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路向南
伍言在熟悉的大马路上行走，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这里曾是这座小城最繁华的街，八车道的大道上每天都是车水马龙，可现在也不过和其他地方一样荒芜。他走得不急不缓，慢悠悠地溜达着从红绿灯路口通过，也不必害怕被往来的车辆撞到。
太阳渐渐升高了，远处，海滨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形成一幅破败的剪影。这座曾经由数百万人耗费数十年建立起的城市，如今的作用也不过是充当末日的背景。那些寄托了无数人梦想的高楼和大厦，在经年累月的侵蚀下逐渐暴露出其最原本的样貌——不过是钢筋、水泥和一地碎石，人类的一切骄傲仅仅如此。
伍言默默地望着那个方向，叹了口气。
虽然这颗星球上可能确实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太阳仍照常从地平线升起，整个宇宙还在和往常一样照常运行，这个想法多少让他轻松了一些。
他相信林佳佳，既然林佳佳说会照顾好他的父母，那他便选择信任对方。一想到自己最亲爱的两个人正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安睡，眼前的一切便显得不那么可怕了。作为交换，他也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他得想办法完成原种计划，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按林佳佳的说法，原种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建立起适合人类生存的新世界，可是……该怎么建立呢？他是计算机专业的，既不懂土木工程也不懂建筑设计，对于城市建设一类的事更是一窍不通。他唯一擅长的就是在计算机上写一些粗制滥造的代码，可现在恐怕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一台能开机的电脑了。
他忽然有点想林佳佳了，至少有那个女孩在身边时他不会如此手足无措。那个女孩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最需要的地方，但这次她不可能再出现了。
原种计划在全世界有十几所基地，总共约十万名原种被投放到了新世界，即使这样的数量散步到世界各处也是十分稀疏的，几乎不可能在没有联络的情况下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更何况，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来找他，按照计划，其他人都是以小队为单位集体投放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意外被提前送了过来，醒来后也没见着任何人，一无所知，一头雾水，满脸问号。
既然如此，只能他自己想办法去找大部队了……
对于这一点他也没什么思路，他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曾被带去过一个叫“南方基地”的地方，在那里接受了小半天的训练……南方基地南方基地，显然是在南方吧？那个地方的气候也像南方，还临着海，完全就是一座南方小岛的样子。
这么说，大部队应该在南边？
嗯……好像也不是那么确定啊……
伍言挠挠脑袋，无奈地笑了笑。他实在没有更多信息了，但待在原地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
那么，就去南方吧。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几年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去南方吧！”当时这么想着，他在高考志愿上填下一所自己从来没听过的学校。南方有水灵灵的妹子，年轻女孩的笑容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彻夜绽放，像一场永远不会停下的狂欢。那儿的姑娘们冬天还穿着短裙，因为那里的冬天没有北方这么冷。
是的，这也是他必须前往南方的另一个原因。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是夏天，但一旦入了秋，北方的气温就会急转直下，等到了冬天，这地方没有暖气根本没法活人。他必须在冬季来临之前往南边走，就算不为了和大部队会合，也得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熬过冬天才行。
至于交通工具，他其实没有太多选择，他不会开车，而且路边的车大多都已经成了废铁，自行车和电瓶车也都生了锈，没办法再使用。运气好的话，他也许能在体育商店里找到一辆没拆封的单车，不过在那之前他恐怕只能步行了。
好吧，总之先行动起来再说。
快到傍晚的时候，伍言终于看到了那座建筑。庄严的灰色穹顶，坐落在诺大的广场中心，两侧的钟楼历经风霜后仍坚不可摧——老火车站，这座城市曾经的交通枢纽。来这里的路程比他想象中更长，一路上他爬过了无数废墟，又绕了几次路，因此耽误了很多时间。
