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环翠阁（三）
“姑娘脉象细弱，但无大碍，多加调养即可。只是……”
“公子但说无妨。”
里面女子的声音柔而不娇，如娟娟泉水般美妙，长乐竖起耳朵忍不住想一睹芳容。
“那在下就冒犯了，不知姑娘可否将敷面的香露、胭脂水粉拿来让在下看上一看？”
“这……。”里面的女子明显迟疑了一下，但紧接着便道：“莺儿，把我近日上过脸的东西都拿过来。”
屋内随即传来了翻箱开盒的动静。
这个白月，怎么还给这里面的姑娘瞧起病了呢？当真是家学渊源！？
长乐以手掩嘴发出了几声猫头鹰叫。
“哪来的夜猫子，真是晦气。”莺儿将手头的胭脂盒“啪”放到桌上，气哄哄的便要去赶夜猫子。
白月忙起身道，“莺儿姑娘，有的猫头鹰甚凶，还是我去吧。还要劳烦姑娘再去仔细找找，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白月快步来到窗前，探出身子做驱赶状。
长乐蹙眉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受伤了？谁干的？”
“无碍。”
长乐白月二人唇语交流。
长乐指了指里面，“谁啊？”
“柳双双。”
“那人呢？”
白月皱眉摇了摇头。
“公子，都找齐了，我确定没有漏下什么。”莺儿喊道。
“哦，好，就来。”白月又朝外挥了挥手。
长乐又发出了几声猫头鹰急促的叫声。
只听屋内莺儿抱怨着，“后院这些小厮真是愈发懒了，每次清扫都马马虎虎，能不招耗子吗，有了耗子可不就有夜猫子。”
长乐白月相视一笑，长乐点了点里面，双手合十放于脸侧做睡状。
“公子？猫头鹰还没赶走吗？”双双问着向这边走来，什么猫头鹰这么大胆无畏？倒让她好奇起来。
“到时候你先走，不用管我。”长乐唇语道，随即一个利落的翻身趴到了窗檐上。
“嗯？猫头鹰呢？”双双四处张望着。
温柔的声音就在身下响起，长乐实在忍不住探出脑袋。
看到那张脸，长乐不由一惊。
那张双目无神、红疹密布，让人头皮发麻的脸是花魁的脸？
“刚飞走了，姑娘怕是和这小家伙无缘。”白月低头对双双笑道。
月光皎皎，眼前的男子于一片清辉下温柔浅笑，似刚从月中飘出的谪仙，美好的不切实际。
此时双双暗幸自己有那满脸红疹，不然此刻双颊酡红实在是无处可藏。
长乐趴在窗檐上听着里面盒子开开合合的声音，不免打起了呵欠。看来白月这次是遇到难题了。
“姑娘，确定没有漏下什么吗？”面前五六盒胭脂水粉白月均已来来回回验过三遍，竟均无事。
双双和莺儿思索片刻皆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此毒必是经肌肤腠理入体，初用发痒起疹，长期使用则会皮肉溃烂，对一女子使用这种毒药也算是杀人诛心了。
人命重于礼教，非礼勿视暂置一边。白月不甘心地打量了一圈房间。
床头小几上精巧的熏炉闯入眼中。
“双双姑娘，那熏炉…？”
双双腾的红了脸，急忙辩道，“那熏炉的香只是用来助眠的。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常感头晕乏力，多梦难眠。请来的郎中便给了我这味香，说是坚持睡时燃此香，便可药到病除。也确如郎中所言，自从燃了这香我便再无不寐多梦过。”
白月皱眉道“可否让我瞧瞧？”
双双紧咬下唇，一方香帕在手中绞了又绞，莫名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不信自己所言仍认定这是迷情香？烟花之所如此想来也实属正常。
双双眼含秋水自觉不堪，怯怯瞥了一眼白月，男子表情严肃认真，未有半分鄙夷与调笑之色。
双双轻呼一口气，“莺儿，给公子把熏炉拿过来，还有剩下的香一并取来。”
白月拨着熏炉的香灰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深仇大恨，竟用这么毒的方子。若是直接将此混入胭脂水粉，双双姑娘的脸只怕早已是森森白骨，看来用毒之人也不想暴露身份，用香神不知鬼不觉徐徐图之，真是好盘算。
白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如实道来怕吓到两位姑娘，说轻了又怕两位姑娘掉以轻心。
“公子？”双双小心道。
她早已接受自己身份轻贱的事实，可不知为何此刻却开始害怕这位公子也如此看待自己。
“双双姑娘，以后万万不可再用此熏香。如今你中毒不深，只要停用此香，静心调养几日，脸上红疹便可消退。”
莺儿一听气狠狠跺脚嚷道：“这个狗屁黑心的黄郎中，亏我家姑娘还多付了他十两银子，明儿一早我就去报官，让他屁股开花脑袋搬家。”
