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灿秀第一次到荣秀轩念书
是夜无话。
次日，吃过早饭，皇甫嘉照例去嘉安堂。
福颂堂请安礼过后，张大娘子带着一行人，送灿哥儿去菡萏园。
钟、灵、毓、南、柯、梦六秀和她们各自的贴身大丫鬟都跟着。
这两日，恰逢端午，灿哥儿又新到府里，思量着让他歇息歇息，张大娘子便给孩子们放了假。
先前说过，这菡萏园原是个游玩的去处，一池的荷花，周遭有假山，有名贵树种，有各种花草：荷花、芍药、牡丹、月季、凤仙、海棠、红楠、松柏竹桂、桃杏柳杨等等。
各处不同的景致，每逢春夏之际，交合成一幅生机无限、五彩斑斓的自然画卷，甚为壮美。
未近门口，远远地，灿秀便看见写着“菡萏园”三个字的那个漆木描金匾额。
匾额下面，为首的一个体面婆子带着十几个打理院子的丫鬟、婆子正肃衣等候。
那婆子便是菡萏园“总管”蔡妈妈。
片刻，众人走近，见礼后，蔡妈妈领着张大娘子一众进园子。
打开院门的一瞬间，灿秀一眼便又看见了那一大片夏意汹涌的荷塘，似乎没有边际一般。
晴朗无云的蓝天下，泱泱一池的碧绿荷叶衬着或含苞或盛放的荷花，另有一群群乳鸭、鸳鸯等活物嬉戏着，偶有游鱼跳出水面，放眼一看，这乾坤之间的自然之美瞬间便让灿秀心情大好。
一座木质虹桥架在荷塘之上，灿秀随众人上桥，眼睛却忍不住飘向左右两边的碧叶红荷，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一只小乳鸭，一个猛子扎进藕荷深处去……昨日，灿秀跟随三个姐姐已经游玩了半日，但觉没看够。
目前，菡萏园里的学堂有两个，一个是荣秀轩，一个叫织女台。
若无特别准许，男丁一概不许入园，即便家里的女眷，也要得张大娘子同意，才能进园子里玩耍。
为的，是防着不必要的是非。
在张大娘子看来，未出阁的姐儿，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几分。
姐儿们渐渐大了，再过几年，便到了议亲的年岁，张大娘子格外看重名节一说。
菡萏园里的诸多规矩，昨日，大姐姐她们已经悉数说与灿秀。
灿秀自觉那十分严苛，虽然不赞同，但能理解，古时男尊女卑，“贞节”二字束缚了太多女性……不过，灿秀觉得自己是男娃子，应该能自由些。
除了进出要求，姐儿们念书也颇为刻苦：一日，在荣秀轩跟着男先生念书；一日，在织女台跟着女先生学习。
一日替一日，十日休息一次，每次休息一天。
若赶到节假日，则多歇两天。
只有每年的春节，姐儿们才能连着歇上半个月。
这要求不可谓不严，外头寻常人家的男子读书都未必这么勤苦。
这一点，让灿秀有些“望而却步”。
灿秀虽然不笨，也喜欢读书，但灿秀觉得，天天读书，未免太过枯燥。
而让灿秀更不开心的是，他来之后，母亲改了规矩，姐姐妹妹们去织女台上学那日，灿秀还得去荣秀轩读书，除了节假日，一日不许歇着。
灿秀心里道：“小八说得对，我真是‘自作自受’啊。”
一路上，灿秀心猿意马，神思忽而在此，忽而在彼，但眼睛还一直流连着四下的美景。
下了虹桥，众人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张大娘子一边嘱托道：“灿哥儿，你今日第一次去荣秀轩，一会儿见了莫先生，可要谨慎些，不可失了礼数。”
莫先生是一个穷举子，文才好，但命数不好，春闱多年不中。
十年前，莫先生流落杭州，靠着给人算命、卖字画、代写家书或状子之类的，赚个生计。
钟、灵、毓三大秀四五岁时，张大娘子修了荣秀轩，要请先生。
一日，莫先生正在街头写字，张大娘子刚巧路过，看了其文字后，觉得甚好。
浅谈几句，张大娘子觉出这莫先生胸有丘壑，品良方正，于是重金求聘，并在离广源街不远的奉源街赁了一处院子，给莫先生安家，额外又赏了100贯安家钱。
莫先生深感张大娘子之恩，待家里的姐儿甚过一般女学生，视若亲女般教导。
