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轨风波将静

    “李少主，吾属应是到目的地了……”琰缓缓睁开眼。此刻，水乡吴江就在天轨下方，“只可惜，现在的情况不容许吾属有时间看风景。”说着，他起身轻轻向后一跃，又落在了赵公明身边。琰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那位侍郎的胸前，来回探了探后，道：“……嗯，赵大人已无生命之危，李少主可以暂时安心。”

    “如此便好。”李永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

    “绥海伯应当已有行动……在轨上乘客撤离之前，恐怕还需要李少主继续维持阵法一段时间。”琰站起身道，“可惜琰方才消耗灵力过大，一时难以相助……”

    “无妨，李某自当尽力。”

    李永仁说着，不自觉回头望向了身后。

    “……眼下，只希望钟少卿那边顺利了。”

    “瑜在彼处，黑衣竖子此刻应是无处可逃。”琰在附近找了个角落坐下，方才僵着的表情似乎总算舒缓了些许。

    “这么说来……”李永仁似是想到了些什么，“方才我便想问，玉山居的几位为何会搭乘这趟京华天轨？若没记错，崑崙应当是有自己的往来之法的。”

    听到这番话，琰只是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还请李少主稍后去询问瑜吧，她对此更清楚一些。”

    “如此吗……我明白了。”

    李永仁点点头，不再分心谈话，专注于维持阵法。

    而另一边，钟柏落终于及时赶到了一开始的那节轨厢。“瑜居客，原来是你在这里。对了，李少主与赵大人呢？”

    身着白袍的女子正谨慎地注视着身旁的玉塑，在听到钟柏落的提问后，她先是上下侧视着来人一番，随后缓缓回答道：“原来是钟少卿。嗯？为何不见那两位逃走的刺客？”

    “他们现在位于车顶。鹭秋以用术法将之束缚，不必担心。”钟柏落说着，视线默默投向了那尊玉塑，“待京轨泊岸，鹭秋会一一告知于李太守。”

    名为“瑜”的女子点了点头，“李门主与赵侍郎都在驾驶室那边，钟少卿可以自己去看看。另外，方才……”

    女子缓缓将钟柏落不在轨厢内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明。而等瑜的最后一句话言毕，钟柏落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如此欺公罔法，视天律于何物！”他握着刀柄的手似乎又用力了几分。

    “琰方才已通过玉蝶告知于我，赵侍郎的情况目前稳定了下来。钟少卿，你可以放心一些了。”

    “李少主呢？”

    “李门主还需继续维持阵法。”瑜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嗯……他的确算得上是位合格的门主。琰告诉我，那阵法表面上用于让人进入超脱状态，实际上，则是用于稳定这整列天轨。倘若这中途有哪怕一息时间的停止，我等便会与这天轨一起，顷刻间四分五裂。”

    她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无风的湖面，听不出丝毫情感。

    “……鹭秋明白。另外，瑜居客，这些乘客是……？”钟柏落指了指周围似乎都陷入了熟睡的乘客。

    “嗯？市面上常见的嗜倦粉罢了，使用前我对着炎典比对过剂量了。你也明白，有的时候普通人比凶手还要麻烦，所以为了避免他们去打扰李门主和赵侍郎，以及省去我解释现状的精力，动用一些小手段也未尝不可。”

    她摇了摇从袖中取出的、装着些许白色粉末的无色纸袋。

    “……大理寺稍后仍会对现场嗜倦粉的使用量进行检测。彼时还请瑜居客做好准备。”

    “那是自然。”

    两人正说着，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忽然抓住了轨厢，惯性让两人险些摔倒。接着，整列天轨开始向着某方面移动——准确来说，是“牵引”着移动。

    再然后，又是机械、术法的重重运作声，直到钟柏落多熟悉的那一声“叮”响起，天轨才平静了下来。

    “……天轨泊岸。”钟柏落几乎是脱口而出。

    随后，轨厢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雄厚有力，却又充斥着沧桑的嗓音在两人耳畔响起——

    “立刻对轨内人员进行检查。”

    “是。”一个颇为温和的声音回答道。

    “所以……那就是，绥海伯。”

    钟柏落看着那缓缓登上天轨的人影，忽然失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