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风起（下）
如今守在函谷关的李信，颇为无奈。虽然是难得的和平年份，但是当了几年的巡兵将军，却毫无军功可捞，不像蒙恬王贲几个还可以去戍边，阻击一下方外野民，这日子都快淡出鸟来了。
虽然快活，得大王体恤，不对现在不能喊大王了，去述职的时候得喊始皇帝陛下。李信看着周边东倒西歪的士卒们，无奈叹气。
“哎，想当年你们这些王八蛋跟着本将军奔袭燕国，围困狩猎，何等威风，如今狗日的，一个个天天喝的像什么样子，也是，又没仗可打，不喝能干嘛呢”
李信踢了踢最倒在地的心腹们，一个个打仗抢不过蒙恬他们，酒量也这么差。才空了几坛，于是又一个人喝着闷酒。
“哎，还是大王喊的顺口，明天就是大王出巡的日子，到时候路过这里，怎么着也要求求他让我去戍边，真是难熬啊”李信喝得已是醉眼迷离。
此时函谷关外十里，齐佑杰大军已然开拔至此。
函谷关易守难攻，雄踞秦岭，辞海有云“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身后便是剑门关，再其后便是嬴政所在咸阳城，函谷关易守难攻。
中军帐内
“当年我等六国百万众，都无法突破此地，即便彼时心思各异不凝聚，尝有其败。但足以说明秦军得此天险，无法强行突破。如今舞阳探得秦兵精锐已然开拔各地，不在此处，但还是存有五万守军在此，守将乃是昔年破燕伐楚的李信。我等还是先行派遣五千军卒，乔装迁徙民众，擒贼先擒王，捉住李信之后，便简单了许多。我等大军尾随其后接应，一切便水到渠成，”齐炳超正在与一众将军商定计划。
黄歇说道“齐相所言甚是，此计可行，便依计行事，诸位，李信不过是手下败将，当年如不是王翦以逸待劳，我大楚尚不会败得那般快，我作为前将军便带领戊子营五千军卒乔装先行”
黄歇说罢便要先行离去。
“黄歇将军且慢，恐生有变，我三哥武艺超群，随你同去，”齐佑杰不放心，多年隐忍，为得就是现在，不容有半分闪失。
黄歇看了看齐当远。“如此，甚好，有劳齐当远将军了。”
两人一起离开营帐。
其与众人亦开始分兵各处，尾随戊子营后。
一个时辰后，函谷关东门城门楼上，瞭望塔里的兵丁李卫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当即警觉，细细一看，还好都是一些穿着简便的黔首，没有佩戴甲胄刀兵。稍稍松口气，娘的，这么多人，自己不在下面，到时候分的好处肯定少，心中抱怨，但是还是尽忠职守给下方士卒敲锣提醒。喊道，吴二狗子，狗日的给我留口汤，昨天输多啦。
在下面守着的排长吴二虎当下了然，摸了摸鼻子，对站立两排的弟兄们说道“弟兄们，打起精神，好好的给我盘查清楚喽，没听见李卫兄弟说的吗，回头休息回了咸阳城，老子请你们喝花酒。”
一众守城卒子打起精神，笑呵呵的称是。
齐当远，黄歇带着于春培等人在乔装的五千众人前面，先行到了士卒身边，老练的拿出一锭金子不漏声色的递给吴二虎。指了指身后上边覆盖米布，下边藏着兵器的马车，陪笑道
“军爷，我等是应始皇帝陛下的秦律新告，迁徙前往咸阳城中的小小商贩，劳烦军爷放行。一家老小早就在咸阳城里安身了。”
吴二虎拿起金锭在口中咬了咬，随即咳嗽两声。
“恩，不错，既然是应了秦律，急于和亲眷相聚，看驮着的不过是些细软，放行吧，后面的排好队。”
吴二虎也不藏着掖着，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手中的金锭晃了晃，明摆着想要快些进关，不留下点好处可不行。
