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夕阳红乐团
“子游，你知道敬老院与养老院的区别吗？”
雷子的一个反问，正好打在了黄子游的知识盲区，他摇了摇头，希望雷子继续解释下去。
“这里区分很多，节约时间，我就挑重要的给你讲吧。”
“很多情况下，你可以认为敬老院是公立养老机构，而养老院是私立的。”
“他们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敬老院和养老院的接收对象。敬老院主要接受五保老人，而养老院则是专门接待自理老人这类的。”
“而五保老人指的则是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生活保障的，由国家负责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的老人”
“说得可能有些复杂，实际上很多敬老院里的五保老人大部分是残疾人和没有后代的老人，他们后半生的一切由敬老院承包。”
“而养老院则比敬老院稍好些，那些新闻里报道的天价护理、高价床位大多指的是这种养老院。”
黄子游耐心地听完雷子的讲解，问出了一个雷子早就猜到了的问题：
“这和你在这青山敬老院搞乐团，办演唱会有什么关系吗？”
雷子咳了两声清嗓子，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档递给黄子游，示意他看一下。
黄子游瞄了眼封面，《青山敬老院住户档案》，有些诧异地看向雷子。而雷子摇着头啥也没说，只是让他继续看下去。
“赵守海，男，73岁，1949年生人，青山敬老院1栋楼楼主，系原兰溪民兵团团长，曾参与1982年富春江水系宝可梦动乱镇压、1990年抗洪支援，2005年入住本院。
子赵望山、妻刘海英牺牲于1982年与1990年。”
黄子游看着那张拍摄于老人入院时的照片，那时才55岁的老人已是满头白发，虽然面色红润饱满，但眼中满是沧桑。
他手指摩挲着页脚，看着坐在对面的雷子，感觉猜到了缘由，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李玉英，女，65岁，1956年生人，青山敬老院2栋楼楼主，系原玉溪文艺兵团副团长，曾参与1983年玉溪赴建德泄洪支援运动。
夫李云海，原玉溪民兵团副团长，牺牲于1982年富春江水系宝可梦动乱中。”
…………
黄子游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着青山敬老院的住户们的信息，无一例外，全是退役的民兵或是正式军，或长或短，但都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这些老人的子辈大多牺牲或是现役军人，有部分幸运的老人和自己的老伴一同进入了这家敬老院。
可以说，这个小小的敬老院中沉淀了这座城市上个时代的荣光。
黄子游将这份档案推回雷子身前，闭着眼倒在椅子上，轻轻地捏着鼻子。
他是大家族的子弟，他也是军人的子弟。
黄家世代从军，发迹于前朝的山东将军黄问，统领着三大新式军团中的火焰军团。
其子也就是黄子游的高祖父黄天全，追随先生变革，民国时代也算一方军阀。
他的曾祖父黄行一是抗战时期的将领；他的祖父黄健康更是前任火系天王，前西北军团长；而他的父亲黄君集现在也在西南的军区。
他放弃了训练师的路，选择了从商，但他的兄长黄子守现在还服役于一支尖兵部队。
黄家是一个上百年的世家，也有着上百年的军旅历史，他黄子游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所以，看着这份档案上那些老人，黄子游理解了雷子，也明白了雷子。
雷子直直地盯着黄子游的眼睛，有些沉闷地说着：
“这座敬老院里的老人大多是民兵，他们没有部队的补贴，只有固定的养老金和敬老院的补贴。
原本老人们的生活还行，但这两年经济下行，财政收入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政府发放给这些敬老院的补助金有了些缩水，社会资助也减少了，这家青山敬老院的运转就紧张了起来。”
听到这里，黄子游有些游离的目光骤然凝集，但嘴里那句“我可以捐款”还未说出口，就被雷子打断了。
“子游，我知道你啥身份，也知道只要你愿意，整个玉溪乃至浙江的敬老院的社会资助问题都能解决。但是院长他们说不行。”