得知家里来了个聪明懂事的灿哥儿，莫先生很高兴，对灿哥儿的期许比张大娘子还高。
莫先生希望灿哥儿将来能够高中状元，封侯拜相！
这是关于莫先生的插话。
是时，听了母亲的嘱托，灿秀道：“母亲放心，园子里的规矩，先生课上的规矩，三位姐姐已经教过我好几次了。”
张大娘子微笑颔首，夸赞钟、灵、毓三秀“懂事”。
三大秀谦虚称谢。
众人说着家常话，一路向前。
路上，灿秀特意看一眼母亲，母亲神色与往日没有不同，看不出喜怒。
其实，灿秀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自己毕竟在善姐儿家住了一晚，好歹算是有些交情。
今晨请安时，灿秀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替善姐儿求情呢？
可是，想起昨晚关雎说起的内院规矩，灿秀最终还是选择“不多事”。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
善姐儿坏了规矩，若是不罚，只怕日后会惹出别的事端。
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若人人如此，早不乱成“一锅粥”了？
母亲管家实属不易，还要时时防着那三个小娘……灿秀决意不管此事了。
一则，灿秀而今实属“泥菩萨过江”。
二则，灿秀心里还有更大的盘算，这些盘算若没有母亲的扶持，皆如镜花水月。
灿秀需一步步打破母亲心里的防线，获取她完全的信任，甚至依赖。
这是后话。
是时，进了菡萏园，穿过虹桥，众人沿着或弯曲而长或笔直略宽的碎石子小路又走了一阵子，才近荣秀轩。
到了荣秀轩，灿秀恭恭敬敬地拜了莫先生。
莫先生和皇甫嘉年岁相近，刚过不惑之年。
见了，灿秀心里道：“这么年轻的先生啊，我还以为是白胡子老头呢。”
荣秀轩有四间屋子，三间略小，一个给莫先生休息；一个是小书房，存储各类书籍、笔墨纸砚等，方便莫先生教学；一个是小客厅。
第四间，最宽敞，便是姐儿们的学堂。
大学堂里，左右两边共计有十六扇对开冰裂纹漆木雕花窗。
此时，正值初夏，木窗全部打开，室内分外凉爽。
学堂里面，陈设华丽雅致，莫先生的书案在前，下面分作两列，每列摆放四个书案。
这九个书案都是束腰雕花的紫檀木，鼓腿彭牙，长约六尺，宽约三尺。
每个书案上，摆放的器具基本一致，灿秀猜测那是按照相同样式定制的。
墨玉梅花纹砚屏、白玉鹿纹笔枕、青玉荷叶笔掭、碧玉竹叶笔筒、青白玉双螭纹镇纸，外加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每一样拿到二十一世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自打来到东篱园，每看到一件瓷器、玉器或金银器，灿秀都会在心里估算片刻，除了那不大值钱的玻璃和漆木盘子一类的物件。
然，母亲、父亲他们似乎更偏爱玻璃、琉璃一类的。
这叫灿秀私下里“嘲讽”了好几次，觉得“古人真是有眼无珠”。
书案上的这诸多用具，日常上课前，丫鬟们会先一步摆放好，下学后再收到书箱里。
每次上课需用的书籍，莫先生会提前告知，又或是习字课，只需准备常规物件即可。
这里，包括清扫灰尘、打理学堂内外的景致等等，一应事务都有丫鬟专门负责，不需姐儿们操心，更无需姐儿们亲自动手干粗活。
在菡萏园里，钟秀众姐妹过着贵族一般的生活。
这，是叫灿秀十分羡慕的一个好处。
学堂的最后面，有一排矮凳，给碧荷等贴身服侍姐儿们的大丫鬟们使用。
丫鬟们可以留在这里听莫先生讲书，也可自行到书房歇息或是外出散步，不耽误姐儿们读书便成。
灿秀心里道：“怪不得善姐儿母女想到皇甫府上来，若是混到遐心、碧荷她们这等地位，可比外头寻常人家的女儿还风光。”
荣秀轩里，孩子们拜了先生，在学堂里坐定后，张大娘子便辞别莫先生，带众仆离开。
因为是第一次念书，灿秀不敢放肆，乖巧地坐着，只是心里不安定，东想想，西念念。
