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橘子
露兰秋木然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起伏：
“不认识。”
“不，你应该认识。”
关山越用拇指高高弹起这枚戒指，再接住时已经站了起来。
“这是杜夜生的信物。”
露兰秋的眼神有些波动。
“他没有死，而且把能调配受他所制资源的信物给了我，这不单单是一个戒指，更是你重新拥有大明星身份的请柬。”
“所以说，露小姐，我带你回到淞沪，并且给你重新拥有过去生活的机会，不久之后，我需要你兑现你的承诺。”
关山越的话语重新点燃了露兰秋心底的残烬。
“你要我怎么做？”
露兰秋在经过不间断的大悲大喜后，神色有些萎靡，话音也难免透露出虚弱。
“你跟陈并的关系怎么样？”
“很熟，我叫他二哥。”
“他知道你被驱逐出淞沪吗？”
“自然是知道，我之前被你们送走的时候，万象商会还没有像你说的这么乱，他的眼线必定会告诉他。”
关山越听到这，让那枚铁环灵活的在五指之间转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锋芒蛰伏其中：
“也就是说，他知道你背离了杜先生和王老板。”
“是的。”
“如果某一天，你忽然找到他告诉他你跑了回来，还知道杜夜生的藏匿地点，代价是换取你要重新在淞沪生活的资格，他会信任你吗？”
露兰秋的一双秋水明眸猛然瞪大：
“你要干什么？”
关山越耐人寻味的瞟了她一眼，话语中饱蘸杀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况且，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露小姐。”
“只有...五成。”
“五成啊...几率不算低了。”
关山越拎了只破旧的靠椅，在露兰秋面前坐下：
“露小姐，实不相瞒，我的目的是杀掉陈并，而且是必须要杀掉的。我认真的建议你按照我们计划好的去做，如果在陈并面前你撂了挑子，想着把我给卖了，你就能在陈并的怜悯下继续在淞沪光鲜下去，我劝你不要做此想。”
“第一，陈并背叛万象商会，几乎灭了杜夜生满门，你一旦在这个时候投靠了陈并，那就是在你之前背叛的基础上又背叛了一次，你能保证杜夜生不会卷土重来？陈并有商会的打手保护，你认为你和他的义兄妹情分够他以同样的程度保护你吗？
第二，你去躲在陈并的羽翼下，在目前的局势下无非是锦上添花，甚至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但是助我杀掉陈并，那对杜夜生来说就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了，他和王老板才会真正的原谅你。”
关山越观察着面前这位落魄女大明星的表情，继续讲道：
“第三，露小姐，你似乎不太喜欢外国人。我记得上次我们在地下拳场遇到的那个西洋鬼被揍倒地后你非常的高兴？但是陈并为了和倭人合作，连杜夜生都能背刺，更何况你呢？你能保证他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间节点把你拱手相让给倭人或者西洋鬼？”
露兰秋低头沉默了一会，眨动着睫毛，声若蚊蝇：
“关先生，你其实没有必要把利害给我讲的这么清楚。
不昧良心的讲，杜夜生对我很好，王老板也是。我只是一时不相信陈并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我和小雪，阿庭他们也常常在一起，他们某种意义上对我来讲更像是家人...”
露兰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我会帮你把陈并约出来，但并不是为了其他东西，而是为了...”
露兰秋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庞，再后面说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关山越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
...
关山越离开了露兰秋藏身的码头屋落，打开了杜夜生给他的名单。
一个眼熟的名字映入了眼帘。
唐泽，唐管事。
...