众人或给秦半两，或金银，就这样慢慢进去了一两千余众，而在城楼里醉得不省人事的李信，全然不知。
齐当远进去之后，看清了地形，与秦舞阳所绘函谷关地图一般无二，当即不再隐忍。转身高喊“众将，杀”。
已经入关的人得令后不再隐忍。高喊“杀，杀，杀”。
吴二虎收钱此刻两眼光放，银财收到手软，还在想着和李将军请假回去逍遥，就被关内动静吓醒美梦，当即持戟准备进关防守，放下城门。谁料才递给自己几个秦半两，讨价还价的汉子突然从一旁车马里抽出长刀，刺向自己的心窝，哪里来得及抵挡就被五六把刀同时捅了个通透。
守门的两排士卒已是慌乱非常，再想往关内退去，为时已晚。
关内关外杀声震天。随戊子营后的齐佑杰众将也是心中道好，向关内冲杀而去。
关内众人开始四处纵火，齐当远首当其冲，解开马车，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向城门口上冲杀而去，长戟挥舞大开大合间便是颗颗人头坠地，黄歇在于春培的守卫下，不多时已然也杀上了城门楼。
三人一路拼杀，在楼上主殿中，看到了惊慌失措被士卒簇拥的李信。
李信大惊，睚眦欲裂“好胆，竟然冲杀函谷关，是想造反吗。”
黄歇认得李信，当年战场上有过简单交锋“哼哼，李信，多年不见，你沉溺酒色之中竟不复当年神采。现在的你可曾想到过有一天，我会拿了你的项上人头？”
李信定睛看了看来人，大惊失色“春申君，楚国的余孽，你当年没死，啊，吃我一刀”李信推开护卫，一刀劈向黄歇。
怎奈于春培早已欺身上前，手中大剑抵住刀刃。
待到齐当远将周身的关内卒子杀尽后，长戟拄地，气息悠长，静静看着李信。
李信没想到自己虽然喝醉酒，但气力还在，竟被一丑陋妇人挡住身形，心下大急
“你等若是退去，我可既往不咎。休要铸成大错。”
黄歇笑道“你看不出，大势已去了么。”
黄歇当下不再犹豫，持剑右手向前刺去，李信不可置信的看向胸口，缓缓跪地。这个昔年秦国年轻得意的将军，死不闭眼。望着殿外。一刀被于春培枭首落幕。
关内现在火光四起，守城兵营大乱。哭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惨烈异常。在其余众将杀进关内后，渐渐控制了局面。天刚微微亮。在众人簇拥下，齐当远一身浴血，不见疲惫，威猛无匹。将李信将印递给齐佑杰后。静静站在齐炳超身侧。
齐佑杰放声对着剩余的人喊到
“秦军守将李信已死，尔等不要再做顽抗。我军不想滥杀无辜。”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听到还能活命的秦军，当下跪地磕头声不止。
齐炳超皱眉，佑杰还是心太善了，这些秦国守将，如果逃脱必定会对己军不利，现在是复仇举事，当年秦军坑杀楚国四十万，血流成河。可曾有过半分怜悯。当下给了齐当远一个眼神。
齐当远侧耳和皱眉的黄歇轻声说了一句话后，默默走到戊子营。包围圈里降兵早已跪地丢盔弃甲。戊子营都是齐当远这些年一手训练栽培出来的，只听从齐当远一人的话。
只见齐当远手抬起虚握拳，重重一合。惨叫声，怒骂声，求饶声四起。一阵收割后，天地俱静。
咸阳宫里，收到急报的太尉尉缭未有惊慌早就入宫。已在泰德殿内等候嬴政作出决定。
“陛下，卒子已然过河，可以收网了”
也许是没有休息好，过早的便被尉缭吵起，嬴政脸色不快，昨夜赵盘赶回来，听了那废物的所见所闻。心情就更不好了。楚颐卿是个麻烦。
“无妨，再让卒子前进两步，孤自会定子收官。既然已过函谷关，那孤便再给他们一点惊喜。着令，今日百官随朕去往南郡寻仙。”
这位昔年让六国合力都无法突破函谷关，百万甲士前都不露危色的太尉听了陛下在如此局面还要置身于险境的话后才面色一沉
