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沉渊梦醒
沈终独自一人站在喧嚣的街道上，这里高楼耸立、车水马龙，一片繁荣的景象。
现在是黑夜，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照在雨后的地面上呈现出一片姹紫嫣红，几滴雨水不知从哪里滴落到沈终身上，打湿了她的衣领。
沈终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还没有从死亡中缓过来，在她最后的记忆里，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躯已然化作飞灰……
我……应该是已经死了，那这里是哪？是死后的世界？还是梦境？难不成是临界……
沈终思索着抬起袖口，视线下移：自己身上穿的是古风的宽袍大袖，薄如轻纱般的霞披绣着褐紫色的梅花，枝条交错、落蕾点点、似有幽香。
透过水洼的倒影，沈终看清了自己的全貌。
她的长发盘起在脑后，两缕微卷的发梢翘在胸前，脸上画了淡妆，五官整体成熟秀雅，细长的剑眉又带着凛然的英气，看年纪是自己二十多岁的模样。
真好看……
这身行头戳中了沈终的审美，这正是设想中自己身着传统服饰的样子。以前的她早早投身军旅还没来得及尝试过，却没成想在死后的梦中圆了一番小小的心愿。
只可惜脸是绷着的，这么好看的自己，如果笑一下可能会更好……
沈终想着，却没有微笑的意思，她想自己可能暂时是笑不出来了，毕竟刚刚经历的，可是常人一生都无缘承受的痛苦。
在反物质湮灭的火球中渐渐融化……表情没有崩溃都算是自己意志坚定，这种感觉沈终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
沈终绕过水洼，漫步到街边的围栏旁，听着下方河水流动的声音，沐浴在这座城市繁忙的白噪音背景下，此情此景渐渐抚平了沈终心里对刚刚死亡的悸动。
她的这身打扮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另类，一些路过的行人对她递来好奇的一瞥，更多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浮在身前的AR界面匆匆路过。
城里的人对沈终感到好奇，沈终同时也观察着这些匆忙的行人。
这些人和人类长相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他们的模样形态各异，有的头生兽耳，有的背负羽翼——这些应该就是记忆中的‘神造人类’。
在沈终获得的记忆碎片里，这些神造人类是灵子爆发后被诸神创造出来的人类亚种，目的是快速恢复人类的种群数量，但在神代中期，这些神造人类数量逐渐濒危，他们的后代多数已经不具备神造的兽身特征，退化成传统人类的模样。
沈终仔细分辨着路过的人群，她惊奇地发现，放眼望去这里竟全是神造人类！
难道说……这里是神代初期？第一个千年？
这些街上的神造人类大多数行色匆匆，偶有几位看上去无所事事在马路上闲逛的，也是有说有笑的三五结伴而行。
像这样独身一人矗立在街角的，只有沈终一个。
“我的要求，神庭有答复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终呆愣了一秒，她刚才竟然说话了！可她明明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啊！
沈终察觉到不对想要控制身体，却无济于事，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如今只是一个寄宿在自身体内的看客，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她的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回复声：
“神庭将提案明确地驳回了，这群狗杂种，我就说他们绝不会允许土人获得和神造人类同等的地位！您提的那份提案根本就是无用功……”
这又是谁？她周围没有人，耳朵上也没挂设备，难道是……灵能通讯？
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这些明明早已濒危却依旧满大街都是的‘神造人类’、这身符合自己审美的装扮、再加上无法控制的‘身体’……如此种种迹象令沈终恍然。
这里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也许和灵体临界之类有关联，看样子她应该正经历着一场梦境，一场有关于自己记忆的梦境！
沈终意识到这些，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她不再抗拒，选择彻底融入其中，她要看看神代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好了，不用再说了。”
沈终淡淡地打断道，她扣着栏杆，眼神聚焦在流水上，听不出来语气的波动。
“土人……”半晌，沈终念叨着这个词，轻微磨了磨牙。