“莺儿！”双双轻呵一声，“公子那我这不寐之症可如何是好？”双双忧愁道。
白月轻轻一笑：“姑娘虚烦不寐，多梦易醒，不过是心胆气虚。服用些安神定志丸合酸枣仁汤即可，切忌劳心思虑。”
“可否劳烦公子将安神定志丸的方子写下？”双双不安道，她不通医理，再上当受骗那可如何是好。
安神定志丸是常用药方，随便一家小医馆都有，有什么好写的？长乐暗自腹诽。
白月好脾气笑笑，提笔认真写下方子，从袖中掏出一个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荼白小盒，道：“姑娘，这是我自做的安神香，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用来试试。”
一听又是香，莺儿脸色一变，身子一个激灵挺了起来，这文绉绉的家伙不会也是在变着法子害自家姑娘吧。
双双不由尴尬欲斥责莺儿几句。
怎料白月直接打开香盒，轻挑一小块香膏，放入口中。
“我这香膏用的不过是些梨皮、橘皮、竹叶等熬制而成，贵在可清心静气。莺儿姑娘有所疑实属正常，是我唐突了。”
双双接过香膏福礼拜谢。
莺儿红了脸，退到一边低头不语。
如今双双病症找到，应已无可忧之事，又有香膏，应不多大会就能入眠，自己一个男人继续待在这属实不合适，如此想着白月起身告辞。
“公子……。”双双欲语还休——她还不知他的名字。
哎呦，好一声情意绵绵的“公子……”！
白月啊，白月，快给这位姑娘来剂猛药吧，瞧这样子八成要害相思病，害了相思病，就是十瓶香膏她也睡不着，她睡不着，我就在这白受这么久的罪了！
长乐挪动了下被瓦片硌的又麻又痛的身子，发出了几声急切的猫头鹰叫。
瞧着双双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白月心中自责，勿劳心思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也不是一时就能成的，人家姑娘又不好意思明说，嗐，这是办的什么事啊。长乐又催的急，那不如再助她一把。
白月拱手诚恳道：“姑娘若是信的过我，不如我再送姑娘两针，保姑娘今夜好眠。”
双双苦涩一笑，“如此最好。”
白月手起针落，双双只觉右腹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舒畅之感，又是一针，便倦意上头。
白月轻捻银针，双双头脑昏昏，三五个呵欠上头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唯恐在白月面前失态。
双双眼角泛泪，自觉实在撑不住了赶忙打发莺儿送客。
从落针到收针白月用了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
“莺儿，走东侧门。”双双闭目嘱咐道。花大娘贪财且好色，她看上的人儿就没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
莺儿点头带着白月推开房门。
双双睁开眼睛，紧攥帕子，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月脚下一顿，一路走来安全起见皆用化名，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恩人。
双双期许的眼神终是让白月不忍欺骗，回头拱手郑重应道：“白月。”
人如其名，清清皎皎，未染纤尘；
人如其名，高兮远兮，不可触兮。
双双半开帘帐，望着窗外明月想着念着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莺儿见到自家姑娘得以酣眠心中不由大喜，草草收拾了桌椅便退了下去。
夏天夜半还是微凉，长乐憋回去了不知多少个喷嚏。抱怨了一句“啰嗦”，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便如一头灵敏的小鹿跃进了双双的房间。
双双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唇角带笑，长乐对着她挑着眉毛吹了几声口哨，活脱脱一个街溜子模样。
长乐转身换上双双的衣服，一脚将换下的衣服踢到床下，顺手抓过桌上的头纱裹上，信步出了房门。
那歹人一看就是此处常客，好不容易进了这环翠阁楼，不趁此机会摸清此处实在可惜。
从长廊往厅堂望去，厅中空了一大半。留在大堂的数人丑态百出，醉话连篇者有之，鼾声如雷者有之，呕吐不止者易有之。
长乐嫌弃的摇了摇头，顺着长廊往前走去。