看向那书案上清一色的玉制品，色泽透亮，纹样精巧，灿秀再次忍不住感叹：若是都拿去未来世界，能换不少钱吧？古人真是奢侈！
想到换钱、奢侈等词，灿秀不自觉又想起善姐儿、李二婶，在李家住过一晚，灿秀深知其贫寒的程度。
知觉母亲一行渐渐远去，灿秀十分无奈，心里道：“希望母亲能够多给善姐儿她母女一些安家钱，叫她们回家够做个小营生，安然度日也好。”
在灿秀胡思乱想之际，张大娘子也在盘算：今日，是该打发那母女离开了。
出园的路上，张大娘子独自思量着，一言不发。
随行的慎妈妈、晋妈妈、采薇、采苹、鹿鸣、鹤鸣等人也不敢说话，只默默跟着。
众人再次走上虹桥，到了桥中，张大娘子瞥一眼荷塘，看见几只野鸭子扑进水里嬉戏，那平静的水面顿时泛起波纹。
野鸭子扑腾扑腾的，嘎嘎乱叫，游来游去，涟漪变成更大的浪花，荷塘里的花叶都遭了殃……张大娘子驻足，看了片刻。
张大娘子问道：“那几只野鹜，哪里来的？”
慎妈妈道：“回大娘子，是蔡妈妈放养的，说是她家大郎在天目山附近捉的，看着跟家养的不大一样，便想着放进来，叫咱们园子多些生气。”
蔡妈妈的大儿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惯常会捉些山里的“野味”送来换钱。
若是旁人，蔡妈妈自然不收，可毕竟是亲儿子，每次，蔡妈妈好歹留下一部分，向慎妈妈报个账目，替儿子捞几分油水。
听完慎妈妈的话，张大娘子微微颔首，率众离开。
慎妈妈问道：“大娘子可是在想游女的事？”
张大娘子若有所思，言道：“几只野鸭子便能折腾起这么一片波浪，荷塘再大，亦经不住。”
慎妈妈、采薇等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她们都懂大娘子的意思。
走下虹桥，出了菡萏园，众人一路默然。
回到东篱园，张大娘子换便服的间隙，着晋妈妈叫李二婶母女来福颂堂，准备发落了她们。
而李二婶、善姐儿不知内里，误以为大娘子今日要给她们安排新岗位，很是高兴，笑意盈盈地到了堂上，施礼拜见大娘子。
次日，吃过早饭，皇甫嘉照例去嘉安堂。
福颂堂请安礼过后，张大娘子带着一行人，送灿哥儿去菡萏园。
钟、灵、毓、南、柯、梦六秀和她们各自的贴身大丫鬟都跟着。
这两日，恰逢端午，灿哥儿又新到府里，思量着让他歇息歇息，张大娘子便给孩子们放了假。
先前说过，这菡萏园原是个游玩的去处，一池的荷花，周遭有假山，有名贵树种，有各种花草：荷花、芍药、牡丹、月季、凤仙、海棠、红楠、松柏竹桂、桃杏柳杨等等。
各处不同的景致，每逢春夏之际，交合成一幅生机无限、五彩斑斓的自然画卷，甚为壮美。
未近门口，远远地，灿秀便看见写着“菡萏园”三个字的那个漆木描金匾额。
匾额下面，为首的一个体面婆子带着十几个打理院子的丫鬟、婆子正肃衣等候。
那婆子便是菡萏园“总管”蔡妈妈。
片刻，众人走近，见礼后，蔡妈妈领着张大娘子一众进园子。
打开院门的一瞬间，灿秀一眼便又看见了那一大片夏意汹涌的荷塘，似乎没有边际一般。
晴朗无云的蓝天下，泱泱一池的碧绿荷叶衬着或含苞或盛放的荷花，另有一群群乳鸭、鸳鸯等活物嬉戏着，偶有游鱼跳出水面，放眼一看，这乾坤之间的自然之美瞬间便让灿秀心情大好。
一座木质虹桥架在荷塘之上，灿秀随众人上桥，眼睛却忍不住飘向左右两边的碧叶红荷，恨不得自己变成那一只小乳鸭，一个猛子扎进藕荷深处去……昨日，灿秀跟随三个姐姐已经游玩了半日，但觉没看够。
目前，菡萏园里的学堂有两个，一个是荣秀轩，一个叫织女台。
若无特别准许，男丁一概不许入园，即便家里的女眷，也要得张大娘子同意，才能进园子里玩耍。
为的，是防着不必要的是非。
在张大娘子看来，未出阁的姐儿，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几分。
姐儿们渐渐大了，再过几年，便到了议亲的年岁，张大娘子格外看重名节一说。
