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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捡到一份妖汤

    山林中,李小馑整个人泡在河水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被一片水草给拦了下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自己还没有醒过来,右手就下意识地将卡在体内的铁剑给抽了出来,浑然不顾疼痛和将河水染红的血液。

    没有了九剑阻止血肉弥合,少女惨白的脸色快速变得红润。

    在一变鸦行的异力下,重获新生的身体无视了之前失去的大量血液,也将过低的体温拉升至正常状态。

    等到李小馑慢慢睁开眼睛,除了发现自己泡在水里以外,全身上下不痛不痒,胸口的伤口也消失不见了。

    哗啦的一声,抓着九剑的右手抬出水面。

    看见这柄熟悉的铁剑,便知晓昨夜并非梦境。

    李小馑沉默了一会儿,抓着团在水面的水草,漂到岸边从河水里爬出来。

    确定了自己没有做梦,那就逆着河水走,一直走应该就能走回佘山乡。

    湿透的包裹沉甸甸地挂在少女背后,好在妖行者均有过人的力气,背着它也耗费不了多少体力。

    从包裹里将阿母塞进来的蒸饼取出,被河水泡过变得软烂。

    李小馑毫不嫌弃地把散发着异味的蒸饼往嘴里塞,边吃边走,直到听见深林里传出熟悉的声响,让她缓缓停下脚步。

    驻足倾听了片刻,身体一转就向着那边去了。

    林子深处,满脸亢奋的陆白把孙桐绑在树干上,粗糙的麻绳一圈一圈地绕在他身上,保证他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两人除去是自小长大的好友以外,还都是藏在暗处的妖教徒。

    今天,好不容易将孙桐从村里骗到了这里,陆白熟悉吞服了鸦行妖汤后不容易死的身体,便从孙桐身后用一截铁棍尽死力砸翻了他!

    整个后脑勺血肉模糊的孙桐当即倒地抽搐,但抽抽着眼看也快要恢复过来,陆白赶紧把他绑起来。

    不顾孙桐伤势逐渐恢复,意识也重新清醒过来,陆白持着铁棍一棍又一棍砸在他嘴上,直至将满嘴的牙齿都敲飞才停了下来。

    惨嚎的孙桐呜咽着,看到陆白终于停手,还没来得及放松便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块肉干,捏住他的脸就给塞进了他的肚子里。

    “呕——”

    身为妖教徒,孙桐一看就知道这是妖肉,眼睁睁看着妖肉进了肚子,当即拼命呕吐起来,想要把它吐出去。

    吐到涕泪横流,那块妖肉也没从他肚子里再出来。

    “帮我一把,好兄弟,再帮我一把!”陆白拔出一柄匕首,兴奋地等在即将妖化的孙桐身边。

    发觉自己吐不出妖肉,即使被捆的动弹不得,孙桐看着陆白的脸也疯了似的挣扎起来,看情况若是麻绳被绷断了,他怕是要勒死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是我带你入的鸦神教!是我带着你成为妖行的!你不要报答我吗?”陆白被他瞪着,望着遍布血丝的浑黄双眼便有怒火上涌。

    “怎么割取妖材的,我有背着你吗?我怎么让你变成妖行的,你从头看到尾,是你蠢!是你连这都想不到,没有我,你早被别人吃了!”

    “与其被别人吃,不如给我吃,助我二变,为了这块妖肉,我差点就被绣衣看见了,我差点命都没有了!”

    陆白发现孙桐不瞪他了,当然不是被他说服的,是快要妖化了。

    “快点吧,快一点吧,等我二变,我就不怕他们了!”陆白抓着匕首的右手轻微颤抖着,一想起那些绣衣,他就害怕到全身都要抖了起来。

    以往凭着妖行的力气就能在村里作威作福的爽快,撞在这份挥之不去的恐惧上,他就要发疯。

    孙桐,本来就是他为自己养的!

    被缚于树上的孙桐拼命摇着脑袋,正如所有吃下妖肉的人一般,兽性催动着人的云气,要在他的体内结成新生的妖物。

    痛苦到再也无法忍受,孙桐张大着嘴,嘴角都因撕裂渗出了血迹,全身绷紧伸的笔直。

    随着脸颊血肉的一阵晃动,整个人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软塌塌地被捆在树上。

    陆白凑近了看,孙桐那毫无生气的右眼里,漆黑的瞳孔正中好像有着另一道目光,正好奇地看着外面。

    他这一凑近,那颗眼球像是受到某种刺激,血液加速流动,变得通红。

    不仅是眼球如此,孙桐整个人体内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动,皮肤表面蒸腾起袅袅白气,身体一震一震地尝试着挣脱出来。

    “好了,好了!”陆白看见这份异常,欢喜地大叫起来。

    右手抬起匕首,毫不犹豫地扎进了孙桐的面庞,连同还困在他的头颅里的妖物一起扎死。

    “一变的鸦行什么用都没有,二变,只要二变我就不用怕他们了!”陆白癫狂地自言自语,双手齐用,将孙桐用自己结出的妖性材料一一割取。

    “一变,神教才不管一变的死活,只有二变才能真正活着!”

