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回头却见裴越已经若无其事揭开盖子。
林司禾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去跪在炉子前：“大人，我来我来！对不起，我搞错了。”
裴越用手指按住她靠近的额头轻推回去，轻声吩咐道：“有毒的，躲开点。”说着他盖上盖子握着锅柄，将热腾腾的汤水直接倒在了花圃边上用土盖住，又准备去处理锅。
林司禾连忙站起来跟上去：“大人，我来我来。”
裴越又一只手推开她，再次说：“你别碰，有毒。”说着连锅都直接砸碎了不要了。
林司禾站在他身边惊慌得手足无措。
裴越刚弄好，只见林司禾哐当一声跪在他面前：“大人！判轻点！求你了！”
“……我见了这么多人，你是跪得最快的。”裴越一把将她拎起来，再晚一步她就要磕头了。
林司禾一直解释：“大人，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是你身体没好。”
裴越洗完手，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对着她道：“我知道，这是我命小乙抓的药，也知道小乙行事马虎。倒是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我也马虎，对不起对不起。”
裴越一语道破：“心不在焉的。”
林司禾似被踩住尾巴，她汗毛倒竖：“我……没事……”
裴越看了她一会，开口：“放心吧，你的案子我一定帮你查清。行了，快去吃饭。”
林司禾惊讶：“大人，你不治我的罪？”
裴越微笑：“我那么小气吗？”
林司禾如释重负：“大人，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裴越脚步一顿，道：“我是过来瞧瞧我带了哪个聋哑人。”
“……”
“快走，吃饭去。”裴越催促，便转身回去。
林司禾拉住他的衣袖，捏着那枚坠儿，递给他：“大人，这个还给你。”
裴越低头，很意外，却并没有伸手接。
“我上次忘了还你了。”
裴越还是没有伸手接：“我不是给你了吗？”
林司禾摇头：“那不算的，那时候你人不清醒。”
却见裴越将坠子推回来：“我没有不清醒，说给你就给你了，收好。”
话一出口又觉得唐突，便补充道：“哪天要是遇上难处可以应急。”
“大人，我不开心。”林司禾直言道。
裴越皱眉，询问地看着她：“怎么了？”
林司禾执意把坠儿还给他手中：“你明明有相好的，却还要送我这个，让人误会。放我们村我要被浸猪笼的，你这样做简直就是欺负我。”
裴越莫名其妙：“你说的阿若？”
“我管是谁！反正我不要。”林司禾说完把坠儿塞给他就走了。
裴越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看着手里那块坠子，笑了笑，最终将它收回腰间。
接下来多天，裴越皆不在县衙，基于安全考虑，裴越吩咐她安心等待，切不能离开县衙。并给她收拾了不远偏处的一处小房间暂且住着，房间虽小，但也青砖黑瓦，无风无露。
等待是艰难而漫长的，而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又是等待中最令人痛苦的事。她以为会一直这等样下去，直到一声敲门声将她解脱。
裴越站在门外，他身着官服，显然是刚回来，没来得及换便服。
他将月亮背在身后，反而显得威严。
林司禾看到她眼中露出光彩：“大人，你回来了？”
“嗯。”裴越走到门边，也不看里面，“我来是想告诉你，明天要升堂。”
林司禾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大人，是我的案子吗？”
裴越点头。
林司禾皱眉惴惴，欲言又止。
裴越看着她焦虑的神色，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伸手又止住了。想了想又轻轻道：“放心吧。”
嗯？
林司禾反应了一会，立即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裴越，谨慎如他，这是在提前透露结果？
裴越自知失言，随即找补：“若是清者必自清，总会真相大白的。”
思来想去，林司禾感激涕零：“裴大人，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么还你，给您磕个头吧！”
又来磕头！？自从雨夜那一声重响之后，裴越真的挺害怕她磕头。
眼看林司禾就要跪下去，裴越也不顾官服，连忙一把托住她的额头，一连喊了三个字：“别别别！”
