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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叉来袭(一)

    推着草料回到马厩雷子不知去向,直到长乐把草料都垛好,喂好黑马,雷子才打着饱嗝回来。

    长乐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开心的给雷子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雷子对着整齐的草垛子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长乐。

    “哇,好香。”长乐接过温热的纸包打开,香气扑鼻而来,是个炸的金黄的大肉饼。

    长乐重重咽了几口口水,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肉饼。

    雷子笑拍了拍她,示意她回房去吃。

    长乐灿烂一笑,“谢雷子哥。”捧着肉饼蹦蹦跳跳回了房间。

    雷子对着长乐的背影不屑一笑,碰上这么个好打发能干的傻憨子真是省心又省力。

    屋里花香正在吃饭,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依旧是一碟小咸菜,一碗稀饭。

    长乐哀叹了口气,自打进了这齐府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真是越有钱越扣,齐府家大业大还要在饮食上苛待下人,真不要脸,这么点食量难怪花香长的如此娇小。

    长乐将大肉饼一分为二,拿着一块递到花香面前。

    花香摆了摆手。

    长乐也不理她,把肉饼放下,自顾自吃自己的。

    大肉饼外表酥脆,一口下去,汁水四溢,肉馅可口弹牙。一品,不是猪肉,再品,不是鸡肉,更不是牛肉,可这味道似曾相识。管它是什么肉呢?吃了多天清汤寡水的长乐终于开了荤,半个肉饼被她四五口便吃完了。

    长乐不满足地砸吧着嘴,呼噜呼噜两口便喝完了稀饭。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长乐一个激灵想了起来,这是驴肉啊,八九岁的时候大顺家一头老驴奄奄一息,大顺爹杀了驴,包了驴肉包子给自家送去,因为味道好,自己贪嘴吃多了睡不着觉还被爷爷笑话是馋猫呢。

    这个雷子还真是会吃。

    花香瞧都没瞧肉饼一眼,只是慢慢喝粥。长乐收了碗筷一言不发便朝花圃去了。

    肉饼的香味不时传来,长乐吃的满足享受的样子勾的花香更是蠢蠢欲动,可腼腆羞涩让花香生生按住了馋虫。

    现在屋内只有花香一人了,金黄泛着油光的肉饼仿佛在朝她招手,花香咽了咽口水,警惕的看了看门窗,小心的拿过肉饼侧过身子低头浅咬一口。

    从未体验过的香味溢满唇齿,花香不再有所顾忌狼吞虎咽吃完了肉饼,连掉在衣上的饼渣都没放过,心情也前所未有的明媚起来。

    “赵大娘,又忙起来了,我来帮您。”长乐笑呵呵的冲弯腰拔草的赵婆子招呼着。

    这花圃说小不小,在一个府邸的小院子中应算是首屈一指了。说大呢也不大,照着大顺家的果园小多了。大顺家那么大一片果园平日里也就大顺的娘亲一人料理,只有在秋收实在忙不过来了大顺爷俩才会去帮忙。

    赵大娘一个人天天泡在这花圃,拔草剪枝的压根就没多少活计,有时实在无聊了就刨掉牡丹,种上她认为中看又中吃的枇杷,反正公子不在乎也懒的管,随她心情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好好的花圃已经有一大半全成了果树,边边角角还多了些绿叶菜。赵大娘就这样悠荡着干着活计磕着瓜子唠着嗑月月领着一等婆子的月例。

    长乐就像只叽叽喳喳活泼明媚的小雀儿,入府之后极大排遣了赵婆子的寂寞,每次长乐一来赵婆子都会给予热情的回应,毫不吝啬的拿出自个的最爱——瓜子,对长乐进行最高规格的款待。

    这次赵婆子却一反常态,一言不发蹲在地上拔那根本不存在的草,急切地冲长乐摆手。

    长乐噤了声,俯下身子挪到赵婆子身旁,小声问:“赵大娘,怎么了?”

    赵婆子拉着长乐进了花圃深处的果树下,左右打量一番后,咬牙道:“那个母夜叉要来绿冬堂当差了。”

    “母夜叉?”

    “就是以前在前院厨房当差的李婆子,仗着自己男人救过老太爷的命,老夫人、老爷又是感恩知报的人,这个母夜叉便顺着竿往上爬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齐府的主子。没有她不敢贪污的东西,没有她不敢打骂的下人,她来了这我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你是还没见过她那凶残的样子,往后可得当心点。”

    长乐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三层油腻的下巴,后背也觉隐隐作痛,她早就领教过了。

    “没听说咱们绿冬堂缺人手啊,为何把她调过来呢?”

