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顾无言，奈何金樽空对月（一）
傍晚，玉山上。
左耳在小夭房间的门外守着，虽然这里是玉山，对小夭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左耳已经习惯了当苗莆在房间里陪伴小夭的时候，守在门外。此时，不知为什么，一向警觉的左耳竟然昏昏欲睡的打着盹。苗莆伏在小夭榻边，睡眼惺忪的醒来，忽闻小夭发出一声轻轻的嘤咛，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观察，苗莆发现小夭的睫毛正在快速的颤动，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似是要醒来的样子，急忙跑出去叫醒了左耳，要他找了阿獙和烈阳来。
“嗯，是要转醒的迹象！”阿獙仔细看了小夭的情况点头说道：“咦？她的笑娃娃呢？”阿獙发现榻上的笑娃娃不见了，转身问苗莆。
“呃……不知道啊！我早上来的时候还在的，刚才忽然有点困，迷糊了一会……”经阿獙一提醒，苗莆才发现，一直放在小夭枕边的那个笑娃娃不见了，忙让阿獙照看着小夭，自己急急的在屋子里翻找。
“不会啊，怎么可能不见了？那是小夭最喜欢的娃娃，她从来不离身的，如果醒来不见了，她该多伤心！”苗莆一边自责的叨叨着，一边手下不停的翻找。忽然，苗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劳累睡着了有情可原，怎么同一时间左耳在门外也睡着了？！难道……这样想着，苗莆又开始将小夭的所有东西都翻找了一遍。
小夭贴身的几件物事，苗莆都知道存放的位置的。果然，这一查找不要紧，发现还少了几样东西：一是来玉山前，在小月顶时璟给小夭的那部被她有空就会拿出来翻看发呆的帛书；一是小夭从汪泽岛带回的沁了相柳血肉的黑色焦泥；再有就是那个温热的扶桑木笑娃娃。
阿獙听着苗莆报上了这些丢失不见的东西，忽然对苗莆说：”你仔细看看，小夭贴身收藏的那颗聚魂珠还在不在。”
“没有！！！聚魂珠也没有了！！！”苗莆的脸都白了，她知道着聚魂珠对小夭而言恐怕是比命还重要，可是现在，连聚魂珠都不见了。
烈阳不耐烦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道：”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竟敢在玉山偷东西！还偷到咱们小夭这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我要去告诉王母，揪出这个贼人，杀了他！”
阿獙拦住了烈阳，让他稍安勿躁，仔细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奇怪，羽殇和英招在哪？”
苗莆这才发现，刚才光顾着找东西，没注意，羽殇和英招一直都没出现过，便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左耳看。左耳摸不着头脑的讷讷说：”他们的屋子……都紧闭着门！我……敲过门……留了话……就回来了！”
“苗莆和左耳留下照看小夭，如果她醒了，先不要告诉她东西失窃的事，我们一起去看看羽殇和英招。”阿獙说完，和烈阳一同向羽殇的住所走去。
不出所料，羽殇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阿獙和烈阳又来到不远处英招的住处，发现房门同样紧闭，但是里面却传来一股异香。推门进去，只见英招的屋子里焚着一种清冽的香，英招正侧卧在榻上睡得香甜，脸上还挂着笑容，手里有一节男子服饰上的白色锦带。阿獙闻得出，那是”离香”的味道。”离香”本该叫”狸香”，是从一种狸猫身上提取出的一种香料，虽无毒性，却对修成人形的妖兽有着特别的影响——嗜睡！道行不高的妖兽闻到它都会昏昏欲睡还会按施香者的暗示梦到相应的梦境。大概因为它总被疲于应付生计的妖兽们用于迫于生存不得不离弃亲人、爱人、朋友的场合，所以被叫做”离香”。
烈阳认出，这条嵌了金边的白色锦带正是羽殇的：”这是羽殇的。那小子平日臭屁的很，他的东西，尤其是衣服锦带从来都不会让人碰一下。没想到竟被英招拿到手了。”
阿獙想了想，只叹了一口气，就施了法术唤醒了英招。
英招醒来甜甜的伸了伸懒腰，睁眼看见榻前的阿獙和烈阳，十分纳闷：”你们怎么来了？羽殇呢？”说着起身，嗅了嗅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看到了桌子上正在焚着的”离香”，顿了顿，忽然惊愕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抓着阿獙的衣服叫到：”羽殇呢？他去哪了？！”
“如果我没猜错，羽殇，恐怕回不来了！”阿獙垂了垂眼，怜悯的看着英招。