双双的房间是双鹊门，再往前是喜乐堂、金美门、庆元春……一口气大大小小经过了十几个房间，各个房间门匾字体不一，房门不一，各有特色，真是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拐了一道弯，又是十几个房间，廊上仍是空无一人。长乐继续左右观望着，偶尔会有房间传出男女调笑之声，有的还有抚琴奏乐之声。
冷不丁“吱悠”一声，一道房门猝不及防打开。
长乐低头匆匆掠过。
“姐姐？我还以为你早就歇下了。”后面女子喊道，声音娇嗔，似捋不直舌头。
长乐未加理会，加快了步子。
怎料后面的女子不依不饶跟了上来，“姐姐，你慢点，等等我。”
等你？你算老几？长乐不爽的腹诽，走的更快了。
“姐姐，你还在生艳儿的气吗？”后面女子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舌头连带着都直了几分。
“姐姐，夺花魁非我所愿，我也没料到齐公子会掷我三百金。”女子这次带了哭腔。
齐公子！长乐停下了步子。
女子赶忙一溜小跑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长乐的手。
“姐姐，艳儿自知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不如姐姐。艳儿也不知齐公子看中了人家什么，让我成了今年的花魁，自打我中了花魁，姐姐还未和我打过一次照面，姐姐～，你别生人家的气好不好？”艳儿摇晃着长乐的手撒娇道。
长乐嫌弃地甩开她的手，抱起了胳膊。
艳儿眼珠一转，继而哽咽委屈道：“姐姐，妹妹时刻感念姐姐的提携之恩，时时不忘在齐公子面前为姐姐美言，今晚齐公子已有见姐姐之意，姐姐就随我去吧。”
长乐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八辈子祖宗。
长乐咳了几声，哑声道：“不去了，再给你们过了病气。”说完迈着碎步便走。
艳儿一把抓住长乐的胳膊，长甲生生扣入肉中。嘴上哭喊道：“姐姐，你还是怪我，你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艳儿必照做。”
长乐眸子暗了几分，自语道：“那就滚吧。”
长乐抬手要给她一刀手，结果后面一声“姑娘”传来，长乐瞬间泄掉力气，轻拍艳儿的后背，化为安抚。
“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齐公子都等急了。”
“俏俏，快和我扶着姐姐一同回去。”艳儿抽噎道。
俏俏恨恨地瞪了一眼长乐，还是应着和艳儿一左一右架着长乐。
长乐欲将她俩打晕逃窜，环顾四周看到俏俏刚跑出来的房门口又探出了个男子脑袋。
这次看来是逃不掉了。
“公子但说无妨。”
里面女子的声音柔而不娇，如娟娟泉水般美妙，长乐竖起耳朵忍不住想一睹芳容。
“那在下就冒犯了，不知姑娘可否将敷面的香露、胭脂水粉拿来让在下看上一看？”
“这……。”里面的女子明显迟疑了一下，但紧接着便道：“莺儿，把我近日上过脸的东西都拿过来。”
屋内随即传来了翻箱开盒的动静。
这个白月，怎么还给这里面的姑娘瞧起病了呢？当真是家学渊源！？
长乐以手掩嘴发出了几声猫头鹰叫。
“哪来的夜猫子，真是晦气。”莺儿将手头的胭脂盒“啪”放到桌上，气哄哄的便要去赶夜猫子。
白月忙起身道，“莺儿姑娘，有的猫头鹰甚凶，还是我去吧。还要劳烦姑娘再去仔细找找，千万不要有所遗漏。”
白月快步来到窗前，探出身子做驱赶状。
长乐蹙眉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受伤了？谁干的？”
“无碍。”
长乐白月二人唇语交流。
长乐指了指里面，“谁啊？”
“柳双双。”
“那人呢？”
白月皱眉摇了摇头。
“公子，都找齐了，我确定没有漏下什么。”莺儿喊道。
“哦，好，就来。”白月又朝外挥了挥手。
长乐又发出了几声猫头鹰急促的叫声。
只听屋内莺儿抱怨着，“后院这些小厮真是愈发懒了，每次清扫都马马虎虎，能不招耗子吗，有了耗子可不就有夜猫子。”
长乐白月相视一笑，长乐点了点里面，双手合十放于脸侧做睡状。
“公子？猫头鹰还没赶走吗？”双双问着向这边走来，什么猫头鹰这么大胆无畏？倒让她好奇起来。
“到时候你先走，不用管我。”长乐唇语道，随即一个利落的翻身趴到了窗檐上。
“嗯？猫头鹰呢？”双双四处张望着。
温柔的声音就在身下响起，长乐实在忍不住探出脑袋。
看到那张脸，长乐不由一惊。
那张双目无神、红疹密布，让人头皮发麻的脸是花魁的脸？
“刚飞走了，姑娘怕是和这小家伙无缘。”白月低头对双双笑道。
月光皎皎，眼前的男子于一片清辉下温柔浅笑，似刚从月中飘出的谪仙，美好的不切实际。
