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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灿哥儿审家贼,首战告捷

    焦婆子偷苏锦,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大了说,处理她,等于在管家。

    往小了说,这就是主人打发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罢了。

    可是,母亲为何单单叫自己“作主”呢?

    如此思量着,灿秀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头,毕竟,自己刚来没几天。

    见状,张大娘子道:“灿哥儿你只管说,不妨事。”

    沉思片刻,灿秀起身,先对着母亲施礼,而后才走到焦妈妈跟前,问道:“焦妈妈,你一家三口,月钱合起来有多少?”

    焦妈妈不明所以,默算了片刻,回道:“算上饭食补贴,合计四贯500文。”

    “除去日常开销,你家每月存余几何?”

    “约莫有两贯。”

    “那亦不少。你家近日可有大事?比如婚丧嫁娶,又或有人重病,需求医问药?”

    听此一言,一直静坐着玩弄绣帕的钟秀柳叶眉一挑,心里道:“灿哥儿好厉害!”

    钟秀娇容丽质,自然天成,她长着一双桃花眼,是天生的美人相。

    平日里,钟秀爱画柳叶眉,微微一笑、脉脉含情时,格外惹人心动。

    灿秀第一次看见大姐姐时,便在心里暗暗叹过:“我穿越而来,若不是机缘巧合认了父亲,日后娶了大姐姐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多好!”

    此时此刻,瞥见大姐姐神色微动,似乎懂了自己的意思一般,灿秀心头甚喜。

    不过,他顾不得夸赞大姐姐聪慧,便继续看向焦妈妈。

    灿秀和张大娘子一样,都是瑞凤眼,看着似乎不大,面容威严时却透出一种由来而生的凌厉,气势很足,气场很强,气质不俗。

    被灿秀盯着,焦妈妈心慌,吞吞吐吐道:“没……没有,家里无事。”

    灿秀思量片刻,自言自语道:“既如此,便是不缺钱的……”

    片刻,灿秀接着问道:“焦妈妈,我再问你,平日里,我母亲可有苛责你们?可曾克扣过你们的月银?”

    听此一言,二姐儿灵秀嘴角轻扬,心里道:“灿哥儿好厉害!”

    灵秀与大姐姐一样,也是天生的美人相,她长着一双丹凤眼,爱修柳叶眉、远山眉,螺子黛使得最好。

    灵秀性子柔和,十分爱笑,不敢大笑时,总不自觉扬起嘴角。

    瞥见二姐姐神态动了,灿秀心下不觉又一动,二姐姐他也喜欢,深恨自己做了“皇甫灿秀”,若不然,日后娶了二姐姐这般灵动聪敏的女子,多好!

    灿秀顾不得遐想,赶紧再把目光放到焦妈妈身上,闻听焦妈妈胆怯地说道:“没有,没有的,大娘子极宽厚,待我们这些下人极好。慎妈妈公平和善,不曾克扣月钱。”

    慎妈妈是府里主管月钱的婆子。

    此番审贼,灿秀丝毫不提被偷之物,让堂下众人很吃惊。

    灿秀先问焦妈妈家中有无大事,再问月钱,始终不提她一家子偷苏锦,其实,这是本着“曲径通幽”之意,想要先给焦妈妈安一个“贪婪恶仆”之名,以便母亲惩治他们,又不落旁人口舌。

    张大娘子早已明白了灿秀的意思,手里的团扇轻轻摇着,似乎没有变化,其实心里波澜顿起,把“灿哥儿”夸赞了好几遍。

    和兴堂上,灿秀又思量片刻,又自言自语道:“既如此,便不是心存怨恨……”

    于是,灿秀走回母亲跟前,回复道:“母亲,我实在想不出焦妈妈行窃的动机是什么,他们家既不缺钱,心中又无怨恨,那便是没有行窃的理由了。”

    听此一言,毓秀杏眼微动,心里道:“灿哥儿好厉害!”

    毓秀长着一双大杏眼,也爱画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只微微一动,便能叫人感受到她的热情活泼。

    这两日,灿秀一直暗暗埋怨自己,每每看到姐姐们便词穷,找不到好的形容词修饰她们美丽的容貌。

    而今天,灿秀忽而觉出,她们的眼眉是自己最喜爱的。

    透过眼睛,灿秀能够窥探到姐姐们的性格、心态……毓秀的性子是三大秀里最单纯的,骨子里有种不拘小节、落拓潇洒的气息。

    灿秀很喜欢三姐姐那份洁白无杂的纯真,而且三姐姐尚武,灿秀谋划着将来给三姐姐找个文武双全的大丈夫。

    既然做了兄妹,且对外说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那必然不能再觊觎三个漂亮的姐姐,灿秀早已没了要“娶”三个姐姐的想法。

    只是,偶尔想起初见时的场景,灿秀还会有几分遗憾,调侃自己“花心”,只能寄希望于未来再遇美人吧。

    今日今时,从三个姐姐的反应来看,灿秀大约知道,大姐姐最慧,二姐姐次之,三姐姐又次之。

    灿秀盘算三个姐姐时,母亲看向他,问道:“如此,灿哥儿觉得当如何处置?”

    今日审问家贼,对灿秀的这番盘问,张大娘子甚为满意,也知道灿秀为自己铺垫的好意。

    不过,大娘子并不着急处置焦妈妈,还想再考考灿秀。

    初来乍到,灿秀不好直接责罚家仆,他为难地想了一会儿,本不知当如何收场,突然想起蒲松龄在《考城隍》一文中写的那句话:“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

    灵机一动,灿秀道:“母亲,俗话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没来由在主家行窃,这焦妈妈一家子便是有心为恶,此一日有了偷锦缎的心,过一日便有偷旁物、乃至偷银子的心。这样有心为恶的人,用不得……”

    听此一言,南、柯、梦秀三小秀心里道:“四哥哥好厉害!”

