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面试（一）
过了秋分，江阴已是阴雨绵绵，楚国位居南方，江阴更是在楚国的最南边，与南蛮接壤，常年潮湿，进了秋季更是如此。马店门前的泥泞被人足和马蹄来回踩踏，一片稀烂，马店内人头攒动，皆是住店的马客。
街道尽头，一个少年穿过重重雾气。虽然是雨天，他并没有戴斗笠，因为背后一把奇长的刀超出了他的脑袋，他披着蓑衣，右手提着的包裹鼓鼓囊囊，左手牵着一只山羊，山羊边走边拉，枣豆大小的粪球被后面的牛蹄踩碎在泥泞中，山羊后边还跟着一头青牛，不断用牛角顶着山羊的屁股，痛得山羊咩咩直叫。
少年把牛羊牵到马店门口，立刻有伙计出来接过绳头，牵走牛羊，接过少年的蓑衣。少年阔步进店，拥挤的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直通柜台的道路。少年从怀里掏出两张委托：“西街张家的牛，北街李家的羊，都找着了。还有这个，”他把包裹扔在柜台上，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出来。众人认出来，这是逃窜于南方五国之间的逃犯，听说是在押送途中生啖了押送的捕快，亡命天涯。此人心狠手辣，之前有个刀客团揭了委托，结群追捕，竟无一人生还。
“江老大，你的赏钱。”伙计把人头装进装有石灰的匣子，从柜台里掏出两个银铢。江野每次出去找鸡鸭牛羊的时候都会顺手做几个没人敢接的委托，他早已见怪不怪。
江野接过赏钱，径直走向窗边的桌子，他到江阴的第二年，这个桌子就不知不觉成了“江老大的桌子”。
江野刚坐下，一股媚人的香气便从身后包围了他，“臭小子，不吭声就消失三日，我还以为你跑路啦！”
江野感受着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不由脸红：“萱姐别闹，那么多人看着呢。”
“让他们看去，你是我的伙计，我是不能抱还是咋的？”
马店里的其他伙计不由咽了下口水，他们在这里长工数年，可从没享受过此等艳福。
面对伙计们羡慕不已的艳福，江野确实叫苦不迭，他在马店已经当了三年伙计，初到之时年尚十二，老板娘搂搂抱抱他也没当回事。可如今他也算是个小大人了，多少也懂了些男女之事。老板娘的身体在他的背上摩擦，虽隔着层层布料，要说一点反应没有是骗人的。江野只好屏气凝神，在心中默背五柳先生的《归去来兮辞》。
老板娘无视江野的反应，用手指弹着江野的脑瓜崩，娇嗔道：“你呀你，初来时只是让你喂马找牛，安安分分当个伙计，你倒好，杀人的委托也敢接，你这样让其他客人怎么活呀？”
“萱姐，这你可错怪我了。那张委托已在墙上贴了一月，再不去寻，人就跑了。”江野痛的龇牙咧嘴。
店里其他坐着的大汉无不汗颜，专业的刀客团都全军覆没，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可不敢去白白送死，他们每天在这悬赏面前装聋作哑，就是等着哪天逃犯离开江阴，官府撤了这委托。没想到最后竟被这少年做掉了。
江阴城外，三匹黑马停在江阴城门前，三人打量着城门。
“就躲在这江阴城吗？”为首的女人问。
“夏侯青的斥候，不可能出错。”同行的男人说。
“找一个替死鬼，是他贪图许掌门的秘籍，暗杀了许掌门。”沉寂半晌，老者开口。
“明白。”
三人戴上面具，驱马进入城内。门口的守卫刚要阻拦，男人扔出两枚银铢，守卫便自觉低头放行。
三人驱马走到马店门口，男人说：“斥候知会过，在这里有钱就有人卖命。”
老板娘趴在江野背上，看见门口来了三位客人，拍拍江野的头：“小江子，有客人来了，赶紧牵马去。”
江野放下手里的太白诗集，背起刀走向门口，接过三人的缰绳。其中一个人盯着江野背上的长刀，发出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小孩，你这把刀是找哪个铁匠打的，刀长重心都不对，这样一把刀，你用着恐怕不太顺手吧？”
