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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学塾(下)

    江楚余子楚颐卿,那日在汉水之畔心念沉积,稳定了初入结丹的境界,刻纹痴心凝于剑丸之上。

    放眼此间世界,已是凡夫眼中的仙人之姿了,如果说之前的楚颐卿是一柄剑气外溢的罚世神兵。那么现在的他气息内敛,游走周身窍穴内的剑气已归为平缓,如神兵封鞘再内,丰神俊秀。

    他也吃惊于自己心念所致,气机外漏后弄出的声势过大,让居住江岸四处的渔民惊动不已。但原本也就是这样的计划,只为做锤渔的饵料。

    也好,换了一身寻常粗布麻衣,在一老妪家中暂住。这些时每日便和老妪的孙子一同来此,在江中钓鱼,等待官府将此处的事情上报,以那人的心性,必然会来此探寻。

    事情也正如楚颐卿所料,嬴政安耐不住,朝会里颁布率百官来此求观仙踪。只是他还是没料到,嬴政此刻已然来了。

    ……

    李牧小心搀扶着嬴政来到江边,走了一段后,并未寻到什么仙迹,江水滚滚而下,倒是在不远处看到一个汉子和一个青年钓鱼。上前告明来意,问道:

    “那两位师傅,我等几人是过路的行商,听闻此处几日前有仙人临凡,特来此一寻,可曾知晓仙迹在何处啊?”

    虽然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但被人称作仙人还是心有戚戚然,只当是寻常商贾,摇头示意,没有多作理会。

    嬴政在江边走了一圈,哪里看到仙迹。只看两岸湍流,奔涌不止,略有失望。但是在那渔夫身前,看到砂石分开两端,一只延续江中,大喜过望走上渔夫近前。

    “师傅们可否让让,这一长条沟壑像似被利刃劈开,让我等看看”嬴政不待渔夫答话,弯腰低头查看了起来。

    其中的那个青年出声把嬴政推开,喝到“这个位置,前几日仙人劈开,大鱼都来了这里,先来先得,你一商贾,跟我们抢个什么”张钱脸色愠怒。

    李牧见嬴政吃瘪,赶忙上前怒道:

    “你这渔夫,好生无礼,我等不过是想探寻仙迹。怎么,此处还是你们的不成。素闻昔年楚国国民粗鄙,果真如此。”

    楚颐卿这才转头看向这锦衣华服的三人,其中稍作年轻的像是带头的。

    “怎么,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楚人心齐向来排外,难道你不知?”

    “你等真是粗野乡民,现在哪里还有楚人,都是大秦的子民,我等今日非要在此处。给你们一些银钱,足以兑上你们平日卖鱼的收获了。速速让开,莫要搅扰了我家公子的兴致”

    李牧甩过去几个秦半两,好打发这两个不识好歹的渔民快些离去。

    “我们楚人,世代在这里居住,如不是那大秦暴君,我楚国怎会灭亡,我父亲便是被秦兵杀害,你再要胡搅蛮缠,我对你们不客气”

    张钱儿听到李牧都是大秦子民的话后,再也忍不住,抄起鱼竿,想要上手了。

    楚颐卿按住张钱儿,对三人说道:“不过是村民杜撰的罢了,哪里有什么仙人。这处沙坑不过是我们为了存放捕上来的鱼所挖的,先生们莫要和小儿置气。去别处吧”

    嬴政倒是没有生气。听到楚颐卿开口,像是个读书人,便问道:

    “听你的语气,不像是渔夫,倒像个读书人。我且问你,秦国一统六国后,可曾杀过百姓?我观那皇帝颁布的律法,下发田地,民有农耕,妇人有机会纺织衣履。青壮可为国家做力,兴修基建。幼童十岁始便可进官府读书。我等商贾得益于驿道广达,四处行商贩卖财物更为便利,这是以往未曾有过的,为何敌意这般大。”

    楚颐卿突然有点伤心,原来天下百姓已然开始承认嬴政的功绩了,国仇家恨,难道可以忘的这么快吗,

    也问道:“公子以前是哪国人,此等国策便民不假,但是便是对的了么。如果没有多年征战,你怎么知道各国不会有此大治兴民?国祚被灭,你就没有丝毫怨气?”

