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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流觞之议

    夜色深沉,伏獠国驿馆内有客到访,陆吾步入厅中一看,来人乃是异人国主鸣渊来。两国都是流觞小国,国境相邻,二人也是多年的交情,自是免了客套,吩咐随从端来酒菜,对面而坐。

    一杯热酒下肚,驱散了秋夜的凉意,鸣渊来率先开口道:“陆兄,你与澄脐九寨往来颇多,敢问,对那西王母……作何看法?”

    陆吾自是早就猜到他的来意,端着酒杯似品似闻,想到玉瑶仅才登上王位,连一道诏令都尚未下达,就将不可一世的西域诸国搅得惶惶不安,心生感叹之时又颇有一丝无奈。

    放下酒杯,缓缓道:“她是这世间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论智谋,论手段,只怕当世无人能及。去年在王城,鸣老弟不也见识过她的手段么,你又作何看法?”

    鸣渊来想了想,沉声道:“杀伐果断,嚣张跋扈,心高气傲,目空一切!”

    陆吾听得眉头一挑,微觉好笑道:“哦?老弟对她就是如此看法?”

    鸣渊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起身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说道:“当日四国兵马围困王城,城破只在旦夕之间,当着西域诸国和四境王侯的面,千亢国公子被她斩首,云脊国公子差点也被斩首,刕阳国大公子被她连扇三个耳光,这……这可是我西域最强的几个诸侯国!你看她可有一点顾忌?”

    陆吾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接话。

    鸣渊来继续道:“此次集萃论政,吾等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她就这么将咱们晾在一旁。论政之期已过了三日,她躲在旭珠峰上连面都不露一个。对了陆兄,你可还记得上次四帝会盟?她竟连几颗蟠桃都不给众国主尝尝,据说全都被她拿去酿酒了……”

    说到此处,长长叹了口气,愤懑道:“诸国国主在她眼中,只怕是连山里的竹鼠都不如,陆兄,你说她可有一点将咱们当回事?”

    异人国虽是小国,却也占据着一方流觞沃土,鸣渊来担任国主多年,在西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年先帝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如今却被一个女人如此无视,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陆吾笑着道:“如此说来,鸣老弟是不支持她登上王位了?”

    鸣渊来叹道:“咱们支不支持有何意义?琼华宫都建好了,会盟也会过了,西王母之名早已传遍九州四海。少昊此次乾纲独断,分明就是在昭示诸国,他要一条道走到底了!”

    陆吾好奇道:“鸣老弟一直以来不都是支持少昊的么?怎的如今态度却变了?”

    鸣渊来道:“上次少昊是与尚廉固那老鬼争夺王位,我自是支持他,但这一次……那女人于西域而言,到底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啊。”

    陆吾乃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精,岂能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微微笑道:“鸣老弟,你心里的担忧,怕是不止如此吧?”

    鸣渊来转头望来,与他相视一眼,心知瞒他不住,干脆坦言道:“陆兄定也清楚,我异人四城向来不和,妖、兽二城不知何时竟已归顺了少昊,想来定是得了什么许诺。如今少昊请来西王母相助,若真叫二王成就伟业,妖、兽二城便立下不世之功,今后流觞泽,怕是就无我仙、巫二城容身之处了。”

    “事到如今,那鸣老弟作何打算?”陆吾又问道。

    “我异人国实力衰微,打不打算又能怎样,可不像你伏獠国,有一支虎狼之师,令诸方忌惮。”鸣渊来行至陆吾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可否请陆兄透个底,你伏獠国到底站在哪一边?若王命下达,你伏虢军奉命……还是抗命?”

    此事在陆吾心里实则纠结已久,按说玉瑶智勇无双,天生王者气象,又与伏獠国十分交好,如今登上西域王位,伏虢军自当听命,可是见识过她那一招“十日曜天”之后,心里又颇有顾忌。

    “她脾性暴烈,手段狠辣,既已登上西域王位,定不会任由诸国继续耀武扬威,一场大战只怕在所难免。我伏虢军若听命于她,不知要染上多少无辜鲜血……天劫将至,苍生不易,外界还有北境之人虎视眈眈,此时大兴刀兵当真合适么?世人在她眼中如同草芥,只怕她难免会做出偏激之事,届时我们还应听之任之么?”