在阿獙的追问下，英招紧握着手中的那条锦带，一向坚强的英招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呜咽着道出了昏睡前羽殇来找自己时的情形。
那时是晌午还没过，羽殇忽然来找英招，英招发自内心的开心了一下。因为，这是自小夭昏睡、璟下山以后羽殇第一次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不再坐在瑶池边发呆，还主动来找自己聊天。
羽殇带了些酒菜，说是要与英招对日对酌。只听过”对月独酌”“对影独酌”，当英招听到”对日对酌”这几个字从羽殇的口中说出来时，差点笑喷出来。没想到羽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英招说：”你不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么？（诶，这句话那个时候根本不会有的哈~喵知道错了，但是实在没想到恰当的句子，亲们对付看哈~表拍我~掩面爬走……）既然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喝酒，何必还等什么时辰呢？说不定哪天就……”
英招当时只顾着笑话羽殇，没有注意到他后半句说了什么。如果在以往，看到英招如此笑他，他早就发挥毒舌始祖的功力了，而今天，他却反常的只是望着英招微微的笑。直到笑的英招有点发毛，觉得他一定会有下一步攻击的时候，羽殇才拿起酒壶为英招和他自己倒满了酒。
随后，羽殇就开始自说自话的对着英招说起了初识英招的印象。那时的英招一副威风凛凛，要把羽殇生吞活剥的模样，一身红衣短打，很精悍的样子。后来，英招每天都会在山上用神农鞭抽打羽殇，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再后来，他与英招月下谈心，聊起了主人和那个蠢女人的故事。再再后来，神农帝后来找他，还把英招带走了，困在东山水牢里用霹雳雷霆棍每天打。那时的羽殇觉得英招真是个傻丫头，和自己又没有什么交情，何必死扛。再再再后来，羽殇发现没有英招的日子很难熬，不自觉的担心起英招来，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一冲动闯进了水牢，用神农鞭抽了神将，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英招……
英招开始的时候还能跟羽殇对付几句，可是后面就完全变了一副娇羞的模样，脸上爬满了红云。
羽殇还是白羽金冠雕的时候就经常背着主人偷酒喝，修成了人性后更是哪有好酒哪里到，酒量自然不用说。英招却从来是滴酒不沾。今天看羽殇心情好了，自己也放心了，何况羽殇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谈起他和英招之间的事。英招凭直觉，觉得今天的羽殇会有些不寻常，心如小鹿，在扑通扑通的四处乱撞。所以，英招才装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可是，英招的酒量是在是不行，还没到三杯，就已经昏昏沉沉了。现在完全是强打精神在陪着羽殇，听他一生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表白。
“那时的你真的是惨不忍睹！”羽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身上筋骨寸断，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基本上已经要人形没人形，要兽形没兽形了！不过，我就是忘不了你在结界边强忍着疼奄奄一息的帮我解了捆龙索，却让我自己走时的眼神。”
“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那样对那个蠢女人，为什么他会为了那个蠢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羽殇又喝了一杯，直直的看着英招，脸上显出了一抹决绝之色，像极了当年的相柳。
英招醉眼朦胧的看着羽殇，发现不知何时，这张稚嫩的脸已经脱了稚气，脸上的轮廓棱角更加分明，已经俨然是一个男人了！从前竟没有发现，他的眼角还有一颗粉红色的泪痣。英招想要仔细看清楚那颗泪痣，却怎么都看不清。
“现在，如果是为了你，我也能像主人一样连命都不要。我多希望能陪着你，哪怕天天和你吵架，让你用神农鞭抽我，傻丫头，现在你已经抽不到我了。我很厉害吧？”羽殇拉起英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那道“被雉鸡抓伤”后留下的疤痕上，似乎也有些醉了，接着说：”可是我不能！我的主人，只有我能让他复生。我的体内有他的聚魂珠。他不仅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给我希望，让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的人，他是我的兄长、我的师傅。我是一定要让他复生的！如果……如果我有机会活下来，如果那时你没有忘了我，记住这道疤！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脸上带着这道疤，看到这道疤，那个就是我。不过，虽然不甘心，我还是希望你忘了我，不要傻到干等着……”说着，英招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放在羽殇脸上的那只手上。
