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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灿秀得知刘小娘的阴谋

    吴老七道:“还能为何事?自然是净一团的事。”

    说着,吴老七从衣袖里取出一个牛皮带,打开后,拿出一个黑皮本,递给灿秀。

    灿秀接过一看,里面写着净团各处的人员、任务明细、收支账单等。

    灿秀心知其意,并不推脱,大略看了看,沉思片刻,给吴老七出了个主意:豁出净一团那几个故意谋害人性命的家伙,杀鸡儆猴。

    吴老七又问道:“如何杀?如何儆?”

    灿秀道:“自然是秘杀,不可惊动官府,万一走漏了消息,叫吴举人知晓,只怕大哥的身家性命都要搭进去。大哥先把那涉事的几人单独叫来审一审,像官府断案那般,写了供词,叫他们画押认罪。而后,大哥再找个隐蔽的地方,把五个净团分团的人都聚在一处,叫他们都看看供词,知晓那几人是坏了规矩的,而后再当众处决了他们,既能服众,又可威慑其他……”

    吴老七听个大概,知晓了灿秀的意思,却有些为难,言道:“二弟啊,我是个大老粗,字认不得几个,什么断案供词的,那一套我不会啊。这账本还是我托手底下一个心腹小厮记的。”

    灿秀道:“大哥莫急,小弟我陪你走一遭便是。”

    吴老七拱手称谢。

    灿秀道:“大哥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且稍作片刻,我去去便来。”

    说着,灿秀起身,带着几个大丫鬟离开了。

    至此,吴老七才敢起身,四处走动看看,感叹道:“这皇甫府上,如此富贵啊?我上次去鄢王府办事,见到的也不过如此。城里的几个富商,我都认识,还有开交子铺的那几个,没听说有姓皇甫的啊?”

    吴老七的疑惑是有道理的。

    张大娘子虽然富贵,却格外低调,家里都是女眷,她不敢张扬,需要外出做的事情,多半托大管事吴大。

    张大娘子的父亲张三官在东京时开过交子铺。

    交子是纸币,大宗买卖使用方便,很多大户商人都有这方面业务,张大娘子自然不例外。

    只是,而今的张大娘子隐去许多业务,为的是保平安。

    自两年前东京沦丧,江南一带也不那么太平了,金陵、扬州、湖州、登州、会稽等地都曾出现富商遭无名者突袭而家破人亡之事。

    所谓“无名者”,有的是强盗,有的叛军,有的则是官兵,趁机搜括民财。

    “枪打出头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为此,张大娘子不敢再像前些年那般张扬,于是渐渐淡出一些人的视线。

    吴老七不了解张大娘子其人,自然把这满府的富贵看作是皇甫一族的家业。

    心里盘算了片刻,吴老七的目光转向条案上面的《岳阳楼图》,那个背对着他远眺的人影,不知为何,好像忽而动了一样,慢慢转过身,变成鹿鸣的样子……圆脸,小巧精致;杏眼柳叶眉樱桃口,可人秀气,那杏眼微微一动,小圆脸上绽开笑容……吴老七正遐想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吓得赶紧收了目光。

    吴老七转回身,看到灿秀等人进来,遐心、鹿鸣都换了男儿装扮。

    灿秀的袍衫外新加了一件芦灰色地绣穿枝海棠的阔袖缎褙子,并在腰间玉带上挂了大小两块圆佩。

    灿秀道:“大哥,咱们出去吧。”

    吴老七点点头,忍不住又瞥一眼鹿鸣,着了男装,鹿鸣更有英气,吴老七心下十分喜欢,但看到鹿鸣凶巴巴的样子,他又不敢表露出来。

    母亲规定,丫鬟们在家时随意,随灿秀外出时,则需换男装。

    方才,他们几人离开承英阁,一则是回暖香阁换衣服,二则是去福颂堂回禀母亲。

    暖香阁里,采蘩留守,肃羽在自己屋里养病,遐心、鹿鸣今日随灿秀外出。

    昨日,赌坊会见吴老七一事,灿秀恣意昂扬、无拘无束,那般快乐自由叫肃羽羡慕,她忍不住想起章家镖局未败落前的日子。

    自己是章家女儿,父母宠爱,全镖局的人都敬着自己,舞刀弄棒,春秋山猎,好不自在!

    而今,母亲整日里缩在承英阁二院一个小屋子里,弟弟几个月不得见一次,自己被人呼来唤去,这前前后后一对比,肃羽倍加伤感,便假称病了,不去暖香阁伺候。

    灿秀哪里能猜想到肃羽师姐的心思?只当她真的不舒服,要请郎中,她不肯,说是偏头痛,老毛病,睡一日便好。

    于是,灿秀便不理会肃羽师姐了。

    这是插话。

    是时,灿秀众人离开东篱园后,乘坐马车出门,按计策行事……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净一团被成功清洗了一遍,众人忙了三四个时辰,自清晨外出,至戌时方完。

    吴老七在离春盛街不远的地方有个院子,叫竹园,以多竹而得名,原本是一个侯府的别业,他们家儿孙不争气,抵押给吴老七。

    到期还不上,这竹园便归吴老七了。

    平日里,吴老七多在竹园处理“净团”各种事务。

    竹园,堪称“净团”的秘密基地。

    “净团”成员都离开后,灿秀、吴老七、遐心、鹿鸣四人便在竹园客厅双鹤堂叙话。

    这双鹤堂得名是因为堂前塑了两只大鹤,栩栩如生。

    吴老七懒得改,就留着原主人的匾额。

    众人吃茶叙话,说起“净团”的未来规划。

    灿秀道:“大哥,咱们最好把五个团的人重新分一分。”

    吴老七问道:“二弟,这是为何?”