    沉默良久,叹声说道:“我伏虢军建军宗旨是为破厄渡难,护佑苍生,而非权谋攻伐,争权夺势。正所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若有朝一日王命下达,我自当先看看,那王命到底是什么。”

    君子国驿馆内,同样深夜未眠。厅里坐着五人,气氛异常沉闷。国主尚廉固双目无神地坐于上位,仅仅一年光景,整个人竟已是满头白发,憔悴异常,与过去那个精神矍铄,威风凛凛的尚国主简直判若两人。

    下方坐着少国主兀宁筵,大将军辛师鳌,无拘国主厉南殇,以及洣苼郡主。洣苼手中抱着两个婴儿,此刻已安然熟睡。

    说起洣苼与这两个孩子,那已是整个雷泽的笑谈。她本是漳汐国主长女,匈安黎为与君子国结盟而将其嫁给兀宁筵。而兀宁筵与厉南殇这对亲兄弟,自年少时就有共妻之癖,婚典当日,兀宁筵因被云天砍了一刀,留下残疾,无法行人事,厉南殇直接在新婚之夜就替他当了新郎官。

    后来兄弟俩几经周折,终于得到复生草,将身体残缺修复,自此便与洣苼过起荒淫无道的日子。洣苼的两个孩子是对双胞胎,但相貌却是截然不同,一个像兀宁筵,一个像厉南殇,一时间蔚为奇观。

    明眼人自然都知晓是怎么回事,厉南殇不以为忤,反以为荣,不仅将此事大肆宣扬,还堂而皇之地册封自己的兄嫂洣苼为无拘夫人。

    厉南殇行事不拘礼法,乖张邪异,旁人早已见怪不怪。洣苼被二人肆意亵玩,时日久了似乎也已麻木,对外界的眼光视而不见,但是对自己的两个孩儿依然疼爱无比。

    换作以往,尚廉固定要将两个逆子骂得狗血喷头,但是这一次,他已然心力交瘁,再也提不动嗓门。看着洣苼手中的两个孩子,老眼之中一片灰暗,干涸的嘴唇似乎连张开的力气也没有了。

    “砰!!”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厉南殇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声叱道,“全都哭丧个脸作甚!咱们是来参加论政,不是来奔丧的!常昊那老鬼的丧典上也没见你们这幅德行!”

    兀宁筵连忙扯了扯他衣角,对他连使眼色。可厉南殇被晾了几日,心气本就不顺,此刻看着老鬼灰心丧志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嘭得一脚将桌案踹翻,指着众人怒道:“你们全都哑巴了么!若等那女人坐稳王位,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们!咱们须得尽快商议个对策才是!”

    辛师鳌气得胡须微颤,咬牙切齿道:“不妨请厉国主先说说,你有何对策!”

    厉南殇怒吼道:“这还用想么!当然是联合诸国,在集萃论政时将那女人赶下王位!”

    “赶?当日登基大典,四帝在场,你怎不将桌案一脚踢翻?怎不嚷嚷着将她赶下王位?现在木已成舟,就知道在这窝里横!”辛师鳌横眉怒目,满腔的怒火已然压抑不住。

    此言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厉南殇气得面目扭曲,苍白瘦削的脸孔宛如恶鬼,指着他道:“你这奴才!竟敢在本国主面前如此放肆,你想造反不成!”

    辛师鳌怒拍桌案,厉声喝道:“本将一生忠于君子国!与你无拘国何干!?造反?我造得谁的反?”

    “你找死!!”厉南殇当即就要上来动手,好在兀宁筵还算能镇得住他,最后才将他按回了座位。

    辛师鳌的这股怒火在心里憋得太久,过去这两年他看遍了尚廉固父子三人做下的蠢事,此刻一通发泄顿觉通体舒畅,对着厉南殇重重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而尚廉固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对这一切好似漠不关心一样。看着他变成如今这般苍老颓废,辛师鳌痛心之余又不禁暗道一句活该。

    安抚住厉南殇以后,兀宁筵颇有些意外地朝辛师鳌望了一眼,缓缓道:“辛将军方才所言或有不妥,何谓木已成舟?世人皆知,那女人原本是澄脐山里的蛮夷,与我西域毫无关联,现在突然登上西域王位,且不说诸位国主认不认她,就是西域百姓也未必认她。咱们只要联合诸国齐力抵制,她那来路不正的王位怎能坐得稳当。”

    “联合诸国?”辛师鳌听得冷笑不已,指着厉南殇和洣苼怀里的孩子,忿然斥道,“瞧瞧你们过去都干了些什么!去年那阴鬼之祸是怎么回事?咱们早已众叛亲离,诸国还有谁愿与君子无拘两国为伍!”

    “放屁!谁说咱们众叛亲离!”厉南殇又勃然起身,走到洣苼跟前,沉声说道,“洣苼,此次论政若不能将那女人赶出西域,你便给你父主修书一封,让他与咱们一起合兵攻打白帝城!”

