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灿秀借“星象有变”吓唬母亲
原来，不是什么大事，是采蘩、遐心进来回话，说孟员外到访，大娘子叫灿哥儿过去认识一下。
孟员外和齐财主一样，都是杭州富商，且孟员外为人谦和、正义，与张大娘子是故交。
灿秀急忙下榻更衣，吩咐采蘩、关雎、采蘋三人陪着小八，自己带着遐心出门去了。
后半日无话。
是晚，晚饭过后，灿秀、安秀特意邀母亲到绣月亭喝茶，钟、灵、毓、南、柯、梦六秀同在。
随侍的婆子有慎妈妈、苏妈妈、福妈妈、晋妈妈，丫鬟有东篱园的采苹、采薇、采蘋、采蘩、关雎、遐心、鹤鸣、鹿鸣并其他各院的碧荷、碧柳、碧杉、清梅、清兰、清竹。
新来的大丫鬟肃羽未跟从。
在东篱园，肃羽虽说顶着丫鬟的名义，其实像半个主子一样，无事时，便与其母英师父在承英阁二院。
英师父是姐儿们的武师父，张大娘子敬重之，以师礼待之，东篱园众仆自然不敢拿大。
而日常相处，灿秀皆以“师姐”呼肃羽。
暖香阁伺候的大小丫鬟多，大丫鬟采蘩、遐心勤谨，并没有什么活计需要肃羽做，便不常使唤肃羽。
不过，此情形，灿秀未敢叫母亲知晓，刻意瞒着，怕母亲对肃羽不满。
到了绣月亭前的清渠桥上，张大娘子随意一瞥，不见肃羽，便随口问了一句。
灿秀借口说“肃羽身子不爽，姑且叫她睡下了”。
张大娘子本来也不喜欢肃羽，就不再多问。
是时，月光皎洁，夏风舒爽，众人皆感愉悦惬意。
到了绣月亭，坐定后，张大娘子轻摇团扇，问道：“你们几个顽童，今晚如何有这么好的兴致？”
灿秀解释道：“母亲不知，今晚星象恐有变，我想看，又觉得一人无聊，母亲想来亦无事，不如一起看看。”
哪里是“星象有变”？
灿秀打算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要用《周易》来“诓骗”母亲了。
初听此言，张大娘子不信，反驳道：“星象？灿哥儿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星象？”
灿秀胡诌道：“母亲，去年夏日，我外出时，在猫儿桥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是峨眉山下来的道士，游云四海，刚好到了杭州，他见我女扮男装新奇，便要给我看相，而后又说我眉宇间有道红气，是个富贵相。当时，我只觉得他是胡说，没放在心上。他临走送我一本书，和《周易》略微不同，我研习多日，这几天竟然忽而有所得一般……”
“咯咯”“咯咯”的几声，打断了灿秀的话。
原来是小八安秀笑了起来。
听着灿哥儿如此胡扯乱言，小八实在忍不住了。
张大娘子打趣灿秀道：“你看，连你小八都觉得你在胡说。”
钟秀等人皆掩口而笑，都觉得灿哥儿在“胡扯”，只是不知他有何后话，便静候其言。
灿秀瞪一眼小八，呵止道：“小八，你不许捣乱！”
安秀还是止不住笑，灿秀伸手要去打她。
安秀急忙起身，四处跑着，躲到大姐姐她们身后，钟秀、灵秀怕她摔了，赶紧护着她。
张大娘子看向灿秀，说道：“不要理会小八，你只管说你的吧。”
灿秀无奈，又瞪了小八一眼，这才继续言道：“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道士戴着七星冠，手执麈尾，言辞清朗，一看便是得道高人。”
张大娘子微微颔首，示意灿秀自己听明白了，叫灿秀继续讲。
灿秀接着说起《周易》里的八卦：“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便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分别代表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张大娘子听得云里雾里，问道：“故而……如何？”
