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宇文成都
从天而降的雨幕就像是一道结界，将宇文智及与不想接触到的危险人物分离开来。
方才那道轻微响声，正是从雨幕中飞溅出的雨滴与火星摩擦过后所产生的动静。
这声音仿佛离他很近，又仿佛离他很远。
他在这雨幕的包裹下，仿佛活着，又仿佛已经死去。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慢到他明知心中有股模糊之感，却无法用力迈出一步，也无法用力瞪大双眼，将身边的一切事物都看得清楚，看得仔细。
灰蒙蒙的天色构成了肉眼难以分辨的朦胧，有一道人影缓缓从雨幕之中走出，手上无伞，但衣衫未湿。
宇文智及的袖袍却已湿了。
除了两根筷子带来的贯穿伤之外，不知何时，又添了一道新伤。
伤口之中，竟有一片火红的叶子陡然生长而出，混合着血水与雨水，散发出令人难忘的气味。
这味道本该无比腥烈，此时此刻，却显得分外清新，像是新生的草木沾染了清晨的朝露。
一物向生。
一物向死。
若新生之物的名头已被这片火红的叶子所占据，那向死之物又当……
宇文智及的思绪骤然停顿。
他的人还完整。
他的心也还在跳动。
可那份勃然生机，他竟怎么也抓不住……
天地之大，一时之间，竟真的容不下他！
……
咚！
雨水与火星的摩擦所产生的声音足够轻微，宇文智及的身体与地面相触碰所产生的动静也足够沉重。
登天而观，可见众生之相。
有人慨然赴死。
有人惊恐而亡。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宇文智及就属于后者。
在他倒地的一瞬，整个长安已彻底被暴雨所笼罩。
那道在雨幕中活动的身影终于不再是若隐若现，骤然间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
虽仍旧存在于雨幕之中，可雨幕笼罩的范围，雨水溅射的速度，都由他的心念控制。
他像是具备某种异能，生来便可以操控这种自然之力。
可对王潜龙而言，他的突然出现，本身就不算是什么自然。
“宇文将军，老夫是真没有想到，你不穿铠甲，不持兵刃，也不释放杀气的时候，竟像是一个闲庭信步的读书人。”
有火光浮现，将几滴溅射而出的雨水燃尽，随后化作一道火环，缠绕在那根蛇形拐杖之上。
王潜龙立于烈焰之中，拄着蛇形拐杖，周身萦绕的却是一丝真正的龙气。
若是被旁人看见这一幕，定然会心生惊讶，可这年轻男子只是颇为淡然地笑了笑，并未多问。
“脱离了本体的分身，既不能完整地继承本体的力量，也不能完整地继承本体的记忆，与本体之间的关系是否算得上是亲密无间……尚且都无法得到一个定论。你却还是称我为宇文将军……看来靠山王的话，的确不能全信。”
“杨林？那老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年纪愈大，便愈发无礼，世俗的规矩难以将你束缚住，皇权的崇高也无法将你震慑住，脱离了苍老的外形，你便还是你，比许多年轻人还更有活力！”
“哈哈哈！”
王潜龙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靠山王杨林对他的评价趋于正面。
与此同时，隐约透露出自己只是一道分身，而非本体的年轻男子也是笑了起来：“今日我不想当什么将军，自然也没有穿铠甲，你大可以对我换个称呼。”
王潜龙攥着蛇形拐杖的力气突然加大了几分：“不叫你宇文将军，直接叫你宇文成都吗？”
“有何不可？你看，我连用的最顺手的凤翅镏金镋都没有带，可见我此行并非是为了杀人而来，你又何必弄得这么正式？”
年轻男子仍然在笑，既不显得温和，也不显得冷冽。
他的确就是宇文成都。
当然，只是一道分身，而非本体。
分身的目标跟本体的目标，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相同，譬如此刻，他的注意力就始终集中在王潜龙的身上，而没有偏移目光，去观察已经被夏红绸施展了易容术的李智云。