“陛下，太冒险了。不可”
嬴政回答道“太尉无需小心，只管随孤向前。这样才有趣。”
嬴政回过了神，终于是大笑走下龙台，牵起尉缭的手向章台宫外走去。
章台宫处，文武百官早已在殿内等候圣驾。
赵高尖锐的嗓子声起“陛下驾到”
百官跪地而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朝会，其他事先放下，你们随孤去往南郡寻仙，”
李斯心中不安，又自称孤了。
文武百官虽各有心思，但不敢忤逆圣意。皆称是。
天子出行，自有仪仗。秦国有方士批言，秦国五行之属亲水，为水德，行六之数。嬴政一身玄衣华服，登上六轮车辇，御马六匹，玄甲披红，军士六纵成队，随行侍女三人成排，并列两排侍立在车辇两旁。武官在前，文官在后。出了剑阁缓缓向咸阳宫外行去。
城中百姓清退，不敢搅扰天子出巡，咸阳城道上万民跪伏，莫不直视。军卒列队两道，高举手中长戟，以示秦国兵精虎勇，迎接圣驾。车辇穿过长街，行到士子街时，嬴政的车辇前竟然被拦。车辇停下后。
一群儒林士子，大众儒跪坐在车前，年轻学子跪坐其后。一脸骨骼清瘦的老者，皓首苍颜，年华垂暮。老者耿越，儒林大儒，学子馆馆长，有诸多学子。是谓
桃李漫山空春艳，不比仙风道骨。
矍铄老者拱手宏声道：“陛下，今日出巡，老夫斗胆，领众弟子为民请愿。请陛下恢复祖制，重归谥号之法，封地于诸侯以安天下众。”
一年轻男子，从学士馆里出来，面色焦急的看向自己的父皇。正是公子扶苏。见父皇车辇停下，赶忙上前跪身行礼。
“父皇，夫子听闻父皇出城出巡，事有匆急，儿臣拦之不下，请父皇谅夫子年老，恕罪。”
嬴政此刻已是气急，发怒而笑。
“年老？扶苏这就是你口中读的圣贤书的硕儒越夫子？拦截天子出行，可知何罪。”
“夫当知天道行转，四时有序，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啊陛下，废除谥号制，无疑无法给那些文治武功，名人志士，高门虎将们定性称功，四海广阔没有诸侯治理，如此久后怎么会不生乱呢。请陛下体察我等全全之心。”
“哦？朕自横扫六合以来，为之当时你等儒林士子在何处，做何事，怎么现在蹦出来跟朕讲大道理了。你且跪着，等朕回来后，如果还能跪地不起，朕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随后嬴政看也不看扶苏，回到驾撵上向城外行去，一众文武大臣紧跟其后。扶苏看众人走后，心中稍定，还好没有降罪。赶忙去拉耿越。
“老师，快起来吧，不要再强行谏言了，父皇他这次没有降罪已然是万幸。”
耿越甩开扶苏，一跪不起，
“扶苏你要记住。虽贵为公子，但也是老夫的弟子，仍要知晓祖制绝不可废弃啊。”
他耿越纵是因为此事而死，也要为万民发声。何况自己天下弟子众多，让扶苏也加入其中，嬴政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到了驿道外，军马渐渐多了起来。
尉缭上前轻声道。
“陛下，前面便是剑门关了，军情紧急，还请陛下不要再上前。”。
“不上剑门关上，那群卒子又怎会奋力向前呢？那样不是太不近人情？太尉莫要劝阻于我，这大好的戏台已然搭好，且让朕为其做挽歌。真是斜阳欲落去，一眼暗销魂。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大笑，这才符合千古一帝王的身份啊。说罢，竟下了车辇，一人拾阶而上，去往了剑门关城楼。尉缭命军卒严防守卫，护着嬴政上城楼。
