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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灿秀、安秀欲走捷径

    见小八面露疑色,灿秀解释道:“我确实有些事,想要跟你核实一下。我记得你说过,你也喜欢读《宋史》。我是想问问你,那《宋史》,你精通到何种程度,可记得细枝末叶?我先前是看过《宋史》全本的,但只是挑着些感兴趣的内容记了一些,并不大能背下来,遇到空白期,我只能凭借记忆去猜一些后续会发生的事情。”

    说着,灿秀懊恼地低下头,心里道:“唉,早知如此,当初便该把《宋史》抄几遍才是。”

    安秀道:“灿哥儿你不必为此忧心,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你。我特别喜欢北宋名相范仲淹,因为他,通习《宋史》,并《梦粱录》《东京梦华录》《梦溪笔谈》等与两宋相关之书。”

    灿秀大喜过望,问道:“当真?”

    安秀颔首道:“那《宋史》,穿越前,我从七年级便开始自主阅读了,早已阅完,恰巧又略微有些过目不忘的本领,倒记得许多。不过,自打到了菡萏园,跟着莫先生学的东西太多太杂,记忆有些混乱,有些也可能忘记了。”

    灿秀大赞小八。

    忽而,灿秀想到“金水鉴命他找淇岸”一事,看向安秀,揣测道:“小八,你说,咱们这次穿越回来,会不会是因为你精通两宋史实,而且你的身份是百年重生者?”

    安秀道:“灿哥儿你的意思是,来锡特意找的人是我,不是你?”

    灿秀道:“正是。有无可能呢?”

    安秀思量片刻,问道:“如此,为何叫你进入金水鉴,而不是我呢?若是那来锡的目的是我,为何让我的灵魂穿越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这样,我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在未来,我已经十六岁了,若是和你一样,身体、灵魂同步穿越,才能帮来锡找淇岸吧?”

    灿秀微微颔首,觉得小八所言也在理。

    安秀:“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推断,灿哥儿你肯定比我重要。”

    先前,小八说她“不信巧合”,推测“灿秀有可能是淇岸”。

    兄妹二人寻思了一阵子,实在猜不透其中的奥秘。

    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的属性再度“觉醒”,不多时,灿秀、安秀的思绪就又从二十一世纪回到了暖香阁的榻上。

    榻几上,摆着黄釉飞燕炉和一些品香的用具。

    平时,除了读书,莫先生还教灿秀学习品香、品画、打茶等闲事。

    莫先生觉得,文人雅士,不可不懂生活,不能死读书、只读书。

    因此,灿秀的课业五花八门,他每日里倒也很快乐,从不觉得莫先生的“一对一教学”枯燥。

    这飞燕炉里爇的海南沉,是刚刚灿秀为了温习作业才点上的。

    飞燕炉旁边,放置着一个桌屏,屏心是绣墨结合的木槿花。

    安秀觉得好看,就拿过桌屏,摩挲着木槿花瓣,一边欣赏,一边给灿哥儿讲这几年的历史大事件及其发生的时间和重要参与者,凭借以往的记忆,把自己记得的史料悉数告诉灿哥儿。

    由此,灿秀大约算出,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便会发生“苗刘兵变”。

    到时候,苗傅、刘正彦会胁迫赵构退位做太上皇,拥立不满三岁的魏国公赵旉,改元“明受”,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过,“明受年”没撑过一个月,赵构便在勤王正乱派的帮助下复位了。

    灿秀一边回忆小八的话,一边自言自语道:“史料上说,赵构复位不久,便复立魏国公赵旉为皇太子。不过,那年七月,赵旉便死了……而后,赵构择宗室子进宫抚养……”

    安秀颔首道:“灿哥儿你的心思,我大约明白。那兵乱发生在杭州,到时候,你倒可以借此做一个勤王正乱的功臣,不然,从宗室子这里入手也可以,放长线钓大鱼,来一个护佑真龙的戏码,日后自然得那赵构的重用。我记得,那赵构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且惯宠内侍,灿哥儿你聪慧,当有手段收买一二个官家近臣。纵然不成,你若能与下一任皇帝交好,未来不愁大业不成。只是,眼下,你年龄尚小,当如何?”

    灿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怕什么年纪?不过,这件事还有些遥远,先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且走且想吧。对了,你今日怎么又逃课?”

    安秀不想聊“逃课”的话题,于是丢了“木槿花”,气呼呼地骂灿哥儿“过河拆桥”。

    灿秀知晓小八的心思,随口打趣她几句,又赶紧哄她。

    小八爱吃采蘩做的荔枝糕,灿秀就叫采蘩现去给她做。

    见此,小八才“消气”。

    为了不聊织女台逃课的事儿,安秀心生一计,言道:“灿哥儿,我倒有个主意,算是捷径,不过太费钱,也是后话。”

    灿秀催促小八“说说看”。

    安秀道:“灿哥儿,那所谓的苗刘兵变,不过是一场闹剧,最后还是赵构做官家。不过,经此一乱,赵构这个官家估计更胆寒。待兵变结束后,你劝说母亲,让母亲以故去外祖父张三官的名义把张家家产全部捐出去,以慰圣心,兴许能博个封号。这个当口,礼法混乱,诸务无度,母亲以财买名,博个诰命夫人,未尝不可。”

    灿秀赞同小八所言,高兴地说道:“这正合我意啊!”

