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灿秀替肃羽拨去“浮云”
“虿盆”之刑准备之际，望山阁凉亭下的肃羽正默默看着假山。
透过假山，肃羽似乎看见了周楚烟、灿秀并排而立的背影，谦谦君子人如玉，玉树临风骈相知。
肃羽心里自卑，站着，看着，想着……不禁更加失落。
见此，遐心更加确定肃羽属意周楚烟。
思量片刻，遐心觉得还是直接点儿，免得日后惹闲气。
于是，遐心开言道：“大姐，周公子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是你我能够期许的。若是做妾，你想想咱们家那几位小娘的下场。”
此时，遐心特意叫肃羽“大姐”，便是把那日小祠堂结拜的姐妹情分摆出来。
若非如此，遐心又怎好这样直白地相劝呢？何必得罪于人呢？
肃羽知道遐心的好意，但还是觉得有些苦涩。
她就是不甘心，自己样样出色，哪里就比不得皇甫钟秀她们？哪里就做不得姐儿、期许不得高门佳偶？
一份刚刚萌芽的爱意就这样被现实无情打败，肃羽的眼里有了泪光。
遐心叹口气，决定不再理会她，让她自己去想一想吧。
这世界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自己面对。
旁人的话，旁人的陪伴，旁人的帮助，终究都是旁人的。旁人愿意给的时候便给，旁人不愿意的时候，自己难不成要死皮赖脸地求吗？
无论什么关系，无论什么境遇，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肃羽想不明白这一点。
故而，肃羽失落又困惑，困惑又难过，难过了，便又开始回忆往事，自怨自艾，自怜自惜。
肃羽不知道，最初，选择到东篱园为仆，她就已经“走不动自己的路了”。
肃羽心里怨的是，如果不是这战乱的世道，如果家里的镖局没有破产，自己又怎会委身于此做婢？自己若还是威震江湖的章家镖局独女，什么样的爱情不敢去追求？
其实，若说肃羽自己真的不甘心，她大可离开皇甫府。
回到老家去，即便镖局没了，家里的祖宅祖产，也能折出百金，加上在东篱园攒的月钱、赏赐，合一处，做个本钱，再开镖局或是做其他营生，不成问题。
然而，肃羽没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其母英师父的本意是攒够了钱，便辞行，可是，如何算攒够呢？钱哪里有个多少呢？
前几次，看女儿委屈，英师父曾经劝说过肃羽，要不就举家离开皇甫府，可是，肃羽犹豫了……在灿秀身边，虽说是丫鬟，倒也顶个“大师姐”的名分。
平日里，灿秀待肃羽很好，不叫她做什么杂役，灿秀读书，肃羽也可跟着读书；灿秀外出游玩，肃羽也能跟着玩……吃穿用度皆强过那小户人家的女儿。
如此，肃羽又舍不得离开暖香阁。
“那你到底想如何？”英师父曾这样问过女儿。
肃羽想许久，想不出来。
肃羽的性子，便是如此矛盾，她来自江湖，心高气傲，可皇甫府上的规矩磨去了她许多棱角。
肃羽这个女子，若一直身在江湖，想必定是一位风风火火、侠肝义胆的江湖女杰。
可命运造化弄人，叫肃羽到了灿秀身边，见识了不同于江湖的另一种生活。
她向往着未来的自己能够有张大娘子一样的威风和富贵。
简而言之，肃羽便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往日里，遐心、采蘩、鹿鸣都替肃羽瞒着，她不做工，大家也不说什么，而张大娘子见灿秀尊肃羽为“师姐”，一般的事，也不跟她计较了。
《韩非子》曰：“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肃羽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英师父爱女心切，也属于当局者迷；灿秀往日里大大咧咧，又是个惯常不在乎尊卑的主儿，自然都没想到太远处；东篱园众人有意谦让于她……多重因素组合，让肃羽的心里有了“蝼蚁之穴”。
作为旁观者，遐心看得真切，也想得真切，她很担心肃羽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思会害了她自己。