绣月亭下，其余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灿秀将要言之何处。
而暖香阁的大丫鬟采蘩、遐心则偷笑起来。
这一两日，灿秀为了背这些东西，可没少下功夫，几乎到了“头悬梁、锥刺股”那般刻苦的程度。
往日里，莫先生布置的功课，也不曾见灿哥儿如此用心。
非但如此，灿哥儿还逼着遐心她们背诵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术”，说是格外重要，极其有用。
有何用？想来是今晚要“骗一骗”大娘子。
“别急，母亲您别急，我接着说，”灿秀顾不得环顾旁人，赶紧解释道，“从五行上来说，乾、兑为金，坤、艮为土，震、巽为木，坎为水，离为火。按照峨眉山道士给我的书，我算了一卦，近日震、巽多变，而杭州之“杭”属木，木便是震、巽，震、巽又代表的是雷、水，西湖之际，有雷峰塔。由此可见，震、巽多变，说的便是杭州有变。”
反正母亲他们都不大懂，灿秀觉得自己尽可瞎说，只要自圆其说即可。
其实，灿秀自己也不知道在瞎说什么。
他只是把《周易》上的东西背了几句，再结合“杭”字、五行，还有杭州城里的地标建筑雷峰塔，以及风景区西湖，胡编乱造一番。
张大娘子被灿秀唬得一愣一愣，若说灿秀是胡扯，那话里话外似乎有理有据，再联想当下的战乱局势，张大娘子自然而然便想到金兵攻城那一层。
张大娘子手里的团扇不自觉停了下来，看向灿秀，问道：“灿哥儿，你……你的意思是……莫非金兵会打到杭州来？”
灿秀道：“这个，还不好说，咱们是杭州城里的大户，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张大娘子沉思着，微微颔首，那绣“顽童捉蝶图”的团扇再一次被轻轻摇起，可速度似乎慢了许多。
看到“顽童捉蝶图”的频率渐缓，绣月亭众人皆看出大娘子被灿秀“唬住了”。
钟秀心里道：“灿哥儿这番话，究竟为何？”
灵秀心里道：“若真有战乱，菡萏园危矣。”
毓秀心里道：“遐心、采蘩因何偷笑？莫不是灿哥儿又有什么鬼主意？”
毓秀对星象一类的不敢兴趣，方才，灿秀讲话时，她正摩挲从二姐姐那里抢来的品蓝色地绣“双乳鸭图”的荷包。
张大娘子爱“乳鸭”“黄金鸭”一类的物品、图案，比如福颂堂里安放的小香炉，金鸭、银鸭、铜鸭、瓷鸭、彩釉鸭……数之不尽。
受此影响，家里的女儿们无事时也爱绣画些鸭样。
近日，菡萏园开了武课，三姐儿毓秀更不愿意做女红了，想要什么，便去大姐姐、二姐姐那里“抢”。
毓秀一只耳朵听着灿哥儿“胡扯”，两只眼睛忍不住四下环顾，正好瞥见暖香阁大丫鬟神色与众不同，故而生疑。
是时，灿秀顾不得理会三个聪明的姐姐，只看向母亲，见母亲似乎在点头，灿秀忍不住得意一笑。
随即，灿秀往天上一指，喊道：“母亲快看，北方玄武各星宿是不是时隐时现，不甚分明？”
众人随着灿秀所指看去，离得那么远，哪里看得清？还不是灿秀说它们怎样，它们便怎样。
再者，大家也不知道北方玄武主哪些星宿啊。
遐心道：“确实，大娘子，那南斗星好像隐去了片刻。”
遐心这算是神助攻了，不过，她都是按照灿秀先前教的讲，胡说八道而已。
见状，采蘩会意，赶紧补充说好像看到“牵牛星亦隐去了似的”。
俗话说：“三人成虎。”
灿秀、遐心、采蘩主仆三人这一番唇舌让张大娘子不得不信。
至此，身为“局外人”的钟、灵、毓三秀渐渐看出端倪，都不信，心知是灿哥儿联合遐心、采蘩哄弄母亲，但不知道灿哥儿有何目的，她们都未明言。
接下来，灿秀又背了一遍分野、星象的知识点，颇为郑重地言道：“母亲知道的，这二十八星宿，分为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而那玄武七宿便是斗、牛、女、虚、危、室、壁，其中，‘斗牛’二宿即南斗和牵牛星，其分野便是吴越一带。南斗、牵牛隐约不可见，合该是预示分野有变。”