多事之秋。
这是万象商会中很多还活着的老资历心中的想法。
唐泽在万象商会内部这场血腥权力的倾轧中，作为万象商会中层里同时具备资历和能力的管事，在外人看来，他明智的在这场清洗中换了船，积极帮助陈并安排下来的新人手对各个堂口码头地盘进行了解和盘查，被一些人私下讥笑为“唐舵主”。
唐泽似乎毫不在意，仍是兢兢业业的履行着自己在商会内的责任。
例如今天的堂口经营条目抽查。
唐泽头顶着西瓜皮，鼻梁上挂着老花镜，身穿黑色提花马褂，内搭了一件灰色长衫，踱步在一条两边都是商铺的街上，熙熙攘攘的店伙计在张罗着搬货。
唐泽在人群中一边应着一声声“唐叔”，一边低头看着手上的一本账簿条目。
忽然，路上斜斜的撞过来一个身影，跟唐泽平行。
“唐叔，吃点橘子不？”
唐泽微微抬起耷拉的眼皮。
草帽下，一张满脸笑意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眉重而长，眼睛微微眯起，身形消瘦，骨节修长的手指掐着一个橘子在自己眼前晃悠。
唐泽的眼神在年轻人手指的戒指上一扫而过。
“太少，经不住两口吃，你拎一兜送到我家吧，在南楚巷自南到北第二家就是。”
“诶。”
唐泽在年轻人消失后又继续一一对比询问着商铺的租金条目，在终于结束完这条街的账目后，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向自己家走去。
...
唐泽打开自己院子的门，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身穿布褂，在垒自家的新厨房，看到唐泽回来，各自叫了声爹。
男人点了点头，进了里屋，看着正在缝补衣物的娘俩，说道：
“秀，你带着闺女出去转一会吧，晚会回来。”
“诶，当家的。”
妻子没有多问，带着女儿出去了。
唐泽沏了壶茶，分了两个杯子在桌上，安静的等待着。
不多一会儿，二儿子进来，说道：
“爹，有个送橘子的半大伙，说是你要的。”
“让他进来。”
二儿子眼神闪烁，沉默的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爹不爱吃橘子。
片刻，一身布衣的关山越走了进来，放下橘子，拱了拱手：
“唐管事。”
“叫唐叔吧。”
唐泽伸了伸手，示意关山越坐下。
“多日不见，还好么？”
“我还好，但...”
听到这，唐泽停下了送茶的手。
“但有些人也好，我这心里，不舒坦。”
关山越顿了顿，不再废话，摘下了手指上的戒指，摆放在桌子上：
“杜庸先生说可以来找你。”
“不认识。”
“不，你应该认识。”
关山越用拇指高高弹起这枚戒指，再接住时已经站了起来。
“这是杜夜生的信物。”
露兰秋的眼神有些波动。
“他没有死，而且把能调配受他所制资源的信物给了我，这不单单是一个戒指，更是你重新拥有大明星身份的请柬。”
“所以说，露小姐，我带你回到淞沪，并且给你重新拥有过去生活的机会，不久之后，我需要你兑现你的承诺。”
关山越的话语重新点燃了露兰秋心底的残烬。
“你要我怎么做？”
露兰秋在经过不间断的大悲大喜后，神色有些萎靡，话音也难免透露出虚弱。
“你跟陈并的关系怎么样？”
“很熟，我叫他二哥。”
“他知道你被驱逐出淞沪吗？”
“自然是知道，我之前被你们送走的时候，万象商会还没有像你说的这么乱，他的眼线必定会告诉他。”
关山越听到这，让那枚铁环灵活的在五指之间转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锋芒蛰伏其中：
“也就是说，他知道你背离了杜先生和王老板。”
“是的。”
“如果某一天，你忽然找到他告诉他你跑了回来，还知道杜夜生的藏匿地点，代价是换取你要重新在淞沪生活的资格，他会信任你吗？”
露兰秋的一双秋水明眸猛然瞪大：
“你要干什么？”
关山越耐人寻味的瞟了她一眼，话语中饱蘸杀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况且，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露小姐。”
“只有...五成。”
“五成啊...几率不算低了。”
关山越拎了只破旧的靠椅，在露兰秋面前坐下：
“露小姐，实不相瞒，我的目的是杀掉陈并，而且是必须要杀掉的。我认真的建议你按照我们计划好的去做，如果在陈并面前你撂了挑子，想着把我给卖了，你就能在陈并的怜悯下继续在淞沪光鲜下去，我劝你不要做此想。”
“第一，陈并背叛万象商会，几乎灭了杜夜生满门，你一旦在这个时候投靠了陈并，那就是在你之前背叛的基础上又背叛了一次，你能保证杜夜生不会卷土重来？陈并有商会的打手保护，你认为你和他的义兄妹情分够他以同样的程度保护你吗？
第二，你去躲在陈并的羽翼下，在目前的局势下无非是锦上添花，甚至锦上添花都算不上，但是助我杀掉陈并，那对杜夜生来说就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了，他和王老板才会真正的原谅你。”
关山越观察着面前这位落魄女大明星的表情，继续讲道：
“第三，露小姐，你似乎不太喜欢外国人。我记得上次我们在地下拳场遇到的那个西洋鬼被揍倒地后你非常的高兴？但是陈并为了和倭人合作，连杜夜生都能背刺，更何况你呢？你能保证他不会在以后的某个时间节点把你拱手相让给倭人或者西洋鬼？”
露兰秋低头沉默了一会，眨动着睫毛，声若蚊蝇：
“关先生，你其实没有必要把利害给我讲的这么清楚。
不昧良心的讲，杜夜生对我很好，王老板也是。我只是一时不相信陈并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我和小雪，阿庭他们也常常在一起，他们某种意义上对我来讲更像是家人...”