    “不行!父主绝不会同意的!”洣苼连连摇头,望着他那癫狂的模样,目光里满是惧意。

    “怎么不行!你父主一直最听你的话,去年你一封书信不就让漳汐兵马止步长羊山,只要你肯求他,他定会答应的!”厉南殇握住她柔弱的肩膀,掌心稍一用力,就叫洣苼疼得皱起眉头。

    “不行!这次绝对不行!”纵然心有畏惧,洣苼依旧坚决摇头,急声道,“云脊千亢早已与君子国交恶,父主若答应你,定会引火上身,到时漳汐国将有灭顶之灾!”

    “连你也不肯帮我!?”厉南殇面目狰狞,一声怒喝,将洣苼怀里的两个孩子全部惊醒,立时哇哇大哭起来。洣苼泪落两行,眼神中满是无助与绝望。

    兀宁筵看得不忍,连忙过来将他拉开,对洣苼和孩儿好一番安抚,最后让洣苼带着孩子先去歇息。

    “没用的……没用的……”这时,状若痴呆的尚廉固终于开口了,喃喃不清地说道,“不论咱们想什么办法,绝对斗不过她……这世上……无人能斗得过他……”

    “老鬼!你当真痴傻了不成!区区一个女人就将你吓成这幅怂样,你怕她我可不怕!我偏要与她再斗上一斗!”厉南殇怒极喝道。

    兀宁筵也看得着急,上前劝道:“父主,那女人再厉害不过是只身一人来了昆仑山,咱们有数十万大军,而且其他诸国也与她多有仇怨,咱们这么多人,何惧她一人?”

    “她是一个能让天上多出九个太阳的女人!!”尚廉固蓦然崩溃,嚎啕大哭道,“筵儿!南殇!当日你们都在场,你们都看见了!那是人之所为么,便是九天星君也做不到啊!咱们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出了几万阴鬼大军,竟被她用一个沙坑就给埋没了!没用的!莫说几十万,就是百万大军也胜不了她!”

    “国主!”辛师鳌心神惧震,虽然诸多传言都将去年的阴鬼之祸指向君子国,但谁也拿不出证据,而且世人似是有意回避,纷纷都不去深究此事。此刻听尚廉固亲口承认,其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想象,“国主……你……你们……竟当真如此不择手段……”下一刻,他面如死灰,整个人都没了神采。

    “老鬼!你振作一点!出发之前,咱们还在国中整顿兵马,这才来王城几日,你怎就变得如此颓丧?那女人登基至今也未敢直面诸国,咱们到王城这么多日她都不敢现身,你怎知她就不是怕了咱们?”厉南殇万分急切,原本苍白的脸上涨得血红一片。

    “当啷!”一块青铜令牌被尚廉固无力地丢在了地上,一路歪歪扭扭,滚到了兀宁筵脚下,“你们若还要去斗……就由你们去吧……”说罢缓缓起身,神情木然地踉踉跄跄出门而去。

    “国主!”望着地上的令牌,辛师鳌瞬间回过神来,心里又是陡然一沉。那是国主调度军队的令牌,将此令牌交出,等同于将国主之位禅让而出。望着颤抖着将令牌缓缓捡起的兀宁筵,他只觉眼前昏黑一片……

    夜已过半,繁华的白帝城完全陷入沉寂,街道上弥漫着薄薄的雾气,唯有路边零星的火光,似乎还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哥哥,这次真是意外之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坐上国主之位了。”房间里,厉南殇与兀宁筵围坐桌旁,神情兴奋。

    望着手中那泛着古铜色的国主令牌,兀宁筵唇角微颤,心绪久久难平,“没想到,才来王城几日,父主的心境变化竟如此之大。”

    “岂止是这几日,从澄脐山退兵回来他就已一蹶不振。他已然被那女人吓破了胆,如此也好,没了他碍手碍脚,咱们就能放手一搏,好好与那贱人再斗上一斗!”

    兀宁筵点点头,狞声笑道:“南殇,你说得对,便是为了两个孩儿,咱们也绝不能认命!此次论政,她想议四牲共处之事,咱们便叫她明白,西域金雷之地,远非她那小小的澄脐山可比!”

    望着手中的令牌,兄弟俩相视大笑,一时间好不得意。厉南殇又道:“说起论政,都已过了三日,那贱人到底在想什么,至今都不现身?”