    “我听中喜说是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昨儿个才刚从邑山游玩回来,看到公子因苦夏瘦了一圈,心疼的不行,偏这李婆子有一手好厨艺,便特意让这李婆子来绿冬堂给公子开小灶、补身子。”赵婆子越说越恼,李婆子做凉菜、小青菜的手艺她也尝过,确实是一绝。

    不怕蛮横的人,最怕又蛮横还又有无可取代的本领的人。这种人嚣张的哪怕再无道理只要不触及主子的利益,主子也会因那几分本领而选择漠视。更何况李婆子还于主家有恩。

    二人均蹲着不再言语。

    明明晴空万里,却仿佛乌云压顶,让人喘不过气来。

    “把这一缸水挑满,还有那一缸。公子好脾气惯的你们是越发没规矩、懒散了,实在太不像话了!”熟悉的残暴之声在院中炸开。

    赵婆子啧了啧嘴,在果树下隐的更深了。“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被母夜叉拿来做第一个开刀的了。”

    长乐也跟着赵婆子缩了缩身子。李婆子的手可黑的很,她来只想探查些消息,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受无妄之灾。

    外面传来嘹亮清脆的巴掌声,即使在花圃她们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太狠了!

    长乐紧抿嘴唇控制不住好奇扒开树枝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瘦弱的花香正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按跪在地上,大花子对她扇着连环巴掌,李婆子坐在树荫下喝着茶笑看着。花香的嘴角渗出了明显的血渍。

    长乐一拍树枝,怒气冲冲站起身来。

    赵婆子赶忙拉住她重新蹲下,“丫头,不要命了?你也想试试这巴掌?”

    “我来第一天就试过了,还是李婆子亲自动的手呢。”

    “嘿,瞧把你骄傲的。来齐府的新人就没有几个不是在第一天就被李婆子给下马威的。”赵婆子说着也扒开树枝向院中望去。

    看到门口摔碎的碗碟赵婆子叹道:“花香没见过这母夜叉,却成了这母夜叉用来在绿冬堂立威的第一人。”

    “大娘,你刚说了来这的新人都吃过李婆子的下马威,花香怎会没见过这夜叉?”

    “花香被公子带回府的时候,瘦的像个小鬼,就能看到一个大脑袋两个大眼珠子,看着活过了今日就像没了明日。她也不说话,走路还瘸,我天天在这绿冬堂不说都想不起来有这号人,李婆子还会费力气来找她的茬?就是她今日倒霉偏巧碰上了。”

    长乐想象不出本就娇小的花香再瘦会是什么模样,只觉心中的一片柔软不停被院中未停歇的巴掌声击打着,长乐再也忍受不了甩开赵婆子从花圃中冲向了院子。

    “哟,从哪冲出来个不怕死的。大花子,按住她。”李婆子眼尖嘴快发号着命令。

    长乐滑如泥鳅,绕过大花子径直来到李婆子面前。

    恭敬道:“李大娘,花香年幼无知不知哪里得罪了大娘,我替她给您老赔个不是,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李婆子对长乐啐了一口唾沫,“你算个什么东西?哪来的这么大的脸?敢耽误老娘的事!大花子,那个还差二十下,这个抓过去一起打。”

    大花子一把把长乐拖过去,长乐也不反抗,她知道她越反抗这几个暴徒只会揍的越狠,倒不如顺了她们让她们出了气、立了威,还能少挨几下。

    大花子手扇花香手早就麻了,这次还多了个人。干脆扯了根藤条,不管不顾便往二人身上抽。长乐揽过花香将她死死护在了身下。

    “快看看,这是演的哪出好戏?也不是英雄救美啊?”李婆子拍手笑道。

    “哦,原是姐妹情深啊,大花子,再用点力,不然这戏不够味。”

    长乐早就做好了挨揍准备。自己身子比花香强健还有武功底子,这几个婆娘又不敢闹出人命不过就是受些皮肉之苦,怎么还熬不过去?

    怎成想细细的藤条抽在身上完全不同于棍棒之痛,阵阵痛意直抵心口。

    装硬汉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一藤条下去长乐就嗷嗷惨叫,听的绿冬堂的下人个个浑身发抖、心惊胆颤,大气不敢出。几十藤条下去,长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浑身大汗晕了过去,李婆子们才住了手。

    “看到了吗?这就是怠工的下场,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伺候公子,不然就仔细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丫头扛揍。”李婆子吐了一口茶末带着众婆子浩浩荡荡进了小厨房。

    花香挨巴掌的时候纵使再痛也没有掉一滴眼泪,这会从长乐身下爬出看到长乐衣衫被抽烂尽染鲜血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没有人敢出头来帮花香把长乐扶回房间,花香只能咬牙把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长乐搀起,既怕弄疼她的伤口又不得不生拉硬拽把她弄回房间。

    赵婆子在花圃恨恨地揪秃了一棵枇杷树,“李婆子你不得好死,癞蛤蟆屁股插鸡毛掸子,装什么大尾巴狼?让你来是做厨娘的,不是做管事的。

    臭丫头真是个二傻子,上赶着找苦吃,真是气死个人。”

    主屋的门缝里,中喜看的是心惊肉跳,藤条没打在自己身上他都觉得浑身疼了。

    “公子,人晕了,李婆子撤了,应是给您备午膳去了。”

    “这个李婆子的暴脾气还真是名不虚传。”齐少胥碾着胭脂悠悠道。

    “公子,您干嘛和老夫人把李婆子要来,现在绿冬堂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我都不敢出门了。”

    齐少胥把胭脂轻敷在脸上,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似是不满意,又往里加了几味材料,继续研磨。微微笑道:“我可不惶惶,我还很期待她做的饭菜呢。”

    中喜哼的一声坐在门槛上,气的不愿搭理他这位莫名其妙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