“早就听闻你近期在钻研雷幻之法，如今你本体还在江都，分身就已来到长安，可见你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极为惊人，已经到了大成的地步！身为江湖前辈，老夫本该客套地祝贺你几句，可你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以至于老夫不得不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二叔，这种情况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动怒吗？”
“生死有命，没什么好动怒的。”
出乎王潜龙的预料，宇文成都的反应依然是那般轻描淡写：“我二叔自幼就嚣张跋扈惯了，干了不少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勾当，当初若不是我父亲在爷爷面前屡次为他求情，他早就被执行家法，明正典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借来的命，也是需要还的，你说对么？”
王潜龙冷冷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老夫。老夫这一生光明磊落，连钱都没有借过几次，更别说借命了。”
宇文成都道：“但我今日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王潜龙疑惑道：“什么东西？”
宇文成都道：“前辈何必明知故问？若不是你手上这根拐杖附上了唤灵蛇的魂魄，在不动用潜龙棒法的情况下，仅凭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你能那么轻易地击杀数十名骁果军的精锐吗？”
“你怎会知道其中秘辛？”
王潜龙的脸色一变，看向宇文成都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这唤灵蛇乃是魔灵教的至宝，若不是他跟曾经的苗疆巫医，如今的魔灵教主有着过命的交情，他绝对不可能得到唤灵蛇的魂魄，更别说以此为基石，修炼上古秘术，将诸多征高句丽而死的军士以及修建大运河和其他各处宫室的民夫的怨念聚集在一起，来突破至高神通，展开血腥报复！
若真的要将那至高神通修炼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地步，王潜龙还需要搜集更多人的怨念，没有数十万人以上的程度，无疑是异想天开。
而在这搜集的过程中，谁要敢阻拦他，便是他的敌人！
强如宇文成都，他也不是不敢与之一战！
方才那道轻微响声，正是从雨幕中飞溅出的雨滴与火星摩擦过后所产生的动静。
这声音仿佛离他很近，又仿佛离他很远。
他在这雨幕的包裹下，仿佛活着，又仿佛已经死去。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慢到他明知心中有股模糊之感，却无法用力迈出一步，也无法用力瞪大双眼，将身边的一切事物都看得清楚，看得仔细。
灰蒙蒙的天色构成了肉眼难以分辨的朦胧，有一道人影缓缓从雨幕之中走出，手上无伞，但衣衫未湿。
宇文智及的袖袍却已湿了。
除了两根筷子带来的贯穿伤之外，不知何时，又添了一道新伤。
伤口之中，竟有一片火红的叶子陡然生长而出，混合着血水与雨水，散发出令人难忘的气味。
这味道本该无比腥烈，此时此刻，却显得分外清新，像是新生的草木沾染了清晨的朝露。
一物向生。
一物向死。
若新生之物的名头已被这片火红的叶子所占据，那向死之物又当……
宇文智及的思绪骤然停顿。
他的人还完整。
他的心也还在跳动。
可那份勃然生机，他竟怎么也抓不住……
天地之大，一时之间，竟真的容不下他！
……
咚！
雨水与火星的摩擦所产生的声音足够轻微，宇文智及的身体与地面相触碰所产生的动静也足够沉重。
登天而观，可见众生之相。
有人慨然赴死。
有人惊恐而亡。
毫无疑问，此时此刻，宇文智及就属于后者。
在他倒地的一瞬，整个长安已彻底被暴雨所笼罩。
那道在雨幕中活动的身影终于不再是若隐若现，骤然间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
虽仍旧存在于雨幕之中，可雨幕笼罩的范围，雨水溅射的速度，都由他的心念控制。
他像是具备某种异能，生来便可以操控这种自然之力。
可对王潜龙而言，他的突然出现，本身就不算是什么自然。
“宇文将军，老夫是真没有想到，你不穿铠甲，不持兵刃，也不释放杀气的时候，竟像是一个闲庭信步的读书人。”
