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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鎏夏

    过了几天二人也渐渐熟络起来,经常一起做东西,研究茶点之类的,欢愉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快,虽然不过七日,但也算久了。

    苒厺从小家里有些钱却也不算富贵人家,她身上从来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反而跟周围的丫鬟内里称姐道妹打成一片关系极好,平日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倒也像回到了小时候跟妹妹在一起的时光。

    她总是想着那段时光,又总想忘却,或许是将那份怀念眷恋通过这种平凡的方式表达出来投射到旁边每个人身上,导致她总是待人和善,眼睛里每分每刻都散着一种温暖柔和的光。

    眼睛是心灵之窗,她长得不算倾国倾城也算小家碧玉,双眸自是差不到哪去,红棕色的眼球看着你就像一颗暖阳直入肺腑,再蔓延到全身,暖烘烘的。

    女孩总是喜欢盯着她的眼睛看,夸她漂亮,她卷着袖子一边揉面团一边说:“哪有,不过是最平凡平淡的样子,因为没经过大风大浪,心底啊,还保留了一点最原始的样子。”

    女孩笑着接道:“像个孩子?”

    苒厺在案板上撒了些面粉,再将面团举起来猛地拍下,听这话,她转眼看到再次盯着她眼睛傻笑的女孩,“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还是最开始的样子。”

    说着她看到傻笑的女孩因为注意力分散手脚自我活动,所以不小心将手里的不明粉末整瓶倒下去,她急忙道:“等等,你别倒那么多!味儿太重了!”

    “哦,抱歉抱歉,刚刚分神了,你眼睛真的很漂亮!”女孩反应过来连忙打算还没有和匀的粉末拿起。

    苒厺阻止了她,然后用勺子将一堆不知名粉末舀进去柔拍拉扯均匀,然后得意说道:“这样就好了,你真是跟我一模一样,我最开始跟娘学做东西的时候把一罐盐都倒进去了,我娘这个老手急个不行,反而是我这个新手上阵调味把那个味道救回来了,按我娘说,味道比原版的都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哄我,一会你尝尝,我经常这么搞的。”

    倚柳跟一堆丫鬟堵在门口往里看,并不是她们不进去帮忙,而是自家夫人在门口立了个大牌子,上边写道:我俩创作期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这时候丫鬟们内心怒吼:夫人你才是闲杂人等吧!

    苒厺做出来的东西十分诡异,卖相不差,味道还行,有时候还极好,如同皇家美味佳肴,但不出意外的话不过两秒就可直接晕头倒地,这东西对身体无害,晕倒就像做了一场美梦,还能在领导的宽慰下请个一个月的带薪病假。

    天璘:怎么感觉好爽?我也要这样的老板!我也要吃这种好东西!

    从第一次以后,只要是她在里面搞腾东西的时候,丫鬟总会堵在厨房周围往里探望,以免里边的人牺牲自我实验食品之后没人在第一时间救助。

    “真的吗?可我感觉这东西做出来还不差啊,而且都是能吃的东西,怎么会产生那种效果?”听了事实的女孩十分惊讶,她看向手中的这个白净面团,内心萌发出一种想用自家师父试毒的想法。

    圣女:……谢谢徒儿,徒儿真棒。

    苒厺听这话直呼知音,那激动的就差拉着她的手向着圣女像拜异性姐妹了,看来是从没有人这么真心实意面带微笑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夸过她自认为完美的厨艺啊。

    她格外激动:“我就知道,我做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嘛,那么好吃,卖相有那么好看,明明所有人吃之前都是这么说的,吃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吃完之后总是统一性的两眼一闭,直接倒地,我就想哪有这么夸张嘛,然后我也吃了一口,我就没有直接倒地了,但是我看到了我的娘亲和妹…或许是因为思念成疾了吧”

    天璘:这不也晕了吗?!而且你让我想到了我娘亲,太痛苦了,最爱我的娘亲…

    这东西还带情绪感染的吗?简直恐怖如斯!