此时双双暗幸自己有那满脸红疹，不然此刻双颊酡红实在是无处可藏。
长乐趴在窗檐上听着里面盒子开开合合的声音，不免打起了呵欠。看来白月这次是遇到难题了。
“姑娘，确定没有漏下什么吗？”面前五六盒胭脂水粉白月均已来来回回验过三遍，竟均无事。
双双和莺儿思索片刻皆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此毒必是经肌肤腠理入体，初用发痒起疹，长期使用则会皮肉溃烂，对一女子使用这种毒药也算是杀人诛心了。
人命重于礼教，非礼勿视暂置一边。白月不甘心地打量了一圈房间。
床头小几上精巧的熏炉闯入眼中。
“双双姑娘，那熏炉…？”
双双腾的红了脸，急忙辩道，“那熏炉的香只是用来助眠的。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常感头晕乏力，多梦难眠。请来的郎中便给了我这味香，说是坚持睡时燃此香，便可药到病除。也确如郎中所言，自从燃了这香我便再无不寐多梦过。”
白月皱眉道“可否让我瞧瞧？”
双双紧咬下唇，一方香帕在手中绞了又绞，莫名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他不信自己所言仍认定这是迷情香？烟花之所如此想来也实属正常。
双双眼含秋水自觉不堪，怯怯瞥了一眼白月，男子表情严肃认真，未有半分鄙夷与调笑之色。
双双轻呼一口气，“莺儿，给公子把熏炉拿过来，还有剩下的香一并取来。”
白月拨着熏炉的香灰眉头越皱越紧，什么深仇大恨，竟用这么毒的方子。若是直接将此混入胭脂水粉，双双姑娘的脸只怕早已是森森白骨，看来用毒之人也不想暴露身份，用香神不知鬼不觉徐徐图之，真是好盘算。
白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是如实道来怕吓到两位姑娘，说轻了又怕两位姑娘掉以轻心。
“公子？”双双小心道。
她早已接受自己身份轻贱的事实，可不知为何此刻却开始害怕这位公子也如此看待自己。
“双双姑娘，以后万万不可再用此熏香。如今你中毒不深，只要停用此香，静心调养几日，脸上红疹便可消退。”
莺儿一听气狠狠跺脚嚷道：“这个狗屁黑心的黄郎中，亏我家姑娘还多付了他十两银子，明儿一早我就去报官，让他屁股开花脑袋搬家。”
“莺儿！”双双轻呵一声，“公子那我这不寐之症可如何是好？”双双忧愁道。
白月轻轻一笑：“姑娘虚烦不寐，多梦易醒，不过是心胆气虚。服用些安神定志丸合酸枣仁汤即可，切忌劳心思虑。”
“可否劳烦公子将安神定志丸的方子写下？”双双不安道，她不通医理，再上当受骗那可如何是好。
安神定志丸是常用药方，随便一家小医馆都有，有什么好写的？长乐暗自腹诽。
白月好脾气笑笑，提笔认真写下方子，从袖中掏出一个大拇指甲盖大小的荼白小盒，道：“姑娘，这是我自做的安神香，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用来试试。”
一听又是香，莺儿脸色一变，身子一个激灵挺了起来，这文绉绉的家伙不会也是在变着法子害自家姑娘吧。
双双不由尴尬欲斥责莺儿几句。
怎料白月直接打开香盒，轻挑一小块香膏，放入口中。
“我这香膏用的不过是些梨皮、橘皮、竹叶等熬制而成，贵在可清心静气。莺儿姑娘有所疑实属正常，是我唐突了。”
双双接过香膏福礼拜谢。
莺儿红了脸，退到一边低头不语。
如今双双病症找到，应已无可忧之事，又有香膏，应不多大会就能入眠，自己一个男人继续待在这属实不合适，如此想着白月起身告辞。
“公子……。”双双欲语还休——她还不知他的名字。
哎呦，好一声情意绵绵的“公子……”！
白月啊，白月，快给这位姑娘来剂猛药吧，瞧这样子八成要害相思病，害了相思病，就是十瓶香膏她也睡不着，她睡不着，我就在这白受这么久的罪了！
长乐挪动了下被瓦片硌的又麻又痛的身子，发出了几声急切的猫头鹰叫。
瞧着双双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白月心中自责，勿劳心思虑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也不是一时就能成的，人家姑娘又不好意思明说，嗐，这是办的什么事啊。长乐又催的急，那不如再助她一把。
白月拱手诚恳道：“姑娘若是信的过我，不如我再送姑娘两针，保姑娘今夜好眠。”
双双苦涩一笑，“如此最好。”
白月手起针落，双双只觉右腹一阵刺痛，紧接着便是舒畅之感，又是一针，便倦意上头。
白月轻捻银针，双双头脑昏昏，三五个呵欠上头被她生生憋了回去，唯恐在白月面前失态。
双双眼角泛泪，自觉实在撑不住了赶忙打发莺儿送客。