“你记住了，我们就是人类，不是那些外来者嘴里的土人，别让我提醒你第二次，我也不会提醒你第二次。”
“对……对不起将军大人！这这这么些年我不知不觉也叫顺口了，我真是他妈该死……”
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慌乱，他急忙转移话题：
“那现在的情况……如今您进了神庭也交了提案，那些神它们完全不考虑平权的事儿，那个，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河边微风骤起，卷起几滴雨水打在沈终发梢，转瞬间凝结成冰晶落在地面上。
沈终低沉着声音，透过水中的倒影厌恶地盯着这座城市，眼神中充满了憎恨与恶意。
“人类高层的自私与贪婪，异族神明的自大与狂妄……拜这些人所赐，才造成如今的局面。可惜那些当年代表人类签下条约的脑满肠肥者寿数有限，我没能亲自手刃人奸，倒是让他们坦然度过了那盘剥他人的一生……”
“倒是那些异族神明，还有他们创造的这些异族后代还活得好好的，每当我看到他们笑着生活在我们的世界，我就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事已至此，一切诉求都已经摆在台面上，既然他们不接受先礼，那就别怪我们后兵。”
沈终一字一顿地说着，转身背靠在护栏上，冷眼看着这座繁华的都市。
“也多亏了他们的分离政策，事情办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
那头的声音突然慌乱起来：
“我滴老天！您……您可别乱来啊，咱们人类的数量可没有多少了，这几万人可承受不住神庭的报复！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得从长计议，博格大人在星堡那边的议事厅等您，那个……您看您要不先上个线？或者亲临也可以，我们给您安排星舰……”
“呵……”沈终冰冷的眸子愈发深沉。
“你们也知道只剩下几万人，我扫荡临界才几年的功夫，你们之前承诺的复仇，承诺的翻身，有一样达到了吗？”
“业有报，罪必偿！现在虫灾退去，外部的威胁消失，两族之间已经没了联合的土壤！异族永远是异族，非我族类，他们亡我之心不死！若是没有几位人族强者，你当这点人还会存在？”
“做梦！”
沈终说完，切掉了灵能通讯，她想了想，连接上另一个锚点。
“博格，是我。”
“沈终，事情我听说了，神庭那边争取失败了是吗。”这回出现的声音浑厚低沉，声线听上去是个中年男性。
“神庭根本不在乎人类的诉求，哪怕只剩下几万人，也不愿意给予平权。老家伙，我早就说过了，不能奢望他人的施舍，尤其是异族的施舍，一切权益需要自己去争取。”
“这回你总相信了吧，异族忌惮我们，他们希望的是人类种族全部灭绝，我们只有反抗，没有其他出路。”
通讯那头沉默了许久，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似乎更加苍老了。
“几万人类不能因为我们葬送掉，这些人是仅存的火种，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个家庭，哪怕现在过的不是很好……”
“博格！”
沈终打断道，她现在十分愤怒，但喊出一声后又觉得不妥，于是长呼一口气，语气稍稍平静。
“你记得刚苏醒那会儿的事吗？那些所谓的同胞打着种族大义的名号，将我们打包送给了异族，作为灵能储备，支持他们抵抗虫灾。”
“布伦纳、张可、乔杉……他们被吃了啊！在我们面前，脑袋打成浆糊，灵体被抽出来制成锚点，吞掉他们的临界空间！这是杀鸡儆猴，他们逼着我们去临界狩猎，就为了给他们提供灵能！”
“那些异族待我们如同牲畜，不……牲畜至少还要维持种群规模，而人类在他们眼里连牲畜都不如！”
此时通讯那边，男人的声音近乎哀求，他安抚道：
“沈终！请你冷静一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一座太空城，这里的资源虽不是很多，但足够扩大人类的数量，我们只需要一点点争取，总会有未来的。”
“呵……太空城……”沈终冷笑一声，“一座小行星矿站，被你说成是太空城，博格，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啊，你倒是有那么些自欺欺人的天赋。”
“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我们的私欲导致人类灭亡，复仇是简单，可几万条生命……沈终，你我承受不起，现在不是复仇的时机。”博格再次规劝。
沈终已经没了交谈的兴致，她的表情再次恢复平静，眼神中的寒意宛如实质，冰冷的气息影响了周围的空间。
她扬起脑袋，轻声道：
“因为那些异族，百亿人类都逝去了，那是多少家庭？多少有着鲜活个性的人？多少个再也不能思考的灵魂？现在不过才区区万人而已……”
“从异族入侵并使用反物质武器开始，双方就已经结下了死仇，等灵子爆发的余威过去，人类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现在需要一个新的威慑，如果异族拿你们开刀，我会连着你们的份一起，让异族加倍偿还！”