榴园的大丫鬟藻叶曾经见过肃羽几次，说过什么，没人知道。
这些，遐心是听关雎说的，而关雎又是听栖迟说的。
司绣院管事栖迟手底下有一个绣娘，曾经无意中见过藻叶、肃羽在东篱园外的那片竹林叙话。
刘小娘死之前，关雎、遐心都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家里的丫鬟们往来多，谁跟谁熟悉、投缘，偶尔聚一聚，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刘小娘出事了，藻叶也死了，遐心她们都觉得不大对头，担心那刘小娘在东篱园种下“祸根”。
可是，这样的话，没有证据，遐心她们也不敢乱讲，只好姑且“提防”着肃羽。
因为这一份提防，肃羽在暖香阁感受到了些虚情假意，这又从另一个层面增加了她心里的“蝼蚁之穴”。
人总是倔强的，某些道理，不到吃亏时，大约不会明白。
有些话，无论关于家里的，还是关于今日望山阁的，遐心都觉得自己不能多劝。
否则，适得其反。
在肃羽和遐心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小郎领着几个小厮，押着简大“四虫”到了万蛇坑边。
周楚烟命人扒去他们的衣物，直接扔进万蛇坑。
那四人吓得呼天喊地、哭爹求娘……凄厉的嚎叫一声高似一声……待那嚎叫之声断了，周小郎、春雨二人走过来，施礼回禀道：“大哥儿，人没了。”
周楚烟颔首道：“你们小心些，把那些毒物处理了，别留在庄子里，万一伤了人，就不好了。”
周小郎施礼称“诺”，转身离去。
书童春雨问道：“大哥儿，灿哥儿，咱们可要回城？”
周楚烟、灿秀相互看看，“心有灵犀”，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
见状，春雨赶紧跟上。
回到望山阁凉亭，灿秀看向肃羽，言道：“师姐，烦请你先回城，去一趟嘉安堂找我父亲，让父亲去周府一趟，给周家伯母看病。”
肃羽点点头。
灿秀转而看向春雨。
周楚烟会意，便吩咐春雨陪同肃羽一起去。
于是，春雨、肃羽先一步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灿秀心里叹道：“师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若周家二老看不上你，那也无法，你和周公子便是无缘无分了。”
此时，灿秀特意叫肃羽办这件事，其实是为了叫她到周府一趟，一则看看周家的气派如何，二则叫周家父母看一看肃羽，若他们喜欢，肃羽和周楚烟之事还是可以设法运作的。
说到底，灿秀还是希望肃羽幸福。
然，不知道肃羽命格如何。
这话，灿秀可不敢说出来，否则，这个周公子肯定拒绝。
周楚烟连自己父母、叔伯相看的高门嫡女都看不上，想来是向往“自由恋爱”。
就今日情形看，肃羽对周公子一见钟情，可周郎无意啊。
灿秀偷着吸口气，刚巧被遐心逮个正着。
三人回到前厅，趁着周楚烟和别院大管事叙话之际，遐心把灿秀拉到一边。
遐心问道：“灿哥儿，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
灿秀笑而不语。
遐心猜个差不多了，对灿秀言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这样做，只怕适得其反。”
灿秀道：“日月欲明，浮云盖之。师姐一直觉得自己是日月，自有一番风采，我们皇甫府呢，便是浮云一般，遮盖了她，叫她出不了头。这次，我且让她一个人去，跟父亲一起，周家二老想必把她当作家里的姐儿或是师父的徒弟来看待，我又一直唤她师姐，这一点，周家书童春雨是知道的。不论主仆尊卑，且我那三个品貌兼优的姐姐都不在，没有‘浮云’盖之，但看肃羽她能不能出头。”
遐心道：“原来灿哥儿你什么都知道啊。我还以为自己瞎担心呢，合着你都看出来了？”
灿秀颔首。
遐心接着言道：“周公子差不多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肃羽的年纪刚好相配，若周家父母有意，自然会多问些，年龄几何、婚配与否，若什么都不问，只当一般的客人看待，那肃羽便该自己死心了。灿哥儿，你可是这个意思？”