剑门关乃进入咸阳城的最后关隘。一旦剑门关破，再无拒地之所，届时一马平川，直入咸阳城。这是当年六国合力都不曾见到的秦国腹地。
虽然快活，得大王体恤，不对现在不能喊大王了，去述职的时候得喊始皇帝陛下。李信看着周边东倒西歪的士卒们，无奈叹气。
“哎，想当年你们这些王八蛋跟着本将军奔袭燕国，围困狩猎，何等威风，如今狗日的，一个个天天喝的像什么样子，也是，又没仗可打，不喝能干嘛呢”
李信踢了踢最倒在地的心腹们，一个个打仗抢不过蒙恬他们，酒量也这么差。才空了几坛，于是又一个人喝着闷酒。
“哎，还是大王喊的顺口，明天就是大王出巡的日子，到时候路过这里，怎么着也要求求他让我去戍边，真是难熬啊”李信喝得已是醉眼迷离。
此时函谷关外十里，齐佑杰大军已然开拔至此。
函谷关易守难攻，雄踞秦岭，辞海有云“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身后便是剑门关，再其后便是嬴政所在咸阳城，函谷关易守难攻。
中军帐内
“当年我等六国百万众，都无法突破此地，即便彼时心思各异不凝聚，尝有其败。但足以说明秦军得此天险，无法强行突破。如今舞阳探得秦兵精锐已然开拔各地，不在此处，但还是存有五万守军在此，守将乃是昔年破燕伐楚的李信。我等还是先行派遣五千军卒，乔装迁徙民众，擒贼先擒王，捉住李信之后，便简单了许多。我等大军尾随其后接应，一切便水到渠成，”齐炳超正在与一众将军商定计划。
黄歇说道“齐相所言甚是，此计可行，便依计行事，诸位，李信不过是手下败将，当年如不是王翦以逸待劳，我大楚尚不会败得那般快，我作为前将军便带领戊子营五千军卒乔装先行”
黄歇说罢便要先行离去。
“黄歇将军且慢，恐生有变，我三哥武艺超群，随你同去，”齐佑杰不放心，多年隐忍，为得就是现在，不容有半分闪失。
黄歇看了看齐当远。“如此，甚好，有劳齐当远将军了。”
两人一起离开营帐。
其与众人亦开始分兵各处，尾随戊子营后。
一个时辰后，函谷关东门城门楼上，瞭望塔里的兵丁李卫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当即警觉，细细一看，还好都是一些穿着简便的黔首，没有佩戴甲胄刀兵。稍稍松口气，娘的，这么多人，自己不在下面，到时候分的好处肯定少，心中抱怨，但是还是尽忠职守给下方士卒敲锣提醒。喊道，吴二狗子，狗日的给我留口汤，昨天输多啦。
在下面守着的排长吴二虎当下了然，摸了摸鼻子，对站立两排的弟兄们说道“弟兄们，打起精神，好好的给我盘查清楚喽，没听见李卫兄弟说的吗，回头休息回了咸阳城，老子请你们喝花酒。”
一众守城卒子打起精神，笑呵呵的称是。
齐当远，黄歇带着于春培等人在乔装的五千众人前面，先行到了士卒身边，老练的拿出一锭金子不漏声色的递给吴二虎。指了指身后上边覆盖米布，下边藏着兵器的马车，陪笑道
“军爷，我等是应始皇帝陛下的秦律新告，迁徙前往咸阳城中的小小商贩，劳烦军爷放行。一家老小早就在咸阳城里安身了。”
吴二虎拿起金锭在口中咬了咬，随即咳嗽两声。
“恩，不错，既然是应了秦律，急于和亲眷相聚，看驮着的不过是些细软，放行吧，后面的排好队。”
吴二虎也不藏着掖着，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手中的金锭晃了晃，明摆着想要快些进关，不留下点好处可不行。
众人或给秦半两，或金银，就这样慢慢进去了一两千余众，而在城楼里醉得不省人事的李信，全然不知。
齐当远进去之后，看清了地形，与秦舞阳所绘函谷关地图一般无二，当即不再隐忍。转身高喊“众将，杀”。