    不过,转念一想,灿秀觉得此举只怕是“太太太……太费钱”,于是叹道:“那得捐多少钱啊?”

    安心道:“我上次到母亲内室玩耍,听母亲和慎妈妈说起,除了母亲的陪嫁并从外祖母那里继承的财物外,母亲额外还管理着一份张家产业。母亲大约是想找个晚辈过继,以承宗祧,故而并未把张家家业并入皇甫府上。外祖父留下的那些产业,除了毁损于战火的,其余折银尚且足有一千五百万贯……”

    灿秀先是大吃一惊,而后思量片刻,大约猜出小八的意思,更加吃惊。

    看向小八,灿秀问道:“好你个鬼精灵,你不会是想让母亲把一千五百万都捐出去吧?母亲能答应吗?”

    灿秀感叹小八聪明机智,也感叹自己死脑筋。

    往日里,我光顾着盘算三个漂亮的仙子一般的姐姐,怎么忘了母亲呢?

    母亲若能得个诰命,于自己,于家里的姐妹,不都是“如虎添翼”吗?岂不比大姐姐嫁入高门来得更直接?

    而且,母亲若得诰命加身,还愁皇甫七秀嫁得不好?

    见灿哥儿陷入沉思,安秀知道灿哥儿懂了这其中的关联,于是又道:“此事是否能成,只看灿哥儿你的本事了。”

    灿秀道:“以你方才之言,家里有了政治助力,再行他事,把钱赚回来便好了……此计可行!我想,只要劝说得当,母亲应该会支持。”

    安秀颔首道:“灿哥儿你想一想,这是不是比送大姐姐进宫做娘娘来得更快、更高效?”

    灿秀道:“你个鬼丫头,什么时候听来这话?”

    安秀道:“母亲以为我年幼无知,平时和慎妈妈说私房话都不避我。我大约听出了一些你们的打算。不管是去宫里做娘娘,还是嫁入王公侯伯之家,就眼下而言,那都不是好去处。”

    灿秀颔首道:“是啊,咱们是商贾人家,本就被那些贵族看不起,门不当户不对。”

    安秀无聊,又玩弄起灿哥儿的斑竹折扇,开了合,合了开。

    伴着小八开合扇子的声音,灿秀又思索片刻,想到一个新问题,就又起了愁容。

    考虑到一千五百万之于一国之君,不过犹如一粟之于沧海罢了,灿秀又担心事情不济。

    于是,再次看向小八,灿秀道:“那一千多万,对个人而言,确实是惊天数字,可对于朝廷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未必能入官家的眼啊。”

    安秀道:“灿哥儿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眼下,若朝廷正兴盛,自然看不上,可如今四处战乱,北有金兵,南有各路叛军,朝廷军费吃紧,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我记得,建炎元年初,朝廷曾裁撤许多冗余职位,执政官减去三分之一的俸禄,京官奉祠者也如此,上行才能下效,灿哥儿你想,赵构的后宫是不是也过得紧巴巴?”

    灿秀颔首道:“确实,我在《宋史》里也读到过相关记载。一千五百万不是小数目,赶到‘苗刘兵变’的节口,一则可解燃眉之急,二则算是卖个忠心,官家若是大赏,必然能引发后续连环效应,带动其他富户捐银纳帛,相当于侧面帮助官家稳定局面。”

    安秀颔首,以示赞同。

    不多时,采蘩捧着一小盘荔枝糕进来了,食材都是现成的,大厨房的人一听是八姐儿要吃,赶紧帮忙,众人七手八脚,很快就叫小八闻到了香气。

    小八贪食,接连吃了两块。

    灿秀道:“小八你尚幼弱,这糕饼果子蜜饯一类的东西,不可贪吃,难以消化。”

    安秀不情愿地嘟起小嘴巴。

    为了不叫小八再吃荔枝糕,灿秀就让采蘩把盘子端走了。

    安秀无奈,在榻上来回溜达,一会儿玩竹夫人,一会儿看围面上的绣画。

    灿秀的卧榻围子绣的“百子嬉戏图”是连环画,构成一个连续性的故事,安秀觉得好玩,看了许久。

    看连环画的间隙,兄妹二人继续聊《宋史》。

    安秀道:“我记得,赵构初继位时,李纲曾居相位,共计七十五日,这期间,李纲多次提出取利于民,帮赵构迅速稳定了局面,他尝有三议,一曰‘募兵’,二曰‘买马’,三曰‘募民出财’,上以为然,遂下诏施行,这便说明官家的内心深处是渴望意外之财的。母亲若悉数捐出张家之财,朝廷必然追封外祖父,到时候,母亲再给张家过继一子,承袭爵位,岂不是光宗耀祖之幸事?再说,要钱有什么用?灿哥儿你想做南宋首富,没有强硬的政治背景,万难实现。”

    灿秀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这般有见地,往日里,是我小看你了。”

    安秀道:“读史可以明智,我和你一样,可是看完了全本《宋史》的,而且,我比你看得还细致。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猪跑,对朝廷那些事,多少有些心得。再说,我长你八岁呢。”

    灿秀又赞小八几句,细细思量小八所言,确实觉出这几年是大有可为的好时候,可谓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罗马”处处是捷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