    灿秀反问道:“大哥可知道,任何一处的大官,都是外地来的,朝廷两三年便要换一次。这是为何?”

    吴老七沉思片刻便明白了,五个“净团”的人待在一起久了,势必生情,生情便要苟合,苟合便要谋私,谋私便要一起做坏事……坏事做得多了,抑或翅膀硬了,自然会生出异心,对自己大大不利。

    看吴老七明白得差不多了,灿秀从旁解释道:“大哥,这五个‘净团’的人来回换着,流动性便强,根据他们的表现,我们再设置一些奖惩制度,时不时增加些新鲜血液,那些犯事的,消极怠工的,或是愚笨的,都一一换下来,只叫厉害的上位。上位后也只对你负责,每个团的大、小理事别固定,主张能者多劳多得,如此一来,叫他们摸不着大哥的路子,自然只想着奉承大哥,一心给大哥做事。”

    吴老七深谢灿秀,自此把他当作心腹知交看待。

    一晃,三个多月便倏忽而逝。

    然而,让灿秀自己也想不到的是,不过三个月,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已经成了“净团”的实际领导者,并与江湖出身的结义大哥吴老七相交甚厚,可谓无话不谈。

    灿秀想在外头做些什么,多半通过吴老七,而吴老七也越发倚重灿秀,“净团”和常胜赌坊的诸多事务常常请灿秀拿主意。

    但灿秀毕竟是皇甫家的嫡子,按照母亲和莫先生的规划,他以后还得入仕做官呢。

    于是,灿秀不敢真的当“净团”老大,至少在表面上需遮掩一二。

    故而,对着“净团”成员,依然说吴老七是大首领,其实背地里主事的早已换作灿秀。

    期间,吴老七觉得自己只会一些粗苯的法子,实在做不来灿秀说得那么细腻周到。

    于是,灿秀便推荐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遐心、采蘩、鹿鸣,帮吴老大重整“净团”。

    换言之,吴老大的“净团”完完全全掌握在了灿秀的手里。

    这些事情,自然是秘密进行的,就连张大娘子都不全然知情。

    张大娘子只是听说灿秀在外头结识了一个什么大哥。

    她知道灿秀做事有分寸,便不深拦,只偶尔过问一二,指点一二。

    如此,榴园的刘小娘、诸则等人更不知道了。

    可怜那刘小娘还以为自己“有钱能使鬼推磨”,叫诸则去聘吴老七手下的人做歹事。

    岂不知,吴老七正是灿秀的结义大哥。

    吴老七听说刘小娘的事情后,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赶到皇甫府,要去告诉灿秀。

    今日,齐家的春哥儿约了灿秀论诗。

    灿秀、鹿鸣、遐心刚出府门,便撞见吴老七急匆匆赶来。

    四人见礼后,吴老七便在大门外的梧桐树下说起刘小娘欲谋之恶事。

    灿秀十分恼怒,恨恨地骂几句,待平静下来,他开始思考对策。

    灿秀看向吴老七,问道:“大哥,哪几个人收了刘小娘的钱,你事先可知道?”

    吴老七摇摇头,说道:“不知道,那几个家伙,不是‘净团’成员,平时只做一些打杂的活,是你们家那个诸则暗中找到他们。今日,赌坊的一个小厮告诉我,我才知道有人接私活。”

    灿秀思量片刻,言道:“这等不忠心且贪财的人,留着也是祸害。”

    吴老七问道:“二弟,你想怎么做?”

    灿秀道:“大哥莫管他们,叫他们只管按照计划行事,我自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对刘小娘,灿秀本无恶意,她毕竟三姐姐、七妹妹的生母。

    然,知道了刘小娘心里的恶意后,灿秀决定设法揭穿她,不能叫她这样的人留在府里。

    纵然刘小娘是三姐姐、七妹妹的生母,这一次,灿秀也不想饶过她。

    当初,那李小娘、陌则通奸一事,灿秀本来是想劝说母亲,干脆把人放出去算了。

    灿秀觉得,李小娘罪不至死。

    后来,母亲要送李小娘去祖宅,交给父亲处置,灿秀以为父亲不会把李小娘怎么样,最多打一顿罢了,不想……一尸两命便那样没了。

    灿秀心里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应该积极争取,哪怕把孩子打掉,至少留住李小娘一条命,对二姐姐、六妹妹也是好的。

    而今,灿秀心里切切实实对歹毒阴狠的刘小娘起了杀心。

    若叫李小娘做成歹事,家里的姐妹们此生便彻底毁了,以大姐姐、二姐姐的性子,多半会拒辱自经,至于小五她们,恐怕吓也要被吓死了……思及至此,灿秀心头的怒火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