    嬴政来了兴致,没想到这江陵县也有这等怨愤的读书人,评判世事,这是以往没有听到过的。

    那些个自诩读书人的儒生士子们见到自己无不战战兢兢,马屁叠起。实学也许有,但都不过是为了名或利的人罢了,真正敢抨击自己的决策,像自己说实话的人少之又少,蝇营狗苟之辈多矣。会当官却不再会做人,结党营私,杀之不净。实为可恶。

    “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这历史的车轮始终向前进发,车轮碾压过得石子草根数不胜数,可又做奈何呢。百姓所关心的为何?是天下太平,但是七国治世,群雄争霸,攻城略地,莫不复焉。百姓苦役,耕不饱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难道还少么?”

    嬴政轻声对答,李牧看公子难得有兴致,识趣的和禁军车夫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那些高门志士,为求一己之私,便唇舌做剑,游说列国,为争名与利做困兽之争,以此来博得个青史留名,无趣至极。先生何曾想过黎民百姓愿不愿意,为何不能群臣而一,再广恩教之呢”嬴政掷地有声,认真问道。

    “好一个群臣而一,再广恩教之。百姓死伤不下百万,列国遗民不下千万,我大楚满国青壮皆死,国中城城皆缟素。老失其子,子失其父,妇孺失其夫,何等悲惨。这只是一句广恩教之便能磨灭的了,便是至善了?”

    楚颐卿据理力争已然动了气。

    楚颐卿与嬴政各自让李牧,禁卫,张钱儿离开,张钱儿听到这些个大道理,觉得自己的大脑袋更大了。李牧和禁卫不敢违抗,但又担心嬴政的安危,像堤坝上走去,离得不远。

    嬴政听到这些臣子们称作大逆不道的言论,倒也不闹,世人不知我多矣,回问道“这不过是一个千古以来没有答案的问题罢了,你说到善,那请先生先教我,何为恶。”

    “愚忠,愚孝,愚行为恶;兴兵伐而残天下为恶,利己之私欲而灭六国为恶,愚民众而全己功皆为恶。”

    嬴政略作思量

    “好,无知无畏即为恶,我认为的善非是你的小善。如你捕鱼肥身而言,对于这汉水中的鱼是恶,你又为什么要捕鱼呢?食得有用之身,报之四野。对于人来说这又是善,列国阀交频频,对于百姓而言是为捕鱼人,是恶。于君王自己却又得来土地,封赏诸侯,于一国却又为善。那秦国皇帝以六国君王为鱼,泽天下为池塘,再施行功在千秋之律法,怎么就是恶了。终结天下征伐,这难道不是善?古人一斗米仰恩,百斗米养仇。始皇帝不过是拿了少部分的利益施放天下人,这就不是善了吗?”

    “你是秦国人,难怪,难怪”

    楚颐卿起身缓缓而答,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一字一步走到嬴政面前。突然说道:

    “等你很久了,嬴政。”

    嬴政被揭开身份,没有过多吃惊,那些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在封自己为始皇帝的时候早就将自己的画像画而广之,自己虽然稍作打扮,但是那独有睥睨天下的气质是掩盖不了的。

    他何尝没有看出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当年和那个春申君黄歇让自己拖了三年之久才灭楚的楚国最得意楚颐卿呢。

    “楚颐卿果然是你,没想到你没死,本来还有点犹豫,你不应该这样年轻才是。让我猜猜,在这汉水之畔弄出那些奇闻的就是你吧,根本没有什么神仙降怒于汉水,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引诱朕前往来观的下作手段罢了。”

