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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安顿

    当李佑策马赶到玉田县卢员外家门口时,已是清晨了。

    曾盼半途中已醒,被李佑摁在马背上颠簸了小半夜,早已头晕脑胀。

    此时,李佑恭敬地把曾盼扶下马,琢磨着该如何将昨晚之事告知她。

    他思考了一会儿,隐瞒了大部分情节,只说是在江边村杀了十几口人的那伙悍匪突袭了回龙镇,他们武功高强,师傅和团练队都抵挡不住,只得让他带着曾盼逃往玉田……

    曾盼听罢,又急又悲,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个不停。

    李佑从未见过这阵仗,只得先安慰师娘,好歹先和小兰在卢员外家躲一阵子,待有确切的消息再作定夺。

    曾盼此时已经没有别的倚靠了,也不敢把事情告诉小兰,只得央求李佑,“佑儿,还请你回去探探情况,你师傅武功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师娘放心,你先在卢员外家安顿好,我这就回镇里探探情况。”

    曾盼同卢夫人有些私交,门仆禀明之后,引了他们见过卢家人后,便暂住下来。

    李佑告别师娘之后,骑着马一路飞奔。

    待他靠近回龙镇时,便把马系在密林里,自己拣了条小路进了镇里。

    这一进去就被镇里的惨状惊呆了,到处是残肢断臂,满地血迹。

    哀嚎声不绝于耳,多数是镇上的百姓失了亲人,痛哭不已。

    昨晚天方门的人已经走了。

    但镇上没了防卫力量,就如幼儿闹市持金,总会遭歹徒惦记。

    经过这场乱战,回龙镇团练队已经名存实亡,留下的几十具尸体中,李佑发现了陈贱根、王三儿、方洪……

    却没有见到天方门的人,想是他们早已收了尸骨。

    在去往孙宅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孙严的尸首被收敛起来了。

    是大伯在操持这些。

    大伯很是憔悴,任谁一觉醒来,见到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地方变成了人间地狱,都难以接受。

    “幺儿,你没事就好!”伯父见了他,神色有些许好转,“昨晚来了山匪,连孙师傅都遭了毒手!”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看这情形,回龙镇也是待不下去了。过几天我们打算去永安府投靠老友,你有何打算?”

    李佑自失去双亲之后,一直承蒙师傅和伯父照拂,但现在师傅惨死,师娘和师妹都还没有着落,他不能一走了之。

    “伯父,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他们一直把我当自家人看待。我得了真传,习了武艺,能够自谋生路。如今师傅惨死,虽不知何时能为他报仇,但受师傅托付于情于理都应留下来照顾小兰她们。”

    “那好,你有这份心,孙严也能含笑九泉了。”伯父点点头,“你多保重。随时来永安。”

    ……

    在回龙镇盘桓了半日,除了大伯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李佑回来过。

    他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简单地安葬了师傅,再潜入孙宅,带走了一些贵重物品和衣物,小心地抹去了痕迹,回了玉田县。

    玉田县人流往来处多了许多告示,警示人们山匪作乱,勿外出,并伴有一张丑陋的通缉画像。

    李佑上前仔细瞧了瞧,摇摇头走了。

    乱象初现,衙门维持这表面的平静都已经力不从心,看这些告示敷衍的样子,又是一宗悬案。

    ……

    进了卢员外客舍,却见师娘曾盼和小兰她俩双眼红肿,面色黯淡,怕是哭了好长时间了。李佑心里准备了很久的措辞都来不及开口,她们又哭作一团。

    原来是张弛到玉田县衙门报了官,又来到卢家私塾找了小兰,把那晚的事情一并说了。

    只是张弛并不清楚凶手的确切身份,只道是个武林人士带是几十号匪徒胡乱杀人。

    曾盼平日里不太主事,这一下没了孙严,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了。

    李佑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担心那天方门的人还要灭口,那便是个天大麻烦,这孤儿寡母怎么抵挡。

    但他又不能全数道出实情,虽然那邓延焕是王三儿招惹的泼天大祸,细究之下,自己也难逃干系。

    况且他暗地里得了大好处,现如今王三儿等知情人都死在了乱刀之下,只要李佑隐姓埋名,便没人能寻得到。

    怕就怕彭彪要赶尽杀绝,那师娘和小兰就糟了。

    相通了这一层,李佑便劝曾盼道:“看这山匪作乱,像是早有预谋,只怕最终还是会找来这里。”

    曾盼听了这话,吓得脸色都变了。她本是回龙镇的富家姑娘,被许给了孙严后也未经历大风大浪。如今面临这生死关头,她全把李佑当成了依靠。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说罢又哭了起来。

    这时小兰抬起头来,恨恨地说:“娘,我们要为爹报仇啊!”