从落针到收针白月用了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
“莺儿，走东侧门。”双双闭目嘱咐道。花大娘贪财且好色，她看上的人儿就没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
莺儿点头带着白月推开房门。
双双睁开眼睛，紧攥帕子，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白月脚下一顿，一路走来安全起见皆用化名，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恩人。
双双期许的眼神终是让白月不忍欺骗，回头拱手郑重应道：“白月。”
人如其名，清清皎皎，未染纤尘；
人如其名，高兮远兮，不可触兮。
双双半开帘帐，望着窗外明月想着念着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莺儿见到自家姑娘得以酣眠心中不由大喜，草草收拾了桌椅便退了下去。
夏天夜半还是微凉，长乐憋回去了不知多少个喷嚏。抱怨了一句“啰嗦”，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便如一头灵敏的小鹿跃进了双双的房间。
双双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唇角带笑，长乐对着她挑着眉毛吹了几声口哨，活脱脱一个街溜子模样。
长乐转身换上双双的衣服，一脚将换下的衣服踢到床下，顺手抓过桌上的头纱裹上，信步出了房门。
那歹人一看就是此处常客，好不容易进了这环翠阁楼，不趁此机会摸清此处实在可惜。
从长廊往厅堂望去，厅中空了一大半。留在大堂的数人丑态百出，醉话连篇者有之，鼾声如雷者有之，呕吐不止者易有之。
长乐嫌弃的摇了摇头，顺着长廊往前走去。
双双的房间是双鹊门，再往前是喜乐堂、金美门、庆元春……一口气大大小小经过了十几个房间，各个房间门匾字体不一，房门不一，各有特色，真是百花齐放、争相斗艳。
拐了一道弯，又是十几个房间，廊上仍是空无一人。长乐继续左右观望着，偶尔会有房间传出男女调笑之声，有的还有抚琴奏乐之声。
冷不丁“吱悠”一声，一道房门猝不及防打开。
长乐低头匆匆掠过。
“姐姐？我还以为你早就歇下了。”后面女子喊道，声音娇嗔，似捋不直舌头。
长乐未加理会，加快了步子。
怎料后面的女子不依不饶跟了上来，“姐姐，你慢点，等等我。”
等你？你算老几？长乐不爽的腹诽，走的更快了。
“姐姐，你还在生艳儿的气吗？”后面女子声音明显大了起来，舌头连带着都直了几分。
“姐姐，夺花魁非我所愿，我也没料到齐公子会掷我三百金。”女子这次带了哭腔。
齐公子！长乐停下了步子。
女子赶忙一溜小跑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长乐的手。
“姐姐，艳儿自知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都不如姐姐。艳儿也不知齐公子看中了人家什么，让我成了今年的花魁，自打我中了花魁，姐姐还未和我打过一次照面，姐姐～，你别生人家的气好不好？”艳儿摇晃着长乐的手撒娇道。
长乐嫌弃地甩开她的手，抱起了胳膊。
艳儿眼珠一转，继而哽咽委屈道：“姐姐，妹妹时刻感念姐姐的提携之恩，时时不忘在齐公子面前为姐姐美言，今晚齐公子已有见姐姐之意，姐姐就随我去吧。”
长乐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八辈子祖宗。
长乐咳了几声，哑声道：“不去了，再给你们过了病气。”说完迈着碎步便走。
艳儿一把抓住长乐的胳膊，长甲生生扣入肉中。嘴上哭喊道：“姐姐，你还是怪我，你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艳儿必照做。”
长乐眸子暗了几分，自语道：“那就滚吧。”
长乐抬手要给她一刀手，结果后面一声“姑娘”传来，长乐瞬间泄掉力气，轻拍艳儿的后背，化为安抚。
“姑娘，你怎么跑这来了，齐公子都等急了。”
“俏俏，快和我扶着姐姐一同回去。”艳儿抽噎道。
俏俏恨恨地瞪了一眼长乐，还是应着和艳儿一左一右架着长乐。
长乐欲将她俩打晕逃窜，环顾四周看到俏俏刚跑出来的房门口又探出了个男子脑袋。
这次看来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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