谁知这姑娘头铁，扶都扶不住，压得裴越直接跟着往地上跪去。
磕噔一声，裴越先一步被压得单膝着地磕在地板上。
声儿挺响，还挺脆。
林司禾惊了。
晚风喧嚣，明月高悬，布谷鸟的叫声在周围回荡。两人就这么互相跪着，一片沉寂。
“大人……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裴越将她拽起来，心有余悸。拍了拍衣摆的灰尘，认真嘱咐道：“以后不准随便磕头。”
“好的，大人……”
翌日升堂，从一早开始天气骤变，下起小雨尽管如此，杏花村老老少少还是撑着伞挤在县衙外面乌压压一片。
林司禾作为疑犯，跪在堂下，小柳儿小桑子作为苦主则跪在她旁边。
惊堂木下，裴越开始当众判案。
“林永寿被杀一案开堂审理，请仵作当堂朗读勘验报告。”
年轻的仵作拿着一卷公文走上堂中，开始对着众人朗读：“第一份是尸身外伤勘验：死者林永寿，四十三岁，身高五尺七寸，死于三月初六子时。死因颈部贯穿，血流阻塞呼吸不畅窒息而亡。凶器为三寸长一指宽黄铜护甲。从伤口深度和角度看，自杀可能。另腹部一道利器所伤，肝脏缺失，脏器破损，凶器为死者床下发现的长柄柴刀，从伤口力度和角度看，自残可能。”
一时民声沸腾：“自残？自杀！”
林司禾也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小柳儿率先喊出来：“不可能！大人！我不信。”
裴越看了一眼李班头，衙役们立刻敲动杀威棒：“肃静！”
仵作得到允许继续念道：“第二份是剖验记录。经剖验，死者生前有中毒迹象，胃中寻得蕈类残渣，有强致幻毒性。第三份是现场勘验，现场因被扰乱清理，无其他线索，只从家具器物初步断定未见打斗痕迹。勘验完毕。”
仵作读完，裴越的官靴已经走到堂中，他手里拿着一张黄纸，托着几块蕈干，对满堂众人道：“本官手里的这包是从西南贩回的蕈，与死者腹中发现的是同一种。现场可有认识此蕈的？”
围观群众茫然。
裴越将其递给平城里的德善堂医士。
那医士仔细辨认后当庭解释道：“这种蕈，产自西南，俗名一抹青。微毒，但生食会让人产生强烈幻觉，出现癔症。老夫早年西南游历，见过当地人售卖。”
此言一出，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吃了就得癔症？那不是林司禾吗？”
小柳儿满眼不可置信。
裴越不紧不慢随手从围观人群里随意点了一人：“你过来试一下。”
林司禾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去跪在炉子前：“大人，我来我来！对不起，我搞错了。”
裴越用手指按住她靠近的额头轻推回去，轻声吩咐道：“有毒的，躲开点。”说着他盖上盖子握着锅柄，将热腾腾的汤水直接倒在了花圃边上用土盖住，又准备去处理锅。
林司禾连忙站起来跟上去：“大人，我来我来。”
裴越又一只手推开她，再次说：“你别碰，有毒。”说着连锅都直接砸碎了不要了。
林司禾站在他身边惊慌得手足无措。
裴越刚弄好，只见林司禾哐当一声跪在他面前：“大人！判轻点！求你了！”
“……我见了这么多人，你是跪得最快的。”裴越一把将她拎起来，再晚一步她就要磕头了。
林司禾一直解释：“大人，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是你身体没好。”
裴越洗完手，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对着她道：“我知道，这是我命小乙抓的药，也知道小乙行事马虎。倒是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我也马虎，对不起对不起。”
裴越一语道破：“心不在焉的。”
林司禾似被踩住尾巴，她汗毛倒竖：“我……没事……”
裴越看了她一会，开口：“放心吧，你的案子我一定帮你查清。行了，快去吃饭。”
林司禾惊讶：“大人，你不治我的罪？”
裴越微笑：“我那么小气吗？”
林司禾如释重负：“大人，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
裴越脚步一顿，道：“我是过来瞧瞧我带了哪个聋哑人。”
“……”
“快走，吃饭去。”裴越催促，便转身回去。
林司禾拉住他的衣袖，捏着那枚坠儿，递给他：“大人，这个还给你。”
裴越低头，很意外，却并没有伸手接。
“我上次忘了还你了。”
裴越还是没有伸手接：“我不是给你了吗？”
林司禾摇头：“那不算的，那时候你人不清醒。”
却见裴越将坠子推回来：“我没有不清醒，说给你就给你了，收好。”
话一出口又觉得唐突，便补充道：“哪天要是遇上难处可以应急。”
“大人，我不开心。”林司禾直言道。