听灿秀如此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张大娘子继续沉思着。
片刻，小八安秀也来神助攻，冲着天上随便一指，喊道：“母亲快看，岁星！”
绣月亭上的众人再次仰头看去，漆黑的夜幕上，哪里有什么岁星？谁又认得哪一个是岁星？
灿秀心知小八的意思，赶紧补充道：“岁星所在，利以伐之也。如今岁星现于星纪，只怕杭州危矣。”
张大娘子博学，至此，大约明白了灿秀的意思，担心起来。
慎妈妈实在不解，忍不住问道：“灿哥儿，岁星碍着咱杭州什么事？”
话音一落，众仆随即都疑惑地看向灿秀。
灿秀道：“那天上的十二星次寿星、大火、析木、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对应的便是地面区域，是为‘分野’。杭州古属吴越，乃星纪之分野。”
听了一大堆名词，众人更加糊涂了，各自眉头紧锁。
钟、灵、毓三大秀自幼受教于大儒莫先生，对这些天文知识颇为熟悉，已然想明白了灿哥儿话里的玄机。
看慎妈妈依然不解，大丫鬟采蘩接着解释道：“慎妈妈，灿哥儿的意思是，杭州对着的天叫星纪。岁星是不吉利的，岁星在这儿的星纪出现了，说明杭州不久便会有祸事。”
其实，采蘩也不懂，她不过是按照灿秀提前安排好的话去解释罢了。
至此，众人差不多都懂了。
灿秀的话，张大娘子信了七八分，急忙询问灿秀该怎么办。
灿秀提议把能折银的产业都折成现银，藏在家中，万一发生祸事，随取随用，不必再去兑换；日后即便是逃难，携带不便，亦可藏起来，风波平息后再回来取，自然不会有损失。
张大娘子轻声道：“自古战乱毁百业，再大的田庄房产，只需一把火便没了……”
这话，似乎是说给灿秀听，又似乎是大娘子说给自己听。
看母亲的神情，小八安秀猜出母亲心里已经偏向听信灿哥儿的话，于是冲着灿哥儿一笑，做个鬼脸。
灿秀故作不知小八何意，贴过去逗弄她。
方才，小八安秀一直依偎着大姐姐、二姐姐，灿秀贴过去时，钟、灵、毓三大秀也冲他微微一笑。
灿秀会意，知道自己没能瞒过三个冰雪聪明的姐姐。
孟员外和齐财主一样，都是杭州富商，且孟员外为人谦和、正义，与张大娘子是故交。
灿秀急忙下榻更衣，吩咐采蘩、关雎、采蘋三人陪着小八，自己带着遐心出门去了。
后半日无话。
是晚，晚饭过后，灿秀、安秀特意邀母亲到绣月亭喝茶，钟、灵、毓、南、柯、梦六秀同在。
随侍的婆子有慎妈妈、苏妈妈、福妈妈、晋妈妈，丫鬟有东篱园的采苹、采薇、采蘋、采蘩、关雎、遐心、鹤鸣、鹿鸣并其他各院的碧荷、碧柳、碧杉、清梅、清兰、清竹。
新来的大丫鬟肃羽未跟从。
在东篱园，肃羽虽说顶着丫鬟的名义，其实像半个主子一样，无事时，便与其母英师父在承英阁二院。
英师父是姐儿们的武师父，张大娘子敬重之，以师礼待之，东篱园众仆自然不敢拿大。
而日常相处，灿秀皆以“师姐”呼肃羽。
暖香阁伺候的大小丫鬟多，大丫鬟采蘩、遐心勤谨，并没有什么活计需要肃羽做，便不常使唤肃羽。
不过，此情形，灿秀未敢叫母亲知晓，刻意瞒着，怕母亲对肃羽不满。
到了绣月亭前的清渠桥上，张大娘子随意一瞥，不见肃羽，便随口问了一句。
灿秀借口说“肃羽身子不爽，姑且叫她睡下了”。
张大娘子本来也不喜欢肃羽，就不再多问。
是时，月光皎洁，夏风舒爽，众人皆感愉悦惬意。
到了绣月亭，坐定后，张大娘子轻摇团扇，问道：“你们几个顽童，今晚如何有这么好的兴致？”
灿秀解释道：“母亲不知，今晚星象恐有变，我想看，又觉得一人无聊，母亲想来亦无事，不如一起看看。”
哪里是“星象有变”？
灿秀打算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要用《周易》来“诓骗”母亲了。
初听此言，张大娘子不信，反驳道：“星象？灿哥儿你小小年纪，懂什么星象？”
