要因为我放弃自己的前程。我无法炼气，无疑是废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天才，说不定以后能坐上将军的位子。”
“那你和我一块走，咱俩一块去淮南城。”
“不，陆辰，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你不明白……”江野意识到什么，调转话头。“你天赋异禀，巫祭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你现在立即去找他，向他道个歉，跟着他去淮南城，就当报答我这三年指导，好吗？你一定要在白见羽将军门下，最好能走近他身边。我以后一定回去淮南城找你，我保证。”
陆辰看着江野急切的眼神，想起三年前，他在采菊谷耕读之时，捡到了浑身是伤的江野。这三年他俩亲密无间，但江野对自己的来历绝口不提。陆辰知道有些事，即使是他也不能触碰，这不是疏远，而是保护。
“好吧，我去找巫祭。”陆辰最终还是松了口。
“找我作甚？”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来者正是巫祭。
“大人！”陆辰赶紧拉着江野行礼。
“采菊谷虽然真气充盈，但皆为五柳先生破境所留，不解先生诗意者不能化用，你小子诗道一窍不通，仅凭自己如何能靠采菊谷的真气修炼。果然背后有高人指点……”巫祭愣住了，原本以为指点陆辰修行的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诗道高手，未曾想到竟是比陆辰还小上三分的小子。
“小子，陆辰的修行皆为你指导？”
“回大人的话，小人修行这三年，皆在江野指导下进行。小人听得江野解诗，便觉得通体轻松，气通山川，身边真气充盈，化用自如，故而进步飞速。”陆辰赶紧解释。
“胡言，乳臭未干，如何能悟得先生《饮酒》真意？”巫祭怒喝，转而又笑道：“我方才听闻陆辰又要重新跟我去淮南，言出如飞矢，岂能轻易收回。小子，我问你个问题，若你能回答上来，我便允许陆辰跟着我走，你的事我也不追究；若你回答不上，这采菊谷，你俩日后休想踏入半步！”
“大人请讲，小人知无不言。”江野抬头，眼神清澈。
“悠然何解？”
少年躺在树枝上，把草帽盖在脸上，挡住透过林隙照射的阳光。他一手扶住丹田，一手拿着树枝在空中比划。
“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随着少年的吟诵，真气从少年的丹田引出，顺经脉而上，像一只小蛇一样，匍匐着攀附上少年手中的树枝。
“三楚多秀士，朝云进荒淫。朱华振芬芳，高蔡相追寻。一为黄雀哀，泪下谁能禁。”吟诵结束，少年调动丹田，真气尽出，顺树枝射出，势头凌厉迅猛，但行不过三寸，便化为软绵绵一股力，击中下落的树叶。树叶悠悠然打个旋儿，换个方向飘落，最终停在少年的草帽上。
“唉。”少年短叹一声，并不十分气馁。他从懂事便开始修习炼气，但无论如何修行，少年仍旧无法牵引外界的真气，体内的真气十分稀薄，难以凝聚。《咏怀》已作至十一首，少年诗道天赋远超常人，却难以动诗引气。这事落在谁头上，多少都会有些郁闷。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少年用树枝打着拍子，开始唱起太白诗仙的《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少年这些年从东陆行商手中买了不少诗仙的诗词，唯有在吟唱太白的诗词时，少年才能感受到自己的气海有一丝涌动。
“啪！”近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少年惊起，手中的树枝如刺剑般凌厉射出，树枝扎在陆辰的脚前，深入土中数寸。
“江野，我回来了，你又在修气吗？”
“陆辰！”江野从树上跳下来，抖落身上的树叶：“今儿个打到什么野味没？”
“回来的路上打到一只野雉。”陆辰提起手上的猎物，“这回按你的话，只引剑斩断了它脚筋，唯伤其性命。”
“好呀好呀，铁剑在必得呀。”江野提过野雉，“今天咱两兄弟整顿好的。”