    兀宁筵冷冷笑道:“管她想什么,诸国国主都在城里干耗着,他们不急,咱们也不急。有种就让咱们一直等下去,到时看西域百姓如何议论。”

    厉南殇哈哈笑道:“哥哥所言极是,她登基至今已有半年,却毫无建树。少昊兴师动众为她修建宫殿,还将王位分出一半,只怕是肠子都悔青啦。”

    相谈正欢之时,房间的门被推开,洣苼轻轻走了进来,又将房门轻轻合上。厉南殇笑着冲她招了招手,洣苼乖巧地坐到了他怀里。

    “孩儿们都睡了?”他随手探入她衣襟,一边肆意把玩着她的身子,一边笑着问道。

    “嗯,刚刚睡下。”

    “刚刚让你给你父主修书,你为何不肯?”他手上稍稍用力,立时叫她痛哼一声,微微蹙起了眉头,继续冷声道,“如今咱们才是一家人,你不为我们兄弟着想,也得为两个孩子着想。若果真大难临头,你不愿与我们共度危难么?”

    “我……我此生都是你们的人,生死都在一起,只是我父主那里……”洣苼一脸为难,只得求助地望向兀宁筵。

    兀宁筵摆摆手道:“算了,别再为难洣苼了,此事非她所能左右,匈安黎定不会与你我两国合兵,否则云脊千亢定不会放过他。”

    厉南殇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随手将洣苼的衣裙扯去,抱着她朝榻上走去,“哥哥,早些安歇吧。”兀宁筵笑着点头,跟着朝榻上走去……

    寒夜正浓,霏声绵绵,一阵急促的马蹄打破了夜半的宁静,由远及近,滴滴答答,清亮入耳。

    “咚!咚!咚!”紧接着,一阵响亮刺耳的锣声骤然响起,有如夜空惊雷,将熟睡的人们瞬间惊醒。

    “哪个该死的东西现在敲锣打鼓!我去宰了他!”被突然打断兴致,厉南殇火冒三丈,衣服都没穿就跳下床去,正要出门,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馆外响起。

    “王母有令!诸国国主立即入宫议政!不得有误!!”

    听得此言,厉南殇呆呆地站在门口,与榻上的兀宁筵面面相觑。下一刻,二人的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至极!

    “这个……这个该死的贱人!!”

    一片片火光随之亮起,诸国的驿馆都靠在一起,传令官一通敲打呼喝,很快将众人全部唤起。一辆辆马车接连从各个驿馆驶出,逐渐在街道上汇集,在一阵骂骂咧咧的私语声中,有如长龙一般向王宫而去。

    庄严肃穆的集萃宫灯火通明,十根巨柱如同昔日的西域十国,撑起了西域的整片天地。巨柱前是十座论政台,乃是十位国主之位。

    众国主才一入殿,立时发现一处异常,原本的十座论政台如今只剩九座,过去义瞿国的那一座已被拆除,地上重新铺上了青石,空荡荡的一片。

    望着那巨柱前的空地,众国主心里隐隐泛起一丝异样之感,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何异样,凄凉?萧条?还是别的什么……

    “义瞿国已然灭亡,集萃宫里自然不会再有义瞿国主章屏济的座位,拆除论政台也在情理之中……”

    “论政台被拆得如此干净,青石都已重新铺好,看样子是没有打算再建的意思,白帝和西王母难道不想为章屏济复国么……”

    被夜半惊醒的众国主脸色本就不好,那石柱前的空地上,似乎弥漫着一阵莫名的肃杀之意,使得原本还在心里暗骂西王母的众人,脸色更显凝重。

    “陛下驾到!”

    随着众国主纷纷落座,不多时,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冠的少昊也在三卿的陪同下大步踏入殿中。他面带微笑,神情庄重,在众国主的注视下,径直走上玉阶,坐上左边的龙纹王座。

    三卿坐于阶下,地位比众国主稍稍高上一些,落座以后与众国主一一颔首致意。

    少昊朗声笑道:“娘娘忧心政务,夜不能寐,故而召各位深夜前来,还请诸位体察娘娘一片苦心。”

    众国主心里暗暗冷哼,无一人接话。顿益朗小声嘀咕道:“忧心政务?哼,论政之期都已过了三日,她早干嘛去了,搅得人半夜不得安宁。”

    在座都是修为精深之人,他声音虽小,却还是清晰地传入每人耳中。大家相视一眼,虽无人附和,却都深有同感,就连坐在上位的正卿博昊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既然娘娘如此忧心政务,那她人呢?难道还要让大伙在这殿里坐上三天?”等了一时半会,见王母仍未到场,宗昱怒意渐起,火哼着说道。

    “娘娘必是有要事耽搁,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少昊也不禁面露尴尬之色,连忙遣侍从前去相请。

    不多时,侍从带着一个婢女返回,正是娘娘的贴身侍女翠屏。望着一众目光不善的西域权贵,小姑娘吓得瑟瑟发抖。

    “娘娘呢?”少昊连忙问道。

    “禀……禀陛下……”小姑娘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公主……突然惊醒,正哭闹不止,除了娘娘谁也哄不住,娘娘让……让陛下与诸位国主先行商议,待……待小公主睡着……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