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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刘小娘所谋之机密被揭穿

    随后,灿秀吩咐孝则骑上快马,去嘉安堂请父亲回来,又吩咐遐心去东篱园请母亲众人。

    到了此时,见诸事顺利,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灿秀才敢让父亲、母亲知晓。

    通过“肉镰刀大闹嘉安堂”一事,灿秀看出父亲、母亲都是经不起“折磨”的性子,他们惯常高高在上,被人捧着哄着,哪里知道如何与市井流氓周旋?

    且,今日兹事体大,事关家里姐妹的生死,父亲、母亲若知道了,会被吓个半死吧?

    灿秀的意思是要“一箭多雕”,其一,自然是要保护荣秀轩,这是最重要的;其二,抓住四个贼人,拿到完整的口供;其三,落实榴园的罪过,让刘小娘毫无生还的可能。

    对刘小娘,灿秀是真的动了杀心!

    有这等腌臜歹毒的生母,早晚也要带累坏三姐姐、七妹妹。

    因此,灿秀必须唱完这一整出戏,才能告诉父亲、母亲真相。

    心里的盘算一一完成,灿秀带众人上了虹桥,要出菡萏园。

    路上,灿秀又问道:“吴大管事,榴园那边,可看紧了?”

    吴大道:“灿哥儿你放心吧,一切无碍。榴园里,那小娘正在屋子里装病,藻叶跟着伺候,诸则已经被我捆好扔进后院去了。”

    吴大道:“办得不错,这事儿结束了,我叫母亲重赏你们。”

    吴大拱手称谢道:“多谢灿哥儿。”

    随之,其他几个家仆也跟着称谢……众人到达和兴堂时,张大娘子、慎妈妈、晋妈妈和东篱园的大丫鬟们正好也到了。

    坐定后,灿秀把四个贼人的供词拿给母亲看。

    看完,张大娘子自觉两眼昏花,天旋地转间,差点晕死过去……大娘子觉得自己肺管子要炸裂了一般,喘不过气。

    见状,灿秀忙去安抚母亲,又赶紧吩咐慎妈妈去煮一碗理气的汤水。

    慎妈妈去后不久,皇甫嘉气冲冲地回来了。

    路上,孝则已经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皇甫嘉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飞回家。

    随行的还有主君的贴身小厮长则,他除了震惊,更暗暗佩服灿秀,那一日处理“镰刀肉”,长则众人便已经见识了灿哥儿的厉害。

    果然,英雄出少年!

    到了堂上,见灿秀正在给大娘子顺气,皇甫嘉心知大娘子和自己一样,刚刚知情。

    皇甫嘉坐定后,又询问了那些泼皮强盗。

    泼皮们的供述与孝则禀告的话差不多,皇甫嘉确定那刘氏贱人是罪魁祸首。

    皇甫嘉喊道:“吴大,带榴园那贱人来!”

    闻声,吴大赶紧叫上两个人去榴园,同时吩咐义则、礼则去后院提诸则来。

    是时,榴园里,三姐儿毓秀、七姐儿梦秀正在房里说话,她们都觉得今日阿娘病得蹊跷,病了也不请郎中。

    不多时,她姐妹二人听到外头有吵嚷声,推开门出去,只见吴大带人拖着小娘和藻叶走了。

    刘小娘、藻叶主仆二人呼天喊地,叫冤叫屈。

    毓秀、梦秀不明所以,大喊道:“阿娘,阿娘……”

    一边喊,两个姐儿一边跑着跟过去。

    听见女儿的声音,刘小娘急急回身,大喊道:“毓儿,阿娘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毓儿你要救救阿娘……”

    不待她说完,吴大一个大巴掌打过去,瞬间,刘小娘被打得“天旋地转”,嘴角血流不止,只剩哭啊喊啊。

    见状,毓秀又疑惑又心疼,心里道:“阿娘做什么错事了?吴大这般粗鲁愤怒?”

    想到梨园李小娘的惨死,毓秀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吓得腿都软了,几乎跌倒。

    大丫鬟碧杉、萱柔急急去扶住三姐儿。

    小七梦秀被方才吴大那一大巴掌给吓住了,看着小娘被拖走,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哭起来。

    大丫鬟清竹、虹柔也不知何故,只得一路护着七姐儿往前跑。

    梦秀那小小的绣花鞋,跑丢了两三回。

    吴大一众到了和兴堂,李小娘主仆望见被捆结实的诸则已跪在地上,正磕头请罪求饶;另有几个大汉,面缚跪地。

    这几人,都是刘小娘行歹事的参与者。

    地上胡乱放着四把明晃晃的大刀,并几个梯子、几个搭膊、几条麻绳。

    这些,都是行凶的证据。

    那欲翻墙行凶的四个贼子头上的幅巾被打掉了,其中两个人脸上有伤。

    他四人都是下肢落在铁蒺藜上,留了许多血,此时血迹尚未干,染红了棕布衣。

    藻叶不认识这四个人,但猜出他们是诸则在外面找的强盗。

    知道事情败露,大丫鬟藻叶害怕极了,脚下一软,竟走不动一般,任由两小厮拖着,把她像个牲畜一样扔到和兴堂上。

    刘小娘自然认得,那晚她和诸则趁夜出去见的,就是这四个贼子。

    见他四人正忍痛跪着,刘小娘恼上心头,暗暗骂道:“蠢贼!一窝子笨蛋、窝囊废,坏我好事!”