    她三人不过才四岁,哪里懂这些内里关节?

    不过,三小秀觉得这个新来的哥哥片刻便解决了偷窃案,比嫡母还利落,由此,她们心中颇感敬佩。

    和三小秀不同的是,钟、灵、毓三大秀此时此刻又进一步认识了灿秀这个弟弟。

    无论城府,还是言辞,抑或行事风格,灿哥儿与嫡母张大娘子颇为相似,都是极其爽利之人,雷厉风行,手段心思俱在常人之上。

    三大秀不禁讶异,心里道:“这个八岁的灿哥儿,如何感觉与母亲一般沉稳?”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注定了要送母亲这样一个厉害的儿子。

    自然,张大娘子自己也感觉到了灿哥儿的与众不同之处。

    这“不同”,正合大娘子的秉性。

    一般人家,都是要求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主内不主外,可张大娘子的成长史偏偏需要她不但能主内,更能主外。

    为此,张大娘子自幼便练就一身男儿的本领。

    张大娘子心里道:“好你个灿哥儿,这两日,不声不响,谨小慎微,倒差点骗过我,你可不是甘居人后的性子。”

    如此思量着,张大娘子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更加喜欢灿哥儿这个“从天而降”的儿子,不觉露出一丝微笑。

    看到母亲微笑着,片刻又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灿秀觉得自己说中了母亲的心思,暗中庆幸自己穿越之前读的书多。

    不然,今日可要出丑了。

    不过,自己刚到府里,实在不好拿“嫡子”的架子替母亲作主,便适可而止,不再多言。

    张大娘子明白灿秀的意思,不再难为他,只在心里道:“以后,我得好好教养灿哥儿,待我们家也有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看谁还敢心生邪念?”

    随即,张大娘子看向吴大,言道:“焦妈妈监守自盗,肖二姐、李大郎俱为帮凶,一并赶了出去吧。”

    吴大拱手应道:“是,大娘子。”

    偷东西得利时,焦妈妈、肖二姐、李大郎欣喜得很。

    而今,事发被罚,他们一下子都慌了神,忙不迭顿首求饶。

    “大娘子开恩,饶我这一回吧……”

    焦妈妈的话还没说完,张大娘子厌弃地摆摆手,吴大等人立即上前,把这三个家贼拖了出去。

    临下堂,肖二姐不住地看向刘小娘,眼神中带着强烈的渴望,希望小娘看在往日情分上,能站出来替自己说情。

    灿秀很快抓住了这一细节,心里道:“肖二姐被罚,为何单单看向榴园的小娘?难道她们母女偷东西是受刘小娘指使?这个刘小娘,够厉害的啊,在母亲如此严苛的管束中,她还能勾连家仆,实在是深藏不露,以后,得防着她!”

    在灿秀的注下,焦婆子、肖二姐、李大郎被拖出和兴堂。

    而那刘小娘,一直故意低头玩弄团扇,不敢与肖二姐对视……肖二姐被轰赶走了,刘小娘才放过脚上的绿缎花鞋,把视线转向别处。

    刘小娘心里道:“二姐,对不住你们母女了,咱们的交情,仅限于你给我绣了几双鞋罢了。”

    几个家贼离开后,刘小娘才恢复自如。

    由此,灿秀断定这个刘小娘也有“贼心”。

    是时,借着焦妈妈这一事,张大娘子在和兴堂对一干家仆训诫一番。

    堂上、堂下,众家仆跪了一地,顿首叩谢大娘子,齐表忠心。

    当着众人的面,张大娘子多夸赞了灿秀几句。

    灿秀今日的作为,全然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很有治家理事的大家风范。

    张大娘子看得出灿秀与寻常人家的孩童不一样,年纪小,却颇通诗书,敢说敢做,是个有见地、有手段、有眼力的孩子。

    因此,张大娘子很喜欢灿秀。

    在这个家里,当家主母张大娘子的态度,很重要,非常重要,绝不是一般的重要……底下那些丫鬟、婆子都是极有眼力的,擅长察言观色,阿谀逢迎。

    有了和兴堂这一出,日后,大家自然要特别敬着“灿哥儿”。

    这是张大娘子今日叫灿秀作主审贼的主要目的。

    灿秀、安秀以后便是这府里的嫡子、嫡女,自然要有东篱园该有的气势和威望。

    对此,幸、李、刘三个小娘有些不高兴,不过不敢发作,只是各自在心里嘀咕几句,面上依然谨慎听训。

    在这个家里,向来以嫡母为尊,皇甫六秀早已经习惯,钟秀、灵秀更慧,旋即便看出了嫡母的意思,知道嫡母有意抬高灿哥儿,她们并不多言。

    今日处置焦妈妈一事,灿哥儿那份与众不同的智慧和勇气,叫人不得不佩服。

    身为嫡母,张大娘子尽了一个母亲的本分,若有个“嫡母月旦评”,别人家的嫡母得五分,张大娘子这个嫡母能得九分、十分,稳稳的榜一。

    众姐儿都是荣秀轩莫先生的高徒,自小读书,明事理,从不敢生怨。

    嫡母无论做什么决定,她们都恭敬地受着。

    三姐儿毓秀不大在意这些家务事,并没想太多,只觉得“灿哥儿将来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