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食仙人
“传说，有一位食仙人。他离群索居，喜处深山老林，清山秀水。为人和善，若遇迷途之人，则以食客之……”
康庄大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关昆背着书箱，独自一人。不过，旁边凑巧走着一个灰袍青年和一个小女孩，青年喋喋不休，小女孩静静聆听，两人相伴相得益彰，只是对他这个过路的不太友好。
有点吵。
“这位朋友，也是进京赶考的？”青年注意到了他，笑嘻嘻问道。
关昆摸了摸已经有些长的胡须，有些尴尬。按理说这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毕竟谁都想一步登天，鱼跃龙门，享受荣华富贵。但，他已是第六次赶考了，前五次的失败蹉跎了他整整十五年的时光，这一被问起，还是有些不自在。
青年瞥见了他的胡须，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转移话题。
“朋友，这样吧，我们也正好饿了，不如去前面的酒楼搓一顿？”
关昆看了眼前面的酒楼，峻宇雕墙，肯定是只有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的大酒楼，他这种穷酸书生，还是不要有痴心妄想了。
青年似乎能看懂他的心思，于是又补了一句。
“这样吧，相遇是福，我请客！”
“不了不了！谢谢好意。”
关昆连连拒绝，且不说白吃别人一顿有违道德，眼前这青年是否有歹意还是未知。
万一呢？万一……人家吃了便跑，或者与店家串通好了，坑自己咋办？
灰袍青年微笑，那笑容颇有些玩味。
“哦～朋友，是不饿吗？”
“啊……对！对！我不饿”
关昆强迫自己摆出笑容，很难看。但现在也只能顺着别人的台阶下了。
突然，青年身边的小女孩发话。
“他不吃便不吃，管他做甚？”
“桦筱，人家不来也有人家的苦衷，要懂礼貌。”
青年又转过来给关昆赔礼。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我家徒弟还小，不懂事，你多包容包容。”
徒弟？
关昆有点疑惑，他打量了二人几眼，发现他们年龄也就差了个十岁左右，这徒弟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正想着，那女孩突然狠狠地掐了青年一下，青年吃痛。
“谁是你徒弟！”
“哈？我当师傅，你不就是徒弟咯？”
“我才没有拜你为师啊！”
趁着俩人争吵之际，关昆悄悄挪动脚步，远离此地。
……
清澈的溪水在山间流淌，在石间穿梭，有时遇到响石，发出厚重的鼓声；有时从什么地方坠下，与下水面相触，弹出清脆的筝声。
关昆蹲下，从溪中捧了一汪清水，拍到脸上，洗去长时间赶路流淌的汗水。
这是只有他这种老“客人”才知道的小道，虽然地处荒郊野外，路途坎坷蜿蜒。但胜在距离短，耗时少，相比于大道，这条小路更适合他们这种租不起马车的人。
只是，还是很难走啊……
解下书箱，关昆开始在杂乱的书籍中摸索干粮。刚购置好时那干粮的确整整齐齐地放在书箱上层不假，但路上不断拿取也自然弄乱了布置，如今倒是尝到了苦果，只能消耗时间慢慢找。
一会儿后，他看着手里干巴巴的干粮袋，陷入了沉思。
“怎么会？明明应该还剩一块才对！”
他坐倒在树荫下，心中有了一点后悔。
“早知道，应该答应那家伙的。”
但是就这么干坐着也没用，这附近并没有能够充饥的蔬菜野味，如今唯有加紧步伐，赶快冲出去，才能重新填饱肚子，购置干粮。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饥饿的缘故，往常熟悉易辨的山路，变得屈曲盘旋起来，山间还起了迷雾，使得路途更加不好分辨。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迷路了。
而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迷路，还没有食物，下场只有一个。
饿死。
那可就太憋屈了，关昆宁愿自刎，也不愿意因为这样的理由死去，况且，他的荣华富贵还未实现呢，怎么能这么死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地，他闻到一丝香味。
这香味很香，超过了他以前所闻的任何食物的味道，几乎在一瞬间，他的嘴里就积攒了不少口水，也亏他还保持着自制力，不然就是一副银河落九天的美景了。
有着香味指引，关昆很容易便寻到了那源头所在——一间木屋。
一个素衣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口，见到关昆，微微一笑，道：“远方而来的客人，主人等您多时了。”