    嬴政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此刻李牧,禁卫陈于琼离自己尚有五十步,想来救驾也来之不及。却丝毫没有露出胆怯。

    “你既然知道,想必已做好了死的打算了。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敢不带侍从,亲自来此。我很好奇,你既然看出我的身份,为何还让那两人离去,准你多说些遗言,说吧,有何遗言”

    楚颐卿不再假装,当即表露身份。眉眼复杂的看向这位恨不能咥其肉,饮其血多年,有着灭国之恨的男人。

    “没有什么,我早功已盖寰宇,比之三皇五帝亦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是想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久视长生之法的,如果有,也应该为朕所有。你倒是明白朕所思为何,投朕所好。这一局,你赢了”

    “动手吧,你们终究是不明白寡人的”

    说罢,嬴政闭眼,竟然选择束手待毙,坦然赴死。

    “你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楚颐卿还是没有着急动手,既然已是随手而为就能结果了这个男人的性命,不介意多问些问题。

    “哦?你是问朕何为善吗,还是你所谓的问为何要灭六国以全己功?真是笑话,你何时这般不爽利了。看来我今日是死不了了。”嬴政睁眼戏谑的看向楚颐卿。言辞间信誓旦旦。

    “趁我还有耐心等你回答前,你最好快些讲,是谁说骗你了。怎么现在仙人站在你面前,还敢放肆厥词。”说罢,天地色变,只见楚颐卿身放华彩,手掐剑诀,狂风忽然而至,飞沙旋转汉水江畔,李牧,陈于琼大惊失色就要赶来营救。却被罡风无形伟力,逼迫的再前进不得,昏死过去。

    置于漩涡之中的嬴政浑身颤抖,再仔细看其面容,无有丝毫惊惧,竟然好似是因为兴奋而颤抖,大笑道:“好!好!好!这世间果然有此等伟力之修士,想必长生之法定然有之。”

    楚颐卿缓缓悬于天地之间,太古嗡鸣在侧,只要主人心念一起,便能将嬴政赐死当下,恢弘之声响起:“跪下”。

    嬴政被罡风压弯身形,双腿颤栗,眼看就要跪下,竟似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下,他嬴政,即便是死,这天地之间有何人能让其跪地。帝王有帝王的威仪。嬴政望向高空中的楚颐卿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楚颐卿,不必装神弄鬼,想杀我你早杀了,何必做这些姿态,不过是为你的胆怯所撑撑场面罢了,你与那荆轲是同一类人,看来你们知道寡人的孤独,哈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狂笑不止,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有些开心又有些悲凉,这世上终究懂得自己的人还是有的,几年前的荆轲如是,几年后的楚颐卿亦是如此。

    楚颐卿持剑的手不自觉颤抖,太古颤鸣不已,看向坐下下方的嬴政,终究还是没有刺下去,心中轻叹。随即天地复归清明,身形缓缓下坠,站在嬴政面前。

    “我嬴政何罪于天?当年荆轲是有机会杀朕的,不过他明白,这天下只有我,只有寡人,只有朕能结束这乱世征伐,还天地太平。”

    ……

    当年荆轲独自一人进的大殿进献燕国地图,嬴政身前如同今日这般,无有一人。铺开图纸,藏于图中的匕首出现,以荆轲的武艺,必然嬴政刺死当场,但是扔有一番对答。

    “老子听说你这个头很值钱,于是我来了,你看到老子的剑,为何不怕?”荆轲问道。

    “为何要怕,死了我,于天下何益?”彼时嬴政双手拢袖,神采平静无有惧怕。

    “嘶,按理说你应该怕,老子这一剑捅下去,可不是开玩笑。可是真的跟你小子说的一样,杀了你对这天下有什么益处呢,该打仗还是打仗,百姓吃苦还是吃苦,没有意思,真他娘的没有意思。老子口渴了,给老子倒酒”荆轲混举起剑不吝的说道。