通讯那边没有了动静，对方似乎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以沉默来做最后的挣扎。
沈终眼里满是失望，她拄着栏杆，回想起人类在异族社会中挣扎求存的糟糕表现，阴沉着脸喃喃道：
“总有那么些人，出卖同胞获得短视的利益，等到最后卖无可卖了再被异族吞下之前所得的一切。人类啊，漫长而又灿烂的历史，却总是保持着轮回，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没有吸取到一丁点教训。”
“底层的人躺的心安理得，指望着上边的人带着他们去开拓生存空间；而身处高位者，拿到了最多的资源，却只想着如何去吸干最后一点地基，一门心思去挖文明那朽烂不堪的地基。”
“人类走到现在这步，不只是外患，更多的是内忧。”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力挽狂澜的救世之举。我能做的，只有掀翻这盘摆满了异族棋子的棋局而已……”
沈终下定了决心，她关掉通讯，隔绝自身的一切通讯锚点，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城市中心广场。
一路上沈终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异族人，他们有的刚刚下班，提着路边购买的食物匆匆赶路；有的驾驶着浮空载具和家人一起前往城市某处消遣；还有步履瞒珊的卖艺者，在街边弹奏着沈终从未见过的乐器，声音被车流和广告声淹没，听不太真切。
沈终来到广场，她身边跑过一群手持玩具枪械的孩子，他们头上戴着AR设备，似乎是在扮演着游戏中的角色。
从他们那聒噪的叫喊声中，沈终只觉得其中几个词汇异常刺耳：土人，恐怖分子。
这些异族怎么配如此开心？作为侵略者的后代，他们怎么配在征服来的土地上扮演那无聊的喜怒哀乐？
沈终盯着无数人好奇的目光，端庄地走进喷泉的水池中。
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鞋袜，沈终的表情愈发癫狂。
“都死吧。”
磅礴的冰寒以沈终为起点爆发，从火星轨道上望去，这座行星都城以极快的速度化为银白色，一切生命与他们的生活被瞬间冻结，整座城市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沉寂的灵魂与灵能被疯狂收割涌入沈终的临界，随即迅速转化成冰寒的灵子继续向外放出。
突然，天边出现了一位火焰巨人，他愤怒的表情彰显了神明的怒火。
一杆长约数公里的火焰长枪向沈终激射而来，同时一只暗紫色的巨手从地面冒出，要将冰寒的源头握碎于掌中。
沈终纵身一跃，她单手撑住火焰长枪，随后唤出一颗坚冰向地面的巨手砸去。
伴随着一阵毁天灭地的轰鸣声，沈终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被拉伸，眼前的战斗画面破碎着消失。
现在是黑夜，城市的霓虹灯交相辉映，照在雨后的地面上呈现出一片姹紫嫣红，几滴雨水不知从哪里滴落到沈终身上，打湿了她的衣领。
沈终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还没有从死亡中缓过来，在她最后的记忆里，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身躯已然化作飞灰……
我……应该是已经死了，那这里是哪？是死后的世界？还是梦境？难不成是临界……
沈终思索着抬起袖口，视线下移：自己身上穿的是古风的宽袍大袖，薄如轻纱般的霞披绣着褐紫色的梅花，枝条交错、落蕾点点、似有幽香。
透过水洼的倒影，沈终看清了自己的全貌。
她的长发盘起在脑后，两缕微卷的发梢翘在胸前，脸上画了淡妆，五官整体成熟秀雅，细长的剑眉又带着凛然的英气，看年纪是自己二十多岁的模样。
真好看……
这身行头戳中了沈终的审美，这正是设想中自己身着传统服饰的样子。以前的她早早投身军旅还没来得及尝试过，却没成想在死后的梦中圆了一番小小的心愿。
只可惜脸是绷着的，这么好看的自己，如果笑一下可能会更好……
沈终想着，却没有微笑的意思，她想自己可能暂时是笑不出来了，毕竟刚刚经历的，可是常人一生都无缘承受的痛苦。
在反物质湮灭的火球中渐渐融化……表情没有崩溃都算是自己意志坚定，这种感觉沈终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
沈终绕过水洼，漫步到街边的围栏旁，听着下方河水流动的声音，沐浴在这座城市繁忙的白噪音背景下，此情此景渐渐抚平了沈终心里对刚刚死亡的悸动。
她的这身打扮在人群中显得十分另类，一些路过的行人对她递来好奇的一瞥，更多人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浮在身前的AR界面匆匆路过。
城里的人对沈终感到好奇，沈终同时也观察着这些匆忙的行人。
这些人和人类长相相似但又有些许不同，他们的模样形态各异，有的头生兽耳，有的背负羽翼——这些应该就是记忆中的‘神造人类’。
