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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乡下

    皇帝李乾虽眼含期待,对丞相霍定公充满期盼,但却一脸严肃的说:“霍爱卿不是把这个漂亮女儿,现在藏在了爱卿老家了吗?”

    丞相霍定公跪在地上,口中却是直呼:“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旁边站着的枢密院都承旨吴越和禁卫军林腾,此时忽然听道皇上提亲,脸上也露出来诧异神色,谁也没有想到,皇帝李乾会突然想起来丞相霍定公的女儿,他们只知道,丞相霍定公的女儿在霍定公老家,从两岁以后,就一直有乳母带着,在霍定公老家乡下居住,这些年来,朝廷大臣们,无论和丞相霍定公关系相处好坏,都不曾见过霍定公的女儿,只是听说而已。

    期间,很多大臣因为霍定公在朝廷之中,官至丞相之职,大臣们多有相攀之意,家有儿子者,也多向丞相霍定公提亲,但都被丞相婉拒,只说尚未到婚配之年,屡屡推辞,朝野之中提亲者,虽多如牛毛,但皆被婉拒。

    今见皇帝突然之间,竟在毫无征兆之下,向丞相霍定公为亲王李隆提亲,这两位大臣哪有不诧异之理?

    皇上李乾,却是死死的盯着丞相霍定公不放,只要霍定公点头:“朕也听说,但凡提亲者,无论官职高低,都被丞相婉拒,难道朕向霍爱卿提亲,难道也要被拒吗?”

    “吾皇万岁,此事万万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霍定公却是不搭皇帝李乾话题,只顾自的跪倒磕头。

    皇帝李乾见状,心里想道:“霍定公对朝廷忠心耿耿,为何却是不答应这门亲事,其间必有隐情,难道是这两位在这里,不便说话吗?”

    皇帝李乾想到此处,便对枢密院都承旨吴越和禁卫军总管林腾是使个眼色,示意两位大臣退下。

    这两个大臣,朝廷为官多年,何等的眼力劲?见皇帝示意,便就赶紧跪拜,退出了养心殿。

    待两位大臣退出,皇帝李乾便搀扶起来丞相霍定公:“霍爱卿,你可知朕为何忽然想起来丞相女儿了吗?为何给亲王李隆提亲,非爱卿之女不可吗?”

    说话之间,皇帝李乾眼中,露出期盼,甚至于是祈求,更是掺杂着无奈,无助,但那眼神,看着霍定公时,却又是那么决绝,似乎在告诉霍定公,今日里,朕为亲王李隆向丞相提亲,你是答应便好,即便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得答应。

    丞相霍定公却不看皇帝李乾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见皇帝李乾问话,又不得不答:“微臣不知为何非臣女不可?微臣只知道,此事万万不可!”

    声音虽小,却也是透着决绝。

    皇帝李乾无奈,只得对霍定公说:“霍爱卿,你且仔细想想看,一则,先皇驾崩之前,曾有遗旨,待亲王李隆成人之时,朕便要把皇位禅让于他,难道,霍爱卿,也愿意朕就此禅让皇位吗?

    二则,霍爱卿也知,当今正宫娘娘,本朝皇后,乃是霍爱卿亲妹,难道,霍爱卿也想霍皇后随朕禅让吗?

    三则,霍爱卿对朝廷,对朕忠心耿耿,哪个能比的了霍爱卿?

    更主要的是,朕又如何信的过他们?

    若果霍爱卿之女嫁于亲王李隆,那亲王李隆便就成了霍爱卿女婿,那么霍爱卿再仔细想想,如此一来,朝廷之中,可还有第二个大臣有如此的地位和权势?

    恐怕天下没有第二个大臣有这等倾国权势!这等倾国权势,一旦集于朝廷之中任何一个大臣身上,只怕都要生出异心,对朝廷,对朕,必然形成危害,形成威胁!

    霍爱卿,难道前朝吴廉之事,我们都不记得了吗?

    唯独这种权势在霍爱卿身上,不会有变,朕才会放心!

    霍爱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难道一定要让亲王李隆逼朕禅让皇位吗?”

    皇帝李乾,从心底之中,对霍定公霍丞相,说出来肺腑之言,只求霍定公点头答应。

    哪知,霍定公听完,赶紧又噗通跪倒,口称吾皇万岁,但此事,却是万万不可啊。

    一时间,养心殿中,气氛凝重。

    贴身太监在一边站着,大气不敢出,只怕出一口气,惹恼了皇帝,博得个人头落地!

    少时,皇帝李乾缓缓神,对这霍定公说道:“想必是霍爱卿一时之间,难以理解朕的心意,且先回府吧,此事也不在今日,待爱卿思考仔细了,再回复朕也不晚。”

    霍定公听了,一刻也不敢停,唯恐皇帝李乾说出来又反悔了,赶紧口中称谢:“谢主隆恩!”