    “小兰,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来咱们不清楚这伙山匪的身份;二来他们武艺高强,只凭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这卢家也不是久留之地。师娘,我们还是得寻个安身之处。”

    当下他们又计较一番,却仍没有结果。

    ……

    李佑半大的小伙子,不能在卢家白吃白喝,便托曾盼求了个差事,帮起了工。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倒也没有太过苛刻,只是在打打杂,不算太累。

    这段时间张弛来过几次,带来了回龙镇最新的消息。

    这伙悍匪自从那日突袭后,便销声匿迹了。

    回龙镇的团练队名存实亡,镇上的百姓不在受保护,这几月下来,遭了数次强盗。人多的就明目张胆地抢劫,人少的就夜里撬门偷窃,本就凋零的镇子这下更是人心惶惶。

    张弛家里的良田也抛荒了,准备举家迁走。

    虽然共同经历了那血腥的一晚,可这艰难的世道下,又有哪个人家不是胆战心惊地活着。

    这么些日子下来,见了那么多生离死别,又要举家外迁,张弛报仇的心思不像开始时那么浓烈了。

    “佑子,我们以后有缘再见!”从曾盼那儿出来,张弛向李佑拱拱手。

    李佑一时也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驰哥保重!”

    这江湖一别,怕是再难相见了。

    ……

    也许是张弛的离去触动了曾盼,一日,她找上李佑,说道自己娘家人大都折在团练队里,现在总在卢家寄人篱下也不是办法,钱也使得差不多了,没了生活来源,便想投奔自己的胞姐。

    李佑倒觉得她们尽早离开更妥当。一是他做卢家的那些活计,已是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但终归是三张嘴,小兰又在私塾就学,曾盼这几个月花钱如流水,常给卢夫人买丝绢首饰,一直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最主要的是怕那天方门哪日得了什么消息,跑来杀人灭口。

    这几个月李佑在卢府里,同上下家仆都混了熟,他手里有些银钱,所以为人大方,常常请他们喝点小酒,家丁们谁有困难,他也乐于援手。

    但若曾盼和小兰都离去,他终归又成了一个人,这几年不是一家胜似一家的感情,到底还是在李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为了她们的安全考虑,李佑还是决定支持她们娘俩。

    当下便说:

    “师娘,还是投奔亲族更稳妥些。这悍匪不除,总是个隐患,你和小兰若定了决心,那就万万不可告诉旁人。”

    “且一路上务必隐姓埋名,不可使人察觉。我这里还有些许银子,你和小兰路上使。”

    说完便塞了大约五十两银子到曾盼手里。

    曾盼大概觉得这银子是他回孙宅取的,便没推辞。

    接着她问道:“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呢?”

    李佑说:“在这儿帮工,能吃上饱饭,卖力些也能赚几钱银子,现今已是我最好的谋生之处了。”

    他停了一会,又说道:“若师娘能卖个面子,让我也能入那私塾识字断文,我便万分感激。”

    这儿的文字称作凡文,同前世的繁体字相似,李佑虽然聪慧机敏,只断断续续从小兰那儿学了不到千字,加上自己连蒙带猜学到的,要完整读懂自己藏在身边的两本秘笈,还远远不够。

    虽然小心翼翼地习练了开篇自己能理解通透的。

    但字没法认全,运功便更是不敢了。

    后面的篇章看过去,懵懵懂懂的总觉得隔了一层厚重帷幕,始终无法窥见烈阳神功的真容。

    至今,他都还没入门!

    师娘要离开卢府,他便琢磨着能否借机顶了小兰的缺,上私塾识字。

    虽然李佑在卢府做着下人的事,可还挂着孙严徒弟的名分,不算贱籍。

    曾盼也惦念着这个秀气机敏的徒弟,怕他无人照拂,便答应了下来。

    师娘和小兰离开不久,卢夫人便亲自交待管事,准了李佑到私塾习字。

    李佑本就同卢府管事相熟,便借着这个机会,又巴结了他一番。

    “明天就可以习字了!也许不久就可以神功大成,到时候笑傲江湖,多么畅快!”李佑躺在木床上,思绪万千。

    不过,想起别离的那个晚上,小兰偷偷来找自己。

    自己肩头被小兰的泪水浸湿,还有那双灼人的眼睛和火热的温润的身体,李佑心里还是泛起一股不舍。

    只能告诉自己这是抱团取暖的互相需要罢,是注定没有未来的。

    李佑只能活在当下,又有什么资格,又怎么敢奢望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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