“为什么……”黄子游很是不解，青山敬老院的财政情况已经十分艰难了，这种情况下最首要的应当是寻求资金注入来延续敬老院的生命。
雷子又翻出一本册子，捏在手里，解释着：“院长他们说，捐款一次能救青山一次，但第二次、第三次呢？青山敬老院不能只靠别人，这些老人如果是正经的编制，胸前个个都应该有勋章，他们不愿意躺着当米虫……”
“子游，你知道吗，我听到这话时我想反驳，但是我不敢，他们有自己的尊严，他们不愿意接受施舍。所以我想了很久，想到个这个。”
说着，雷子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封面上写着《青山演唱会策划案》几个大字。
“所以，我打算办个演唱会，我就一破唱歌的，能办的只有这个。”
黄子游一边看着策划案，一边听着雷子的絮絮叨。
“我和院长他们商量了，演唱会由我和一些朋友还有敬老院的老人一起举办，收入七成归敬老院。
他们还不同意，我就用什么'其实很多汇演的唱歌的拿钱还没伴奏的多'、'反正你们也有节目，拿多点也正常'来搪塞他们，他们还信了。”
这时，黄子游抬起了头，冷不丁地回了句：“他们不信的，但是他们骗自己信。”
雷子也静了下来，他也知道院长和老人们的阅历是他不能及的，然而现实却让他们装着糊涂。
“演唱会的策划很不错，你那几个朋友来了吗？准备了多久了？演唱会的资金筹备解决了没……”黄子游也看完了策划案，挑了几个问题出来一一询问着雷子。
雷子也等着黄子游很久了，很快就回答了问题，接着便开始和他讨论起后天的具体安排。
…………
大多数老人们虽然只当过民兵，但多少有着自己的宝可梦，实力也尚可。
此时训练暂时停了下来，自己的老伙计还活着的老人一把将老伙伴搂过来，和一旁的老战友或是老长官闲聊了起来。
“喂，玉英大姐，你说这新来的那个姓黄的小伙子能行吗？看着才二十三四岁，压得住那些老家伙吗？”
一个穿着白色短衫，腿上盘着只毛发有些暗淡的大黄猫——一般系宝可梦猫老大——的老人摸着猫老大额头上那颗红色宝石，冲着旁边大提琴队伍的大妈问到。
刘玉英大妈已经65岁，但仍是满头黑发，脸上皱纹也少有，只是眼角的鱼尾纹难以掩藏。
把手中的弓子放好，怀中的大提琴挪到一边，刘玉英大妈满不在乎地回了句：“小黄要是管不好我们帮他管。”
说着，“咕咕”地换了几声，在外面花坛上晒太阳的一只灰色的豆豆鸽飞进来落在她的掌上。
这只豆豆鸽是她前几年在山上摘野菜时发现的，那时这只豆豆鸽还是一枚蛋，她捡回来养着，养了几年了。也没进化，刘玉英大妈也不在乎这事，正好这么小小的一只鸽子，自己不大的手刚好可以容下。
“咕——咕——”豆豆鸽在大妈的手掌上，歪着脑袋，愣了半天又飞了出去，从树上抓了个黑乎乎的进来，仔细一看，是只黑色的独角仙，长长的独角威风凛凛，刘大妈还没说什么，旁边击鼓的一个大爷探过头来，说：
“嘿，刘姐，这只独角仙挺大挺漂亮的，能送给我养养吗？”
说话的大爷叫黄德横，黄子游的本家，年轻时靠着几只强力的虫系宝可梦打进过一次省级大赛16强。
黄横德从小就对各种虫系宝可梦和虫子分外感兴趣，现在老了也没事养些甲虫消磨时间。
他那几只老伙计逝世很久了，但后代已经繁衍出一片很大的族群，这个青山上的虫系宝可梦基本都是那几只宝可梦的后代。
其实很多老人的宝可梦伙伴都和黄横德的那些大虫差不多，能融入青山环境的宝可梦在这里繁衍出了自己的族群，丰富了青山的种群。
就在大爷大妈们闲聊时，黄子游和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整个乐团前面。
“哼哼，大家静一下啊，这位小哥就是我给大家请的总指挥了啊，大家这几天的排练就靠黄老师，到时候上台怎么演出都靠他来负责安排。”雷子拍着手，咳嗽两声，对着已经静下来的老人们说着。
黄子游顺势上前两步，让大家都看清他的模样。
接着，他也不含糊，直接开了口：“爷爷奶奶们好啊，我叫黄子游。感谢大家还有我们雷导的厚爱，给了我个导演的位置当。
我也当过几次这总导演，算是有些经验了。
大家都有点底子，这也练了几个月，我就不班门弄斧地教大家怎么吹拉弹唱。各位就按照正常的安排继续训练就是了，我也会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努力帮大家调整状态的。
另外，今天这个上午练完了大家就休息休息吧，绷了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
黄子游一来就给大家放了个小假，别说老人们了，就连雷子也是懵的。但他已经把总导演的位置交给了黄子游，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乎，在黄总导演到来的第一天，夕阳红乐团迎来了一个集体假期。