    谢完,即刻就要退出养心殿。

    待霍定公退出之时,只听皇帝李乾说道:“霍爱卿,朕依爱卿之言,先让群臣退出丹陛,择日朕依爱卿之意,天坛求雨。”

    霍定公赶紧跪倒,又口称吾皇万岁,吾皇英明,跪毕,即刻退出大殿。

    待霍定公退出大殿,心里想道:“皇帝提亲,到底该当如何?现如今,我家女儿霍昭平,尚且还在老家乡野之中。”

    丞相霍定公老家,距离大夏国国都六百里,乃是偏僻贫瘠之地。

    此时的霍昭平,正跟随乳母杨氏一起生活。

    霍定公之女霍昭平,正值芳龄一十七岁,貌若天仙,和亲王李隆同日出生,出生之时,先皇得知,甚是开心,待满月时,便就认作义女。

    稍稍大一点,能单独站立跑动之时,时常让霍定公抱入皇宫之中玩耍,先皇看着李隆和霍昭平,甚是喜爱。

    后来,先皇在身体欠安之时,让霍定公把霍昭平抱入皇宫之后,便就从此有乳母带回乡下老家,自此,不曾再到国都。

    霍定公夫妻二人思念女儿之时,便就告假,到乡下老家看望女儿霍昭平,期间,只跟随乳母杨氏生活。

    乳母杨氏,甚是疼爱霍昭平,视为已出,时刻养育着霍昭平,如同亲母女一般,只在乡野之中,相依为命。

    霍昭平,性格活泼开朗,和乡下孩子相处甚是融洽,这些穷苦的孩子,虽然知道霍昭平的父母在国都是大官,却见霍昭平和他们无异,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孩童,故玩耍起来,却也是情同姐妹一般,都视为自己最好的朋友。

    霍昭平虽是和乳母住于乡野之间,但霍定公却是为霍昭平请遍周边先生,教授教导霍昭平,从未间断读书修学。

    一年当中,也总有十几天,夫妻二人回到老家乡下陪伴女儿霍昭平,期间,更是好生亲自教导。

    故,霍昭平虽是生活在乡野,却也是一个视野开阔,心胸宽广的女孩子,颇有大家闺秀的学识气质。

    这一日,霍昭平在乳母监督之下,读罢圣贤书,读的头昏脑涨,便就央求乳母,去邻居家里找朋友小花玩耍。

    到了小花家中,二人相见,甚为亲热,便就一起嬉戏,打闹,玩的甚是开心。

    打闹之时,霍昭平身上一个香囊不甚丢落下来,只因玩的兴起,并未留意。

    正在二人打闹嬉戏之时,只见小花的父母从田里回来,唉声叹气,一脸的懊恼之状。

    霍昭平见了,便就赶紧和小花停下来打闹,过来询问:“叔叔,婶婶,为何从田里回来,便就是如此懊恼,闷闷不乐,唉声叹气的?”

    大人们听问,如果是自家孩子,便就会说,小孩子懂什么,只管一边玩去。

    但见问者,乃是霍昭平,知道霍昭平平时读书多,说不定说了,也会有办法解决他们的烦恼,便就回复道:“大小姐,你是不知道啊,不知道为什么,昨日里你叔叔刚刚在田里施了肥,本想让庄稼好好的生长,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里再去看时,却都是发黄了,怕是要死,如果这些庄稼都死了,今年该当如何生活啊?只怕又得饿肚子了。”

    说完,便就是又唉声叹气起来。

    霍昭平听了,便就说道:“叔叔,婶婶,莫要叹气,带我去田里看一看,我最近一直在读《先农书》,书里也有种田的道理,带我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帮上忙。”

    “叔叔婶婶自然是感谢大小姐,只是昨日里,你叔叔刚刚施的新鲜牛粪,田地里到处都是臭味,大小姐如何就能去的?”

    “去的,当然去的。”

    小花就赶紧接话:“我和昭平是好朋友,肯定去的。”

    “你个丫头,就知道拿和大小姐是朋友,来时常的说爹娘。”

    小花母亲边说,边就用手去指小花的额头,手指之间,却也是笑了。

    “既然大小姐不嫌脏,就带大小姐去田里看看,说不定大小姐真有办法,能救救我们。”

    说到此处,便也来不及收拾换洗,竟然着急着带霍昭平过去田里观察。

    到了田里,远远的,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刺鼻味道,小花不由得皱眉,拉拉霍昭平:“好臭啊。”

    霍昭平看着小花,一边相互搀扶着,一边说道:“小心些,莫滑落到田里,只怕滑落进去,便就是臭人了,成了小臭猪,谁还要你?”

    小花就和霍昭平就一起笑起来。

    不觉便到田边,霍昭平定眼看去,只见一地,但凡施肥过的,都已经变黄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只怕明日里,便都死了。

    确实非常严重,所谓民以食为天,一旦没有了口粮,和天塌了无异。

    “叔叔,昨日里何时施肥?”

    “昨日一早,起来便就施肥,直到正午时分。”

    “这田里所施之肥,来自哪里?”

    “本村之中,所有牲畜粪便。”

    “这些粪便,可有时日?”

    “大多是昨日粪便,即便早一些,也不过三日。”

    “施肥之后,可又浇水?”