英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无奈醉意朦胧，完全开不了口。好不容易开口发了几个音节，自己都没听懂。
“呵呵……傻丫头，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很舍不得我？别傻了！我走了，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有很帅气的妖兽喜欢你、陪着你、心甘情愿让你抽他们的。”说着，羽殇抬起头，眼睛望了望天，哽咽着说：”我也不差啊！如果真有冥府，我这么帅气，到了那边会有多少女妖、女鬼说不定还有女神等着我啊！哈哈！难道你见过比我还帅气的妖兽么？”
英招已经听不清羽殇说的话了。羽殇叹息着转身将英招抱起放在榻上。英招终于支持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在了榻上。
“别哭……我要走了，走之前给你织一个梦吧。梦里会有高山、清泉、绿树、鲜花，有高高的天，有朗朗的月，有宽阔的海，还有一个温柔帅气的妖兽，不像我这样坏脾气。他会在海上等着你，陪着你，……”说着羽殇拿出早已准备的”离香”和香炉，放在桌子上点燃，又走回到榻边坐下，先是哼起了当年蚩尤的歌，然后开始讲起了为英招编的美丽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英招的脸上现出了甜甜的笑容，嘤嘤的红唇微张，像是最诱人的邀请。羽殇虽然表面放荡不羁，浪子一个，其实还从没有亲吻过姑娘。看着英招的睡颜，想着即将永别，终是轻轻吻了上去……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羽殇起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英招竟然死死攥住了他腰间的锦带。羽殇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以指为剑，将锦带隔断，留了一截在英招的手里，转身决绝的走出了房门……
左耳在小夭房间的门外守着，虽然这里是玉山，对小夭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左耳已经习惯了当苗莆在房间里陪伴小夭的时候，守在门外。此时，不知为什么，一向警觉的左耳竟然昏昏欲睡的打着盹。苗莆伏在小夭榻边，睡眼惺忪的醒来，忽闻小夭发出一声轻轻的嘤咛，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观察，苗莆发现小夭的睫毛正在快速的颤动，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似是要醒来的样子，急忙跑出去叫醒了左耳，要他找了阿獙和烈阳来。
“嗯，是要转醒的迹象！”阿獙仔细看了小夭的情况点头说道：“咦？她的笑娃娃呢？”阿獙发现榻上的笑娃娃不见了，转身问苗莆。
“呃……不知道啊！我早上来的时候还在的，刚才忽然有点困，迷糊了一会……”经阿獙一提醒，苗莆才发现，一直放在小夭枕边的那个笑娃娃不见了，忙让阿獙照看着小夭，自己急急的在屋子里翻找。
“不会啊，怎么可能不见了？那是小夭最喜欢的娃娃，她从来不离身的，如果醒来不见了，她该多伤心！”苗莆一边自责的叨叨着，一边手下不停的翻找。忽然，苗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劳累睡着了有情可原，怎么同一时间左耳在门外也睡着了？！难道……这样想着，苗莆又开始将小夭的所有东西都翻找了一遍。
小夭贴身的几件物事，苗莆都知道存放的位置的。果然，这一查找不要紧，发现还少了几样东西：一是来玉山前，在小月顶时璟给小夭的那部被她有空就会拿出来翻看发呆的帛书；一是小夭从汪泽岛带回的沁了相柳血肉的黑色焦泥；再有就是那个温热的扶桑木笑娃娃。
阿獙听着苗莆报上了这些丢失不见的东西，忽然对苗莆说：”你仔细看看，小夭贴身收藏的那颗聚魂珠还在不在。”
“没有！！！聚魂珠也没有了！！！”苗莆的脸都白了，她知道着聚魂珠对小夭而言恐怕是比命还重要，可是现在，连聚魂珠都不见了。