江野抬头，只看见一张面具，面具上画着红白色的笑脸，空洞的笑容看得人发毛。江野避开话头，问：“客官的马有什么忌口吗？”
“上好的苜蓿，不差你钱。”老者身后的猫脸面具说。“你家掌柜呢？我有委托要发。”
“客官要发委托，到柜台找伙计要纸写明要求赏银即可，何须麻烦我家掌柜？”老板娘笑吟吟地扭着腰走来。
“我这份委托有些特殊，我们要亲自挑选三个人，事成之后赏十金。”
“十金！”店内有人惊呼，十金够找人剿灭三个马帮了，这黑衣人出手竟如此阔绰。
老板娘没有被巨额的赏银唬住，捂着嘴笑道：“客官既然都开口了，就更没有必要找掌柜了，您三位自个儿找个座，求财的人自会到你们面前。”
“上好的厢房一间，好酒好菜尽管端上。还有，”猫脸面具伸手去摸老板娘发簪上的紫玉，“多少金才能把玩一宿姑娘的发簪？”
“啪！”江野不知何时回到两人中间，用刀鞘打中男人伸出去的手。
“你小子！”男人吃痛缩手，伸手向腰间。
“莫要生事！”老者喝止，转身向老板娘行礼，“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不冒犯不冒犯，”老板娘搂住江野，笑得更欢了：“我家伙计缺根筋，客官还是别招惹为好，若不是我在这，客官的手恐怕已经被卸下了。”老板娘指向楼上的厢房，“还请移步”。
三人移步上楼，经过江野身边，男人透过面具恶狠狠地盯着他。江野低头擦拭刀鞘，没有注意男人的眼光。
三人进入厢房，楼下的客人赶紧围到厢房外，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都等着挣大钱的机会落到自己头上。
“诸位，谁能走到我面前，谁就能挣到这十金。”老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这还不简单？”一名壮汉火急火燎，推门而入，抬起的左脚尚未落地，狐狸面具便勾脚扭身，一掌将壮汉击飞。壮汉飞过人群，摔倒一楼的饭桌上。
老者背对众人饮酒：“诸位不用担心受伤，北人有规矩，械斗不见铁器，这里虽远离北地，我们也会遵守。”
“烦请诸位开始吧。”
街道尽头，一个少年穿过重重雾气。虽然是雨天，他并没有戴斗笠，因为背后一把奇长的刀超出了他的脑袋，他披着蓑衣，右手提着的包裹鼓鼓囊囊，左手牵着一只山羊，山羊边走边拉，枣豆大小的粪球被后面的牛蹄踩碎在泥泞中，山羊后边还跟着一头青牛，不断用牛角顶着山羊的屁股，痛得山羊咩咩直叫。
少年把牛羊牵到马店门口，立刻有伙计出来接过绳头，牵走牛羊，接过少年的蓑衣。少年阔步进店，拥挤的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直通柜台的道路。少年从怀里掏出两张委托：“西街张家的牛，北街李家的羊，都找着了。还有这个，”他把包裹扔在柜台上，一颗人头咕噜噜滚出来。众人认出来，这是逃窜于南方五国之间的逃犯，听说是在押送途中生啖了押送的捕快，亡命天涯。此人心狠手辣，之前有个刀客团揭了委托，结群追捕，竟无一人生还。
“江老大，你的赏钱。”伙计把人头装进装有石灰的匣子，从柜台里掏出两个银铢。江野每次出去找鸡鸭牛羊的时候都会顺手做几个没人敢接的委托，他早已见怪不怪。
江野接过赏钱，径直走向窗边的桌子，他到江阴的第二年，这个桌子就不知不觉成了“江老大的桌子”。
江野刚坐下，一股媚人的香气便从身后包围了他，“臭小子，不吭声就消失三日，我还以为你跑路啦！”
江野感受着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不由脸红：“萱姐别闹，那么多人看着呢。”
“让他们看去，你是我的伙计，我是不能抱还是咋的？”
马店里的其他伙计不由咽了下口水，他们在这里长工数年，可从没享受过此等艳福。