那女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似凡尘，关昆看呆了眼，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有点不确信地问道。
“我？真的是在等我？”
“没错，不是您，还有其他客人吗？”
女子掩嘴轻笑，接着，推开虚掩的门户，带着关昆进去。
里面与外面的景象完全不同，金碧辉煌，到处都是精美的酒具食具，种类繁多。而坐在中央桌子主座的，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人，面目整洁，不带一点油光胡须，与关昆相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昆隐隐约约意识到，他所经历的，可能正是传说！
“坐，随便坐，别客气。”
主人发话了。
关昆受宠若惊，赶忙找了个座坐下。
“别这么拘谨嘛！远来是客，况且，我这食材还要多亏了你呢。”
主人笑呵呵的，态度和蔼。
关昆二丈摸不着头脑，不过此时饭菜已经一道道上了桌，再细究也没有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要问为什么他会接受眼前这人的饭菜而不选择之前灰袍青年的邀请，自然是因为眼前的人可能是传说中的仙人！吃仙人一顿饭好处显而易见，考量之后，什么读书人的尊严，已经是不必要的了。
“唔，真是美味！”
“哈哈，我的手艺不错吧？”
“啊，竟然是您亲自下厨，我还以为是您的侍女……”
“呵呵，毕竟做饭是我的爱好呢。”
关昆对桌上的菜赞不绝口，这些食物似肉非肉，似菜非菜，齐聚着两者的口味，分辨不清，又感觉两者皆在，与之相比，调味反而是次要的了。
“敢问，这是什么菜？”
“哦，这些都是鱼生做的！”
“鱼生？好奇怪的名字。”
关昆有些好奇，但那主人也不细说，只好作罢。
……
酒饱饭足，关昆辞别了木屋主人，再次赶路，这一次，没有了迷雾，他很快便走出了山路。
……
“玄儿，把厨房里的鱼生收好，那可是咱们以后的口粮呢。”
“是。”
……
关昆不停跋涉，终于来到了城镇，此时依然身体乏累，只得寻一间客栈住下，放好行囊后，他躺在舒适的木床上，想起白天的经历，嘴角掀起一丝弧度，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醒来。
他死了。
……
“食仙人善料理凡人余生，余生者，物如其名，人之余生也。若无特殊之法，一食只能食十岁之余生。食仙人好客，喜宴请过路之凡人，汲取其人余生，料理之，待之。”
灰袍青年坐在酒楼里，晃着双腿。
他看着对面正在扒饭的女孩，轻笑。
“所以啊，管住嘴，迈开腿真是一点没错呢。”
康庄大道上，行人络绎不绝，关昆背着书箱，独自一人。不过，旁边凑巧走着一个灰袍青年和一个小女孩，青年喋喋不休，小女孩静静聆听，两人相伴相得益彰，只是对他这个过路的不太友好。
有点吵。
“这位朋友，也是进京赶考的？”青年注意到了他，笑嘻嘻问道。
关昆摸了摸已经有些长的胡须，有些尴尬。按理说这本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毕竟谁都想一步登天，鱼跃龙门，享受荣华富贵。但，他已是第六次赶考了，前五次的失败蹉跎了他整整十五年的时光，这一被问起，还是有些不自在。
青年瞥见了他的胡须，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转移话题。
“朋友，这样吧，我们也正好饿了，不如去前面的酒楼搓一顿？”
关昆看了眼前面的酒楼，峻宇雕墙，肯定是只有富贵人家才消费得起的大酒楼，他这种穷酸书生，还是不要有痴心妄想了。
青年似乎能看懂他的心思，于是又补了一句。
“这样吧，相遇是福，我请客！”
“不了不了！谢谢好意。”
关昆连连拒绝，且不说白吃别人一顿有违道德，眼前这青年是否有歹意还是未知。
万一呢？万一……人家吃了便跑，或者与店家串通好了，坑自己咋办？
灰袍青年微笑，那笑容颇有些玩味。
“哦～朋友，是不饿吗？”
“啊……对！对！我不饿”
关昆强迫自己摆出笑容，很难看。但现在也只能顺着别人的台阶下了。
突然，青年身边的小女孩发话。
“他不吃便不吃，管他做甚？”
“桦筱，人家不来也有人家的苦衷，要懂礼貌。”
青年又转过来给关昆赔礼。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我家徒弟还小，不懂事，你多包容包容。”
徒弟？
关昆有点疑惑，他打量了二人几眼，发现他们年龄也就差了个十岁左右，这徒弟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正想着，那女孩突然狠狠地掐了青年一下，青年吃痛。
“谁是你徒弟！”
“哈？我当师傅，你不就是徒弟咯？”
“我才没有拜你为师啊！”
