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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虎符

    李存智侧耳一听,便道:“训练有素,定是不良人来了。”

    他颇有几分讨饶的意思,李存礼也不会在此时同他纠缠。李嗣源的死已成定局,李存智当日既然肯救自己,先前的袖手旁观也一定有着理由。

    李存礼对李绛璎的心思也几分了然,不过并不恼怒,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只能证明这公主殿下有些智谋巧思,若真能利用得当来日会大有裨益。

    “是战是逃?”李存智低声问。

    “外面恐怕早已是天罗地网。”李存礼低低冷笑。“再迁延下去只怕不良帅都要来此,最大的可能是战不过也逃不掉,但办法也不是没有。”

    李绛璎忽然上前一步,向李存礼道:“你的剑。”

    李存礼将腰中软剑解下,递在李绛璎面前。

    李绛璎却没有接,只又往前走。

    她这一走便与李存礼更近了些,脖颈正对上剑锋。

    李存礼收剑,李绛璎摇头道:“正是要如此。”

    她神情平静之中带着一点冷然的意味。“我听说不良帅夜闯皇宫不成,挟持皇后才得以脱身,他们做得戏,我们自然也做得。”

    李存礼不过微微一怔,便道:“那便得罪了,七弟。”

    他没有依着李绛璎所言挟持她,是因为不良人定能看出自己乃重伤在身,要让不良人投鼠忌器,还是李存智更合适些。

    李存智笑道:“你是要我当这个恶人。”

    但他也没有拒绝,走到李绛璎身侧又取了自己的修文扇出来。

    他那扇子同旁人的不大一样,看不出晋星刺藏在什么地方,倒是扇面隐约泛着一点青光。

    李存礼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眉头微跳,倒转剑柄将自己手中软剑递过去道:“且收一收你那扇子。”

    “怕什么,便是毒倒了我也一样能解开。”李存智不以为意,但还是收了扇子接过剑来。

    “今日大不敬的举动,来日不可留下一丝破绽。”李存礼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毒,真误伤时有你头疼。”

    李存智轻笑一声,耳畔听得李绛璎问道:“是什么毒?”

    李存礼不答,李存智却很坦然道:“不算厉害,只是会叫皮肉溃烂,仔细想想确是不大合适。”

    说着他眉目一凛,剑刃抵在了李绛璎脖颈之间。

    与此同时大门已然敞开,不良人急冲进来,打头的一个正是奎因。李存礼看在眼中情知天暴星之死是让他们有了防备,如今李星云只怕正在赶来的路上,眼见便已经迁延不得。

    “让开。”李存智冷冷道。

    奎因知道李绛璎是什么人,万不敢视若无物便动起手来,在他看来天暴星正是在与公主见面时叫李存礼发现了才会身死,这李存礼定是为了出城挟持了公主,当真可恶。

    他心道大帅正在赶来的路上,自己只需拖延时间便够了。若论拖延时间他倒也算擅长,只是一想起来便觉得手掌隐隐作痛。

    奎因沉声道:“我——”

    李存智手腕一抖,在李绛璎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奎因面色微变,李存智则是吹了一声口哨。

    一旁李存礼笑吟吟道:“我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良帅正在来的路上,所以你们多说一个字,公主殿下身上便多一道伤,若是不等他来了这公主便命丧黄泉,你们恐怕很难交代罢?”

    李存智往前走了几步,不良人站着没有动,于是他的剑便更往深处去一分,有血珠儿渗出来,顺着李绛璎雪白的脖颈滚落。

    李绛璎眼底没有惊慌之色,她没有顺势做出哭叫的姿态,许是因为她本就不擅此道。

    她只道:“你们此时上前来,我那好皇兄或许还会感激你们。而今天下大同,我这前朝余孽不为他所容也是应当。”

    这是李绛璎的真心话,所以她说得诚恳,可奎因却不敢接。正犹豫间只听一声马嘶,是后院的马听得李存智那一声唿哨来了此地,不良人纷纷拔剑,李存礼便也跟着掣出另一柄剑来。

    奎因知道李存礼未死,也知道他身受重伤,心下便对他有些轻视。

    但是在李存礼拔剑那一瞬间,他依旧觉出了一点不安。

    李存礼拔剑时没显出杀机,但叫他的眼睛这样盯着,便让人觉得是被一条冰冷的蛇缠在身上,蛇是吐着信子尚未露出獠牙,却不知什么时候便能给人致命一击。

    奎因不过愣怔了一瞬,李存礼已经翻身上马,李存智也紧随其后。

    李绛璎觉得自己仿佛有那么一瞬是在腾云驾雾,她武学造诣不低,不过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她又是个被挟持的姿态,骤然到了马背上难得慌乱一分。

    那一瞬间她伸手抓住了李存礼的衣裳。

    李存智已经将剑收回,改用剑尖抵着李绛璎的腰后大穴。

    他朗声笑道:“便不在此恭候不良帅了!”