已经入关的人得令后不再隐忍。高喊“杀，杀，杀”。
吴二虎收钱此刻两眼光放，银财收到手软，还在想着和李将军请假回去逍遥，就被关内动静吓醒美梦，当即持戟准备进关防守，放下城门。谁料才递给自己几个秦半两，讨价还价的汉子突然从一旁车马里抽出长刀，刺向自己的心窝，哪里来得及抵挡就被五六把刀同时捅了个通透。
守门的两排士卒已是慌乱非常，再想往关内退去，为时已晚。
关内关外杀声震天。随戊子营后的齐佑杰众将也是心中道好，向关内冲杀而去。
关内众人开始四处纵火，齐当远首当其冲，解开马车，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向城门口上冲杀而去，长戟挥舞大开大合间便是颗颗人头坠地，黄歇在于春培的守卫下，不多时已然也杀上了城门楼。
三人一路拼杀，在楼上主殿中，看到了惊慌失措被士卒簇拥的李信。
李信大惊，睚眦欲裂“好胆，竟然冲杀函谷关，是想造反吗。”
黄歇认得李信，当年战场上有过简单交锋“哼哼，李信，多年不见，你沉溺酒色之中竟不复当年神采。现在的你可曾想到过有一天，我会拿了你的项上人头？”
李信定睛看了看来人，大惊失色“春申君，楚国的余孽，你当年没死，啊，吃我一刀”李信推开护卫，一刀劈向黄歇。
怎奈于春培早已欺身上前，手中大剑抵住刀刃。
待到齐当远将周身的关内卒子杀尽后，长戟拄地，气息悠长，静静看着李信。
李信没想到自己虽然喝醉酒，但气力还在，竟被一丑陋妇人挡住身形，心下大急
“你等若是退去，我可既往不咎。休要铸成大错。”
黄歇笑道“你看不出，大势已去了么。”
黄歇当下不再犹豫，持剑右手向前刺去，李信不可置信的看向胸口，缓缓跪地。这个昔年秦国年轻得意的将军，死不闭眼。望着殿外。一刀被于春培枭首落幕。
关内现在火光四起，守城兵营大乱。哭喊声，厮杀声不绝于耳。惨烈异常。在其余众将杀进关内后，渐渐控制了局面。天刚微微亮。在众人簇拥下，齐当远一身浴血，不见疲惫，威猛无匹。将李信将印递给齐佑杰后。静静站在齐炳超身侧。
齐佑杰放声对着剩余的人喊到
“秦军守将李信已死，尔等不要再做顽抗。我军不想滥杀无辜。”
“我等愿降”“我等愿降”。听到还能活命的秦军，当下跪地磕头声不止。
齐炳超皱眉，佑杰还是心太善了，这些秦国守将，如果逃脱必定会对己军不利，现在是复仇举事，当年秦军坑杀楚国四十万，血流成河。可曾有过半分怜悯。当下给了齐当远一个眼神。
齐当远侧耳和皱眉的黄歇轻声说了一句话后，默默走到戊子营。包围圈里降兵早已跪地丢盔弃甲。戊子营都是齐当远这些年一手训练栽培出来的，只听从齐当远一人的话。
只见齐当远手抬起虚握拳，重重一合。惨叫声，怒骂声，求饶声四起。一阵收割后，天地俱静。
咸阳宫里，收到急报的太尉尉缭未有惊慌早就入宫。已在泰德殿内等候嬴政作出决定。
“陛下，卒子已然过河，可以收网了”
也许是没有休息好，过早的便被尉缭吵起，嬴政脸色不快，昨夜赵盘赶回来，听了那废物的所见所闻。心情就更不好了。楚颐卿是个麻烦。
“无妨，再让卒子前进两步，孤自会定子收官。既然已过函谷关，那孤便再给他们一点惊喜。着令，今日百官随朕去往南郡寻仙。”
这位昔年让六国合力都无法突破函谷关，百万甲士前都不露危色的太尉听了陛下在如此局面还要置身于险境的话后才面色一沉
“陛下，太冒险了。不可”
嬴政回答道“太尉无需小心，只管随孤向前。这样才有趣。”
嬴政回过了神，终于是大笑走下龙台，牵起尉缭的手向章台宫外走去。
章台宫处，文武百官早已在殿内等候圣驾。
赵高尖锐的嗓子声起“陛下驾到”