菡萏园里的诸多规矩，昨日，大姐姐她们已经悉数说与灿秀。
灿秀自觉那十分严苛，虽然不赞同，但能理解，古时男尊女卑，“贞节”二字束缚了太多女性……不过，灿秀觉得自己是男娃子，应该能自由些。
除了进出要求，姐儿们念书也颇为刻苦：一日，在荣秀轩跟着男先生念书；一日，在织女台跟着女先生学习。
一日替一日，十日休息一次，每次休息一天。
若赶到节假日，则多歇两天。
只有每年的春节，姐儿们才能连着歇上半个月。
这要求不可谓不严，外头寻常人家的男子读书都未必这么勤苦。
这一点，让灿秀有些“望而却步”。
灿秀虽然不笨，也喜欢读书，但灿秀觉得，天天读书，未免太过枯燥。
而让灿秀更不开心的是，他来之后，母亲改了规矩，姐姐妹妹们去织女台上学那日，灿秀还得去荣秀轩读书，除了节假日，一日不许歇着。
灿秀心里道：“小八说得对，我真是‘自作自受’啊。”
一路上，灿秀心猿意马，神思忽而在此，忽而在彼，但眼睛还一直流连着四下的美景。
下了虹桥，众人继续往前走。
一边走，张大娘子一边嘱托道：“灿哥儿，你今日第一次去荣秀轩，一会儿见了莫先生，可要谨慎些，不可失了礼数。”
莫先生是一个穷举子，文才好，但命数不好，春闱多年不中。
十年前，莫先生流落杭州，靠着给人算命、卖字画、代写家书或状子之类的，赚个生计。
钟、灵、毓三大秀四五岁时，张大娘子修了荣秀轩，要请先生。
一日，莫先生正在街头写字，张大娘子刚巧路过，看了其文字后，觉得甚好。
浅谈几句，张大娘子觉出这莫先生胸有丘壑，品良方正，于是重金求聘，并在离广源街不远的奉源街赁了一处院子，给莫先生安家，额外又赏了100贯安家钱。
莫先生深感张大娘子之恩，待家里的姐儿甚过一般女学生，视若亲女般教导。
得知家里来了个聪明懂事的灿哥儿，莫先生很高兴，对灿哥儿的期许比张大娘子还高。
莫先生希望灿哥儿将来能够高中状元，封侯拜相！
这是关于莫先生的插话。
是时，听了母亲的嘱托，灿秀道：“母亲放心，园子里的规矩，先生课上的规矩，三位姐姐已经教过我好几次了。”
张大娘子微笑颔首，夸赞钟、灵、毓三秀“懂事”。
三大秀谦虚称谢。
众人说着家常话，一路向前。
路上，灿秀特意看一眼母亲，母亲神色与往日没有不同，看不出喜怒。
其实，灿秀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自己毕竟在善姐儿家住了一晚，好歹算是有些交情。
今晨请安时，灿秀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替善姐儿求情呢？
可是，想起昨晚关雎说起的内院规矩，灿秀最终还是选择“不多事”。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
善姐儿坏了规矩，若是不罚，只怕日后会惹出别的事端。
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若人人如此，早不乱成“一锅粥”了？
母亲管家实属不易，还要时时防着那三个小娘……灿秀决意不管此事了。
一则，灿秀而今实属“泥菩萨过江”。
二则，灿秀心里还有更大的盘算，这些盘算若没有母亲的扶持，皆如镜花水月。
灿秀需一步步打破母亲心里的防线，获取她完全的信任，甚至依赖。
这是后话。
是时，进了菡萏园，穿过虹桥，众人沿着或弯曲而长或笔直略宽的碎石子小路又走了一阵子，才近荣秀轩。
到了荣秀轩，灿秀恭恭敬敬地拜了莫先生。
莫先生和皇甫嘉年岁相近，刚过不惑之年。
见了，灿秀心里道：“这么年轻的先生啊，我还以为是白胡子老头呢。”
荣秀轩有四间屋子，三间略小，一个给莫先生休息；一个是小书房，存储各类书籍、笔墨纸砚等，方便莫先生教学；一个是小客厅。
第四间，最宽敞，便是姐儿们的学堂。
大学堂里，左右两边共计有十六扇对开冰裂纹漆木雕花窗。
此时，正值初夏，木窗全部打开，室内分外凉爽。
学堂里面，陈设华丽雅致，莫先生的书案在前，下面分作两列，每列摆放四个书案。