在沈终获得的记忆碎片里，这些神造人类是灵子爆发后被诸神创造出来的人类亚种，目的是快速恢复人类的种群数量，但在神代中期，这些神造人类数量逐渐濒危，他们的后代多数已经不具备神造的兽身特征，退化成传统人类的模样。
沈终仔细分辨着路过的人群，她惊奇地发现，放眼望去这里竟全是神造人类！
难道说……这里是神代初期？第一个千年？
这些街上的神造人类大多数行色匆匆，偶有几位看上去无所事事在马路上闲逛的，也是有说有笑的三五结伴而行。
像这样独身一人矗立在街角的，只有沈终一个。
“我的要求，神庭有答复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终呆愣了一秒，她刚才竟然说话了！可她明明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啊！
沈终察觉到不对想要控制身体，却无济于事，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如今只是一个寄宿在自身体内的看客，完全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时，她的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回复声：
“神庭将提案明确地驳回了，这群狗杂种，我就说他们绝不会允许土人获得和神造人类同等的地位！您提的那份提案根本就是无用功……”
这又是谁？她周围没有人，耳朵上也没挂设备，难道是……灵能通讯？
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这些明明早已濒危却依旧满大街都是的‘神造人类’、这身符合自己审美的装扮、再加上无法控制的‘身体’……如此种种迹象令沈终恍然。
这里不是什么死后的世界，也许和灵体临界之类有关联，看样子她应该正经历着一场梦境，一场有关于自己记忆的梦境！
沈终意识到这些，不再做无谓的尝试，她不再抗拒，选择彻底融入其中，她要看看神代的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好了，不用再说了。”
沈终淡淡地打断道，她扣着栏杆，眼神聚焦在流水上，听不出来语气的波动。
“土人……”半晌，沈终念叨着这个词，轻微磨了磨牙。
“你记住了，我们就是人类，不是那些外来者嘴里的土人，别让我提醒你第二次，我也不会提醒你第二次。”
“对……对不起将军大人！这这这么些年我不知不觉也叫顺口了，我真是他妈该死……”
那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慌乱，他急忙转移话题：
“那现在的情况……如今您进了神庭也交了提案，那些神它们完全不考虑平权的事儿，那个，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河边微风骤起，卷起几滴雨水打在沈终发梢，转瞬间凝结成冰晶落在地面上。
沈终低沉着声音，透过水中的倒影厌恶地盯着这座城市，眼神中充满了憎恨与恶意。
“人类高层的自私与贪婪，异族神明的自大与狂妄……拜这些人所赐，才造成如今的局面。可惜那些当年代表人类签下条约的脑满肠肥者寿数有限，我没能亲自手刃人奸，倒是让他们坦然度过了那盘剥他人的一生……”
“倒是那些异族神明，还有他们创造的这些异族后代还活得好好的，每当我看到他们笑着生活在我们的世界，我就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事已至此，一切诉求都已经摆在台面上，既然他们不接受先礼，那就别怪我们后兵。”
沈终一字一顿地说着，转身背靠在护栏上，冷眼看着这座繁华的都市。
“也多亏了他们的分离政策，事情办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
那头的声音突然慌乱起来：
“我滴老天！您……您可别乱来啊，咱们人类的数量可没有多少了，这几万人可承受不住神庭的报复！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得从长计议，博格大人在星堡那边的议事厅等您，那个……您看您要不先上个线？或者亲临也可以，我们给您安排星舰……”
“呵……”沈终冰冷的眸子愈发深沉。
“你们也知道只剩下几万人，我扫荡临界才几年的功夫，你们之前承诺的复仇，承诺的翻身，有一样达到了吗？”
“业有报，罪必偿！现在虫灾退去，外部的威胁消失，两族之间已经没了联合的土壤！异族永远是异族，非我族类，他们亡我之心不死！若是没有几位人族强者，你当这点人还会存在？”
“做梦！”
沈终说完，切掉了灵能通讯，她想了想，连接上另一个锚点。
“博格，是我。”
“沈终，事情我听说了，神庭那边争取失败了是吗。”这回出现的声音浑厚低沉，声线听上去是个中年男性。
“神庭根本不在乎人类的诉求，哪怕只剩下几万人，也不愿意给予平权。老家伙，我早就说过了，不能奢望他人的施舍，尤其是异族的施舍，一切权益需要自己去争取。”
“这回你总相信了吧，异族忌惮我们，他们希望的是人类种族全部灭绝，我们只有反抗，没有其他出路。”