百官跪地而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日朝会，其他事先放下，你们随孤去往南郡寻仙，”
李斯心中不安，又自称孤了。
文武百官虽各有心思，但不敢忤逆圣意。皆称是。
天子出行，自有仪仗。秦国有方士批言，秦国五行之属亲水，为水德，行六之数。嬴政一身玄衣华服，登上六轮车辇，御马六匹，玄甲披红，军士六纵成队，随行侍女三人成排，并列两排侍立在车辇两旁。武官在前，文官在后。出了剑阁缓缓向咸阳宫外行去。
城中百姓清退，不敢搅扰天子出巡，咸阳城道上万民跪伏，莫不直视。军卒列队两道，高举手中长戟，以示秦国兵精虎勇，迎接圣驾。车辇穿过长街，行到士子街时，嬴政的车辇前竟然被拦。车辇停下后。
一群儒林士子，大众儒跪坐在车前，年轻学子跪坐其后。一脸骨骼清瘦的老者，皓首苍颜，年华垂暮。老者耿越，儒林大儒，学子馆馆长，有诸多学子。是谓
桃李漫山空春艳，不比仙风道骨。
矍铄老者拱手宏声道：“陛下，今日出巡，老夫斗胆，领众弟子为民请愿。请陛下恢复祖制，重归谥号之法，封地于诸侯以安天下众。”
一年轻男子，从学士馆里出来，面色焦急的看向自己的父皇。正是公子扶苏。见父皇车辇停下，赶忙上前跪身行礼。
“父皇，夫子听闻父皇出城出巡，事有匆急，儿臣拦之不下，请父皇谅夫子年老，恕罪。”
嬴政此刻已是气急，发怒而笑。
“年老？扶苏这就是你口中读的圣贤书的硕儒越夫子？拦截天子出行，可知何罪。”
“夫当知天道行转，四时有序，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啊陛下，废除谥号制，无疑无法给那些文治武功，名人志士，高门虎将们定性称功，四海广阔没有诸侯治理，如此久后怎么会不生乱呢。请陛下体察我等全全之心。”
“哦？朕自横扫六合以来，为之当时你等儒林士子在何处，做何事，怎么现在蹦出来跟朕讲大道理了。你且跪着，等朕回来后，如果还能跪地不起，朕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随后嬴政看也不看扶苏，回到驾撵上向城外行去，一众文武大臣紧跟其后。扶苏看众人走后，心中稍定，还好没有降罪。赶忙去拉耿越。
“老师，快起来吧，不要再强行谏言了，父皇他这次没有降罪已然是万幸。”
耿越甩开扶苏，一跪不起，
“扶苏你要记住。虽贵为公子，但也是老夫的弟子，仍要知晓祖制绝不可废弃啊。”
他耿越纵是因为此事而死，也要为万民发声。何况自己天下弟子众多，让扶苏也加入其中，嬴政应该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到了驿道外，军马渐渐多了起来。
尉缭上前轻声道。
“陛下，前面便是剑门关了，军情紧急，还请陛下不要再上前。”。
“不上剑门关上，那群卒子又怎会奋力向前呢？那样不是太不近人情？太尉莫要劝阻于我，这大好的戏台已然搭好，且让朕为其做挽歌。真是斜阳欲落去，一眼暗销魂。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大笑，这才符合千古一帝王的身份啊。说罢，竟下了车辇，一人拾阶而上，去往了剑门关城楼。尉缭命军卒严防守卫，护着嬴政上城楼。
剑门关乃进入咸阳城的最后关隘。一旦剑门关破，再无拒地之所，届时一马平川，直入咸阳城。这是当年六国合力都不曾见到的秦国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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