    寻风叹气:这丫头一想到王后就这样,就一秒坏掉的样子,真令人操心。

    她说到妹妹的时候嘴巴一顿即刻又接了上去,女孩敏捷地发现了这点,但有可能触及对方的伤疤她就没问,反而看着手上的面团,内心怎么有种寒冷的感觉呢?这东西,她左右观察,威力真的有这么大吗?

    苒厺想挠挠头但看到手上的面粉又放下,讪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我以前在娘家的时候做不会这样的啊,来到这才这样的。”

    女孩表情一凝,然后把注意力凝聚到手下的面团下的面板上。或许是这东西的问题?有人蓄意为之?她想道

    苒厺在一旁把和好的面团放在大碗里再拿另外一个盘扣上去当盖子,然后洗手甩手擦手走过来看到一脸凝重的她,以为又是想到了什么追杀前的坏事情而导致的负面情绪,她关心问道:“怎么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见女孩没反应,她将手在女孩眼前挥了挥,又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再将手臂搂过去让女孩往自己的怀里靠一靠。

    女孩僵硬地抬起头然后从她的怀里钻出来,问她:“你和面一般用什么水?”

    苒厺认为这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耐心解答:“井水啊,就是院子里的那口井。”

    可是那水喝了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所以,或许是像两种没有毒的东西和在一起就有毒一样,跟什么东西在一起产生了这种短暂麻痹的毒性?女孩思索道。

    苒厺看她得表情怪怪的,就挥手叫人搬来一个椅子,叫倚兰的丫鬟原本还想指着那牌子调笑几句,但见情况特殊紧急就立刻绕过牌子搬了个矮椅进去,然后帮着苒厺将呆住了的女孩放上去坐着。

    倚兰是苒厺的陪嫁丫鬟,也算是用倚起名字的开头,她从小跟苒厺一起长大,对苒厺的心思也了解几分,她静悄悄地迈开一条腿挪到苒厺旁边问道:“姑娘她没事吧。”

    苒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椅子上的女孩像突然惊醒一般问道:“那…除了正常的做面团材料以外,你还有没有加别的东西?”

    这是在帮她找食品原因?苒厺用食指点了点下巴,回道:“三色堇?把它磨成粉放到面团里有一种清香,只是这次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喜不喜欢那味,所以没放,怎么了?”

    听到三色堇,女孩的身体下意识的一机灵,目光突然间有点涣散,不过下一秒就恢复正常,“没事,应该是我想多了,还是得说你的水平真高呢。”

    苒厺并没有多想,只是在空中象征性的上下挥了挥手,手头扭到一边笑道:“哪有哪有。”

    女孩的余光投向窗外井边的三色堇,淡淡的黄紫白三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鲜亮艳丽,照不到阳光的地方变得暗淡柔和,也算是黑白分明,阴阳清晰,只是这种花,没有毒啊。

    “能让我闻一下这花吗,嗯,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摘下来给我闻一下。”女孩的五指在案板上缩拢又张开,似乎像突然急促的肺腑喘息一般起伏不定。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理由,苒厺看了旁边的倚兰一眼,倚兰会意便转身到窗口处通知吃瓜群众叫对方去摘,然后递给她,这样她也不用再从人堆里挤出去了,虽然都会让道就是了,但能省几步路省几步路嘛,人总是有天生的惰性。

    女孩拿到花左右瞧着先夸了句好看然后凑到鼻尖闻了闻,并未有异常,这不奇怪,可发生在现在就有些奇怪,毕竟她用自己手腕上伪装成手链的法器检查了这里的所有用具,也没有任何问题,完全正常,所以,这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三色堇,所以这种寻常按理说就不够正常。

    女孩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然后抬头看着一脸担心苒厺扬起笑容:“我能把这个带到床边吗,睡觉起来看到心情一定会很好,床边正好有个瓶子。”

