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月台言往事

    早晨的京华西站足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作为炎华国都最为重要的艎站，此处向来有着“天地要站”的别称。商贾、官员、学士、男女老少……往往在西站待上一整天，就可以见到上百种模样的人。

    除去龙艎站口外，京华西站还有着巨大的天轨月台。所谓天轨，乃是炎华的一种大型交通设施，西陆人把它叫做“高铁”。天轨远看与一般的炎式建筑如出一辙，但若仔细端详一番，便能发现许多差异。例如，为了便于在天地间来回运行，减少能源消耗，工作司的梓人们将歇山顶作了较多改造，从而让天轨能够稳定地来回行驶。

    但值得一提的是，京华的天轨与炎华其他城市的天轨有些许不同——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是不能乘坐京华的天轨的，如此规定的原因并非所谓“贵族天轨”，而是为了便于官员直接抵达目标城市，以省去大部分可能会在路上浪费的时间。

    “李少主从前有可有乘过这京华天轨？”等待时候，钟柏落忽然略有好奇地向李永仁问道。

    “晚辈吗？幼时曾随叔父一同坐过一回，只不过时间略远，有些记不清了。”

    “这样么……说起来，鹭秋虽一直对那位绥海伯的功绩有所耳闻，但还未尝亲自拜会过一番。不知在李少主眼里，绥海伯是位怎样的人？”钟柏落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

    “钟大人很好奇吗？”

    “只是在见到李少主之后，忽然想询问一番。此程的终点既是吴江，自然是必须与绥海伯见上一面。若能提前有些了解，也能方便交流。”钟柏落道。

    “这样么……”李永仁垂首沉思了一会儿，随后抬头望向了钟柏落，“事先说明，钟大人，绥海伯虽为晚辈叔父，但近年来景阳门事务繁多，自是有些许时岁不曾相见。所以倘若稍后叔父与晚辈描述的有所不同，还望钟大人海涵。”他作揖道。

    钟柏落点点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那么……”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浏览终端上今日新闻的赵公明，随后道：“在晚辈的印象里，叔父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宠辱不惊的人，晚辈几乎不曾见过他笑起来的模样。大概是由于婶母早逝，叔父在丧葬后，便不常回李宅。此后再见到他，是因为家父托其训练晚辈。”

    “李少主幼时是由绥海伯亲自训练的？”钟柏落有些惊讶。

    李永仁点了点头，“叔父的训练足以称得上一句‘严苛’——家父曾问过他，这是以什么标准来进行的训练，而叔父的回答是……军营。”

    “军营……啊。绥海伯未免有些太过了吧……”钟柏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曾问过兵部的几位同寅有关军营内训练强度的问题，通过他们的回答来看，钟柏落觉得这位李少主还能正常地站在这可以说是着实难得。

    “不，若无叔父那几年的严厉，晚辈绝不会有如今的这番成就。”李永仁一脸正色，并无玩笑之意。但很快，他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尽管股间到现在还在痛……”

    “李少主是这样认为的吗？鹭秋明白了。”钟柏落点了点头，“说来，赵大人对那位绥海伯又是何种看法呢？”

    “嗯？”赵公明似乎对钟柏落来问自己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惊讶，“与其向余询问，不如到时在见到本人后亲自去判断一番。比起他人之评价，自己的看法才更为重要。”赵公明说着，望向了一旁的轨道，“另外——”

    “呼呼——”巨大的风声被疾驰而来的天轨带进了月台，而随着几阵提示音的响起，那巨大的器械在众人眼前缓缓停下。此刻，炎华科技感与复古感结合最为完美的事物之一，便静静地站在几人眼前，钟柏落能听到，不远处有几人发出了惊叹。

    “——该登天轨了。”

    赵公明的冠带被那阵强风扬起，在空中不断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