灿秀胡诌道：“母亲，去年夏日，我外出时，在猫儿桥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是峨眉山下来的道士，游云四海，刚好到了杭州，他见我女扮男装新奇，便要给我看相，而后又说我眉宇间有道红气，是个富贵相。当时，我只觉得他是胡说，没放在心上。他临走送我一本书，和《周易》略微不同，我研习多日，这几天竟然忽而有所得一般……”
“咯咯”“咯咯”的几声，打断了灿秀的话。
原来是小八安秀笑了起来。
听着灿哥儿如此胡扯乱言，小八实在忍不住了。
张大娘子打趣灿秀道：“你看，连你小八都觉得你在胡说。”
钟秀等人皆掩口而笑，都觉得灿哥儿在“胡扯”，只是不知他有何后话，便静候其言。
灿秀瞪一眼小八，呵止道：“小八，你不许捣乱！”
安秀还是止不住笑，灿秀伸手要去打她。
安秀急忙起身，四处跑着，躲到大姐姐她们身后，钟秀、灵秀怕她摔了，赶紧护着她。
张大娘子看向灿秀，说道：“不要理会小八，你只管说你的吧。”
灿秀无奈，又瞪了小八一眼，这才继续言道：“母亲，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道士戴着七星冠，手执麈尾，言辞清朗，一看便是得道高人。”
张大娘子微微颔首，示意灿秀自己听明白了，叫灿秀继续讲。
灿秀接着说起《周易》里的八卦：“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便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分别代表代表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张大娘子听得云里雾里，问道：“故而……如何？”
绣月亭下，其余众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灿秀将要言之何处。
而暖香阁的大丫鬟采蘩、遐心则偷笑起来。
这一两日，灿秀为了背这些东西，可没少下功夫，几乎到了“头悬梁、锥刺股”那般刻苦的程度。
往日里，莫先生布置的功课，也不曾见灿哥儿如此用心。
非但如此，灿哥儿还逼着遐心她们背诵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术”，说是格外重要，极其有用。
有何用？想来是今晚要“骗一骗”大娘子。
“别急，母亲您别急，我接着说，”灿秀顾不得环顾旁人，赶紧解释道，“从五行上来说，乾、兑为金，坤、艮为土，震、巽为木，坎为水，离为火。按照峨眉山道士给我的书，我算了一卦，近日震、巽多变，而杭州之“杭”属木，木便是震、巽，震、巽又代表的是雷、水，西湖之际，有雷峰塔。由此可见，震、巽多变，说的便是杭州有变。”
反正母亲他们都不大懂，灿秀觉得自己尽可瞎说，只要自圆其说即可。
其实，灿秀自己也不知道在瞎说什么。
他只是把《周易》上的东西背了几句，再结合“杭”字、五行，还有杭州城里的地标建筑雷峰塔，以及风景区西湖，胡编乱造一番。
张大娘子被灿秀唬得一愣一愣，若说灿秀是胡扯，那话里话外似乎有理有据，再联想当下的战乱局势，张大娘子自然而然便想到金兵攻城那一层。
张大娘子手里的团扇不自觉停了下来，看向灿秀，问道：“灿哥儿，你……你的意思是……莫非金兵会打到杭州来？”
灿秀道：“这个，还不好说，咱们是杭州城里的大户，提前准备总是好的。”
张大娘子沉思着，微微颔首，那绣“顽童捉蝶图”的团扇再一次被轻轻摇起，可速度似乎慢了许多。
看到“顽童捉蝶图”的频率渐缓，绣月亭众人皆看出大娘子被灿秀“唬住了”。
钟秀心里道：“灿哥儿这番话，究竟为何？”
灵秀心里道：“若真有战乱，菡萏园危矣。”
毓秀心里道：“遐心、采蘩因何偷笑？莫不是灿哥儿又有什么鬼主意？”
毓秀对星象一类的不敢兴趣，方才，灿秀讲话时，她正摩挲从二姐姐那里抢来的品蓝色地绣“双乳鸭图”的荷包。