他当然不是来坐火车的，就算铁路线还完好，也早就没有火车在上面运行了。但铁路系统是一个可靠的拓扑结构，要进行长途旅行的话，火车站是很好的起点——沿着铁路走不容易迷路，而且总能走到下一个城市。这样就算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一路步行也来得及在冬天之前抵达南方。
不过，在起程之前，得先收集齐足够的物资才行。
好在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伍言小时候经常和父母一起来这里购物。可惜他当时的任务只是负责推购物车而已，没有什么机会买自己想吃的零食。
现在，这家超市即将迎来它最后的客人，里面的所有商品都仅供这一位客人挑选。
这就是伍言今晚的计划了：先去超市里饱餐一顿，收集好一路上需要的各种物资，然后到火车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
嘎吱——
推开布满灰尘的大门，他走进这家熟悉的商场。内部环境比想象中明亮一些，商场的侧面是由整块玻璃构成的，夕阳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照进来。伍言不禁佩服这栋建筑当时的设计师的深谋远虑。一楼是生鲜食品区，时至今日想必连渣都不会剩了，他沿着停运的扶梯上到二楼。
一排排整齐的货架映入眼帘，这地方没有被洗劫的痕迹，也许是在末日后仍保持着秩序，亦或者是人们还没来得及洗劫这里就死光了。后一个想法让伍言不寒而栗，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所在的大学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被僵尸占据的“鬼城”。幸运的是，这附近应该没有僵尸，因为他既没有看到血迹也没有看到尸体，整座超市静悄悄的，比图书馆还安静。
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灰尘，伍言用袖子捂住口鼻，走到最近的货架旁拿起一件商品——这是一件超大袋的家庭装薯片，只不过袋子已经瘪了。
他翻到背面，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比自己印象中的最后日期还晚了三个月左右……这就是说，自从自己休眠以后，人类至少还坚持了三个月的时间？
伍言有些感慨，他无法想象世界末日究竟是怎样的光景，但那必定是一段充满痛苦和血腥的时光。眼下，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曾经建造起这座大型超市的人类文明，已经永远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他看着手中的这代薯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开看看。“刺啦”一声，包装袋应声而开，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味冲入伍言的鼻腔，差点让他当场去世，他赶紧把薯片丢到地上。
没法吃，根本没法吃……这薯片保守估计也得过期十几年了，与其让他吃这种东西，还不如让他去外边啃树皮。
他沿着货架继续往前走，除了薯片之外，其他的一些食物看上去也不太妙。他找到了自己小时候最爱吃的“香辣鸡翅”，不过真空袋里已经没有半点鸡翅的样子了，只留下一团不详的黑色粘稠状物质，连根骨头都不剩。伍言皱了皱眉，看来他得把期望值放得再低一些。
要论保质期的话，没有什么比得过罐头了。
伍言来到罐头食品区，不作任何犹豫，直奔保质期最久的军用罐头。他拿起一罐“红烧牛肉”罐头，小心翼翼地放在眼前查看，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外包装……完好无损。
封口……正常，也没有胀罐和变形，看上去可以食用。
保质期呢……保质期是……
好家伙，五十年！
没看错吧，这世上还有保质期这么久的东西？
伍言再也忍不了了，他打开罐头盖，连呼吸都跟着颤抖起来。一闻到那股醇厚的牛肉味，他就控制不住把脸埋进罐头里猛吃起来。
香啊！香啊！！！时隔数十载，伍言终于再一次吃到了固态食物。其实这两天来他一直在极度饥饿中度过，海边的那几颗椰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直到这一刻他的肚子才算是真正开张。他三两口收拾完手里的罐头，随手又从货架上再拿了一个下来，也不检查包装了直接就开吃！
酒足饭饱后，伍言瘫坐在超市的地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总得吃点东西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看着一地的空罐头盒，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释怀地笑了。
碰。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伍言浑身的神经瞬间绷紧，他死死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几十秒过去了，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响起……
是错觉？
不，他确实听到了。
老鼠？
