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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青玉勾连姐弟情

    是晚,绣月亭聚会散去时,灿秀故意留三个姐姐略待片刻,四人依旧在亭子里叙话。

    钟秀道:“灿哥儿,你今晚这是唱哪一出戏?”

    灿秀道:“姐姐们聪慧,我便不遮掩了。大姐姐,咱们在荷塘前说过的话,你还记得不?”

    荷塘?钟秀心里先是疑惑,继而略微思量片刻,便懂了。

    顿时,钟秀羞红了双颊,桃花眼微微一垂,不理会灿哥儿。

    前几日,在荣秀轩“训妹”时,为表诚心,大姐儿钟秀主动说了荷塘前与灿哥儿谈心的诸多秘言,包括灿哥儿替关雎、信则姐弟谋划,叫年幼的信则得了嘉安堂徒弟这个好身份,以及……以及灿哥儿说要谋划送大姐姐“进宫做娘娘”!

    看到大姐姐红晕赛朝霞,灵秀、毓秀二人思量前话,很快便明白了大姐姐、灿哥儿在打什么哑谜。

    灵秀道:“那深宫后院,生活可不易啊。”

    毓秀道:“就是,大姐姐这般可人,断不能叫官家糟蹋了。”

    灿秀疑惑地看向毓秀,问道:“三姐姐,为何进宫做娘娘,便是被糟蹋了?”

    毓秀道:“官家身边妃嫔彩娥无数,哪里会长情于一人?大姐姐若真是进了宫,岂不是要守活寡?”

    灵秀道:“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灿秀道:“二姐姐,这是何意?”

    灵秀道:“此乃李青莲的《玉阶怨》,写的是一位女子久盼所爱,迟迟不见其影子,寂寞孤冷,空怀怨意。”

    灿秀道:“确实,这首《玉阶怨》用来形容那些后宫失宠的佳丽,再合适不过了。”

    见灵秀、毓秀和灿哥儿心有灵犀,说起自己“进宫做娘娘”一事,钟秀一时羞怯,不知言何,她盘算片刻,决定以“长姐之威”训一训弟妹们。

    钟秀打住弟弟妹妹的话头,言道:“那日所言,原本只是玩笑话罢了,灿哥儿你今日问起,难不成要当真?再者,三妹妹,你日后可不敢再说污蔑官家的话,要是叫旁人听去,是要杀头的。”

    毓秀杏眼一瞪,冲大姐姐做了个鬼脸。钟秀又责了她一句,她才乖乖认错。

    毓秀道:“大姐姐,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不骂官家了。”

    灿秀道:“他一人,误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该骂。”

    灵秀道:“灿哥儿,你不要再帮着三妹妹了,若不然,她以后只怕会学得无法无天。”

    灿秀道:“大姐姐、二姐姐真是啰嗦。”

    毓秀赶紧附和,高兴地连连点头。

    四姐弟又玩笑几句,才说回正题。

    钟秀问道:“灿哥儿,进宫做娘娘与否,与你今晚绣月亭胡扯一通,有何关联?”

    灵秀亦道:“是啊,灿哥儿,方才母亲都被你吓住了,你可得说个子丑寅卯来。”

    毓秀好奇,也追问。

    灿秀道:“三位姐姐稍安勿躁,听我解释。我的打算是,先叫母亲信了我的话,把家里的产业折成一部现银,待官家幸杭州,便以安国之名捐出去,到时候,官家少不得有封赏。如此,母亲的地位便可大大提升,姐姐们日后才能有更好的归宿。姐姐们想一想,这是不是一条捷径?”

    钟秀道:“我明白了,你可是想改变咱们家的门第,来提升日后择婿的标准?”

    灿秀颔首。

    灵秀道:“灿哥儿,你因何笃定官家会来杭州?”

    灿秀心里道:二姐姐这一问,问到关键了。我总不能直接说自己知晓历史吧。

    灿秀眼珠子一转,随即解释道:“二姐姐,金陵、苏州、扬州、杭州,江南一带,繁华的地方,不就这几处?杭州是吴越旧都,又有凌霄宫,历来繁盛,水路便捷,航运发达,适合定都,我相信官家早晚会来的。”

    灿秀实在不敢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只好找个尽量合适的说辞。

    好在,这个说法姐姐们都认同,并未过多追问。

    灵秀看向灿秀,打趣道:“灿哥儿,你才十岁罢了,便想到日后那么远,是不是太早了?该不会是你看上哪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吧?”

    灿秀笑道:“二姐姐你比我年长一岁,我是怕你择不上好夫君。”

    灵秀柳叶眉一挑,要去打灿哥儿,灿秀轻巧躲过。

    钟秀道:“什么择与不择,咱们上次在菡萏园不是说过一次了?女儿的亲事,哪有自己作主的。”

    灿秀道:“大姐姐,婚姻事关一辈子的幸福,纵然不能自己作主,亦要争取创造一些能够作主的条件,选一个品貌俱佳、端方悫诚的男子。”

    灵秀道:“灿哥儿,你说的条件,于咱们府上而言,便是提升嫡母的地位?”

    灿秀颔首道:“不止如此。”

    毓秀道:“那还有旁的什么?”

    灿秀道:“姐姐们你们都是四五岁起便读书的,比我学得更多,懂得更多,你们合该知道,商贾人家的庶女不好嫁。日后,我得找个机会劝说母亲,叫你们,还有南秀她们,跟我和小八一样,都记在母亲名下。如此一来,你们便都是母亲膝下长大的嫡女,又有菡萏园的一应规矩,日后待你们及笄了,议亲想必不会受阻。所谓水涨船高,只要咱们母亲的地位高了,咱们家的女儿,什么高门贵府择不得?”