烈阳不耐烦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道：”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竟敢在玉山偷东西！还偷到咱们小夭这来了！真是活的不耐烦！我要去告诉王母，揪出这个贼人，杀了他！”
阿獙拦住了烈阳，让他稍安勿躁，仔细扫视了屋子里的人一眼：”奇怪，羽殇和英招在哪？”
苗莆这才发现，刚才光顾着找东西，没注意，羽殇和英招一直都没出现过，便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左耳看。左耳摸不着头脑的讷讷说：”他们的屋子……都紧闭着门！我……敲过门……留了话……就回来了！”
“苗莆和左耳留下照看小夭，如果她醒了，先不要告诉她东西失窃的事，我们一起去看看羽殇和英招。”阿獙说完，和烈阳一同向羽殇的住所走去。
不出所料，羽殇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阿獙和烈阳又来到不远处英招的住处，发现房门同样紧闭，但是里面却传来一股异香。推门进去，只见英招的屋子里焚着一种清冽的香，英招正侧卧在榻上睡得香甜，脸上还挂着笑容，手里有一节男子服饰上的白色锦带。阿獙闻得出，那是”离香”的味道。”离香”本该叫”狸香”，是从一种狸猫身上提取出的一种香料，虽无毒性，却对修成人形的妖兽有着特别的影响——嗜睡！道行不高的妖兽闻到它都会昏昏欲睡还会按施香者的暗示梦到相应的梦境。大概因为它总被疲于应付生计的妖兽们用于迫于生存不得不离弃亲人、爱人、朋友的场合，所以被叫做”离香”。
烈阳认出，这条嵌了金边的白色锦带正是羽殇的：”这是羽殇的。那小子平日臭屁的很，他的东西，尤其是衣服锦带从来都不会让人碰一下。没想到竟被英招拿到手了。”
阿獙想了想，只叹了一口气，就施了法术唤醒了英招。
英招醒来甜甜的伸了伸懒腰，睁眼看见榻前的阿獙和烈阳，十分纳闷：”你们怎么来了？羽殇呢？”说着起身，嗅了嗅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看到了桌子上正在焚着的”离香”，顿了顿，忽然惊愕起来，好像明白了什么，转身抓着阿獙的衣服叫到：”羽殇呢？他去哪了？！”
“如果我没猜错，羽殇，恐怕回不来了！”阿獙垂了垂眼，怜悯的看着英招。
在阿獙的追问下，英招紧握着手中的那条锦带，一向坚强的英招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呜咽着道出了昏睡前羽殇来找自己时的情形。
那时是晌午还没过，羽殇忽然来找英招，英招发自内心的开心了一下。因为，这是自小夭昏睡、璟下山以后羽殇第一次恢复了以往的神采，不再坐在瑶池边发呆，还主动来找自己聊天。
羽殇带了些酒菜，说是要与英招对日对酌。只听过”对月独酌”“对影独酌”，当英招听到”对日对酌”这几个字从羽殇的口中说出来时，差点笑喷出来。没想到羽殇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英招说：”你不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么？（诶，这句话那个时候根本不会有的哈~喵知道错了，但是实在没想到恰当的句子，亲们对付看哈~表拍我~掩面爬走……）既然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喝酒，何必还等什么时辰呢？说不定哪天就……”
英招当时只顾着笑话羽殇，没有注意到他后半句说了什么。如果在以往，看到英招如此笑他，他早就发挥毒舌始祖的功力了，而今天，他却反常的只是望着英招微微的笑。直到笑的英招有点发毛，觉得他一定会有下一步攻击的时候，羽殇才拿起酒壶为英招和他自己倒满了酒。
随后，羽殇就开始自说自话的对着英招说起了初识英招的印象。那时的英招一副威风凛凛，要把羽殇生吞活剥的模样，一身红衣短打，很精悍的样子。后来，英招每天都会在山上用神农鞭抽打羽殇，把他打得遍体鳞伤。再后来，他与英招月下谈心，聊起了主人和那个蠢女人的故事。再再后来，神农帝后来找他，还把英招带走了，困在东山水牢里用霹雳雷霆棍每天打。那时的羽殇觉得英招真是个傻丫头，和自己又没有什么交情，何必死扛。再再再后来，羽殇发现没有英招的日子很难熬，不自觉的担心起英招来，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一冲动闯进了水牢，用神农鞭抽了神将，救下了奄奄一息的英招……
英招开始的时候还能跟羽殇对付几句，可是后面就完全变了一副娇羞的模样，脸上爬满了红云。
羽殇还是白羽金冠雕的时候就经常背着主人偷酒喝，修成了人性后更是哪有好酒哪里到，酒量自然不用说。英招却从来是滴酒不沾。今天看羽殇心情好了，自己也放心了，何况羽殇第一次如此正式的谈起他和英招之间的事。英招凭直觉，觉得今天的羽殇会有些不寻常，心如小鹿，在扑通扑通的四处乱撞。所以，英招才装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起来。可是，英招的酒量是在是不行，还没到三杯，就已经昏昏沉沉了。现在完全是强打精神在陪着羽殇，听他一生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表白。
