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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端午节小聚,“豪礼”不断

    见礼后,钟秀道:“母亲,今日是端午节,我们特意择了些新鲜的榴花、荷花来。”

    张大娘子道:“看我这记性,光顾着与灿哥儿叙话,把簪榴给忘了,这可是咱们家每年端午节必有的习俗。”

    说完,张大娘子夸了几句,说孩子们“懂事”。

    慎妈妈并福颂堂的大丫鬟采薇、采苹、鹤鸣、鹿鸣四人去接过姐儿们捧着的鲜花。

    张大娘子叫众人落座叙话。

    三个小娘坐在左边圈椅上。

    钟秀、灵秀、毓秀坐在右边圈椅上。

    南、柯、梦三小秀则坐在三个方凳上,挨着各自的亲姐姐。

    一众丫鬟站在各自主人身后,井然有序。

    满屋子的人倒也热闹。

    然,张大娘子面上没什么喜色,笑容不如刚才哄弄安秀时那般真实从心。

    在这里,笑,或是温和叙话,更多的,是张大娘子身为当家主母的责任。

    灿秀看出一二,在心里说道:“母亲大约跟这一屋子人都不贴心吧?真是天赐良机!我看母亲还挺喜欢我的,我得加把劲儿……怎么加呢?哎,对了,母亲自幼跟随外祖父学习经商,我不如求母亲教我经商?如此一来,我既能学到东西,又能渐渐摸清家里的底细,以便日后……”

    灿秀胡思乱想的时候,慎妈妈、采薇等人已经把几盘子鲜花放到条案下的方桌上。

    灿秀瞥了一眼,那一朵朵花儿,鲜艳欲滴,正是盛放的好时候。

    钟、灵、毓三大秀赛那鲜花,不施粉黛,亦属佳人。

    灿秀忍不住多看几眼,怕姐姐们不好意思,他不敢多瞅。

    福颂堂上,三大秀与母亲说起往年簪榴的事情。

    除了三大秀,好像没人敢跟母亲说话,为什么呢?

    这两日,我在福颂堂感觉还不错,母亲为人和善,言辞温婉……不过,这和、温背后,确实藏着一种叫人生畏的气息,大约这就是气场吧?

    母亲一人理家多年,掌管数千万乃至更多的家业,放到未来,怕不是能进“福布斯排行榜”的世界女首富?

    她们母女叙话之际,灿秀纷繁的思绪又回到那几盘鲜花上,心里忍不住嘀咕道:“簪榴又是什么鬼?我只知道,端午节要簪艾叶、挂菖蒲什么的,为什么要簪花?前几日,见到善姐儿、李小娘簪花,我还觉得纳闷,寻思是因为她们性子轻佻?哪有大家闺秀把一朵朵大红色、粉红色簪发间的?”

    如此想着,灿秀觉得自己又孤陋寡闻了!

    簪花,大约是宋人的习俗吧?

    我记得宋朝好像有“簪花宴”,不过诗文里写的都是文人雅士聚会……灿秀思量着,把目光投向他不大认识几个小娘。

    一眼望过去,灿秀首先注目的便是“与众不同”的梳着双髻的李小娘,双髻上那一把新的镀金簪,明晃晃的。

    今日,李小娘着粉罗裙,外罩一件淡红色地绣新荷的阔袖褙子,这叫她在三个小娘里格外惹眼。

    因为幸、刘两位小娘都是暗色装扮。

    随即,灿秀的余光瞥向母亲,只见母亲神色从容,看不出高兴或不高兴。

    灿秀心里猜测道:“大约这李小娘习惯抢风头,母亲也习惯了吧?”

    从母亲对待三园的态度看,母亲打心底里看不上那三个小娘。

    既然看不上,便不会在意。

    福颂堂上,灿秀的目光掠过李小娘的那一瞬间,被二姐儿灵秀捕捉到了。

    灵秀看一眼灿哥儿,二人对视片刻。

    随即,灵秀又看看自己的小娘,瞬间明白了灿哥儿的意思。

    往日,小娘诸多“抢风头”的行为,灵秀已经提醒过无数次,无奈小娘不听。

    灵秀心里道:“唉,阿娘你这是非往刀口撞啊。”

    看出二姐姐神色有变,灿秀心里道:“二姐姐这般会察言观色?想来往日里三个姐姐跟母亲也不大亲近,养成她们谨小慎微的性子,这可不成,以后我还指望你们替我管教姐夫呢。以后,我得想想办法,改一改姐姐们这内敛的性格……哎呀,我要做的事情好多啊!”

    灿秀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细观福颂堂,发现除了钟、灵、毓三大秀,几乎没人敢说敢笑,特别是幸、李、刘三个小娘,见礼落座后,一言未发。

    本该和和美美的福颂堂,显得十分拘谨。

    片刻,张大娘子吩咐道:“慎妈妈,去把栖迟送来的彩幡、缠臂、荷包拿来。”

    “是,大娘子。”慎妈妈应声施礼而去。

    栖迟是大娘子最爱重的一个绣娘,“虞美人群蝶图”便出自其手。

    栖迟非常有天赋,绣工堪比宫里的那些女官,兼通雕石琢玉。皇甫府上,主君、主母、各个姐儿们的衣物都是栖迟亲自设计。

    张大娘子家里有钱,自己养了一个司绣院,有几十个等级不同的绣娘。

    栖迟乃司绣院总管事。

    这是插话。

    是时,听完母亲的话,灿秀心里又犯嘀咕,说道:“荷包我知道,彩幡、缠臂是什么?”