露兰秋的手指纠缠在一起，
“我会帮你把陈并约出来，但并不是为了其他东西，而是为了...”
露兰秋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庞，再后面说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关山越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
...
关山越离开了露兰秋藏身的码头屋落，打开了杜夜生给他的名单。
一个眼熟的名字映入了眼帘。
唐泽，唐管事。
...
多事之秋。
这是万象商会中很多还活着的老资历心中的想法。
唐泽在万象商会内部这场血腥权力的倾轧中，作为万象商会中层里同时具备资历和能力的管事，在外人看来，他明智的在这场清洗中换了船，积极帮助陈并安排下来的新人手对各个堂口码头地盘进行了解和盘查，被一些人私下讥笑为“唐舵主”。
唐泽似乎毫不在意，仍是兢兢业业的履行着自己在商会内的责任。
例如今天的堂口经营条目抽查。
唐泽头顶着西瓜皮，鼻梁上挂着老花镜，身穿黑色提花马褂，内搭了一件灰色长衫，踱步在一条两边都是商铺的街上，熙熙攘攘的店伙计在张罗着搬货。
唐泽在人群中一边应着一声声“唐叔”，一边低头看着手上的一本账簿条目。
忽然，路上斜斜的撞过来一个身影，跟唐泽平行。
“唐叔，吃点橘子不？”
唐泽微微抬起耷拉的眼皮。
草帽下，一张满脸笑意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眉重而长，眼睛微微眯起，身形消瘦，骨节修长的手指掐着一个橘子在自己眼前晃悠。
唐泽的眼神在年轻人手指的戒指上一扫而过。
“太少，经不住两口吃，你拎一兜送到我家吧，在南楚巷自南到北第二家就是。”
“诶。”
唐泽在年轻人消失后又继续一一对比询问着商铺的租金条目，在终于结束完这条街的账目后，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向自己家走去。
...
唐泽打开自己院子的门，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身穿布褂，在垒自家的新厨房，看到唐泽回来，各自叫了声爹。
男人点了点头，进了里屋，看着正在缝补衣物的娘俩，说道：
“秀，你带着闺女出去转一会吧，晚会回来。”
“诶，当家的。”
妻子没有多问，带着女儿出去了。
唐泽沏了壶茶，分了两个杯子在桌上，安静的等待着。
不多一会儿，二儿子进来，说道：
“爹，有个送橘子的半大伙，说是你要的。”
“让他进来。”
二儿子眼神闪烁，沉默的退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爹不爱吃橘子。
片刻，一身布衣的关山越走了进来，放下橘子，拱了拱手：
“唐管事。”
“叫唐叔吧。”
唐泽伸了伸手，示意关山越坐下。
“多日不见，还好么？”
“我还好，但...”
听到这，唐泽停下了送茶的手。
“但有些人也好，我这心里，不舒坦。”
关山越顿了顿，不再废话，摘下了手指上的戒指，摆放在桌子上：
“杜庸先生说可以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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