这九个书案都是束腰雕花的紫檀木，鼓腿彭牙，长约六尺，宽约三尺。
每个书案上，摆放的器具基本一致，灿秀猜测那是按照相同样式定制的。
墨玉梅花纹砚屏、白玉鹿纹笔枕、青玉荷叶笔掭、碧玉竹叶笔筒、青白玉双螭纹镇纸，外加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每一样拿到二十一世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自打来到东篱园，每看到一件瓷器、玉器或金银器，灿秀都会在心里估算片刻，除了那不大值钱的玻璃和漆木盘子一类的物件。
然，母亲、父亲他们似乎更偏爱玻璃、琉璃一类的。
这叫灿秀私下里“嘲讽”了好几次，觉得“古人真是有眼无珠”。
书案上的这诸多用具，日常上课前，丫鬟们会先一步摆放好，下学后再收到书箱里。
每次上课需用的书籍，莫先生会提前告知，又或是习字课，只需准备常规物件即可。
这里，包括清扫灰尘、打理学堂内外的景致等等，一应事务都有丫鬟专门负责，不需姐儿们操心，更无需姐儿们亲自动手干粗活。
在菡萏园里，钟秀众姐妹过着贵族一般的生活。
这，是叫灿秀十分羡慕的一个好处。
学堂的最后面，有一排矮凳，给碧荷等贴身服侍姐儿们的大丫鬟们使用。
丫鬟们可以留在这里听莫先生讲书，也可自行到书房歇息或是外出散步，不耽误姐儿们读书便成。
灿秀心里道：“怪不得善姐儿母女想到皇甫府上来，若是混到遐心、碧荷她们这等地位，可比外头寻常人家的女儿还风光。”
荣秀轩里，孩子们拜了先生，在学堂里坐定后，张大娘子便辞别莫先生，带众仆离开。
因为是第一次念书，灿秀不敢放肆，乖巧地坐着，只是心里不安定，东想想，西念念。
看向那书案上清一色的玉制品，色泽透亮，纹样精巧，灿秀再次忍不住感叹：若是都拿去未来世界，能换不少钱吧？古人真是奢侈！
想到换钱、奢侈等词，灿秀不自觉又想起善姐儿、李二婶，在李家住过一晚，灿秀深知其贫寒的程度。
知觉母亲一行渐渐远去，灿秀十分无奈，心里道：“希望母亲能够多给善姐儿她母女一些安家钱，叫她们回家够做个小营生，安然度日也好。”
在灿秀胡思乱想之际，张大娘子也在盘算：今日，是该打发那母女离开了。
出园的路上，张大娘子独自思量着，一言不发。
随行的慎妈妈、晋妈妈、采薇、采苹、鹿鸣、鹤鸣等人也不敢说话，只默默跟着。
众人再次走上虹桥，到了桥中，张大娘子瞥一眼荷塘，看见几只野鸭子扑进水里嬉戏，那平静的水面顿时泛起波纹。
野鸭子扑腾扑腾的，嘎嘎乱叫，游来游去，涟漪变成更大的浪花，荷塘里的花叶都遭了殃……张大娘子驻足，看了片刻。
张大娘子问道：“那几只野鹜，哪里来的？”
慎妈妈道：“回大娘子，是蔡妈妈放养的，说是她家大郎在天目山附近捉的，看着跟家养的不大一样，便想着放进来，叫咱们园子多些生气。”
蔡妈妈的大儿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惯常会捉些山里的“野味”送来换钱。
若是旁人，蔡妈妈自然不收，可毕竟是亲儿子，每次，蔡妈妈好歹留下一部分，向慎妈妈报个账目，替儿子捞几分油水。
听完慎妈妈的话，张大娘子微微颔首，率众离开。
慎妈妈问道：“大娘子可是在想游女的事？”
张大娘子若有所思，言道：“几只野鸭子便能折腾起这么一片波浪，荷塘再大，亦经不住。”
慎妈妈、采薇等人面面相觑，不再言语，她们都懂大娘子的意思。
走下虹桥，出了菡萏园，众人一路默然。
回到东篱园，张大娘子换便服的间隙，着晋妈妈叫李二婶母女来福颂堂，准备发落了她们。
而李二婶、善姐儿不知内里，误以为大娘子今日要给她们安排新岗位，很是高兴，笑意盈盈地到了堂上，施礼拜见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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