趁着俩人争吵之际，关昆悄悄挪动脚步，远离此地。
……
清澈的溪水在山间流淌，在石间穿梭，有时遇到响石，发出厚重的鼓声；有时从什么地方坠下，与下水面相触，弹出清脆的筝声。
关昆蹲下，从溪中捧了一汪清水，拍到脸上，洗去长时间赶路流淌的汗水。
这是只有他这种老“客人”才知道的小道，虽然地处荒郊野外，路途坎坷蜿蜒。但胜在距离短，耗时少，相比于大道，这条小路更适合他们这种租不起马车的人。
只是，还是很难走啊……
解下书箱，关昆开始在杂乱的书籍中摸索干粮。刚购置好时那干粮的确整整齐齐地放在书箱上层不假，但路上不断拿取也自然弄乱了布置，如今倒是尝到了苦果，只能消耗时间慢慢找。
一会儿后，他看着手里干巴巴的干粮袋，陷入了沉思。
“怎么会？明明应该还剩一块才对！”
他坐倒在树荫下，心中有了一点后悔。
“早知道，应该答应那家伙的。”
但是就这么干坐着也没用，这附近并没有能够充饥的蔬菜野味，如今唯有加紧步伐，赶快冲出去，才能重新填饱肚子，购置干粮。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饥饿的缘故，往常熟悉易辨的山路，变得屈曲盘旋起来，山间还起了迷雾，使得路途更加不好分辨。
于是，理所当然的，他迷路了。
而独自一人在这种地方迷路，还没有食物，下场只有一个。
饿死。
那可就太憋屈了，关昆宁愿自刎，也不愿意因为这样的理由死去，况且，他的荣华富贵还未实现呢，怎么能这么死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地，他闻到一丝香味。
这香味很香，超过了他以前所闻的任何食物的味道，几乎在一瞬间，他的嘴里就积攒了不少口水，也亏他还保持着自制力，不然就是一副银河落九天的美景了。
有着香味指引，关昆很容易便寻到了那源头所在——一间木屋。
一个素衣女子静静地站在门口，见到关昆，微微一笑，道：“远方而来的客人，主人等您多时了。”
那女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似凡尘，关昆看呆了眼，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有点不确信地问道。
“我？真的是在等我？”
“没错，不是您，还有其他客人吗？”
女子掩嘴轻笑，接着，推开虚掩的门户，带着关昆进去。
里面与外面的景象完全不同，金碧辉煌，到处都是精美的酒具食具，种类繁多。而坐在中央桌子主座的，正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个穿着白袍的中年人，面目整洁，不带一点油光胡须，与关昆相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关昆隐隐约约意识到，他所经历的，可能正是传说！
“坐，随便坐，别客气。”
主人发话了。
关昆受宠若惊，赶忙找了个座坐下。
“别这么拘谨嘛！远来是客，况且，我这食材还要多亏了你呢。”
主人笑呵呵的，态度和蔼。
关昆二丈摸不着头脑，不过此时饭菜已经一道道上了桌，再细究也没有填饱肚子来的实在。
要问为什么他会接受眼前这人的饭菜而不选择之前灰袍青年的邀请，自然是因为眼前的人可能是传说中的仙人！吃仙人一顿饭好处显而易见，考量之后，什么读书人的尊严，已经是不必要的了。
“唔，真是美味！”
“哈哈，我的手艺不错吧？”
“啊，竟然是您亲自下厨，我还以为是您的侍女……”
“呵呵，毕竟做饭是我的爱好呢。”
关昆对桌上的菜赞不绝口，这些食物似肉非肉，似菜非菜，齐聚着两者的口味，分辨不清，又感觉两者皆在，与之相比，调味反而是次要的了。
“敢问，这是什么菜？”
“哦，这些都是鱼生做的！”
“鱼生？好奇怪的名字。”
关昆有些好奇，但那主人也不细说，只好作罢。
……
酒饱饭足，关昆辞别了木屋主人，再次赶路，这一次，没有了迷雾，他很快便走出了山路。
……
“玄儿，把厨房里的鱼生收好，那可是咱们以后的口粮呢。”
“是。”
……
关昆不停跋涉，终于来到了城镇，此时依然身体乏累，只得寻一间客栈住下，放好行囊后，他躺在舒适的木床上，想起白天的经历，嘴角掀起一丝弧度，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醒来。
他死了。
……
“食仙人善料理凡人余生，余生者，物如其名，人之余生也。若无特殊之法，一食只能食十岁之余生。食仙人好客，喜宴请过路之凡人，汲取其人余生，料理之，待之。”
灰袍青年坐在酒楼里，晃着双腿。
他看着对面正在扒饭的女孩，轻笑。
“所以啊，管住嘴，迈开腿真是一点没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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