    马背颠簸,奎因唯恐李存智那剑真就伤了李绛璎,不敢正面拭其锋芒。李存礼一夹马腹,那马儿载着三人竟也身轻如燕,只一跃便撞开房门疾驰而去,不良人只得紧随其后,但如今他们低调行事,想来是不敢如李存礼一般嚣张。

    李存礼甚少在人前锋芒毕露。

    他如今也是无奈,当街纵马虽然惹人注意,但比起现如今便同那不知怎地死而复生功力还更上一层楼的李星云对招他还是更愿意惹上旁人。

    马如离弦之箭,向着应天门的方向而去。

    张子凡现如今大可以用追剿不良人的由头关闭城门,但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那便是李绛璎。

    世人不知李绛璎,但那些朝中宿老南地诸侯却都有所耳闻。

    今日的李绛璎便是昔日的李星云,一样能搅动天下风云,一样能叫人心生忌惮。张子凡用李嗣源的名头登基,尊的依旧是高祖太宗,安敢在天下人面前视李唐皇室后裔为无物?便要说她是假的,也须得先活捉了去。

    且李星云可知道他这个妹妹是真的。

    若张子凡真毫不犹豫便能牺牲李绛璎,焉知那不会是李星云心底的一根刺?

    什么兄弟情分,迟早会在朝堂诡谲里消磨干净!李存礼这一瞬间也是想起自己同李嗣源之间种种,忍不住发出一声讽笑。

    这匹马跑得很快,把不良人几乎远远甩在身后。

    昔日在通文馆,有人说这马能担得起绝影之名。

    影子能不能追上他们尚未可知,如今藏在暗影之中的不良人倒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李存智的手放松了一分,免得那剑真的扎进李绛璎的腰间,那软剑他用着可没有李存礼那样应心得手。他在后头语气颇有几分沉凝道:“六哥,你可仔细伤势。”

    李存礼应了一声,道:“小事。”

    他脊背依旧挺得笔直,自己知道内腑在疼,五脏六腑沸反盈天如同火烧。

    可是不良人在后,一分疲态也不能有。

    腰后忽然有一只手覆上来,隔着衣裳也能觉出是女子的手,因为小了些。只是并不柔软,也有剑茧。

    随后便有极为轻柔的一股内力出现在他的体内,一路上行,是护住了那些尚未愈合的脏腑经脉。

    李存礼微微偏头,看见李绛璎面无表情的脸。

    “通文馆的至圣乾坤功刚猛些,护人周全这一点上不如我。”李绛璎声音如常对李存智解释道。

    李存智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李存礼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李存智的功法并不是至圣乾坤功,比起医术来他更精擅的是毒,他的内力也无法拿来护住李存礼的内腑,那只会让李存礼伤得更重些。

    所以今日若没有李绛璎,他恐怕真只能凭着一点不甘死撑下去。

    不过若没遇见她,或许他们还能躲得更久些?果真福兮祸之所倚,但今日这一番闹腾倒也合李存礼的心意,他躲了这半个月已经躲得足够厌烦,不想再像不见天日的老鼠那般藏下去。

    他回过头去,问:“你也懂医?”

    “怎么,叫你想起我那好兄长来了?”李绛璎反问。

    “他的医术是不良人所教,你的恐怕不是。”李存礼百忙之中一回手,几枚晋星刺飞射出去将离得太近几个不良人逼退。

    “你在探我的底?”李绛璎微微一笑。

    “总要略知一二。”

    城门赫然在望,果真已经守备森严,为首两个将军一开口,一个说陛下有命诛杀不良人余孽,一个说陛下有旨护国大将军李存礼勾结漠北出卖十六州,当拿下问罪以儆效尤。

    前一句李存礼是想到了,后一句则叫他一瞬血冲颅顶,只觉眼前泛起一点殷红颜色。

    好一个颠倒黑白!

    李绛璎忽然沉声道:“不对,他们如何知道来的是你?”

    李存礼心念电转之间也已经明悟过来,再看那守城人,冷笑一声。

    原来是李星云混了进来,不知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存智一扬手,将个物件抛在李存礼怀中。

    李存礼低头一看,那是半枚虎符。

    是本该在大哥手里那半枚虎符。

    “不良帅,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他抬手,沉声喝道。

    手中虎符日光下熠熠生辉,叫众人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