    “现值大旱之年,没有浇水,只是粪便泼水,成水状,泼洒田间。”

    霍昭平听了,又围着田地看了一会,便就说道:“叔叔,婶婶,我已知悉其间道理。

    一则,是那牲畜新鲜粪便,这新鲜粪便,本就有毒,如果不一层草一层粪便的发酵三个月,直接泼水使用,对这些庄稼,多是毒药,一时间,难以承受,故会烧根发黄。

    二则,本就是大旱之年,庄稼多已枯萎,突然施肥少水,被炎炎烈日一晒,毒气四起,庄稼忽的被毒气所熏,必然会死。”

    小花父母听了,将信将疑,便就问道:“哪该当如何?”

    “呼喊邻居帮忙,一是现在洒土覆盖这些粪便,二是让大家去那河中,尽量取水,只浇根部,明日可活。”

    “撒土不在话下,可大旱之年,河中多干涸,如何有水?”

    “只于河道中潮湿之处深挖,必然有水,事不迟疑,快快行动。”

    小花父母听了,只当死马当活马医吧,便就央求村民一起帮忙。

    果然,那河道潮湿之处,深挖出水,一边取水泼洒田苗根部,一边洒土覆盖,一直忙到月亮升起来。

    待一切都忙完了,大家方才散了。

    霍昭平也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

    到家里时,乳母见状,一直就嘟囔个没完:“才读了几页圣贤书,便就出去玩耍,直到现在才回来,你也不怕老爷回来时,我告诉老爷?”

    嘟囔之时,忽的闻到霍昭平身上臭味:“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去了哪里?真的成臭丫头了。”

    说着就要过来打屁股。

    霍昭平边躲闪着,边就和乳母嬉闹。

    乳母一边嘟囔着,一边准备热水,让这个丫头,赶紧洗澡,不然,晚饭都没办法吃。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霍昭平惦记田里庄稼,早早起来,便就奔小花家里而去。

    果然,经过昨天的处理,田里庄稼已经返青!

    待霍昭平到了的时候,小花的父母对着霍昭平感激不尽。

    霍昭平甚是开心,便和小花玩耍的更是愉快。

    因乳母有规定,每日里必读圣贤书,到了读书时间,霍昭平恋恋不舍的又回到家里。

    又读罢圣贤书,霍昭平突然发现,身上一个香囊不见了,便就赶紧喊乳母来找。

    “你个臭丫头,这个香囊,本就是夫人亲手给你做的,现在丢了,待夫人从京城回来时,看你如何交代?”

    说话间,母女二人,到处翻箱倒柜的找,偏偏找寻不到。

    霍昭平仔细回忆一下昨天行踪,突然说道:“怕是丢到小花家里了。”

    “那还不快去找。”

    “是,乳母,马上去找。”

    说话之间,便就又蹦蹦跳跳的向小花家里而去,乳母看着霍昭平的背影,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老爷夫人何时把这可怜的孩子接回去京城,在这乡野,真是委屈了我的大小姐。”

    霍昭平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到小花家门口,心想:“现在我蹑手蹑脚的进去,吓小花一跳。”

    想到此处,不由噗呲一笑,便就慢下来,蹑手蹑脚的往小花家院子走去。

    此时的小花,正在收拾家务,边收拾家务,边对母亲说道:“因为我是昭平的朋友,昭平才会帮助我们,救了咱家的庄稼。”

    那言语之中,多是赞美之词。

    霍昭平听了,心里暗喜:“好有良心的丫头,待我待会儿吓你一跳。

    此时,却听小花的母亲说道:“朋友?你是臭丫头,你可知道,霍大小姐家世,人家是高贵的官小姐,你是个贫苦家的孩子,怎么能和这么如此高贵的大小姐做朋友?

    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虽然大小姐时常过来家里和你玩耍,她那样说,你也就是听听,难道还能当真不成?

    即便你傻到当真,在大小姐面前,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要恭恭敬敬的,以礼相待才是。”

    小花听了,便就不服起来,对着母亲说道:“昭平哪里高贵了,她和我不一样吗?

    娘不也是给我说,昭平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被父母丢弃在乡野里,没有人要的孩子吗?

    她是个多么可怜的人,我一定要对她好,和她好好的做朋友!”

    “别吵了,给你说你也不懂,你也不听。”

    “哪里不听了,哪里不懂了?

    如果昭平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可怜孩子,为什么她的父母在国都过着好日子,却把她一个人扔在乡下,和一个乳母相依为命?

    难道昭平不是一个可怜的弃儿吗?

    娘不是也说过,是她的父母不要她了吗?”

    正在小花母女吵架之时,小花的母亲突然看到已经悄悄站在了院子里的霍昭平。

    小花母亲突然感觉非常尴尬,赶紧停下说话,就往屋里躲避。

    而小花却不知道,见母亲往屋里躲避,以为母亲不想和自己吵架了,就一边跟着母亲进屋,一边吵着:“就是你这样说的,就是娘告诉我的,昭平是没人要的孩子!”

    此时的霍昭平,听着小花母女的吵架,一时间,就呆在了那里。

    “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霍昭平不由得伤心起来,她默默的转过身,慢慢的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