不可能，他一路走过来，别说老鼠了，连只苍蝇都没见过。这个世界仿佛不存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活物……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目前为止还没发现罢了。
伍言头上冷汗直冒，他翻身而起，再也不敢坐在地上悠哉地吃东西了。林佳佳曾在那张纸条上警告过他，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他居然忘记了，不禁感到有些后怕。那个声音似乎是从三楼传来的，那里是售卖服装和体育用品的楼层，伍言刚才还打算上去找找有没有可以骑的运动单车来着，现在看来也只好作罢。
此地不宜久留，抓紧时间收集好需要用的物资，然后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紧去车站吧。
太阳渐渐升高了，远处，海滨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形成一幅破败的剪影。这座曾经由数百万人耗费数十年建立起的城市，如今的作用也不过是充当末日的背景。那些寄托了无数人梦想的高楼和大厦，在经年累月的侵蚀下逐渐暴露出其最原本的样貌——不过是钢筋、水泥和一地碎石，人类的一切骄傲仅仅如此。
伍言默默地望着那个方向，叹了口气。
虽然这颗星球上可能确实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太阳仍照常从地平线升起，整个宇宙还在和往常一样照常运行，这个想法多少让他轻松了一些。
他相信林佳佳，既然林佳佳说会照顾好他的父母，那他便选择信任对方。一想到自己最亲爱的两个人正在世界上某个角落安睡，眼前的一切便显得不那么可怕了。作为交换，他也必须履行自己的承诺——他得想办法完成原种计划，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
按林佳佳的说法，原种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建立起适合人类生存的新世界，可是……该怎么建立呢？他是计算机专业的，既不懂土木工程也不懂建筑设计，对于城市建设一类的事更是一窍不通。他唯一擅长的就是在计算机上写一些粗制滥造的代码，可现在恐怕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一台能开机的电脑了。
他忽然有点想林佳佳了，至少有那个女孩在身边时他不会如此手足无措。那个女孩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最需要的地方，但这次她不可能再出现了。
原种计划在全世界有十几所基地，总共约十万名原种被投放到了新世界，即使这样的数量散步到世界各处也是十分稀疏的，几乎不可能在没有联络的情况下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更何况，也许根本不会有人来找他，按照计划，其他人都是以小队为单位集体投放的，只有他一个人因为意外被提前送了过来，醒来后也没见着任何人，一无所知，一头雾水，满脸问号。
既然如此，只能他自己想办法去找大部队了……
对于这一点他也没什么思路，他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曾被带去过一个叫“南方基地”的地方，在那里接受了小半天的训练……南方基地南方基地，显然是在南方吧？那个地方的气候也像南方，还临着海，完全就是一座南方小岛的样子。
这么说，大部队应该在南边？
嗯……好像也不是那么确定啊……
伍言挠挠脑袋，无奈地笑了笑。他实在没有更多信息了，但待在原地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
那么，就去南方吧。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几年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去南方吧！”当时这么想着，他在高考志愿上填下一所自己从来没听过的学校。南方有水灵灵的妹子，年轻女孩的笑容在灯火通明的城市里彻夜绽放，像一场永远不会停下的狂欢。那儿的姑娘们冬天还穿着短裙，因为那里的冬天没有北方这么冷。
是的，这也是他必须前往南方的另一个原因。虽然现在看上去还是夏天，但一旦入了秋，北方的气温就会急转直下，等到了冬天，这地方没有暖气根本没法活人。他必须在冬季来临之前往南边走，就算不为了和大部队会合，也得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熬过冬天才行。
至于交通工具，他其实没有太多选择，他不会开车，而且路边的车大多都已经成了废铁，自行车和电瓶车也都生了锈，没办法再使用。运气好的话，他也许能在体育商店里找到一辆没拆封的单车，不过在那之前他恐怕只能步行了。
好吧，总之先行动起来再说。
快到傍晚的时候，伍言终于看到了那座建筑。庄严的灰色穹顶，坐落在诺大的广场中心，两侧的钟楼历经风霜后仍坚不可摧——老火车站，这座城市曾经的交通枢纽。来这里的路程比他想象中更长，一路上他爬过了无数废墟，又绕了几次路，因此耽误了很多时间。
他当然不是来坐火车的，就算铁路线还完好，也早就没有火车在上面运行了。但铁路系统是一个可靠的拓扑结构，要进行长途旅行的话，火车站是很好的起点——沿着铁路走不容易迷路，而且总能走到下一个城市。这样就算在最坏的情况下，他一路步行也来得及在冬天之前抵达南方。
不过，在起程之前，得先收集齐足够的物资才行。