    “教首手上还有一份三变的妖汤,他自己又喝不了,肯定要给别人喝,我要踏入二变,我要到教首身边,我还要三变!”

    一块又一块原属于人的碎肉落在地上,落在脚边。

    陆白满手是血地捧着二变鸦行的妖性材料,激动的快要昏过去的时候,一道响起的脚步声像盆凉水浇在他身上。

    “谁?”陆白猛地回头,只见空无一人的树林。

    一层层交错着的树干,从缝隙间看过去,都能看到尽头,没人能藏在这里。

    目光在林中搜寻着,转过左边又转向右侧,满地的枯叶铺满着大地,显得金灿灿的,而一个人站在其中便异常显眼。

    一个浑身湿漉漉、像是掉进了河里的女孩,站在离自己二十步外。

    陆白紧握着匕首的右手不由得松了松,缓和一下过分紧握带来的麻木感。

    居然不感觉害怕?

    陆白侧着头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孙桐尸体,又打量着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面容俊俏的女孩,像是看到了什么好苗子。

    然后,他就见女孩左手抬起,还注意到她的右手上还拎着一个分外眼熟的东西。

    是绣衣喜欢的九剑!

    不等陆白还想说什么,净白的蟾丝随着李小馑曲指弹出,带着道残影劈在陆白身上。

    巨力加持下的锋锐蟾丝,临近便如斧钺加身。

    蟾丝的鞭影甩过之后,直接断成两截的陆白也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没了动静。

    “二变,鸦行?”李小馑拖着九剑走上前来,咀嚼着关键的字眼。

    等她快要靠近那落在枯叶堆里的妖性材料时,陆白的上半身将自己支了起来,垂死之际,有着鸦行异力被激发,便凭空有了一份气力,爬向自己的下半身。

    “我还能活,我要活......”

    陆白的脑袋无力地拖在地上,一边爬向残躯,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好不容易,要,要二变了,我还......”

    不等他说完,也不想再看着他继续下去。

    李小馑的左手食指再次曲起,弹出后向下一按,飞出的蟾丝折成刃的模样劈了下去。

    伴随着半个脑袋飞出去,这人终于不再动了。

    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李小馑收回目光,弯腰将地上的妖性材料拾起,又跑去将陆白事前准备的一包辅料和陶罐火石等物抱在怀中。

    辨认了一下方位,便收获满满地向着河流返回。

    林间的两道残骸,寂静地将一直在这里,算是全了情义。

    沿着河水走了一段时间,看着河岸越来越低,渐渐与河面平齐,这才停下。

    李小馑动作熟练地将随手拾来的枝叶堆起来,火石打出火星,点燃了木绒,将其塞进中间。

    燃起火,给陶罐打了一半的水放在上面。

    等水煮沸了,李小馑将那包辅料看也不看就全倒进了陶罐里,又把妖性材料丢进去,自个挪到河边清洗着双手。

    平缓流动的河水倒映着人的模样。

    李小馑照着河水看见了自己依旧漆黑的双眼,但对着河水抬起手,摸了摸脖颈,那里原本一簇簇的绒毛却消失不见了。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没太在意,眼看着妖汤像之前一样吸掉绝大多数的热,便又挪回去。

    没有师父、没有教导,体内兽性没有彻底驱散就吃下二变的妖汤,危险程度与吞服不同道路的妖汤无异!

    懵懂不知的李小馑把陶罐抱起来,折了两根挺直的树枝开始安静地吃着。

    吃完了妖汤的李小馑把陶罐放下,看着四周,找了一处看起来舒适的地方,走过去坐下,轻轻靠在湿软的泥土上。

    熟悉的感觉在体内出现,无力地一次又一次打乱她的思绪。

    可是这一次,兽性没有那么快就从她体内消失,反而在时间推移下,变得越来越猛烈,噬咬着人性。

    逐渐发现不对后,李小馑的额头也不断泌出细汗,脸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当兽性不再‘柔和’地侵蚀人性时,它们每一次交锋,都会在精神上带来剧痛和折磨,而这份剧痛还会随着下一次、下下次不断变得更加强烈。

    犹如一脚踩空,坠下深渊的失落感和恐慌感,突然从心底浮现。

    李小馑蜷缩着滚到了地上,人性的求生欲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也警告着她如果失败会是什么下场。

    憋着气也无法减轻精神上的痛楚,她从地上滚进水里,冰凉的河水或许带来了一丝轻快。

    仰头枕着光滑的石块,李小馑这时终于忍不住地痛呼起来。

    “阿母......阿直......”

    像是被什么啃去了一块血肉,李小馑惊叫着,像孩子一样呼唤着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