而我们的黄导和主唱雷子呢？
他们选择了出院……
雷子的一个反问，正好打在了黄子游的知识盲区，他摇了摇头，希望雷子继续解释下去。
“这里区分很多，节约时间，我就挑重要的给你讲吧。”
“很多情况下，你可以认为敬老院是公立养老机构，而养老院是私立的。”
“他们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敬老院和养老院的接收对象。敬老院主要接受五保老人，而养老院则是专门接待自理老人这类的。”
“而五保老人指的则是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生活保障的，由国家负责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的老人”
“说得可能有些复杂，实际上很多敬老院里的五保老人大部分是残疾人和没有后代的老人，他们后半生的一切由敬老院承包。”
“而养老院则比敬老院稍好些，那些新闻里报道的天价护理、高价床位大多指的是这种养老院。”
黄子游耐心地听完雷子的讲解，问出了一个雷子早就猜到了的问题：
“这和你在这青山敬老院搞乐团，办演唱会有什么关系吗？”
雷子咳了两声清嗓子，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档递给黄子游，示意他看一下。
黄子游瞄了眼封面，《青山敬老院住户档案》，有些诧异地看向雷子。而雷子摇着头啥也没说，只是让他继续看下去。
“赵守海，男，73岁，1949年生人，青山敬老院1栋楼楼主，系原兰溪民兵团团长，曾参与1982年富春江水系宝可梦动乱镇压、1990年抗洪支援，2005年入住本院。
子赵望山、妻刘海英牺牲于1982年与1990年。”
黄子游看着那张拍摄于老人入院时的照片，那时才55岁的老人已是满头白发，虽然面色红润饱满，但眼中满是沧桑。
他手指摩挲着页脚，看着坐在对面的雷子，感觉猜到了缘由，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李玉英，女，65岁，1956年生人，青山敬老院2栋楼楼主，系原玉溪文艺兵团副团长，曾参与1983年玉溪赴建德泄洪支援运动。
夫李云海，原玉溪民兵团副团长，牺牲于1982年富春江水系宝可梦动乱中。”
…………
黄子游一页一页地翻着，看着青山敬老院的住户们的信息，无一例外，全是退役的民兵或是正式军，或长或短，但都有十年以上的经历。
这些老人的子辈大多牺牲或是现役军人，有部分幸运的老人和自己的老伴一同进入了这家敬老院。
可以说，这个小小的敬老院中沉淀了这座城市上个时代的荣光。
黄子游将这份档案推回雷子身前，闭着眼倒在椅子上，轻轻地捏着鼻子。
他是大家族的子弟，他也是军人的子弟。
黄家世代从军，发迹于前朝的山东将军黄问，统领着三大新式军团中的火焰军团。
其子也就是黄子游的高祖父黄天全，追随先生变革，民国时代也算一方军阀。
他的曾祖父黄行一是抗战时期的将领；他的祖父黄健康更是前任火系天王，前西北军团长；而他的父亲黄君集现在也在西南的军区。
他放弃了训练师的路，选择了从商，但他的兄长黄子守现在还服役于一支尖兵部队。
黄家是一个上百年的世家，也有着上百年的军旅历史，他黄子游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所以，看着这份档案上那些老人，黄子游理解了雷子，也明白了雷子。
雷子直直地盯着黄子游的眼睛，有些沉闷地说着：
“这座敬老院里的老人大多是民兵，他们没有部队的补贴，只有固定的养老金和敬老院的补贴。
原本老人们的生活还行，但这两年经济下行，财政收入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政府发放给这些敬老院的补助金有了些缩水，社会资助也减少了，这家青山敬老院的运转就紧张了起来。”
听到这里，黄子游有些游离的目光骤然凝集，但嘴里那句“我可以捐款”还未说出口，就被雷子打断了。
“子游，我知道你啥身份，也知道只要你愿意，整个玉溪乃至浙江的敬老院的社会资助问题都能解决。但是院长他们说不行。”
“为什么……”黄子游很是不解，青山敬老院的财政情况已经十分艰难了，这种情况下最首要的应当是寻求资金注入来延续敬老院的生命。
雷子又翻出一本册子，捏在手里，解释着：“院长他们说，捐款一次能救青山一次，但第二次、第三次呢？青山敬老院不能只靠别人，这些老人如果是正经的编制，胸前个个都应该有勋章，他们不愿意躺着当米虫……”