    嬴政倒了两杯酒,递给一杯给荆轲,尤自说道:“这天下,有两人喝过朕倒的酒,却没有一个能善终。一个是当初的吕不韦,也是朕的亚父,他自己于酒中下毒,却让朕亲自倒给他,如今另外一个便是你”

    “胡说,怎么会有人给自己下毒,又要你这个假儿子倒,你不会给老子也下毒了吧”说完荆轲,把自己的酒跟嬴政换了换。

    嬴政笑了笑,饮下了杯中酒。

    “没有,朕要想杀人,不至于下毒。朕的亚父啊,他说自己不死,大秦就要乱,那些个该死的宗亲宗族就不会为朕所用,所以他要成全我,说我的前程是光明的,不该带上他这个阴影,让我大胆的向前走。”嬴政说罢,荆轲看见这个男人眼里有些湿润。没想到皇帝还能哭?

    “那这个人,是个真丈夫。敬他一杯,你给老子留点,别顾着自己喝,天天山珍海味的,老子想喝你们皇帝的酒,难着呢”荆轲夺过酒壶,倒上酒后又说道。

    “我是不想杀你的,但是又不能不来,真他娘的晦气,摊上这档子事,你说这天下一统后,你会做些什么?那些娃儿们能不能有衣服穿,有饭吃,最好能不能有些书读?”

    荆轲放下剑,勾着嬴政的肩膀。可惜光有酒,没有下酒菜。怎么样舞阳小子,老子能和秦王嬴政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就说厉害不厉害吧?可惜你没看到,又要说你老子我吹牛了。

    嬴政也不恼

    “会有的,如今朕的脚步已然快了。再给朕五年,不三年,朕将立万世奇功。书名典法,民劳有所得,各安其地,老有所依,天下安民。这样的世道,也只有朕来完成。”嬴政有些兴奋,竟然一个刺杀自己的刺客,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是吗?那老子可信了啊”汉子嘟囔着。

    这秦国的酒有些辣喉咙啊,好烈,要是喝桃花,老子能喝一桶的啊,这个就不行了,不行不行,太辣了。

    到了最后一杯酒后,把酒壶丢在一旁,提着剑,汉子踉踉跄跄,和嬴政聊了许久。那小子酒量也不行啊,要是真如这皇帝小子说的,那样的世道,真的很好啊,很好。

    看来老子的眼光从来不差啊,收徒弟很好,找女人很好,看皇帝小兄弟也很好,那就是顶好的了啊。汉子有些醉了,下了皇帝小子的高台,靠在殿旁的大柱子上。

    别说,这样的大房子以后舞阳要是能给老子修一座,在地底下找女人就容易多了啊,你可得照顾好你师娘,让老子在地下多享享福,不要那么快就来找老子。汉子眼神昏昏,看着殿外北方,高喊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可惜老子还没有摸过岑姑娘的屁股”手腕一抖,挽了一个剑花,怎么样帅不帅。

    酒杯掉在了地上,酒水洒落一地,泰德殿的地上猩红一片。

    ……

    楚颐卿背对嬴政,望向江面,久久无言。

    “荆轲是理解朕的,可惜他竟为一妇人,害怕连累她,血洒我泰德殿,我将他葬于骊山,同君候之礼葬之。在朕看来,天下一些阿谀奉承之辈,争名夺利之士,比之荆轲差远了。”嬴政坐在地上被楚颐卿的气机压制,无法起身。

    “荆轲固然可敬,但是你并不能不屑于他为情而杀你作出评断。你无情,怎知有情者之痴心。”楚颐卿冷哼一声。随即气机再压,

    ”这世上正是有了荆轲这样的人,人间才够浪漫。”

    “哦,对了,对不起,我忘了。你楚颐卿也是那样的痴心之人啊”嬴政艰难的抬起头,依然大笑。

    “我说先生,楚先生,收了神通吧。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为我解解惑?当年究竟是怎样的一位可人,将你这样的人迷的五迷三道?当然我是不相信你是真的通敌叛国啊。”

