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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欲鞫时,悬疑再起

    一小段沉默之后,坐在正中央的李文康终于睁开了双眼,开口了。

    “既然你没有要求了,那么,鞫治开始。”话音刚落,便见檎丹之色的光芒在屋内亮起,两侧的兽形雀替眼部闪烁了起来。接着,他从腰间的刀鞘中抽出炎刀,握住刀柄对着地面击了一击,刹那间,狂风大作,两侧的窃蓝纱帘随之飘荡。而其外袍上的龙纹忽然有了灵性,顺着风势哗的一下自布料上飞出,迅疾如箭。随后,它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俯身冲入画内,再出现时,已是一副金甲执钺的模样。而三位黑衣只觉得自己四肢忽然发软,明黄之色的锁链毫无征兆地自两侧虚空飞出,咔嚓一下便牢牢地锁在了三人的腕部上。那为首的黑衣本还想挣扎,却只觉得身上有千斤之重,根本动弹不得。

    “啧……吴江居然是这种方式……”大抵是太过突然且失去了行动能力,那黑衣老大的语气不自觉弱了几分,“果然应该先把预鞫的方式也调查清楚的……”

    “老大,这下我们——”

    “闭嘴。”黑衣老三还想说些什么,但立刻又被黑衣老大打断了,“事情现在还在可控范围内……该死的,早知道吴江并非是雍州那般,就不该省那笔情报费——”

    “说够了吗?”李文康忽然开口道,“炎华各地预鞫方式不同,且往往不对外公开,通常只有本地相关官员才能知晓具体方式。而丛棘秘卷能够夺走受囚者之气力,使其虚弱无比,这一点,更是只有历任吴江太守与主簿才得知晓。”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丛棘秘卷的能力明明只有将生物囚于画内——”

    “汝以为丛棘秘卷是从何处造出的?你所了解到的,不过是自吴江售至其他地区的秘卷。要与之区别,本地秘卷自然是要有些特异功能,【夺力】不过是其中之一。哼,看来,尔等的情报网也不过如此。”

    “呵……”

    预鞫有别。

    这最初是很久以前由某一任御史台御史定下的规矩,而目的,便是为了避免犯人能持有对应手段。在一个拥有着法术的世界,这一做法是很有必要的。设想一下,倘若各地审问方式完全相同,那么犯人只需要在身上施加足够强大的意识法术,让自己所说的话在别人听来百分之百可信,那么便可以将事实完全扭曲,导向另一种结果。假使钟柏落今日不在此处,在明微鉴失效了的情况下,黑衣所言之真伪便难以判断。

    如此想来,钟柏落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有着把东西都放在袖子里的习惯。正邪鉴本是上一任大理寺少卿的法器,如今钟柏落取而代之,这宝鉴也自然归其所有。

    “不可轻敌……”尽管如此,李文康的眉头仍然锁在一起。他身为太守,或多或少也听闻过一些关于雍州那边的预鞫方式——据说是与言令有关的法术。而看此人方才的语气与态度,其身上显然是还有着能够抵御言令等控制法术的宝器。“使明微鉴失效的表皮,抵御言令的法器……这伙人的来历之后必须要严查,或许还有必要上报太傅……”李文康想着,“不过眼下,只愿他们尚没有能使大理寺的正邪鉴失效的东西了。”随后,他将手一挥,锁链便把那为首的黑衣提至空中,唰的一下就抛了出来。由于丛棘秘卷的能力尚在,他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仿佛一只失去了肢体的虫子,动弹不得。“咳……咳……真是恶劣……”黑衣老大不自觉咳了几声,感觉浑身都在痛。

    看来,摔得不轻。

    “当尔等按下引爆按钮时,可否想过自己的行为是何等恶劣?”李文康平静地说道,“那么,现在请汝一一回答我的问题。汝之名号?”

    “咳……一。另外那两个,一个是二,一个是三。”

    李文康用手指敲了敲立在腿间的炎刀剑柄,“当真?”

    “我们那的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嗯……”李文康瞥了一眼钟柏落,少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鉴面,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说说尔等的作案过程吧。”

    那黑衣顿了顿,又咳了几声,随后道:“我们……咳,我们先是在天轨出发的前一天的晚上往其底部安置了炸药,然后……”

    “天轨回京前尚在申海,尔等如何在一日之内往来于两地之间?据我所知,要从申海抵达京华,最起码可要三个时辰左右。”李文康抬了抬眉,问道。

    “我们安装完炸药后,便直接将自己顶托在了京轨底部,而借助于法宝,我们得以直接在次日同天轨一同回到京华。”那黑衣又咳了几声,接着道:“之后,便是一直等待。而在李门主登轨后,老二和老三便先一步突袭进去,将大理少卿引诱出来,而我……咳,则负责牵制轨厢内的赵侍郎与李门主。之后……咳,我就被封入玉石内了。”

    语毕,他挪了挪自己的身体,大约是想换个姿势。

    “那依尔之言,引爆炸药乃是另外二人之一所为?”

    “呵……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吗?”面具之下的声音又带上了几声嘲讽,“哦,我忘了,你们根本没办法让他们开口,呵呵呵咳咳……咳……”

    一听此言,钟柏落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忽然对李文康开口道:“李太守,其所言不虚,我等……”不久前,他正望着宝鉴,面色沉重。自秘卷打开时起,黑衣口中的“老二老三”就仿佛失了灵魂一般,从开始到现在一共只说过短短一句话——甚至还被打断了,其他时间便一言不发。而当钟柏落方才试着用灵识观察后,却发现那两人的身上被打上了【禁符】——明明在秘卷刚展开时,这三人身上根本没有丝毫法术波动。

    什么时候?

    处于丛棘秘卷中的他们,应当不可能拥有施术的能力,刚才整个过程中也不见任何施术手势。

    除非——

    那句“闭嘴”,是言令。

    显然,李文康和一旁的梁玉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位中丞更是一口茶水含在嘴里半天才咽了下去。“……陈主簿,去准备解令用的法器。”李文康道。言令的法术等级较高,是无法轻易解开的咒术。

    “诺。”陈棠知迅速鞠了一躬,快步离去。而那黑衣似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李文康从座椅上站起,将炎刀一转,收回了腰间的刀鞘内,“转毂司司正吴忠义,随尔等同流合污,参与此案,可是受了贿赂?”

    “当然——”

    “叮。”几乎是黑衣的话音刚落,钟柏落手中的正邪鉴便发出一阵尖锐而刺耳的鸣叫,倏地释放出了几道银朱色的气体,并在眨眼间死死地缠绕在了黑衣的脖颈上。“咳咳咳——!救,救我!救——”他的声音愈发的痛苦,而且也越来越尖锐、细小,到最后,他的叫喊细微的仿佛和蚊鸣一般,哼哼唧唧的听不清。

    “收。”直到听到了少卿的命令,那些怪异的气体才渐渐散去。

    “呼哈——呼哈——得,得救了……”他的皮肤此刻惨白的和纸一样,仿佛有人用漆往他身上刷过一样,“我说……我全都说……我说实话……”大抵是在一瞬间被吓到了,此刻这黑衣的语气里浑然不见先前的嚣张,唯有恐惧。

    “那么,吴司正与尔等同流合污,究竟是因为什么?”

    “是……是……”他犹豫了一下,随后望了望四周,声音颤抖地说道:

    “是……刑部侍郎,赵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