裴越皱眉，询问地看着她：“怎么了？”
林司禾执意把坠儿还给他手中：“你明明有相好的，却还要送我这个，让人误会。放我们村我要被浸猪笼的，你这样做简直就是欺负我。”
裴越莫名其妙：“你说的阿若？”
“我管是谁！反正我不要。”林司禾说完把坠儿塞给他就走了。
裴越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合适。看着手里那块坠子，笑了笑，最终将它收回腰间。
接下来多天，裴越皆不在县衙，基于安全考虑，裴越吩咐她安心等待，切不能离开县衙。并给她收拾了不远偏处的一处小房间暂且住着，房间虽小，但也青砖黑瓦，无风无露。
等待是艰难而漫长的，而无所事事地胡思乱想又是等待中最令人痛苦的事。她以为会一直这等样下去，直到一声敲门声将她解脱。
裴越站在门外，他身着官服，显然是刚回来，没来得及换便服。
他将月亮背在身后，反而显得威严。
林司禾看到她眼中露出光彩：“大人，你回来了？”
“嗯。”裴越走到门边，也不看里面，“我来是想告诉你，明天要升堂。”
林司禾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大人，是我的案子吗？”
裴越点头。
林司禾皱眉惴惴，欲言又止。
裴越看着她焦虑的神色，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伸手又止住了。想了想又轻轻道：“放心吧。”
嗯？
林司禾反应了一会，立即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裴越，谨慎如他，这是在提前透露结果？
裴越自知失言，随即找补：“若是清者必自清，总会真相大白的。”
思来想去，林司禾感激涕零：“裴大人，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么还你，给您磕个头吧！”
又来磕头！？自从雨夜那一声重响之后，裴越真的挺害怕她磕头。
眼看林司禾就要跪下去，裴越也不顾官服，连忙一把托住她的额头，一连喊了三个字：“别别别！”
谁知这姑娘头铁，扶都扶不住，压得裴越直接跟着往地上跪去。
磕噔一声，裴越先一步被压得单膝着地磕在地板上。
声儿挺响，还挺脆。
林司禾惊了。
晚风喧嚣，明月高悬，布谷鸟的叫声在周围回荡。两人就这么互相跪着，一片沉寂。
“大人……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裴越将她拽起来，心有余悸。拍了拍衣摆的灰尘，认真嘱咐道：“以后不准随便磕头。”
“好的，大人……”
翌日升堂，从一早开始天气骤变，下起小雨尽管如此，杏花村老老少少还是撑着伞挤在县衙外面乌压压一片。
林司禾作为疑犯，跪在堂下，小柳儿小桑子作为苦主则跪在她旁边。
惊堂木下，裴越开始当众判案。
“林永寿被杀一案开堂审理，请仵作当堂朗读勘验报告。”
年轻的仵作拿着一卷公文走上堂中，开始对着众人朗读：“第一份是尸身外伤勘验：死者林永寿，四十三岁，身高五尺七寸，死于三月初六子时。死因颈部贯穿，血流阻塞呼吸不畅窒息而亡。凶器为三寸长一指宽黄铜护甲。从伤口深度和角度看，自杀可能。另腹部一道利器所伤，肝脏缺失，脏器破损，凶器为死者床下发现的长柄柴刀，从伤口力度和角度看，自残可能。”
一时民声沸腾：“自残？自杀！”
林司禾也睁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小柳儿率先喊出来：“不可能！大人！我不信。”
裴越看了一眼李班头，衙役们立刻敲动杀威棒：“肃静！”
仵作得到允许继续念道：“第二份是剖验记录。经剖验，死者生前有中毒迹象，胃中寻得蕈类残渣，有强致幻毒性。第三份是现场勘验，现场因被扰乱清理，无其他线索，只从家具器物初步断定未见打斗痕迹。勘验完毕。”
仵作读完，裴越的官靴已经走到堂中，他手里拿着一张黄纸，托着几块蕈干，对满堂众人道：“本官手里的这包是从西南贩回的蕈，与死者腹中发现的是同一种。现场可有认识此蕈的？”
围观群众茫然。
裴越将其递给平城里的德善堂医士。
那医士仔细辨认后当庭解释道：“这种蕈，产自西南，俗名一抹青。微毒，但生食会让人产生强烈幻觉，出现癔症。老夫早年西南游历，见过当地人售卖。”
此言一出，简直让人大开眼界：“吃了就得癔症？那不是林司禾吗？”
小柳儿满眼不可置信。
裴越不紧不慢随手从围观人群里随意点了一人：“你过来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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