灿秀道：“差不多吧，成与不成，看命吧。”
遐心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他主仆叙话时，周楚烟并不是在安排庄子上的事，而是叫人准备些吃食。
这大半日奔驰，想必灿秀他们腹中早已饥馁十分。
得知周楚烟如此心细体贴，灿秀暗中高兴了片刻，心里道：“若肃羽无此命格，我定要替三姐姐收了这个风雅公子！”
不多时，周家管事备了丰盛的酒菜，一盘煨牛舌、一盘笋煨火腿、一盘烧鸡、一盘八宝肉圆、一盘时兴蔬菜、一盘芙蓉里脊、一盘羊头签，一瓮桂花酒，三碗菊花羹，另有几碟蜜饯果子等。
三副碗筷和一应盘具都是白银，精美且贵。
因见灿秀年纪小，周楚烟担心他不能饮酒，又特意吩咐下去，叫人备了茶，很体贴。
看到如此美味，灿秀迫不及待，一口牛舌一口里脊肉，再配点桂花酿，很过瘾，仿似回到常胜赌坊那日。
周楚烟并不介意，一样大快朵颐。
看到灿秀的吃相，遐心劝道：“灿哥儿，周公子是官宦世家的公子，不是吴老七那般粗笨的人，你可否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
灿秀白她一眼，不理会她。
周楚烟道：“无妨。遐心你只管吃自己的。”
周楚烟自幼习武，与江湖人打交道更多，一贯不拘礼节，对灿秀的这番做派，他非但没有觉得不妥，还很赞赏。
见灿秀能饮酒，周楚烟便斟满三杯，言道：“人合该如此，不管身在何处，活得自在洒脱，多好！”
说完，他三人举杯对饮。
灿秀待遐心如姐姐，不似一般丫鬟，周楚烟早已看出来了。
因此，周楚烟并不把遐心看作下人，亲自给她斟酒。
遐心有些惶恐，待喝过一杯后，遐心赶紧主动起身倒酒。
周楚烟、灿秀二人称兄道弟，酒肉之间，情感逐渐升温。
遐心无奈地看看他们，言道：“今日这宴席，合该叫吴七哥也一起来。”
周楚烟略感好奇，问道“那吴老七，何人？”
遐心道：“他是我家灿哥儿的结拜大哥。”
说着，遐心把吴老七、灿秀的结识之事大约讲了几句。
周楚烟道：“我听过他，他好像在春盛街开了一间常胜赌坊。”
遐心微微颔首，没敢再多说。
吴老七是“净团”的大首领，这是机密之事，遐心觉得还是不要跟周公子讲太多。
透过假山，肃羽似乎看见了周楚烟、灿秀并排而立的背影，谦谦君子人如玉，玉树临风骈相知。
肃羽心里自卑，站着，看着，想着……不禁更加失落。
见此，遐心更加确定肃羽属意周楚烟。
思量片刻，遐心觉得还是直接点儿，免得日后惹闲气。
于是，遐心开言道：“大姐，周公子这样的世家子弟，不是你我能够期许的。若是做妾，你想想咱们家那几位小娘的下场。”
此时，遐心特意叫肃羽“大姐”，便是把那日小祠堂结拜的姐妹情分摆出来。
若非如此，遐心又怎好这样直白地相劝呢？何必得罪于人呢？
肃羽知道遐心的好意，但还是觉得有些苦涩。
她就是不甘心，自己样样出色，哪里就比不得皇甫钟秀她们？哪里就做不得姐儿、期许不得高门佳偶？
一份刚刚萌芽的爱意就这样被现实无情打败，肃羽的眼里有了泪光。
遐心叹口气，决定不再理会她，让她自己去想一想吧。
这世界上，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自己面对。
旁人的话，旁人的陪伴，旁人的帮助，终究都是旁人的。旁人愿意给的时候便给，旁人不愿意的时候，自己难不成要死皮赖脸地求吗？
无论什么关系，无论什么境遇，自己的路，还要自己走……肃羽想不明白这一点。
故而，肃羽失落又困惑，困惑又难过，难过了，便又开始回忆往事，自怨自艾，自怜自惜。
肃羽不知道，最初，选择到东篱园为仆，她就已经“走不动自己的路了”。
肃羽心里怨的是，如果不是这战乱的世道，如果家里的镖局没有破产，自己又怎会委身于此做婢？自己若还是威震江湖的章家镖局独女，什么样的爱情不敢去追求？
其实，若说肃羽自己真的不甘心，她大可离开皇甫府。
回到老家去，即便镖局没了，家里的祖宅祖产，也能折出百金，加上在东篱园攒的月钱、赏赐，合一处，做个本钱，再开镖局或是做其他营生，不成问题。