    听此一言,钟、灵、毓三大秀都深受感动,感激灿哥儿虑事如此周全,目光如此长远,为的竟是她们后一生的幸福和归宿。

    看出姐姐们的心思,灿秀笑道:“姐姐们不必感动,日后,你们若嫁得好夫君,是要报答我的。我的商业大计,尚需卿等扶持。”

    毓秀好奇,问道:“灿哥儿,何为商业大计?”

    灿秀便把自己跟母亲学习经商的事情说了,并说以后想以此为生。

    钟秀道:“灿哥儿,你不读书科举,偏偏要经商,只怕母亲、莫先生大会同意吧?”

    灵秀道:“是啊,经商的话,你势必要入三教九流,即便科举高中,也会被那些自诩为‘名士’的读书人看不起。”

    听她们说完,三姐儿毓秀替灿哥儿辩驳道:“经商、读书,哪里有定论?人活着,不过一生罢了,能活多少年,我们自己又不能提前知道。仗剑天涯是一辈子,窝在闺房里,也是一辈子。我觉得灿哥儿的想法很好,经商可以游走江湖,见一见外面的大千世界,好过那些个书呆子。”

    灿秀很认同三姐姐的话,大赞之。

    毓秀又道:“大姐姐、二姐姐,你们看看灿哥儿,他这一身紫袍衫,绾髻簪冠,多么英俊潇洒,不出去闯一闯,不惹几个世间好女儿的相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他这美貌?”

    灿秀十分高兴,笑道:“三姐姐所言,正合我意!”

    他二人叙得热闹,钟秀、灵秀忍不住微微叹息,“世间好女儿的相思”岂可空付?

    随着三妹妹的“美貌”一言,钟、灵二秀又细细打量起灿哥儿。

    今日,灿秀的绾髻上换了一个青玉镂刻的麒麟冠,细细看,衬托得灿秀英气十足,妥妥的美少年;浅紫圆领罗襕衫上绣了一团飞鹤,襕领、袖口处都是月白色的连云纹,甚美。

    灵秀素来喜碧玉、青玉,眼睛离不开那麒麟冠,于是说道:“灿哥儿,你这青玉冠不错,拿下来叫我看看。”

    毓秀闻声,起身到灿哥儿跟前,不待灿哥儿说话,便替他摘下那冠,递给二姐姐。

    钟秀也凑过去,跟二妹妹灵秀一起近观麒麟,赞这麒麟镂刻得好。

    灿秀道:“这是栖迟刻的,你们若是喜欢,我叫她们给你们刻几把簪子。”

    灵秀道:“麒麟我倒不爱,只喜欢这青玉。”

    灿秀道:“二姐姐你这是买椟还珠啊,要知道,青玉好寻,这麒麟最难刻。”

    灵秀驳道:“爱珠可以,爱椟为何不成?”

    就着青玉、麒麟,四姐弟又说了许多闲话,丫鬟们催了好几次,他们才不得不离开绣月亭,各自回去。

    彼时,灿秀回到东篱园,见母亲尚未歇息,便又去福颂堂向母亲问安,与母亲说了几句家常话。

    得知灵秀她们几个喜欢这青玉,张大娘子便吩咐旁侍的慎妈妈,叫她嘱托栖迟,做几把青玉簪。

    灿秀道:“慎妈妈,先不忙,待我问一问姐姐们喜欢什么样式再做。”

    慎妈妈颔首应道:“是。”

    眼见得,家里孩子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张大娘子心下颇感欣慰。

    这些,便是“肉镰刀”事件平息后,灿秀在福颂堂的餐桌上与小八安秀说起的“青玉簪”一事的缘由。

    三个姐姐爱青玉,且母亲已经答应,灿秀便托小八去问问姐姐们心向何种样式。

    这些都是前几日发生过的事情,姑且不提了。

    是时,福颂堂里,得知缘由后,安秀瞥一眼灿哥儿的青玉麒麟冠,言道:“这青玉有什么好的?那麒麟镂刻精美,才值得喜欢吧?咱们家栖迟的手艺在外面可买不来。”

    灿秀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安秀多看了几眼青玉冠,张大娘子见了,马上制止道:“小八,你可不许学男儿装扮!女儿家,还是女儿的装扮好看。”

    自习武后,三姐儿毓秀不止一次央求母亲,希望母亲让司绣院给自己做几身灿哥儿所穿的那些衣物。

    拗不过她,张大娘子同意了。

    谁知,灵秀和四个小妹妹都要,只有端庄贤淑的大姐儿钟秀未曾提此事。

    女儿穿男装,张大娘子本不反对,先前也给女儿们做过几身,但那是为了叫她们学蹴鞠、马球时穿,可不是平日里与灿哥儿“攀比”。

    由此,张大娘子谨慎起来,怕女儿养成过于泼辣的性子,便和灵秀、毓秀“约法三章”:只能在荭草堂里穿男装。

    至于南、柯、梦、安四小秀,张大娘子不许她们着男装。

    此时,见母亲又“斥责”自己,小八无奈地一嘟嘴,只得继续埋头吃饭。

    灿秀心下明白,小八不大喜欢古人这繁琐的穿衣打扮流程,大约觉得男儿装扮简单些吧。

    其实不然,这里里外外,衣冠鞋袜,都有讲究。

    只是,男装看着利落许多。

    安秀心里道:“我若与灿哥儿换一换,该多好!灿哥儿?出入自由,全然不受限制……以后,我长大了,若扮作男子,该叫什么呢?安哥儿?不好听!八哥儿?更不好听,八哥儿八哥儿的,像叫鸟儿一样……”

    安秀胡思乱想着,终于把饭吃完了。

    张大娘子逼着小八去织女台见蓉师父,安秀无奈,只得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