    方才,看到吴大怒气冲冲地来榴园提人,刘小娘便猜到事情没成。

    终究是主人,刘小娘比藻叶多几分骨气,愣是不跪。

    刘小娘心里道:“横竖一死,那便叫自己死得有尊严些吧。”

    今晨,刘小娘笃定所谋之事能成,早起时心情大好,特意叫大丫鬟藻叶给自己梳了一个高髻,簪了金钗银篦,耳珰也选了上等玛瑙,那是早年主君赏的。

    对主君,刘小娘多少有些怨气,一直不肯佩戴此物。

    今日,想着能坏了主君的女儿,可以看主君、大娘子的笑话,刘小娘忽而有了兴致,特意把竹叶形玛瑙耳珰择了出来,兴致勃勃地戴上。

    到了此时,机密之事败露,刘小娘自知死路一条,横着柳叶眉,瞪着小杏眼,点了口脂的双唇紧紧闭着,不发一言,高傲地仰着脸,看向堂上的主君、主母。

    见主君、主母双双被气得面色铁青,手脚颤抖,刘小娘放肆一笑。

    那爽朗的笑声,犹如利箭,刺破众人的耳膜。

    闻声,张大娘子大骂几句,说刘小娘乃“贱婢”“夯货”“蛇蝎之肠”“黑心肝”云云。

    刘小娘并不恼,由大娘子骂着,大娘子骂得越狠,刘小娘越高兴。

    小娘觉得,纵然自己所谋之事不济,但至少能叫张大娘子心悸半载。

    如此,足矣。

    刘小娘正狂笑着,她亲生的女儿毓秀、梦秀跑了过来。

    听到小娘的笑,毓秀姐妹二人都觉出不对头,小娘那笑,很不正常,好似疯子一般;再看到那陌生大汉、那大刀……她们旋即猜出阿娘必是做了杀头之事。

    毓秀、梦秀跑到父亲、母亲跟前,想要替小娘求情。

    毓秀哭着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我阿娘怎么了?”

    皇甫嘉无话,只把供词递给她们,姐妹二人看完,惊呆了。

    这可比李小娘偷人严重得多啊!

    毓秀瘫倒在地,那几张供词散落一地。

    灿秀上前去扶三姐姐,安慰几句,毓秀抱着灿哥儿大哭起来。

    今日之罪,小娘断断没有活路……皇甫嘉、张大娘子冷静下来后,先后讯问几句,可刘小娘还是一言不发,不承认,亦不否认,时不时冷笑几声。

    刘小娘的神情依旧高傲,且带着几分轻蔑。

    今日,她这个向来“委曲求全”的小娘势必要留一分尊严给自己,更要为两个女儿再铺一次路。

    毓秀看向自己朝夕相处的阿娘,心中十分痛苦,哭喊道:“阿娘……阿娘你告诉女儿,这不是真的!阿娘!这不是真的!不是!不……”

    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女儿,刘小娘略加动容,但依旧不回应。

    小娘知道,事已至此,自己说什么都无用,唯一能做的,便是冷血无情一些,对自己的女儿亦如此,叫主君、主母相信此事是自己一人所为,是自己心生嫉恨,是自己咎由自取,与女儿们无关。

    刘小娘最后能做的补救,便是与两个女儿“划清界限”。

    这个小娘虽说歹毒,但还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所谋所想再多,再无情,最终的希望还是落在两个亲生的女儿身上。

    刘小娘暗暗祈求苍天保佑,不要牵累女儿……为此,刘小娘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里含恨,怒视主君、主母,不理会两个女儿。

    三姐儿毓秀爬到阿娘跟前,拉着她的红罗裙,歇斯底里地喊道:“阿娘!大姐姐她们是我们的至亲骨肉啊,你怎么能这么歹毒!阿娘,你怎么了!你怎么能做这么恶毒的事情……阿娘!阿娘……”

    七姐儿梦秀年幼,还不大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听姐姐哭得如此伤心,小七大约猜出自己的阿娘今日也要死了。

    梦秀不知道该怎么办,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想起先前的李小娘,那个被拉出去便再没回来过的李小娘,梦秀大约觉出自己的阿娘也要被拉出去,也回不来了……思及至此,梦秀也跑到小娘身边,抓着小娘的手,跟着姐姐一起哭喊,哭得撕心裂肺……张大娘子见状,忍不住落泪。

    灿秀实在不忍心,于是叫晋妈妈把三姐姐、六妹妹带下去。

    此时,灿秀有些动摇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处死刘小娘。

    晋妈妈上前抱起梦秀时,梦秀不愿意撒手,扯着嗓子哭喊道:“不!不……我不要离开我阿娘……”

    毓秀心力交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地喊着:“阿娘!阿娘……”

    毓秀自觉无脸求情,她心里知道,阿娘的计划今日如果成了,在荣秀轩读书的姐姐妹妹便要被堂上这几个贼子糟蹋,那将是怎样凄惨的悲剧?……可是,阿娘终究是自己亲生的母亲……毓秀知道,今日这一别,世上再无阿娘。

    毓秀无力地哭喊着“阿娘”二字,泪如泉涌的大杏眼里含着无尽的无奈和说不出的、痛彻骨髓的无助……毓秀、梦秀哭着、喊着,被晋妈妈和几个大丫鬟强行带离了和兴堂。

    那一刻,李小娘不自觉转头,最后看一眼两个女儿。

    小娘自己也明白,今日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

    毓秀转头,想最后再多看生母几眼……母女对视的一瞬间,彼此眼里的不舍,便算是最后的告别了。

    绣了秋葵花的青布锻鞋、白绫袜、丹红罗裙、绣了秋葵花和蔓草的阔袖直领对襟褙子、披带上挂着裙刀、一对玛瑙耳珰、簪了时兴样式金钗和银篦的高髻……毓秀眼里的阿娘,只剩这些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