然而，肃羽没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其母英师父的本意是攒够了钱，便辞行，可是，如何算攒够呢？钱哪里有个多少呢？
前几次，看女儿委屈，英师父曾经劝说过肃羽，要不就举家离开皇甫府，可是，肃羽犹豫了……在灿秀身边，虽说是丫鬟，倒也顶个“大师姐”的名分。
平日里，灿秀待肃羽很好，不叫她做什么杂役，灿秀读书，肃羽也可跟着读书；灿秀外出游玩，肃羽也能跟着玩……吃穿用度皆强过那小户人家的女儿。
如此，肃羽又舍不得离开暖香阁。
“那你到底想如何？”英师父曾这样问过女儿。
肃羽想许久，想不出来。
肃羽的性子，便是如此矛盾，她来自江湖，心高气傲，可皇甫府上的规矩磨去了她许多棱角。
肃羽这个女子，若一直身在江湖，想必定是一位风风火火、侠肝义胆的江湖女杰。
可命运造化弄人，叫肃羽到了灿秀身边，见识了不同于江湖的另一种生活。
她向往着未来的自己能够有张大娘子一样的威风和富贵。
简而言之，肃羽便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往日里，遐心、采蘩、鹿鸣都替肃羽瞒着，她不做工，大家也不说什么，而张大娘子见灿秀尊肃羽为“师姐”，一般的事，也不跟她计较了。
《韩非子》曰：“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肃羽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英师父爱女心切，也属于当局者迷；灿秀往日里大大咧咧，又是个惯常不在乎尊卑的主儿，自然都没想到太远处；东篱园众人有意谦让于她……多重因素组合，让肃羽的心里有了“蝼蚁之穴”。
作为旁观者，遐心看得真切，也想得真切，她很担心肃羽这种摇摆不定的心思会害了她自己。
榴园的大丫鬟藻叶曾经见过肃羽几次，说过什么，没人知道。
这些，遐心是听关雎说的，而关雎又是听栖迟说的。
司绣院管事栖迟手底下有一个绣娘，曾经无意中见过藻叶、肃羽在东篱园外的那片竹林叙话。
刘小娘死之前，关雎、遐心都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家里的丫鬟们往来多，谁跟谁熟悉、投缘，偶尔聚一聚，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刘小娘出事了，藻叶也死了，遐心她们都觉得不大对头，担心那刘小娘在东篱园种下“祸根”。
可是，这样的话，没有证据，遐心她们也不敢乱讲，只好姑且“提防”着肃羽。
因为这一份提防，肃羽在暖香阁感受到了些虚情假意，这又从另一个层面增加了她心里的“蝼蚁之穴”。
人总是倔强的，某些道理，不到吃亏时，大约不会明白。
有些话，无论关于家里的，还是关于今日望山阁的，遐心都觉得自己不能多劝。
否则，适得其反。
在肃羽和遐心如此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小郎领着几个小厮，押着简大“四虫”到了万蛇坑边。
周楚烟命人扒去他们的衣物，直接扔进万蛇坑。
那四人吓得呼天喊地、哭爹求娘……凄厉的嚎叫一声高似一声……待那嚎叫之声断了，周小郎、春雨二人走过来，施礼回禀道：“大哥儿，人没了。”
周楚烟颔首道：“你们小心些，把那些毒物处理了，别留在庄子里，万一伤了人，就不好了。”
周小郎施礼称“诺”，转身离去。
书童春雨问道：“大哥儿，灿哥儿，咱们可要回城？”
周楚烟、灿秀相互看看，“心有灵犀”，微微一笑，转身往回走。
见状，春雨赶紧跟上。
回到望山阁凉亭，灿秀看向肃羽，言道：“师姐，烦请你先回城，去一趟嘉安堂找我父亲，让父亲去周府一趟，给周家伯母看病。”
肃羽点点头。
灿秀转而看向春雨。
周楚烟会意，便吩咐春雨陪同肃羽一起去。
于是，春雨、肃羽先一步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灿秀心里叹道：“师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若周家二老看不上你，那也无法，你和周公子便是无缘无分了。”