    灿秀想起苏东坡的词作《六幺令》:“虎符缠臂,佳节又端午。门前艾蒲青翠,天淡纸鸢舞。粽叶香飘十里,对酒携樽俎。龙舟争渡,助威呐喊,凭吊祭江诵君赋。”

    这“缠臂”大约是端午习俗吧?灿秀心里猜测着。

    不多时,慎妈妈从内屋出来,手里捧着一个黑漆木雕连枝梅兰双花的盒子。

    走到张大娘子跟前,慎妈妈打开梅兰双花盒,等着大娘子吩咐。

    张大娘子只略微看了一眼盒子里面,未多言语,当即吩咐大丫鬟采薇、采苹、鹤鸣、鹿鸣把这端午礼品一一分发下去。

    除了尚在襁褓的小八安秀,家里的姐儿每人得了五色幡胜一双、白玉雕金缠臂一双、金线荷包一对。

    灿秀得了金线荷包一对、麒麟宝玉圆佩一对(一大一小)、纯金吉祥锁一个。

    小八安秀年幼,她的礼物只有一个纯金的吉祥锁,样式与灿秀的一样,只是小一些。

    分给三个姐姐、三个妹妹的缠臂样式俱同,只不过有大小两种。

    见到实物,灿秀这才明白,彩幡就是五色幡胜,用金银箔剪裁制作的饰品,形似长条旗子,母亲说佩着防灾辟邪用;缠臂就是臂钏,和手镯不同,缠臂可戴在胳膊上,这白玉雕金的样式格外好看,且贵重。

    不过一个平常的端午节,母亲的赏赐便如此之厚,灿秀心里猜测母亲必是极其有钱的。

    刚来那日,母亲便赠了一个红玉莲花圆佩,就是灿秀今日腰间挂着的这个。

    灿秀原不认识玉,以为这红玉莲不过就是个一般物件罢了,可贴身使女采蘩、遐心昨晚告诉他,那玉是南阳玉,放到外面卖,可贾数白金。

    彼时,灿秀惊呼道:“天哪,我这是把几百两银子挂在腰带上吗?”

    采蘩道:“以往,大娘子赏给姐儿们的物件,俱为上等。”

    由此,灿秀猜想今日的白玉雕金缠臂也是价值不菲,佐证便是幸、李、刘三位小娘的神情。

    张大娘子只赏赐给三位小娘各一双彩幡、一对司绣院出的镶了金边的荷包。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很高兴。

    灿秀觉得,三个小娘高兴,是因为她们各自的女儿“又”得了宝物。这宝物价值几何,只怕自己想象不到啊!

    钟、灵、毓三大秀稳重些,拿了缠臂等物,谢过母亲,便交给各自的丫鬟收起来。

    南、柯、梦三小秀喜欢那白玉雕金的臂钏,当即便套在胳膊上。这缠臂大小应该是提前测量过的,她们戴着刚刚好。

    透过桃粉罗裙,似乎可看见那缠臂的样子,隐隐约约,似见不见,很有意趣。

    灿秀手里摩挲着缠臂,一边浮想联翩,一边微笑着,看三个小妹妹摆弄衣袖。

    收起各自的礼物,众人先后谢过大娘子之恩。

    片刻,张大娘子道:“拘在这里无事,你们各自挑选一朵鲜花,簪了,去菡萏园放纸鸢玩吧,今日过节,便不问你们功课了。”

    闻言,姐儿们先后起身,齐声答道:“是,母亲。”

    左手边,圈椅上的三个小娘微微欠身,颔首回应。

    聚福堂的规矩向来不重三园,择荷选榴,自然轮不到小娘们上前。几个小娘颇为识趣,只各自摇着团扇,静静地坐着,看着。

    灿秀择了一朵荷花,一直拿在手里,不往发上簪,他不大喜欢这些。

    钟、灵、毓三秀亦择了荷花,见灿哥儿只拿着玩,她们也如此。

    南、柯、梦三小秀择了石榴花,互相簪,石榴红趁着,她们稚气十足的笑脸更加可爱。

    张大娘子正要挑选鲜花,晋妈妈进来说,家里的大管事吴大来了。

    吴大是张大娘子的陪嫁,也是心腹之人。

    通过大丫鬟采蘩、遐心,灿秀已经知道了这个吴大的厉害,内务外务,这个吴大都有参与,和慎妈妈、晋妈妈“齐名”,是母亲非常倚重的臂膀。

    福颂堂上,众人见晋妈妈神色略显着急,猜测吴大有甚紧要的事情,便想找个由头离开,却被张大娘子拦住。

    张大娘子环视众人,言道:“你们且留下,一起听听吧。”

    说完,张大娘子又特意看了一眼灿秀。

    灿秀觉出母亲事先应该已经清楚实情,如今这般说,一则是想“杀鸡儆猴”,二则大约是要考考自己吧。

    于是,灿秀便乖乖坐好等着。

    见状,钟秀几个姐妹也先后落坐,摩挲着手里的鲜荷,一言不发。

    这个家里,一向是嫡母作主,众姐儿只需按照嫡母的要求穿衣、吃饭、念书、刺绣罢了。

    三小秀还大懂事,但各自有一个亲姐姐教导,亦谙礼数。

    在东篱园,小秀们不敢放开了闹腾,于是安静下来,时不时玩弄一下各自的雕金缠臂。

    三个小娘自不必说,虽然抱着看热闹的心理,但面子上不敢表现出来,只恭恭敬敬地候着。

    是时,唯独刘小娘,神情不大一样。

    她柳叶眉微微一挑,眼皮轻合,不经意间低头,瞅一眼脚上的绿缎绣花鞋,随即又恢复如初,玉腕缓动,摇团扇送凉,面色沉静,心里却道:“焦婆子一家,怕不是撞枪尖子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