好在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伍言小时候经常和父母一起来这里购物。可惜他当时的任务只是负责推购物车而已，没有什么机会买自己想吃的零食。
现在，这家超市即将迎来它最后的客人，里面的所有商品都仅供这一位客人挑选。
这就是伍言今晚的计划了：先去超市里饱餐一顿，收集好一路上需要的各种物资，然后到火车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晚，明天一早就出发。
嘎吱——
推开布满灰尘的大门，他走进这家熟悉的商场。内部环境比想象中明亮一些，商场的侧面是由整块玻璃构成的，夕阳刚好可以透过玻璃照进来。伍言不禁佩服这栋建筑当时的设计师的深谋远虑。一楼是生鲜食品区，时至今日想必连渣都不会剩了，他沿着停运的扶梯上到二楼。
一排排整齐的货架映入眼帘，这地方没有被洗劫的痕迹，也许是在末日后仍保持着秩序，亦或者是人们还没来得及洗劫这里就死光了。后一个想法让伍言不寒而栗，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所在的大学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被僵尸占据的“鬼城”。幸运的是，这附近应该没有僵尸，因为他既没有看到血迹也没有看到尸体，整座超市静悄悄的，比图书馆还安静。
空气中漂浮着大量灰尘，伍言用袖子捂住口鼻，走到最近的货架旁拿起一件商品——这是一件超大袋的家庭装薯片，只不过袋子已经瘪了。
他翻到背面，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比自己印象中的最后日期还晚了三个月左右……这就是说，自从自己休眠以后，人类至少还坚持了三个月的时间？
伍言有些感慨，他无法想象世界末日究竟是怎样的光景，但那必定是一段充满痛苦和血腥的时光。眼下，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曾经建造起这座大型超市的人类文明，已经永远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他看着手中的这代薯片，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开看看。“刺啦”一声，包装袋应声而开，一股无法形容的气味冲入伍言的鼻腔，差点让他当场去世，他赶紧把薯片丢到地上。
没法吃，根本没法吃……这薯片保守估计也得过期十几年了，与其让他吃这种东西，还不如让他去外边啃树皮。
他沿着货架继续往前走，除了薯片之外，其他的一些食物看上去也不太妙。他找到了自己小时候最爱吃的“香辣鸡翅”，不过真空袋里已经没有半点鸡翅的样子了，只留下一团不详的黑色粘稠状物质，连根骨头都不剩。伍言皱了皱眉，看来他得把期望值放得再低一些。
要论保质期的话，没有什么比得过罐头了。
伍言来到罐头食品区，不作任何犹豫，直奔保质期最久的军用罐头。他拿起一罐“红烧牛肉”罐头，小心翼翼地放在眼前查看，同时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外包装……完好无损。
封口……正常，也没有胀罐和变形，看上去可以食用。
保质期呢……保质期是……
好家伙，五十年！
没看错吧，这世上还有保质期这么久的东西？
伍言再也忍不了了，他打开罐头盖，连呼吸都跟着颤抖起来。一闻到那股醇厚的牛肉味，他就控制不住把脸埋进罐头里猛吃起来。
香啊！香啊！！！时隔数十载，伍言终于再一次吃到了固态食物。其实这两天来他一直在极度饥饿中度过，海边的那几颗椰子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直到这一刻他的肚子才算是真正开张。他三两口收拾完手里的罐头，随手又从货架上再拿了一个下来，也不检查包装了直接就开吃！
酒足饭饱后，伍言瘫坐在超市的地板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人就是这样，总得吃点东西才能觉得自己还活着。他看着一地的空罐头盒，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释怀地笑了。
碰。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什么东西碰撞的声音。
伍言浑身的神经瞬间绷紧，他死死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几十秒过去了，那个声音没有再次响起……
是错觉？
不，他确实听到了。
老鼠？
不可能，他一路走过来，别说老鼠了，连只苍蝇都没见过。这个世界仿佛不存在除了他以外的任何活物……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目前为止还没发现罢了。
伍言头上冷汗直冒，他翻身而起，再也不敢坐在地上悠哉地吃东西了。林佳佳曾在那张纸条上警告过他，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他居然忘记了，不禁感到有些后怕。那个声音似乎是从三楼传来的，那里是售卖服装和体育用品的楼层，伍言刚才还打算上去找找有没有可以骑的运动单车来着，现在看来也只好作罢。
此地不宜久留，抓紧时间收集好需要用的物资，然后趁着太阳还没下山赶紧去车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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