此时，灿秀特意叫肃羽办这件事，其实是为了叫她到周府一趟，一则看看周家的气派如何，二则叫周家父母看一看肃羽，若他们喜欢，肃羽和周楚烟之事还是可以设法运作的。
说到底，灿秀还是希望肃羽幸福。
然，不知道肃羽命格如何。
这话，灿秀可不敢说出来，否则，这个周公子肯定拒绝。
周楚烟连自己父母、叔伯相看的高门嫡女都看不上，想来是向往“自由恋爱”。
就今日情形看，肃羽对周公子一见钟情，可周郎无意啊。
灿秀偷着吸口气，刚巧被遐心逮个正着。
三人回到前厅，趁着周楚烟和别院大管事叙话之际，遐心把灿秀拉到一边。
遐心问道：“灿哥儿，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主意？”
灿秀笑而不语。
遐心猜个差不多了，对灿秀言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这样做，只怕适得其反。”
灿秀道：“日月欲明，浮云盖之。师姐一直觉得自己是日月，自有一番风采，我们皇甫府呢，便是浮云一般，遮盖了她，叫她出不了头。这次，我且让她一个人去，跟父亲一起，周家二老想必把她当作家里的姐儿或是师父的徒弟来看待，我又一直唤她师姐，这一点，周家书童春雨是知道的。不论主仆尊卑，且我那三个品貌兼优的姐姐都不在，没有‘浮云’盖之，但看肃羽她能不能出头。”
遐心道：“原来灿哥儿你什么都知道啊。我还以为自己瞎担心呢，合着你都看出来了？”
灿秀颔首。
遐心接着言道：“周公子差不多到了该婚配的年纪，肃羽的年纪刚好相配，若周家父母有意，自然会多问些，年龄几何、婚配与否，若什么都不问，只当一般的客人看待，那肃羽便该自己死心了。灿哥儿，你可是这个意思？”
灿秀道：“差不多吧，成与不成，看命吧。”
遐心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他主仆叙话时，周楚烟并不是在安排庄子上的事，而是叫人准备些吃食。
这大半日奔驰，想必灿秀他们腹中早已饥馁十分。
得知周楚烟如此心细体贴，灿秀暗中高兴了片刻，心里道：“若肃羽无此命格，我定要替三姐姐收了这个风雅公子！”
不多时，周家管事备了丰盛的酒菜，一盘煨牛舌、一盘笋煨火腿、一盘烧鸡、一盘八宝肉圆、一盘时兴蔬菜、一盘芙蓉里脊、一盘羊头签，一瓮桂花酒，三碗菊花羹，另有几碟蜜饯果子等。
三副碗筷和一应盘具都是白银，精美且贵。
因见灿秀年纪小，周楚烟担心他不能饮酒，又特意吩咐下去，叫人备了茶，很体贴。
看到如此美味，灿秀迫不及待，一口牛舌一口里脊肉，再配点桂花酿，很过瘾，仿似回到常胜赌坊那日。
周楚烟并不介意，一样大快朵颐。
看到灿秀的吃相，遐心劝道：“灿哥儿，周公子是官宦世家的公子，不是吴老七那般粗笨的人，你可否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
灿秀白她一眼，不理会她。
周楚烟道：“无妨。遐心你只管吃自己的。”
周楚烟自幼习武，与江湖人打交道更多，一贯不拘礼节，对灿秀的这番做派，他非但没有觉得不妥，还很赞赏。
见灿秀能饮酒，周楚烟便斟满三杯，言道：“人合该如此，不管身在何处，活得自在洒脱，多好！”
说完，他三人举杯对饮。
灿秀待遐心如姐姐，不似一般丫鬟，周楚烟早已看出来了。
因此，周楚烟并不把遐心看作下人，亲自给她斟酒。
遐心有些惶恐，待喝过一杯后，遐心赶紧主动起身倒酒。
周楚烟、灿秀二人称兄道弟，酒肉之间，情感逐渐升温。
遐心无奈地看看他们，言道：“今日这宴席，合该叫吴七哥也一起来。”
周楚烟略感好奇，问道“那吴老七，何人？”
遐心道：“他是我家灿哥儿的结拜大哥。”
说着，遐心把吴老七、灿秀的结识之事大约讲了几句。
周楚烟道：“我听过他，他好像在春盛街开了一间常胜赌坊。”
遐心微微颔首，没敢再多说。
吴老七是“净团”的大首领，这是机密之事，遐心觉得还是不要跟周公子讲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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