张大娘子爱“乳鸭”“黄金鸭”一类的物品、图案，比如福颂堂里安放的小香炉，金鸭、银鸭、铜鸭、瓷鸭、彩釉鸭……数之不尽。
受此影响，家里的女儿们无事时也爱绣画些鸭样。
近日，菡萏园开了武课，三姐儿毓秀更不愿意做女红了，想要什么，便去大姐姐、二姐姐那里“抢”。
毓秀一只耳朵听着灿哥儿“胡扯”，两只眼睛忍不住四下环顾，正好瞥见暖香阁大丫鬟神色与众不同，故而生疑。
是时，灿秀顾不得理会三个聪明的姐姐，只看向母亲，见母亲似乎在点头，灿秀忍不住得意一笑。
随即，灿秀往天上一指，喊道：“母亲快看，北方玄武各星宿是不是时隐时现，不甚分明？”
众人随着灿秀所指看去，离得那么远，哪里看得清？还不是灿秀说它们怎样，它们便怎样。
再者，大家也不知道北方玄武主哪些星宿啊。
遐心道：“确实，大娘子，那南斗星好像隐去了片刻。”
遐心这算是神助攻了，不过，她都是按照灿秀先前教的讲，胡说八道而已。
见状，采蘩会意，赶紧补充说好像看到“牵牛星亦隐去了似的”。
俗话说：“三人成虎。”
灿秀、遐心、采蘩主仆三人这一番唇舌让张大娘子不得不信。
至此，身为“局外人”的钟、灵、毓三秀渐渐看出端倪，都不信，心知是灿哥儿联合遐心、采蘩哄弄母亲，但不知道灿哥儿有何目的，她们都未明言。
接下来，灿秀又背了一遍分野、星象的知识点，颇为郑重地言道：“母亲知道的，这二十八星宿，分为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而那玄武七宿便是斗、牛、女、虚、危、室、壁，其中，‘斗牛’二宿即南斗和牵牛星，其分野便是吴越一带。南斗、牵牛隐约不可见，合该是预示分野有变。”
听灿秀如此一说，似乎有些道理……张大娘子继续沉思着。
片刻，小八安秀也来神助攻，冲着天上随便一指，喊道：“母亲快看，岁星！”
绣月亭上的众人再次仰头看去，漆黑的夜幕上，哪里有什么岁星？谁又认得哪一个是岁星？
灿秀心知小八的意思，赶紧补充道：“岁星所在，利以伐之也。如今岁星现于星纪，只怕杭州危矣。”
张大娘子博学，至此，大约明白了灿秀的意思，担心起来。
慎妈妈实在不解，忍不住问道：“灿哥儿，岁星碍着咱杭州什么事？”
话音一落，众仆随即都疑惑地看向灿秀。
灿秀道：“那天上的十二星次寿星、大火、析木、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对应的便是地面区域，是为‘分野’。杭州古属吴越，乃星纪之分野。”
听了一大堆名词，众人更加糊涂了，各自眉头紧锁。
钟、灵、毓三大秀自幼受教于大儒莫先生，对这些天文知识颇为熟悉，已然想明白了灿哥儿话里的玄机。
看慎妈妈依然不解，大丫鬟采蘩接着解释道：“慎妈妈，灿哥儿的意思是，杭州对着的天叫星纪。岁星是不吉利的，岁星在这儿的星纪出现了，说明杭州不久便会有祸事。”
其实，采蘩也不懂，她不过是按照灿秀提前安排好的话去解释罢了。
至此，众人差不多都懂了。
灿秀的话，张大娘子信了七八分，急忙询问灿秀该怎么办。
灿秀提议把能折银的产业都折成现银，藏在家中，万一发生祸事，随取随用，不必再去兑换；日后即便是逃难，携带不便，亦可藏起来，风波平息后再回来取，自然不会有损失。
张大娘子轻声道：“自古战乱毁百业，再大的田庄房产，只需一把火便没了……”
这话，似乎是说给灿秀听，又似乎是大娘子说给自己听。
看母亲的神情，小八安秀猜出母亲心里已经偏向听信灿哥儿的话，于是冲着灿哥儿一笑，做个鬼脸。
灿秀故作不知小八何意，贴过去逗弄她。
方才，小八安秀一直依偎着大姐姐、二姐姐，灿秀贴过去时，钟、灵、毓三大秀也冲他微微一笑。
灿秀会意，知道自己没能瞒过三个冰雪聪明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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