“那时的你真的是惨不忍睹！”羽殇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身上筋骨寸断，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基本上已经要人形没人形，要兽形没兽形了！不过，我就是忘不了你在结界边强忍着疼奄奄一息的帮我解了捆龙索，却让我自己走时的眼神。”
“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主人会那样对那个蠢女人，为什么他会为了那个蠢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羽殇又喝了一杯，直直的看着英招，脸上显出了一抹决绝之色，像极了当年的相柳。
英招醉眼朦胧的看着羽殇，发现不知何时，这张稚嫩的脸已经脱了稚气，脸上的轮廓棱角更加分明，已经俨然是一个男人了！从前竟没有发现，他的眼角还有一颗粉红色的泪痣。英招想要仔细看清楚那颗泪痣，却怎么都看不清。
“现在，如果是为了你，我也能像主人一样连命都不要。我多希望能陪着你，哪怕天天和你吵架，让你用神农鞭抽我，傻丫头，现在你已经抽不到我了。我很厉害吧？”羽殇拉起英招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那道“被雉鸡抓伤”后留下的疤痕上，似乎也有些醉了，接着说：”可是我不能！我的主人，只有我能让他复生。我的体内有他的聚魂珠。他不仅对我有救命之恩，更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给我希望，让我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的人，他是我的兄长、我的师傅。我是一定要让他复生的！如果……如果我有机会活下来，如果那时你没有忘了我，记住这道疤！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脸上带着这道疤，看到这道疤，那个就是我。不过，虽然不甘心，我还是希望你忘了我，不要傻到干等着……”说着，英招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在放在羽殇脸上的那只手上。
英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无奈醉意朦胧，完全开不了口。好不容易开口发了几个音节，自己都没听懂。
“呵呵……傻丫头，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很舍不得我？别傻了！我走了，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有很帅气的妖兽喜欢你、陪着你、心甘情愿让你抽他们的。”说着，羽殇抬起头，眼睛望了望天，哽咽着说：”我也不差啊！如果真有冥府，我这么帅气，到了那边会有多少女妖、女鬼说不定还有女神等着我啊！哈哈！难道你见过比我还帅气的妖兽么？”
英招已经听不清羽殇说的话了。羽殇叹息着转身将英招抱起放在榻上。英招终于支持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慢慢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在了榻上。
“别哭……我要走了，走之前给你织一个梦吧。梦里会有高山、清泉、绿树、鲜花，有高高的天，有朗朗的月，有宽阔的海，还有一个温柔帅气的妖兽，不像我这样坏脾气。他会在海上等着你，陪着你，……”说着羽殇拿出早已准备的”离香”和香炉，放在桌子上点燃，又走回到榻边坐下，先是哼起了当年蚩尤的歌，然后开始讲起了为英招编的美丽的故事……
故事讲完了，英招的脸上现出了甜甜的笑容，嘤嘤的红唇微张，像是最诱人的邀请。羽殇虽然表面放荡不羁，浪子一个，其实还从没有亲吻过姑娘。看着英招的睡颜，想着即将永别，终是轻轻吻了上去……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羽殇起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英招竟然死死攥住了他腰间的锦带。羽殇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以指为剑，将锦带隔断，留了一截在英招的手里，转身决绝的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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