有火光浮现，将几滴溅射而出的雨水燃尽，随后化作一道火环，缠绕在那根蛇形拐杖之上。
王潜龙立于烈焰之中，拄着蛇形拐杖，周身萦绕的却是一丝真正的龙气。
若是被旁人看见这一幕，定然会心生惊讶，可这年轻男子只是颇为淡然地笑了笑，并未多问。
“脱离了本体的分身，既不能完整地继承本体的力量，也不能完整地继承本体的记忆，与本体之间的关系是否算得上是亲密无间……尚且都无法得到一个定论。你却还是称我为宇文将军……看来靠山王的话，的确不能全信。”
“杨林？那老家伙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年纪愈大，便愈发无礼，世俗的规矩难以将你束缚住，皇权的崇高也无法将你震慑住，脱离了苍老的外形，你便还是你，比许多年轻人还更有活力！”
“哈哈哈！”
王潜龙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靠山王杨林对他的评价趋于正面。
与此同时，隐约透露出自己只是一道分身，而非本体的年轻男子也是笑了起来：“今日我不想当什么将军，自然也没有穿铠甲，你大可以对我换个称呼。”
王潜龙攥着蛇形拐杖的力气突然加大了几分：“不叫你宇文将军，直接叫你宇文成都吗？”
“有何不可？你看，我连用的最顺手的凤翅镏金镋都没有带，可见我此行并非是为了杀人而来，你又何必弄得这么正式？”
年轻男子仍然在笑，既不显得温和，也不显得冷冽。
他的确就是宇文成都。
当然，只是一道分身，而非本体。
分身的目标跟本体的目标，并不是任何时候都相同，譬如此刻，他的注意力就始终集中在王潜龙的身上，而没有偏移目光，去观察已经被夏红绸施展了易容术的李智云。
“早就听闻你近期在钻研雷幻之法，如今你本体还在江都，分身就已来到长安，可见你在这门神功上的造诣极为惊人，已经到了大成的地步！身为江湖前辈，老夫本该客套地祝贺你几句，可你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以至于老夫不得不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二叔，这种情况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动怒吗？”
“生死有命，没什么好动怒的。”
出乎王潜龙的预料，宇文成都的反应依然是那般轻描淡写：“我二叔自幼就嚣张跋扈惯了，干了不少杀人放火，欺男霸女的勾当，当初若不是我父亲在爷爷面前屡次为他求情，他早就被执行家法，明正典刑，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借来的命，也是需要还的，你说对么？”
王潜龙冷冷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老夫。老夫这一生光明磊落，连钱都没有借过几次，更别说借命了。”
宇文成都道：“但我今日要向你借一样东西。”
王潜龙疑惑道：“什么东西？”
宇文成都道：“前辈何必明知故问？若不是你手上这根拐杖附上了唤灵蛇的魂魄，在不动用潜龙棒法的情况下，仅凭一首无向辽东浪死歌，你能那么轻易地击杀数十名骁果军的精锐吗？”
“你怎会知道其中秘辛？”
王潜龙的脸色一变，看向宇文成都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这唤灵蛇乃是魔灵教的至宝，若不是他跟曾经的苗疆巫医，如今的魔灵教主有着过命的交情，他绝对不可能得到唤灵蛇的魂魄，更别说以此为基石，修炼上古秘术，将诸多征高句丽而死的军士以及修建大运河和其他各处宫室的民夫的怨念聚集在一起，来突破至高神通，展开血腥报复！
若真的要将那至高神通修炼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地步，王潜龙还需要搜集更多人的怨念，没有数十万人以上的程度，无疑是异想天开。
而在这搜集的过程中，谁要敢阻拦他，便是他的敌人！
强如宇文成都，他也不是不敢与之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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