    “呵呵,你也会有求人的一天?”楚颐卿旋即继续施压。

    “这就是你的不地道了,我只不过是略有所闻,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嬴政疼得直咧咧。

    楚颐卿望向天幕,似在追忆。

    “当年我入宫,教授楚王公子读书,虽是士大夫,但是可以出入宫闱,她是董相国幼女,名唤宣仪。与我私下早有婚约。可惜我不过一士大夫,怎会入得相国之眼,她便入了宫,封作宣妃。虽偶有预见,但是此情我早已尘封在心,此后再不问朝中世事,只做一教书匠,两国交战之后,她求我献策,但楚王知我旧事,怎会信我。恩准我入宫已是不易,我与春申君当朝好友至交,只得将连纵之策说与黄歇,由黄歇行事而已。但是毕竟事关国事,我与春申君一同游说列国时,遭他国奸人陷害为与宣仪有染。不得已辞官远走。后来王翦铁骑过境,我放心不下,回去救她,却是不肯跟我走,她已然成了真正的宣德妃,与楚王同死。”

    求之不得,如之奈何?

    “原来如此,你求了,求不到,便成痴心了。即便你如今已有如此伟力,也如同俗人一般无趣。”

    “我倒是听闻你也有一挚爱,求之不得,名唤赵女。又是作何讲,你便有趣了?”楚颐卿笑道。

    “你当朕为何要自称寡人呢,当一个人心无挂碍后,便想要攀登更高的风景,寡人为何想要问长生?因为你攀登过高山之上,高山仰止,还有更高的山。谁有没有过儿女情长呢,只是寡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些人留存在心里便可,你的剑即便再锋利,术法再高又作有何用,可惜这世间最让人无法承受的利刃叫做过往。你何尝不是被这叫做过往的利刃,切割得遍体鳞伤。而朕要做的便是为这世间开创万年。”

    什么东西伤人最深,无他,回忆尔。嬴政嗤之以鼻,还是问道。

    “我那两位衷心的臣子,可有大碍?”

    楚颐卿也在细细咀嚼嬴政的话,没想到这个男人看的如此通透。回道:

    “无碍,我非是你这等无情嗜杀之人。只不过是昏了过去,稍作休息即可。我不杀你,不代表我认可你,我有我该做的事情,你大可率众寻仙,我自会报仇再来寻你。届时你自会明白,何为术法。这天下如果非你于荆轲所言的那般,我自会杀你。”楚颐卿的身形陡然飞起。不多时天边已不见踪影。

    ……

    此时咸阳宫内,泰德殿处,玄珠冕冠,一身龙袍,自有威严的身影端坐在高台之上。厚重的声音响起:

    “李斯,这几日学子街学子馆里的那群儒生,又有何言。”

    李斯跪地在下,已经不敢抬头望向祖龙的眼,这群不知死活的儒生真是不给他省心,刚升官不久,本以为这几日难得始皇不开朝会,可以设宴笼络一些各方官员,还未来得及宴请四座,就被祖龙陛下私下传唤,密查学子馆。想必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已经传到了陛下耳中,着实有些难办。这天下悠悠士子的口怎么能禁绝。

    李斯战战兢兢回道“陛下,已经查道,个别士子儒生,抨击朝廷废除谥号,于礼不合,以及个别有威望的士林大儒想要恢复分封制度。只是,只是。”李斯接下来的话,已然不敢再说出口。

    “再吞吐不言,你便自裁。”男子的声音已是非常不悦,

    “是,是陛下,只是这些大儒都是听从公子扶苏的士林儒士,皆是儒林正统,公子年弱,尚不能分辨是非,肯定是被裹挟。臣不知该如何办。”李斯已然将头垂得更低,如同鸵鸟躲避来临的风暴,埋头掷于沙地,害怕来自高坐在上的这位男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