    苒厺并未想很多,不过是认为她喜欢这种花,跟她师父一样,或许是出于缓解氛围,她随便拉了个小凳子坐在女孩对面主动挑起话题:“这是圣女喜欢的花吧,没想到你们这么相似。”

    女孩听到圣女二字浑身颤抖一下然后定了定神,晃了晃手中的花,垂眉一笑,然后装作惊奇:“是吗,那可真巧呢。”

    苒厺知道刚才急忙说出的话有些大意,虽然那被鲜血浸染的衣服很明显的表示了她的身份,可她所经历的事情让她不想让别人发觉她的身份。

    皇宫里的事他们这些偏远小镇的人不太清楚,但大概了解有突变事件,不是风平浪静,她们不清楚圣女怎么了,只是疑惑,为何这个小圣女会千里迢迢满身冒血的来到这里。

    她们自然分不清圣女衣服的场合区分,而认出圣女衣服,完全是因为当初圣女到她们镇子来买花的时候有人留意看到并传播开来的。

    “呃……”苒厺其实不怎么会聊天,更不会发起聊天,看样子那女孩也不会,女孩正小心翼翼的抓着三色堇眼神温柔的端详,像看一件圣物。

    苒厺不想打扰这份镇定宁静,于是站起来将发好的面从盆子里端出来,再切分成小块放到碟子上,随后上锅蒸,一顿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香气扑鼻而来,暖雾笼罩整个厨房,苒厺以身试毒拿着馒头轻咬了一口,在人们的静默中,一秒,五秒,十秒,人们发出欢呼声,大喊着:“这次居然没倒!这是人类伟大的胜利壮举!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女孩在欢声笑语中抬起头,施了点法术将手上的三色堇凝固然后揣进怀里,走过来看一下人们正中心位置上的主角——那个没有加三色堇粉的馒头。

    女孩凝聚神色,又刹那放神,走上前去,拿了个包子,咬了一口抿嘴将包子吞咽下去,并无异样,过了几分钟,她依然稳妥妥的站着,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遥远的来自思念的幻境。

    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放在一项不正常的事上来看,这件事非常的不同寻常。

    女孩面色凝重,但是在苒厺将得意洋洋,棕红色的眼珠里仿佛冒着星辰大海点点星光的眼神投向她的时候,她在一瞬间将脑袋内心放空,露出了一个不算勉强但也不够自然的笑容,她看向手上的馒头,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拍了拍手将馒头屑拍掉,然后夸赞:“好吃!”

    她本来还想说一句跟皇家御厨一样的水平表示对比赞赏,但由于身份问题,她看了眼外边空空如也的晾衣杆,想起几天前晒在上边满是血迹的圣女册封典礼衣裳(虽然对方有可能已经猜到了)她表示,对方知不知道是一回事,她承不承认又是一回事,她不承认,没人会板上钉钉,于是她立马把这句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给缩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是我知音!好吃吧,我发现我有个天赋,只要是我临时发挥做的东西都是锦上添花。”苒厺很快乐,快乐得想上去跟太阳做邻居。

    果然有的时候,有的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只是想得到一句真心实意的夸奖罢了。

    苒厺兴高采烈过后立马发现了女孩的神色不定,她认为是累了,毕竟当初失血过多,他又没有可以给人补血的药材,所以全靠自身恢复,如此这般可以站起来活动也算是运气好了,再加上女孩自发的想和面,(虽然大部分都是她做的)但也算是体力活,会累的,现在她放下馒头,对她说:“也不早了,去睡一会吧,明天叫你。”

    女孩用喉咙发出干涸沙哑的嗓音,细声应了一声,然后任由苒厺将她拉到床上盖好被子。

    由于还没有天黑蜡烛也还没点起来,所以只需要将窗户关上窗帘拉起来即可将阳光抵在外边,看完戏的丫鬟们在外面扫院子打扫厨房,苒厺拉好窗帘,关门前温声细语说了一句:

    “晚安,祝你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