“子游，你知道吗，我听到这话时我想反驳，但是我不敢，他们有自己的尊严，他们不愿意接受施舍。所以我想了很久，想到个这个。”
说着，雷子手中的册子递了过来，封面上写着《青山演唱会策划案》几个大字。
“所以，我打算办个演唱会，我就一破唱歌的，能办的只有这个。”
黄子游一边看着策划案，一边听着雷子的絮絮叨。
“我和院长他们商量了，演唱会由我和一些朋友还有敬老院的老人一起举办，收入七成归敬老院。
他们还不同意，我就用什么'其实很多汇演的唱歌的拿钱还没伴奏的多'、'反正你们也有节目，拿多点也正常'来搪塞他们，他们还信了。”
这时，黄子游抬起了头，冷不丁地回了句：“他们不信的，但是他们骗自己信。”
雷子也静了下来，他也知道院长和老人们的阅历是他不能及的，然而现实却让他们装着糊涂。
“演唱会的策划很不错，你那几个朋友来了吗？准备了多久了？演唱会的资金筹备解决了没……”黄子游也看完了策划案，挑了几个问题出来一一询问着雷子。
雷子也等着黄子游很久了，很快就回答了问题，接着便开始和他讨论起后天的具体安排。
…………
大多数老人们虽然只当过民兵，但多少有着自己的宝可梦，实力也尚可。
此时训练暂时停了下来，自己的老伙计还活着的老人一把将老伙伴搂过来，和一旁的老战友或是老长官闲聊了起来。
“喂，玉英大姐，你说这新来的那个姓黄的小伙子能行吗？看着才二十三四岁，压得住那些老家伙吗？”
一个穿着白色短衫，腿上盘着只毛发有些暗淡的大黄猫——一般系宝可梦猫老大——的老人摸着猫老大额头上那颗红色宝石，冲着旁边大提琴队伍的大妈问到。
刘玉英大妈已经65岁，但仍是满头黑发，脸上皱纹也少有，只是眼角的鱼尾纹难以掩藏。
把手中的弓子放好，怀中的大提琴挪到一边，刘玉英大妈满不在乎地回了句：“小黄要是管不好我们帮他管。”
说着，“咕咕”地换了几声，在外面花坛上晒太阳的一只灰色的豆豆鸽飞进来落在她的掌上。
这只豆豆鸽是她前几年在山上摘野菜时发现的，那时这只豆豆鸽还是一枚蛋，她捡回来养着，养了几年了。也没进化，刘玉英大妈也不在乎这事，正好这么小小的一只鸽子，自己不大的手刚好可以容下。
“咕——咕——”豆豆鸽在大妈的手掌上，歪着脑袋，愣了半天又飞了出去，从树上抓了个黑乎乎的进来，仔细一看，是只黑色的独角仙，长长的独角威风凛凛，刘大妈还没说什么，旁边击鼓的一个大爷探过头来，说：
“嘿，刘姐，这只独角仙挺大挺漂亮的，能送给我养养吗？”
说话的大爷叫黄德横，黄子游的本家，年轻时靠着几只强力的虫系宝可梦打进过一次省级大赛16强。
黄横德从小就对各种虫系宝可梦和虫子分外感兴趣，现在老了也没事养些甲虫消磨时间。
他那几只老伙计逝世很久了，但后代已经繁衍出一片很大的族群，这个青山上的虫系宝可梦基本都是那几只宝可梦的后代。
其实很多老人的宝可梦伙伴都和黄横德的那些大虫差不多，能融入青山环境的宝可梦在这里繁衍出了自己的族群，丰富了青山的种群。
就在大爷大妈们闲聊时，黄子游和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整个乐团前面。
“哼哼，大家静一下啊，这位小哥就是我给大家请的总指挥了啊，大家这几天的排练就靠黄老师，到时候上台怎么演出都靠他来负责安排。”雷子拍着手，咳嗽两声，对着已经静下来的老人们说着。
黄子游顺势上前两步，让大家都看清他的模样。
接着，他也不含糊，直接开了口：“爷爷奶奶们好啊，我叫黄子游。感谢大家还有我们雷导的厚爱，给了我个导演的位置当。
我也当过几次这总导演，算是有些经验了。
大家都有点底子，这也练了几个月，我就不班门弄斧地教大家怎么吹拉弹唱。各位就按照正常的安排继续训练就是了，我也会在这短短的两天里努力帮大家调整状态的。
另外，今天这个上午练完了大家就休息休息吧，绷了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
黄子游一来就给大家放了个小假，别说老人们了，就连雷子也是懵的。但他已经把总导演的位置交给了黄子游，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乎，在黄总导演到来的第一天，夕阳红乐团迎来了一个集体假期。
而我们的黄导和主唱雷子呢？
他们选择了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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