陆辰从后屋回来，江野正在处理野雉。只见他将微薄的真气引出，覆盖在手上，伸入野雉腹部的开口，一番简单地拧扭，野雉的皮和骨肉悉数分离。江野从腹中取出野雉的所有骨肉，就像捡柴一样轻松自在，一番操作下来，野雉皮完好无损。江野把手浸入水中，真气散除，裹杂的血迹被水洗去。江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点头：“这皮可以卖个好价钱。”
“江野，你这运气真是神了。”观摩完全程的陆辰赞叹道：“没想到你竟能如此细致的运用真气，不像我，所有的细活全在铸剑上了。”
“唯手熟尔。”江野把雉肉放进锅里，架在火上烹煮。
“要我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你运气天赋如此之高，竟无法凝气丹田。唉，真是白瞎了你这身本事。要是你能凝气的话，定能与我入城，闯取一番功名。”
“我能活至今日，已是上天待我不薄。”江野小心地架着柴火，“不说这个，你今天一番试炼，结果如何。”
“多亏你的指导，我已气入八重，巫祭说我已经半步通明。但诗道上，我依旧一窍不通。巫祭提的问题我没能答上来。”
“没事，”江野安慰道：“你在炼气上天赋异禀，这采菊谷又是一块不错的修炼之地，等你突破至通明境，咱们攒够路费，自个进淮南城闯荡一番。”
“但巫祭看中了我运气铸剑的本事，说我能跟着他去淮南城，拜读在白见羽将军门下。修习兵道。”
“白见羽，”江野的眼睛亮起来，“那可太好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今天咱哥俩必须整两杯好好庆祝一下。”江野起身去后院取酒。
“江野，”陆辰盯着跳动的火焰，“我拒绝了。”
“为何？”江野愣住了，“去南淮城，进书院，不是你的梦想吗？”
“三年前的我是这么想的。但三年前我在采菊谷遇见你，在你的指导下我修行三年，不只修为进步神速，心境也平和冲淡了。我现在只想和你留在采菊谷，一起修炼，听你解诗。如果你哪天想去淮南城，我也愿意陪你一起去。”
“不不不，”江野连连摇头，“陆辰，你必须去淮南。不要因为我放弃自己的前程。我无法炼气，无疑是废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天才，说不定以后能坐上将军的位子。”
“那你和我一块走，咱俩一块去淮南城。”
“不，陆辰，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你不明白……”江野意识到什么，调转话头。“你天赋异禀，巫祭肯定不会轻易放手。你现在立即去找他，向他道个歉，跟着他去淮南城，就当报答我这三年指导，好吗？你一定要在白见羽将军门下，最好能走近他身边。我以后一定回去淮南城找你，我保证。”
陆辰看着江野急切的眼神，想起三年前，他在采菊谷耕读之时，捡到了浑身是伤的江野。这三年他俩亲密无间，但江野对自己的来历绝口不提。陆辰知道有些事，即使是他也不能触碰，这不是疏远，而是保护。
“好吧，我去找巫祭。”陆辰最终还是松了口。
“找我作甚？”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来者正是巫祭。
“大人！”陆辰赶紧拉着江野行礼。
“采菊谷虽然真气充盈，但皆为五柳先生破境所留，不解先生诗意者不能化用，你小子诗道一窍不通，仅凭自己如何能靠采菊谷的真气修炼。果然背后有高人指点……”巫祭愣住了，原本以为指点陆辰修行的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诗道高手，未曾想到竟是比陆辰还小上三分的小子。
“小子，陆辰的修行皆为你指导？”
“回大人的话，小人修行这三年，皆在江野指导下进行。小人听得江野解诗，便觉得通体轻松，气通山川，身边真气充盈，化用自如，故而进步飞速。”陆辰赶紧解释。
“胡言，乳臭未干，如何能悟得先生《饮酒》真意？”巫祭怒喝，转而又笑道：“我方才听闻陆辰又要重新跟我去淮南，言出如飞矢，岂能轻易收回。小子，我问你个问题，若你能回答上来，我便允许陆辰跟着我走，你的事我也不追究；若你回答不上，这采菊谷，你俩日后休想踏入半步！”
“大人请讲，小人知无不言。”江野抬头，眼神清澈。
“悠然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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