面对伙计们羡慕不已的艳福，江野确实叫苦不迭，他在马店已经当了三年伙计，初到之时年尚十二，老板娘搂搂抱抱他也没当回事。可如今他也算是个小大人了，多少也懂了些男女之事。老板娘的身体在他的背上摩擦，虽隔着层层布料，要说一点反应没有是骗人的。江野只好屏气凝神，在心中默背五柳先生的《归去来兮辞》。
老板娘无视江野的反应，用手指弹着江野的脑瓜崩，娇嗔道：“你呀你，初来时只是让你喂马找牛，安安分分当个伙计，你倒好，杀人的委托也敢接，你这样让其他客人怎么活呀？”
“萱姐，这你可错怪我了。那张委托已在墙上贴了一月，再不去寻，人就跑了。”江野痛的龇牙咧嘴。
店里其他坐着的大汉无不汗颜，专业的刀客团都全军覆没，他们这些跑江湖的可不敢去白白送死，他们每天在这悬赏面前装聋作哑，就是等着哪天逃犯离开江阴，官府撤了这委托。没想到最后竟被这少年做掉了。
江阴城外，三匹黑马停在江阴城门前，三人打量着城门。
“就躲在这江阴城吗？”为首的女人问。
“夏侯青的斥候，不可能出错。”同行的男人说。
“找一个替死鬼，是他贪图许掌门的秘籍，暗杀了许掌门。”沉寂半晌，老者开口。
“明白。”
三人戴上面具，驱马进入城内。门口的守卫刚要阻拦，男人扔出两枚银铢，守卫便自觉低头放行。
三人驱马走到马店门口，男人说：“斥候知会过，在这里有钱就有人卖命。”
老板娘趴在江野背上，看见门口来了三位客人，拍拍江野的头：“小江子，有客人来了，赶紧牵马去。”
江野放下手里的太白诗集，背起刀走向门口，接过三人的缰绳。其中一个人盯着江野背上的长刀，发出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小孩，你这把刀是找哪个铁匠打的，刀长重心都不对，这样一把刀，你用着恐怕不太顺手吧？”
江野抬头，只看见一张面具，面具上画着红白色的笑脸，空洞的笑容看得人发毛。江野避开话头，问：“客官的马有什么忌口吗？”
“上好的苜蓿，不差你钱。”老者身后的猫脸面具说。“你家掌柜呢？我有委托要发。”
“客官要发委托，到柜台找伙计要纸写明要求赏银即可，何须麻烦我家掌柜？”老板娘笑吟吟地扭着腰走来。
“我这份委托有些特殊，我们要亲自挑选三个人，事成之后赏十金。”
“十金！”店内有人惊呼，十金够找人剿灭三个马帮了，这黑衣人出手竟如此阔绰。
老板娘没有被巨额的赏银唬住，捂着嘴笑道：“客官既然都开口了，就更没有必要找掌柜了，您三位自个儿找个座，求财的人自会到你们面前。”
“上好的厢房一间，好酒好菜尽管端上。还有，”猫脸面具伸手去摸老板娘发簪上的紫玉，“多少金才能把玩一宿姑娘的发簪？”
“啪！”江野不知何时回到两人中间，用刀鞘打中男人伸出去的手。
“你小子！”男人吃痛缩手，伸手向腰间。
“莫要生事！”老者喝止，转身向老板娘行礼，“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不冒犯不冒犯，”老板娘搂住江野，笑得更欢了：“我家伙计缺根筋，客官还是别招惹为好，若不是我在这，客官的手恐怕已经被卸下了。”老板娘指向楼上的厢房，“还请移步”。
三人移步上楼，经过江野身边，男人透过面具恶狠狠地盯着他。江野低头擦拭刀鞘，没有注意男人的眼光。
三人进入厢房，楼下的客人赶紧围到厢房外，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都等着挣大钱的机会落到自己头上。
“诸位，谁能走到我面前，谁就能挣到这十金。”老者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这还不简单？”一名壮汉火急火燎，推门而入，抬起的左脚尚未落地，狐狸面具便勾脚扭身，一掌将壮汉击飞。壮汉飞过人群，摔倒一楼的饭桌上。
老者背对众人饮酒：“诸位不用担心受伤，北人有规矩，械斗不见铁器，这里虽远离北地，我们也会遵守。”
“烦请诸位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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