通讯那头沉默了许久，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似乎更加苍老了。
“几万人类不能因为我们葬送掉，这些人是仅存的火种，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个家庭，哪怕现在过的不是很好……”
“博格！”
沈终打断道，她现在十分愤怒，但喊出一声后又觉得不妥，于是长呼一口气，语气稍稍平静。
“你记得刚苏醒那会儿的事吗？那些所谓的同胞打着种族大义的名号，将我们打包送给了异族，作为灵能储备，支持他们抵抗虫灾。”
“布伦纳、张可、乔杉……他们被吃了啊！在我们面前，脑袋打成浆糊，灵体被抽出来制成锚点，吞掉他们的临界空间！这是杀鸡儆猴，他们逼着我们去临界狩猎，就为了给他们提供灵能！”
“那些异族待我们如同牲畜，不……牲畜至少还要维持种群规模，而人类在他们眼里连牲畜都不如！”
此时通讯那边，男人的声音近乎哀求，他安抚道：
“沈终！请你冷静一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已经争取到了一座太空城，这里的资源虽不是很多，但足够扩大人类的数量，我们只需要一点点争取，总会有未来的。”
“呵……太空城……”沈终冷笑一声，“一座小行星矿站，被你说成是太空城，博格，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啊，你倒是有那么些自欺欺人的天赋。”
“不管怎么说，不能因为我们的私欲导致人类灭亡，复仇是简单，可几万条生命……沈终，你我承受不起，现在不是复仇的时机。”博格再次规劝。
沈终已经没了交谈的兴致，她的表情再次恢复平静，眼神中的寒意宛如实质，冰冷的气息影响了周围的空间。
她扬起脑袋，轻声道：
“因为那些异族，百亿人类都逝去了，那是多少家庭？多少有着鲜活个性的人？多少个再也不能思考的灵魂？现在不过才区区万人而已……”
“从异族入侵并使用反物质武器开始，双方就已经结下了死仇，等灵子爆发的余威过去，人类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现在需要一个新的威慑，如果异族拿你们开刀，我会连着你们的份一起，让异族加倍偿还！”
通讯那边没有了动静，对方似乎意识到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只能以沉默来做最后的挣扎。
沈终眼里满是失望，她拄着栏杆，回想起人类在异族社会中挣扎求存的糟糕表现，阴沉着脸喃喃道：
“总有那么些人，出卖同胞获得短视的利益，等到最后卖无可卖了再被异族吞下之前所得的一切。人类啊，漫长而又灿烂的历史，却总是保持着轮回，一次又一次地重蹈覆辙，没有吸取到一丁点教训。”
“底层的人躺的心安理得，指望着上边的人带着他们去开拓生存空间；而身处高位者，拿到了最多的资源，却只想着如何去吸干最后一点地基，一门心思去挖文明那朽烂不堪的地基。”
“人类走到现在这步，不只是外患，更多的是内忧。”
“我可不是什么圣人，做不到力挽狂澜的救世之举。我能做的，只有掀翻这盘摆满了异族棋子的棋局而已……”
沈终下定了决心，她关掉通讯，隔绝自身的一切通讯锚点，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城市中心广场。
一路上沈终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异族人，他们有的刚刚下班，提着路边购买的食物匆匆赶路；有的驾驶着浮空载具和家人一起前往城市某处消遣；还有步履瞒珊的卖艺者，在街边弹奏着沈终从未见过的乐器，声音被车流和广告声淹没，听不太真切。
沈终来到广场，她身边跑过一群手持玩具枪械的孩子，他们头上戴着AR设备，似乎是在扮演着游戏中的角色。
从他们那聒噪的叫喊声中，沈终只觉得其中几个词汇异常刺耳：土人，恐怖分子。
这些异族怎么配如此开心？作为侵略者的后代，他们怎么配在征服来的土地上扮演那无聊的喜怒哀乐？
沈终盯着无数人好奇的目光，端庄地走进喷泉的水池中。
冰冷的水浸透了她的鞋袜，沈终的表情愈发癫狂。
“都死吧。”
磅礴的冰寒以沈终为起点爆发，从火星轨道上望去，这座行星都城以极快的速度化为银白色，一切生命与他们的生活被瞬间冻结，整座城市仿佛被按下了停止键，沉寂的灵魂与灵能被疯狂收割涌入沈终的临界，随即迅速转化成冰寒的灵子继续向外放出。
突然，天边出现了一位火焰巨人，他愤怒的表情彰显了神明的怒火。
一杆长约数公里的火焰长枪向沈终激射而来，同时一只暗紫色的巨手从地面冒出，要将冰寒的源头握碎于掌中。
沈终纵身一跃，她单手撑住火焰长枪，随后唤出一颗坚冰向地面的巨手砸去。
伴随着一阵毁天灭地的轰鸣声，沈终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被拉伸，眼前的战斗画面破碎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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